书名:宁别撒野[豪门] 作者:平卿云 文案: 顶级富豪圈都知道贺家的大女儿贺柠 私生活混乱,桃花不断, 绯闻对象经常空降热搜, 想和贺家联姻的人纷纷退避,把主意打在她继妹身上。 谁能想到她竟然还能捡漏,嫁给了矩力集团总裁原野, 贵太太们票选出来的最佳豪门女婿。 不过,这位太子爷有精神洁癖,情史清白, 最厌恨别人朝三暮四, 两家联姻,又没感情基础, 嫉妒贺柠的人都等着看她被一脚踹掉, 谁知这一年年过去,圈子里都在盛传: 大野狼变成了爱妻狂魔。 * 结婚伊始,贺柠的桃花缠了过来:“贺大小姐,宁约么?” 贺柠盯着面沉如水的联姻对象,惊慌道:“不约,不约。” 她怕被大野狼撕碎了。 所谓大野狼:野,残,贪,暴,惹不起,惹不起。 一年后,曾经的绯闻男友义愤填膺:“柠柠,他哪里是喜欢你,他就是馋你body。” 原野偏执转头一笑:“不,我馋她的一切,最好能全部吞下去。” 外傲内娇天鹅系大小姐×外冷内热偏执大野狼 【先婚后爱/我想跟你谈恋爱,你却有蛇精病/相互治愈的故事】 1v1,HE,撒糖小甜文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情有独钟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柠,原野┃配角:下本《你欺负我[豪门]》求预收┃其它: 第1章 灰姑娘×1 四季酒店沃纳顶楼套房内。 贺柠被叮的一声铃响吵醒,纤长白皙的手臂在四面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衬得雪白反光。 她眯着眼睛,四处摸索到手机,细白的手指一划,还以为是拍卖行那边给她发过来的下一场拍卖会的图录,漫不经心地点开。 结果,却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消息: ——恶毒龌龊不要脸的女人,你永远别想嫁进原家。 这是哪个沙雕的恶作剧? 还是发错了? 本来想发个“23333,发错了?”。 打完字之后,她又一个一个消掉。 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想回复这条逗逼短信。 她一下清醒过来,这事儿怎么透着股诡异劲儿。 她能想到的原家恐怕就只有玉茗路原家。 至于结婚。 贺家也是显赫的高门大户,祖爷爷辈身带弹痕,换来的清贵生活。 结婚意味着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没影的事儿竟然都会收到这种莫名其妙女人发来的短信。 她上哪去找个姓原的超级富豪结婚狂来跟她激情battle? 况且两年前的那糟心事儿之后,这些顶级富豪想要家族联姻的话,看见她都要绕道好叭。 总统套房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贺柠披着睡衣打开门之后,老练的助理小波带着新助理小简走进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叨叨:“我的大小姐啊,赶不上飞机了。” 她们陪着贺大小姐参加大都会博物馆专场的秋拍,在这待了四天,今天赶着回家。 贺柠慢腾腾去洗漱,留下两个助理收拾行李。 她们不知道盥洗室的门没关,偶尔还能听见她们低低的窃窃私语。 新来的小简叽叽喳喳,不定性:“哇,小波姐,你快看,国民男神和国民女神空降热搜。” 小波立刻打断她的话:“你疯了,不要在我们柠柠面前提这两个人。” 小简有些委屈:“为什么呀?” 小波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音,警告她:“我们柠柠被他们害得多惨,名声扫地,现在那些顶级富豪联姻的时候,都不肯考虑她。” “啊?有这种事?柠柠姐真可怜。” “你,嗳,算了,别在柠柠面前提这件事儿,那些人在她背后说得多恶毒,什么不知羞耻,浪荡爱鬼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们柠柠不是这样的人。” 贺柠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轻轻合上门,慢慢打理自己的头发。 * 秋日的纽约有一种异色的美。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整个JFK机场停机坪上,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 三位女乘客都踩着高跟鞋急匆匆下来,还没站稳,就拖着行李箱往航站楼赶。 贺柠走在最前面,白裙飘飘,看起来很飒,一脸清爽,鼻头尖而翘,看不到一点细汗,精致的玫瑰唇天然性感。 简简单单的一身白色长裙,典雅的银色腰带,戴着遮阳帽和墨镜,身高腿长,干练优雅。 黑色墨镜衬得她整张脸都白得反光。 小简灰头土脸,脚步急促,拖着需要托运行李箱去值机,忍不住喘口气吐槽: “柠柠姐可真爱睡懒觉。” 小波摇头:“正常,昨晚夜场拍卖到十二点,她怎么受得了,幸好有直飞机场的直升机。” 头一次知道还有这种直升机服务,直接从第五大道飞到机场,现在是交通高峰期,虽然价格高了点,但人间值得。 虽然是秋季了,但纽约的天还挺蓝的。 细碎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有点想打哈欠。 值机的事儿交给两个助理。 贺柠被两个金发雪肤的工作人员簇拥着引导到贵宾室后,矜持地点头致谢。 贵宾室里面挺安静,厚重的玻璃墙隔离了人来人往的喧嚣浮躁。 哪怕是秋天了,气候转凉,候机厅里的冷气也非常足,冻得她脚腕都有点僵。 幸好随身行李箱里有一件备用外套,她搭在腿上,随手拿起一张财经报纸扫了一眼。 一双棕色皮鞋突然进入她的视线。 贺柠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盯着自己手上财经报纸的背面。 她正在看的那一版是苏富比秋拍会大都会博物馆专场的成交拍品,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对方却没有不好意思,直接问:“能借看一下你手上的报纸吗?” 贺柠的目光点了点旁边摆着的一叠相同的报纸,也不答话,继续看报纸。 对方恼羞成怒,涨得满脸通红,差点跳脚,气哼哼地走掉了。 翻了一下报纸,她不甚在意,这种搭讪方式土得掉渣,亏这人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样子,有点好笑。 目光浅淡地瞄了一下他关注的版面,赫然是一张英俊的东方面孔。 令人一见难忘的深邃眉眼。 摄人心魄,又气质拔群。 浑身透着一股历经搏杀的浴血气势,一看就是那种对自己极度自信的男人。 仿佛在他身上很难看到那种欲望满足之后的疲倦感。 这实在有点少见。 当地的金融时报上面竟然会明晃晃出现一张东方面孔。 搞得她都有点好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魔力,让傲慢的当地媒体都头版头条,争相报道。 贺柠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听见刚才那个搭讪的中年男人突然低声跟坐在他旁边的人说:“矩力集团胃口也太大了,智利铜矿他们也敢碰,原野还敢亲自跑过去谈判,真不怕被扣押?” 说完,他看了一眼整个贵宾室最亮眼的贺柠,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贺柠的好奇心果然被勾起来了,难怪当地媒体都接连报道了,原来是发生在自家“后花园”的事情。 原野。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想了半天才对上号。 玉茗路原家。 原野跟她差了五岁,两家也不在一个系统之内,可能彼此听过对方的名字,毕竟圈子就那么小。 但真正的交集却几乎没有。 今天,乍然看到照片,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原来他长这样。 都怪他平时太低调神秘,国内媒体关于他的照片大多跟矩力集团相关,脸都模糊不清。 矩力集团是何等庞然大物,掌握着1.8万亿资产,关联上千家公司。 很多二代、三代、四代都在里面挂职高管或者荣誉高管。 中年油腻男的吐槽被他身边的男人打断:“原总家世显贵,我们还是谨慎点说话。” 贺柠坐的位置刚好能打量他们两个人,刚才搭讪的男人一坐下,啤酒肚就跟肉山一样,衬衫都要爆扣了。 啤酒肚被他反驳,还挺不高兴,阴着脸哼了一声:“不就是会投胎,仗着自己爹妈家世,才年纪轻轻身居高位。” 年轻那个不显山不露水,轻声驳斥:“他又不是那些带锁夹万(家族基金发钱过日子)的二代,剑桥毕业的呢,读书那些年在伦敦就挺有名。” 啤酒肚很不屑:“不过是名校镀一层金。” 对方扫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没人关注他们,才低头无奈解释:“他可是真大佬,在伦敦玩金融的时候就干翻一票人,绰号‘野狼’,为了收购对方公司,把一家大公司的高管以证券欺诈的罪名送进监狱,回国后,好歹收敛了一些。” 野狼这名号可不是他闲来无事自封的,而是那群被他搞得风声鹤唳的伦敦金融大佬背后的骂称。 从没有人做事风格如此贪残暴虐,掀起那么多的血雨腥风。 贺柠有点惊讶,看来这个年轻人费了很大功夫,打听到这些她都没听说过的事情。 更难得的是他愿意拿出来劝解那个啤酒肚,胸怀可见一斑。 而被他挂在嘴边,让人敬畏的原野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啤酒肚虽然自命不凡,到底知道些好歹,没有继续贬低原野,转而恨恨说:“就算他再有本事,还不得听家里的话,跟人联姻。” 贺柠忍不住想笑,估计这啤酒肚想要攀高枝,跟某家联姻,人家看不上他,他才那么大的意见。 和他说话的年轻人轻声喃道:“低娶高嫁,贺家也算不错了。” 贺柠听了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收到的那条短信,警告她永远别想嫁进原家。 什么情况,原家要和她家这边联姻? 她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你欺负我[豪门]》求预收。 全球知名酒店董事长的养女叶难身着一袭红裙, 肤白貌美,浅淡妆容, 低眉是佛,抬眼是妖, 在集团的招待酒宴上游刃有余,出尽风头, 却突然接到一条亚马逊“美和尚图鉴”的链接。 一张带发修行的俊俏僧侣照片蹦到她眼前, 他一身干净的墨染僧衣,白皙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专注纯粹的眼神, 如此清俊挺拔,撩得女人怦然心动。 叶难捏着手机,气得差点咬碎牙龈: 四年不见的便宜哥哥隋嘉年竟然要在日本买下寺庙出家! 嫉妒她的名媛们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 “噫,叶难脸色那么难看,莫非要被隋家一脚踹掉?” “隋大公子早该回来继承家业,养女算什么,早晚净身出户。” “隋嘉年清俊温柔,年轻矜贵,要是我嫁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欺负他的叶难赶出家门。” 终于,叶难顺了名媛们的心意,跟豪门一刀两断,解除收养关系, 急着赶回来拯救她的隋嘉年揽住让自己想要断舍离的“心魔”:“谁欺负你,跟哥哥说!” 叶难委屈地抱着已经断绝了关系的隋嘉年:“哥哥,是你呀。” 文案2: 隋嘉年在俗世为“心魔”所累, 为了内心的清净, 正准备在日本买下寺庙出家。 突然接到家变的消息, 刚回家就被逼成为全球知名豪华酒店迦叶花园的总裁。 不仅破坏了他出家的计划, 还让他被那个又娇又美的“心魔”给缠上了, 甜腻着嗓子“哥哥”“哥哥”地喊着,勾引他犯戒。 “你是我心中的红颜白骨, 是我的贪嗔痴和惑业苦, 是我永远的心魔和心佛。” 真佛系禁欲总裁男主 & 伪病娇妖孽女侍酒师 第2章 灰姑娘×2 贺柠茫然地望着玻璃墙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个都行色匆匆,跟她这边的世界格格不入。 贺家要和原家联姻。 却一点消息都没漏给她。 不过是在博物馆待了四天,京城就变天了。 要不是她在纽约待烦了,想要回家取吸吸雾霾,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贺柠眯了眯眼睛,长卷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一般轻轻翕动,灯光的阴影透过墨镜打在她脸上,冷气呼哧呼哧往骨头里钻。 她要是继续在纽约待半个月,等到下一场拍卖会完结,估计这事儿已经成定局了。 真是好笑,就她这烂糟糟的名声,她那个继母还这样防着她。 那两个人又继续八卦起来,尤其是那个啤酒肚,兴奋得满脸通红:“贺家啊,贺三太弱了,他前面两个哥哥又没有女儿。” 猛然听到人这样叫自己的爸爸,贺柠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爸的确不争气,没才干,没胆子开拓创新。 两位伯伯仕途一帆风顺,堂哥们都到基层攒资历了,他经营着一家地产集团,虽然有些名气,说到底还是靠家里吃饭。 心思不放在公司上,整天被家里的那个小三转正的继母哄着,哄得自以为是,都快找不着北了。 年轻人没有接话,说到原野他还愿意多说些,毕竟是个男人,可贺家的千金们他不愿意多嘴。 啤酒肚神秘兮兮地笑了:“贺家大小姐贺柠啊,名声都烂透了,两年前被人拍到在一家会所出没,刚好那晚那家会所被端了一个毒趴。” 贺柠气得差点掐断自己刚做不久的指甲,两年前,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日子,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堪回首。 现在还被一个恶心的男人拿出来说。 她紧紧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旁边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士看她脸色不好,关心得侧过头问:“是来大姨妈了?那边有热咖啡。” 贺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她声名狼藉,被顶级富豪圈的贵太太们时不时拿出来说项,或者教育自己的女儿,没想到连外人都知道这些事了。 她错在哪里? 大概就错在亲妈早死,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没人来提醒她。 有人蓄意毁坏自己名誉,要及时回击那些给她泼污水的人。 现在,无论她怎么解释,摆证据,说事实,都没人理会。 因为固定印象已经形成许久了。 “就她那名声,今后嫁个普通人算了,贺家估计也不会拿她跟原家联姻,原野那人最爱惜自己名声,装得跟自己多纤尘不染似的,什么豪门清流,跟那个贺柠差不多。” 贺柠被他插了一刀又一刀,气得掐指甲,却没有上前跟他撕×。 一是不想闹笑话,给那些人增添笑料。 二是两个人不在一个圈子,纡尊降贵去教他做人,也不会有学费拿。 * 贺柠一直告诉自己不生气,这一趟飞回国内的话,估计也遇不到这两人。 谁知道冤家路窄,她在空乘的带领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撇头一看,自己旁边竟然还是那个啤酒肚。 头等舱宽敞,她这边是单独一个座位。 那两个人估计是一起出国,两个人的座椅都挨着。 贺柠啧了一声,心里有些可惜,她看那个人虽然年轻,说话做事还挺有分寸,竟然跟这种自命不凡的人搅到一起。 她靠在自己座椅的椅背上,目光沉静地盯着盯着窗外的白云。 这人估计借着互联网的风口起家,是个新贵,说话没点分寸,整个人臃肿油腻。 西装作为工作服,竟然上下异色,显得整个人腿非常短,领带颜色跟西装颜色一点都不搭。 最基本的穿搭都不懂,还不如学旁边那个年轻人,直接一身铅灰色,白衬衫,显得整个人都非常干净整洁。 贺柠都快睡着了,空乘端着酒水,一个个亲自服务,她喝了点水,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啤酒肚还在叭叭叭地说:“那些个名媛,也就两三个看得过去,年轻漂亮,最好笑的就是那些年纪大了,还以为自己很受欢迎的女人。” 贺柠刚坐下,就被他这句话恶心得想要再回卫生间一次。 “哼,那个长公主,都三十岁了,还趾高气昂,自命不凡,以为自己跟年轻小姑娘一样受欢迎,要不是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谁愿意对她献殷勤。” 贺柠不冷不淡地转头扫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些轻慢。 原来是在长公主那里吃了闷亏,难怪一直叭叭叭,对所有人都很有意见。 长公主章依玫是章家长女,很有才干,人也长得美艳。 当年追她的人数不胜数,最后选择了自己的真爱。 可惜真爱不思上进,离婚收场,如今又是单身,估计啤酒肚没少献殷勤。 “我看她啊,早点结婚嫁人,在家相夫教子,还能有点女人味,一个女人当什么高管,连自己男人都搞不定,估计她老公就是受不了她那股高傲劲儿,被逼得心理变态了。” 贺柠猛地站起来,飞机起飞后,在万里高空,空姐们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被她吓了一大跳,心惊胆战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啤酒肚面前。 啤酒肚坐着,本来就矮了一截。 贺柠洁白修长的天鹅颈挺着,更是让他矮到尘埃里。 黑长直的头发微微垂着,整张脸白得透明,美得非常有气度。 再嚣张的男人在她面前,说话嗓音都要低两个调。 她昂着下巴,从上到下俯视他,声音不高不低,听起来非常平淡:“说啊,继续说,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跟长公主献殷勤,然后被她一杯红酒泼在脸上。” 啤酒肚顿时变了脸色,这事儿他从来没跟人说过,眼前这女人怎么会知道。 贺柠也挺了解章依玫,性格非常高傲,野心勃勃,估计看不惯眼前这蠢货,会直接一杯酒泼在他脸上。 “你,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这一路你鄙视的女人,个个你都高攀不上,只能在背后嚼嚼舌根了吧。” 窗外的阳光照在云上,暖融融的,应该是非常明媚的一天。 而啤酒肚没想到她听了一路,则浑身发冷,强自硬撑着:“关你什么事?” “喔,我叫贺柠,你是看人家长公主家里只有两个女儿,觉得可以吃绝户,拼命献殷勤,想要跟人家联姻,霸占财产,可惜人家烦不胜烦,你卑微的自尊心被踩在脚底,所以到处嚼舌根。” 啤酒肚气得浑身发抖:“我是匡是科技的总裁,我稀罕他们家?” 贺柠挑眉:“匡是科技?就是那个靠3D视觉发家的公司,有的猪以为乘上风口就能飞上天,可惜风迟早要停,猪迟早要落地,飞得越高,摔得越肉烂。”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犀利地讽刺过。 啤酒肚气得心脏差点骤停,捂着心口,指着她唾沫飞溅:“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旁边的年轻总裁浑身一激灵,马上站起来,羞红了脸,嗫嚅着:“贺小姐。” 他虽然没有多话,但人家听了一路,恐怕早就把他和匡视的总裁归为一类了。 奇怪的是刚才匡是总裁嘲笑贺柠说得那么过分,她都没站出来。 如今,倒是为长公主章依玫仗义执言。 贺柠没有理他的迹象,顾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又恢复了平静温和,仿佛刚才气场全开,霸气怼人的不是她。 那双澄澈水眸依旧温和,顾盼间灵气逼人。 这种安静中气吞山河的气场让他觉得羞愧。 贺柠就算她名声尽毁,外人再怎么诋毁,她都能骄傲地站在人前怼那些她不爱听的话。 而他刚才明明挺反感那些话,却碍于要和匡视科技总裁交好,默默笑着听下去。 他心里有些慌,贺柠有怼人的底气,他却没有得罪人的立场。 不能得罪这位贺小姐。 更不能让那些话传出去,得罪长公主和章家。 第3章 灰姑娘×3 下飞机的时候,贺柠披着外套往外走,踩着廊桥的铝合金地板,噔噔噔往外走。 京城果然夜凉如水。 天上的星子被不知道是霾还是云遮住了。 她拢了拢头发,拉了拉肩上的外套,心里盘算着要回家一趟,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她改主意,还得跟司机和助理们说一声。 行李箱咕哩咕噜的滚轮声和脚步声在廊桥里回响,心里揣着事儿,一时之间竟然有点惆怅。 家不成家啊。 “贺小姐,贺小姐。” 贺柠停下脚步,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音也停了下来,滚轮声戛然而止。 她披着黑色薄风衣,心口处还有一朵可爱的白色绒花,回身的那一瞬间,惊艳了身后追过来的人。 冷冷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让人觉得莫名温暖起来。 “有事?” 年轻男人鞠了一躬,诚恳道:“对不起。” 贺柠蓦地一笑,简直像是冰雪消融,惊动他的心魄,站在廊桥里,是那么抢眼,路过的男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那种人,挥了挥手:“没事儿。” 怼过就算了,她此时也没心情追究其他事儿。 年轻男人急了,拉住她薄风衣的一只袖摆:“贺小姐。” 他恭敬地递了一只漂亮的红色礼盒,本来是打算出差的时候送给一个华裔富豪,没机会送出去,没想到会送给贺家小姐。 贺柠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黄色绸布里躺着一枚水晶印章。 器正方形,水晶质,独角,狮兽虎身。 贺柠有点不解:“这是?” “狮纽水晶印章,”他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是我在矩力拍卖行秋拍花了五十万拍下来的,衍圣公用过。” 贺柠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个傻多速啊。 她把玩着水晶印章:“衍圣公用过的那枚我见过,在文物协会呢,你被人忽悠了。” 五十万怎么可能拍到衍圣公用过的印章,那可是精品之上的珍品。 他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矩力拍卖行的资深专家Daniel Choo亲自掌眼。” 贺柠有个咬唇的坏习惯,唇妆容易脱掉,尽管竭力控制自己,但是想笑的时候和想哭的时候,都控制不住寄几。 她要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不笑出来,真是太难了。 “你说的那个Daniel Choo是不是操着一口英语和粤语,普通话都抖不清楚?” 他点点头,贺柠终于确认了,这是个刚入行的二傻子。 “他连字都认不全,你也敢听他忽悠。” “可矩力拍卖行是矩力集团旗下的企业,他们……” 贺柠拍拍他肩膀:“你拿着票据去找他索赔吧。” 虽然艺术品拍卖市场有个“拍卖不保真”的霸王行规,拍到假货,只能自认倒霉,拍卖行不负责,但这种所谓资深专家乱忽悠,简直过分了。 她瞧着对方可怜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你在他面前表现得太不专业了,譬如你这身西装。” 专门忽悠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大傻子。 他抬头,非常疑惑,西装穿着非常舒服,有什么问题? “杰尼亚这一系列的西装虽然剪裁一流,但人家的定位是35岁以上,你还没满30岁吧,我这里有他们设计师的名片,你要是喜欢,可以直接定制。” 贺柠给了他两张名片,一张自己的名片,一张设计师的名片。 他接过那张带着香味的名片,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古董艺术顾问贺柠。 他捏着名片,眼见着她要走,连忙喊:“贺小姐。” 贺柠明白他的担忧,回眸一笑:“放心吧,我家和章家关系很差,我和长公主基本不说话。” 他这才松了口气,内心又震撼得很,想问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替她怼人呢。 * 小波找过来了,眼瞧着她和一个男人说话后分开,好奇问道:“那是谁啊?” 她跟了贺柠那么久,两人很熟,贺柠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潜在客户。” 小波拖着两个箱子,打趣一番:“你可真勤快,坐个飞机,都不忘发展客户。” 贺柠浅浅一笑,没有接她的话,转而问:“小简呢?” 她努努嘴:“你那两箱鞋子还在转盘那里,她还在找,我先过来接你。” 贺柠家里的衣帽间有五千多双鞋子,每次出门一天以上就要带40多双鞋。 小简是新来的,恐怕还不熟悉她的做派。 贺柠和小波站了一会儿,等着小简,她一直没过来。 贺柠有些不耐烦,带着助理往里走。 迎面走过来了一个挺拔英俊的高个男人。 贺柠总觉得他眼熟。 电光火石之间,乍然想起。 这是原野,他的相貌辨识度非常高,特别醒目。 什么猿粪啊。 自己中午才从报纸上看过他的脸,回国就碰到了。 可惜那报纸照片是二维的,没拍出他深隽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完美的海鸥线,浑身自带的贵气。 她瞄了一眼,心里感慨一下也就过了,因为她不吃这一类型。 贺柠喜欢的是那种脸小眼大,清冷倔强,脆弱纯情,有清澈少年感的男人。 她曾经交往过两天的那个人刚出道的时候被誉为“第一美少年”“国民男神”,美颜盛世,风靡全国女性。 原野这种攻击性很强,荷尔蒙爆表的男人,感觉站在他身边都快没法呼吸了,爱不起来。 而且他深邃眼神中压迫感扑面而来,让贺柠觉得浑身不舒服。 有一种在大草原上,被野狼盯上的惧怕和颤抖。 他的目光扫过贺柠耳根到锁骨那一截,不自觉喉头耸动。 眼前这个女人有着常人难以驾驭的欧式眼,古典脸。 修长白皙的天鹅颈,纤薄的美背,香肩锁骨都十分诱人,找不出一点瑕疵。 他原本急促的脚步慢了下来,直直朝着贺柠走过来,身后跟着的两名总助面面相觑。 贺柠就像是正面野兽一般,忽然被对方的气场震得不敢动。 就那么二十多米的距离,却恍然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偏偏小简拖着两个行李箱,从后面蹿出来,满脸泪水,闷头直直往她这边蹦。 更糟糕的是那箱子啪地一下开了,里面的女鞋噗的一下倾倒而出,一双双鞋子散了一地,落在原野的脚边。 贺柠哽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问问小简怎么回事,还是给原野道个歉。 小简哇的一声哭出来,泪流满脸,抽抽噎噎:“柠柠姐,对不起,航空公司弄坏了你箱子的密码锁和拉链。” 贺柠很尴尬,她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下遇到过这种事儿,真的好想去捂住小简的嘴巴。 多大的事儿啊,急什么急。 她可是VVIP客户,只要过去问一下,对方保证好吃的好听的伺候,道歉鞠躬都不算完,肯定要给个交代。 否则这家航空公司就要从她的名单上消失了。 尴尬,实在太尴尬了。 还挡住了人家的去路。 助理连忙跑过去,蹲下·身,和小简一起把鞋子往箱子里扔,只是这箱子怎么办呢? 原野顿住脚步,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目光平静,好像前方没有一堆女人的鞋挡路一样。 最让贺柠尴尬的是他竟然屈身拿起自己的一双Jimmy Choo Couture定制鞋,水晶鞋跟。 行止间露出手腕间规规矩矩的正装表,贵金属表壳。 明明衣着腕表都很低调,整个人的气场却难以让人忽视。 贺柠接过鞋子,脸都要烧红了,被他摸过了鞋子,就像是被抚摸了脚背一样。 他那样气度的男人肯屈身,替一个女人拾起一双鞋,简直就像是猛虎细嗅蔷薇。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愣是被贺柠看出了雷霆万钧之势。 她终于明白了。 古代女人为什么把小脚视为身体最隐秘的部分。 心理学上也把鞋视为性的象征。 原野站起来,一个简单的眼神,总助立刻会意,蹲下来,开始挪他的行李。 贺柠站不住了,尴尬地要死,连忙走过去道:“不用了,航空公司会解决的。” 原野比她高很多,淡漠地垂头看她,眉峰轻轻一挑:“没关系。” 贺柠不喜欢站在他身边的感觉,被压迫得快要不能呼吸了,空气里开始缺氧,脑袋有些晕。 对方磁性沙哑的嗓音变得非常遥远。 尽管剪裁得体的西装牢牢包裹着他颀长精壮的身体。 贺柠却觉得那股浓烈的荷尔蒙味道随时随地要弥漫出来。 原野的味道让她想起了十四岁时候那些可怕不愉快的回忆。 她讨厌男人过于强健的身体,讨厌这种攻击性太强的荷尔蒙。 好在小简他们很快收拾好之后,贺柠及时跟他拉开距离,道谢之后,闷头带着小简他们赶快溜了。 原野还站在原地,戴着眼镜的总助促狭一笑:“原总您这是一见钟情啊。” 他动了一下喉头,目送像遇鬼一样奔逃的贺柠,神色很平淡:“见色起意而已。” * 跟航空公司那边交涉完之后,家里的司机陈叔已经在机场停车场里等了很久。 她坐在车上等小简她们,电话突然响了。 是她大伯贺建诚。 接通之后,向来严厉端肃的嗓音响了起来:“柠柠,听你哥说你回来了。” 贺柠没想到自己堂哥在基层锻炼,也能当个耳报神,不就是发了个机场的照片嘛。 “嗯,已经落地了。” “大晚上,让老陈开车注意安全,对了,让原家那小子到西郊别墅来一下。” 原家那小子? 原野? 贺柠很惊讶:“大伯,我又不认识原野。” “什么?”贺建诚语气中带了一丝犹疑,“你们不是要结婚吗?” “要和他结婚的不是贺莎吗?” 贺建诚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混账弟弟,脑子进水了,和原家联姻,还轮不到贺莎这个外人。 “柠柠,你先回家休息,放心,我们贺家没有贺莎这个人。” 贺建诚的态度顿时让她反应过来,看来这一切都是她继母在背后搞鬼啊。 电话挂断之后,贺柠死死捏着手机,心口怒气翻涌。 虽然她对联姻可有可无,但她最讨厌的事儿就是被那对母女抢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简她们上车之后,贺柠盯着手机,头也不抬,轻声嘱咐司机一句:“陈叔,去霞韵府邸。” 第4章 灰姑娘×4 贺柠这一路都沉静得可怕,司机倒不觉得有什么,小简都要吓哭了,以为她在气自己让她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她老板长得再美,让她恨不得每天拍照舔颜,也架不住冷着一张脸,好像在酝酿狂风暴雨。 “那个,柠柠姐,你饿不饿?” 司机和小波倒抽一口冷气,简直佩服她的勇猛。 贺大小姐脾气挺好,真发火的时候,也咄咄逼人。 贺柠回过神,尖而小的下巴抬了起来,扫了小简一眼,摇摇头:“飞机上吃过了。” 之后,又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大家浑身不得劲儿,贺柠却想了很多,大多都是跟她爸妈有关。 贺建安小时候可疼她了,就算很忙,也会挤出时间,带着她像普通家庭一样到昆明湖泛舟,十二孔桥那里放风筝。 如今竟然家不成家。 京城的秋夜难得如此明净,可惜到处都是潋滟灯光,很难看到星星。 霞韵府邸9栋是贺建安和原配的婚房,他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建安集团开发的楼盘。 紧邻最繁华的商圈,雄踞内城,背枕恢弘美景。 最重要的是远离西郊别墅,自由自在。 如今,鸠占鹊巢,被生下儿子的继母占据。 送完小简她们,司机直接把她送到霞韵府邸就离开了。 贺柠临时决定回霞韵这边,没打招呼。 等她到的时候,一家三口都围在饭桌前吃完饭了。 继母姜韵脸色有点臭,让自己儿子回房写作业,然后强撑着假笑:“柠柠回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下,你瞧,都没给你准备饭菜。” 贺柠没理她,放下自己的随身行李箱,伸了个懒腰,拧拧天鹅颈:“累死了。” 然后才跟贺建安打招呼:“爸,我有事儿找你。” 贺建安脸色很不自在,抬了抬自己的眼镜,不安地问:“什么事儿?” 贺柠一看到他那模样,顿时觉得好笑又心软,贺建安就是这样一个耳根子软的男人,谁都不想得罪。 “我们书房说。” 贺建安被姜韵瞪了一眼,顿时哑火,尴尬地看着贺柠:“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到书房单独说话。” 贺柠抱着自己纤细紧致的手臂,淡淡一笑:“我现在连跟自己爸爸单独说说话的资格都没了吗?” 贺建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露出很无奈很疲倦的表情,每次姜韵和贺柠起争执,他都这样子,因为女儿会心疼他。 贺柠这次却没有罢休,勾着绮丽的唇角,笑了:“既然你们不觉得尴尬,我们就当面说,姜阿姨,你是急着给自己女儿找个金主吗?” 姜韵一心想把女儿嫁入比贺家更高的豪门。 贺莎大学没毕业就在娱乐圈出道,走的是白富美名媛路线,混个名气,从来不接大尺度和扮丑的的工作。 为了把自己拍得很美,大部分照片都花高价请时尚界摄影大牛掌镜。 因此没什么代表作品,只负责美美美。 整天在社交平台po美照,晒奢侈品炫富,外加暗示自己和贺家的关系。 姜韵气得胸脯起起起伏伏,她当年在娱乐圈也是个曾经呼风唤雨的一线小花。 贺建安就是捧她的金主,最讨厌别人提这事儿。 贺建安低喝一声:“柠柠,怎么说话的啊?还有没有家教了?” “是没家教,”贺柠理了理裙摆,坐到沙发上,“谁让我妈不争气,被小三气死。” 姜韵强撑着笑,抚了抚今晚被贺柠气出来的两条皱纹:“都是我的错,只是我不明白,柠柠你突然急吼吼跑回家就为了讥讽莎莎?” 贺建安心疼地搂着她,握了握她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两个人自成一国,气得贺柠眼睛都要红了。 她在水晶盘里拿起一颗彩色包装纸的糖果,慢条斯理打开,吃了颗糖,心里的苦涩才逐渐淡去。 冷不丁才慢慢扫了姜韵一眼:“讥讽她?你拼命瞒着我,想把贺莎嫁进原家,难道不是想给她找个金主?” “什么金主不金主的,”贺建安突然拔高声音,“建安集团要和矩力集团合作开发名友湾,我提了提联姻的事儿。” 他是想告诉贺柠这联姻是他争取来的,想让谁嫁进原家是他的意愿。 贺柠哂笑一声,要不是因为大伯贺建诚手上握着的那点权力,人家会来找你合作。 “爸爸就一点也没替我考虑过吗?” 她并不是多想嫁进原家,而是深感不公和委屈。 去年国建二局一个四十岁的大领导想二婚,也想跟贺家关系更进一步。 姜韵直接把贺柠照片发给对方,生怕贺家把自己女儿贺莎推出去。 而贺建安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虽然最后在大伯的干涉下没成,但也足够恶心,毕竟对方年龄都可以当她爸爸了。 这一次,轮到青年才俊,姜韵就急着让贺建安哄她待在纽约,要把这事儿定给她女儿。 原野常年蝉联贵太太票选“最佳女婿”榜首,多少人想凑上去,都没有门路。 他这样聪明又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办公室都散发着权力的味道,多少人趋之若鹜。 贺建安飞快地瞟了她一眼,有些犹疑:“柠柠你也知道自己的名声……” 这才是今晚的诛心冷箭。 贺柠眼睛一热,眼泪差点涌出来,要不是姜韵在一边,她会跟自己爸爸大哭大闹着撒泼。 你是我爸爸,你凭什么不相信我,不站在我这边? 你难道不该保护我?为什么每次出事都站在外人那边? 再热的血脉亲情都会有被浇凉的那一天啊。 姜韵柔柔弱弱半天,终于找到机会反击了:“就是啊,柠柠,你别因为一时之气影响你爸的事业。” “事业?”贺柠默念一声,心里非常疲惫,“那祝爸爸你的事业如日中天,长久不衰。” 贺建安听得心里一抖,总觉得这祝词不是好话。 贺柠要回房之前,突然顿住脚步,眼神里的冷意锁定在姜韵身上,“你也别太得意了,我有的是办法让贺莎没法嫁进原家。” 姜韵气得颈间的珍珠项链都颤颤巍巍,差点甩出去:“建安,你看她。” 贺建安拍拍她的手:“有我在呢。” 他对这次合作非常有信心,毕竟背靠自己大哥,侄女还能越过亲弟弟? * 贺柠堵着一肚子气回了自己的房间,没人的时候,潸然泪下。 解下腰带,随意丢掉一边,房间里冷冰冰的,还有一层薄薄的灰。 清冷的月光透过白色窗纱照进来,让贺柠觉得寒冷入骨。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贺柠一个人饿着肚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她从出生起就住在霞韵府邸。 十二岁之前,这幢别墅到处都是让人一想起就暖心的记忆,可惜都一一被破坏了。 墙上挂着的相框被姜韵找借口取了下来,外面花园贺建安亲自带人给她搭的秋千架也被拆除了。 她妈妈的痕迹一点一点被抹去,连工人都换了一波。 十四岁的时候,在这房间发生的可怕事情让她一住进来就毛骨悚然。 后来,她就直接住进她妈妈留给她的九溪观庭的房子,偶尔才回来一次。 这个房间曾经是多么温馨且熟悉,如今一点一点被恐惧的记忆侵占。 甚至不敢关灯。 实在待不下去了。 她拖着随身行李箱,打算回自己的家,剩下的四个箱子明天托工人送过去。 轱辘轱辘的滚轮声没惊醒任何人,这样秋凉的夜里无人为她醒来,无人问她寒暖。 这明明是她的家,明明是她的爸爸。 才下楼,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声音,一阵灯光晃过。 贺柠停下脚步,纤细的手指紧紧摁住行李箱拉杆,微微发白。 这么晚回家的人只可能是贺莎。 贺莎之前叫姜莎,姜韵嫁给贺建安之后,才改成贺莎。 贺柠抿了抿冰凉的红唇,不想让贺莎看到自己狼狈离开霞韵府邸的模样。 她转身要回房,贺莎已经开门进来了。 因为灯光亮着,她开门的时候也没抬头,醉醺醺地嘟囔:“爸妈,你们还没睡啊!弟弟呢?” 一抬头,看到贺柠站在那里,手上的动作顿时僵硬起来,沉着脸:“你怎么在我家?” 可笑,这到底是谁的家? 贺柠从来不会人前示弱,尤其是自己讨厌的人。 她拉着行李箱往前走:“你家?你以为姓贺就是贺家人?” 贺莎不是贺建安的亲女儿,这是贺莎最膈应的事情。 她顿时气得心口发疼:“贺柠,你得意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贺柠嗅了嗅,眉心顿时起了褶子:“贺莎,你喝那么多还自己开车回来,自己不要命,不要连累别人。” 她一点都不担心贺莎,纯粹是看不惯她酒驾。 要是撞到人,以贺家的财势,赔偿的钱根本微不足道,但对别人来说,那是一条命。 贺莎打了个酒嗝,脸上红扑扑的,仰头一笑:“了不起赔点钱。” 这种人自己发迹了就不把人命当回事,贺柠跟她说话都觉得恶心。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贺莎突然抓住贺柠的手臂,得意一笑:“我要嫁进原家了。” 贺柠的手啪地一下打在她手上,冷着脸回头:“喔,恭喜你啊。” 贺莎甚至可以忽略手臂上的痛,内心志骄意满:“你姓贺又怎么样,不可能嫁得比我好了,原野已经是最好的。” 贺柠头也不回:“这桩联姻还没成呢,你得意早了。” * 原野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淋淋地滴水。 刚健身完,身体和大脑都非常兴奋,机场遇到合意的女人,捡起水晶高跟鞋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那种强烈的磁场萦绕着他,时间像停滞了十来秒。 只是打了个照面,脑子里却一直循环着一个念头:想睡她。 他拿出一张白色的行李标签,这是他从跌落的行李箱上摘下来的。 标签上“He Ning”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自己总助:“我要知道这个女人的姓名,住址,联系电话,感情状况。” 总助发了一个惊恐脸:“您认真的?急不急?” 原野打了“急”字,又飞快消掉,突然清醒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反正他记住那张脸,天涯海角都跑不掉。 “不急,你也别不当回事儿。” 总助那边小心试探:“贺家那边?” “冷下来,委婉跟贺总表示,我跟他女儿没缘分。” “万一贺总生气,跟贺局告状?” 原野眉头褶了起来:“找林所·长组个局,我跟贺伯伯吃个饭。” 总助挂断电话之后,简直想土拨鼠尖叫,他们总裁不动则已,动则一鸣惊人。 谁敢像他这样为了一个还没影的人就敢直接拒绝贺家的联姻? 权力的味道简直醉人。 只是贺家那边恐怕要空欢喜一场了。 第5章 灰姑娘×5 星期天的时候,贺柠受邀在国际展览中心参加一个文博会。 主办方半年前就给她发了邀请函。 直到开展前期,邀请函的黄牛票价已经炒到3万一张。 主办方的人脉关系非常广,很多一直私人秘藏的展品都会被拿出来展览,票价才炒得那么高。 贺柠主要是来看自己钟爱的瓷器,对其他展品都是一扫而过。 她拎着H记的kelly包,没看一会儿,就听见一口夹生普通话在忽悠:“谢生啊,你很喜欢这枚田黄少师纽印章,我认识一个老客户,他手里有类似的货。” 贺柠扭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忽悠人买假印章的矩力拍卖行‘资深专家’Daniel Choo。 这一眼轻而淡,不着痕迹地睨了一下,甚至没有停留过。 她既不好为人师,也没兴趣当众教学,跑过去得罪人。 下一秒,Daniel Choo就看到她了,激动地跑过来,甩了一句英文:“Miss He,好久不见啦!” 贺柠微微侧身,点点头:“好久不见,说中文。” “贺小姐啦,你整天飞来飞去,皮肤还是那么好,一点都不干燥啊。” 贺柠撇开他伸过来的手,稍退了半步:“承蒙夸奖,你最近生意很兴隆!” 50万一枚水晶假印章,不知道从委托方那里吃了多少回扣。 Daniel Choo摇摇头,叹口气:“别提啦,不知道哪个衰仔打小报告,矩力拍卖行把我开除了,现在只能寄几接点活啦。” 贺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虚地撇开眼睛,貌似是自己搞得他失业了。 收藏品不可能一直保真,火眼精金的收藏家都有走眼的时候,所以给了Daniel这类人空子钻,专门坑新手。 只是没想到矩力拍卖行这么有魄力,只要能抽成,普通拍卖行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你问过,是谁打小报告没? Daniel Choo拧了拧手上的导览图,差点扭成麻花,气得脸上的粉都要抖下来了:“不寄道,那边口风很紧,要让我逮到那个衰仔,非把他剁成八块。” “呵呵。”贺柠有点尴尬,她就是对那个年轻人印象好,才肯多说两句。 没想到竟然会让Daniel Choo丢了饭碗。 “听说贺小姐最近帮华裔富豪苗生拍了个青花,可喜可贺啊。” 贺柠才要回话,突然看到贺莎披散着头发,为了柔和气息,刻意画得楚楚可怜的平直眉脱了,大浓妆花了一半,身上还穿着戏服,红着一双眼睛,风风火火冲进来。 “贺柠,你这个贱人,”她抹了一把脸,看来是气急了,时时刻刻要求在镜头下完美的女人,竟然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贺柠一头雾水,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这么狼狈,毫不顾忌形象。 等反应过来,忍不住在心里憋笑。 这场景在别人眼里别提多滑稽了。 贺柠和Daniel Choo站在高两层的展台上,高高俯视展台下披头散发的疯女人。 今天参加文博会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身份地位,或者是精通某一类藏品的专家。 谁想到会闯进来这样一个脸上污七八糟的女人。 最好笑的是贺莎一直卖“国民女神”的人设,通稿满天飞,结果,愣是没人认出她到底是谁。 “哟,莎莎,今天不卖化妆品和香水,改卖惨了?” 莎莎是香城化妆品零售商,Daniel Choo这个土著一下子就get到笑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贺莎本人也搞过直播,给一家化妆品公司带货。 她一得罪贺柠,贺柠就爱这样讽刺她。 贺莎抹了一把眼泪,差点哭出来:“贺柠,你不要脸,自己嫁不出去,还来破坏我的婚姻。” 原家和贺家的联姻黄掉了? 贺柠眼神一闪,这,这太好了。 这里没多人认识贺莎,却大部分人都认识贺柠。 她这样含沙射影,就像是在暗示贺柠是第三者,破坏她的婚姻,搞臭贺柠的名声。 贺柠递了一个“滚远点,别来碰瓷”的眼神,淡声一笑:“贺莎,你嫁不出去也要怪在我头上,你就这么恨嫁啊。” 一听两个人同姓,吃瓜路人的眼神更兴奋了。 终于有人认出贺莎了,拿出手机开始拍照,低声惊呼:“她是那个贺莎啊,国民女神贺莎。” 贺莎此时也气糊涂了,五官扭曲,面色狰狞:“你敢发誓说你没在我的婚事上搅混水?” 贺柠轻嗤一下:“我要是让大伯插手,别说原家,你哪个金龟婿都钓不到,更别说你现在那张脸,谁看了都反胃。” 贺莎将信将疑地摸了摸自己花掉的大浓妆,呀地一声轻呼出口,摸出小镜子一照,尖叫着出声,连忙捂住脸,怕被人拍到,被及时赶过来的保全拖走了。 可惜不知道多少人拍了照。 贺柠不清楚她花了多少钱才进来。 贺莎被保全带出去的时候,主办方的负责人脸黑得能滴水了,显然是被这个意外吓惨了。 文博会的负责人不断向她鞠躬道歉。 贺柠摆摆手表示没事,心里却琢磨着,这原家和贺家的联姻,她还没出手,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就黄掉了。 贺柠刚看完展览,就接到自己爸爸贺建安的催命急call,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斥骂:“柠柠,你怎么变得这么蛇蝎心肠,千方百计要搅黄自己妹妹的婚事?” 蛇蝎心肠? 贺柠懵了一会儿,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瓮着声音问:“爸爸,你还是我爸爸吗?” 贺建安一下子就哑火了,支支吾吾:“柠柠,你说什么呢?” “如果你是我爸爸,为什么永远都站在外人那边?” 说完,就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这是第一次,贺柠主动挂断他的电话。 她从来都不挂长辈电话,不管亲疏。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打破了这个惯例。 * 矩力集团在LAN高级会所有个庆功宴。 晚九点。 庆功宴的主人公,矩力集团总裁原野才姗姗来迟。 他过了安检,上二楼的时候,包厢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紫色紧身吊带裙的女人。 美艳而颓废的脸上还沾着些金粉,吊带裙高叉开到雪白的大腿·根。 一看他浑身的气派,身边跟着的两个总助,就两眼放光,故意装扭到脚,往这边倒。 原野冷淡地看了一眼,总助盛泽立刻会意,手臂一伸,没等她说话,就把人隔开了。 盛泽本来是原野最近一两年才提拔上来的西班牙语助理。 他脑子灵活,很能揣摩上司的心意,颇受器重,智利铜矿项目结束后,正式进入总裁办。 另一位总助推开包厢的门,聒噪震耳的巨响倾泻而出。 原野一进去,本来还在狂欢的人顿时安静如鸡。 今晚来的人除了智利铜矿项目的员工,就是平时挂职在矩力集团的三四代们。 都是一群声色犬马,流连夜场的纨绔子弟。 一个个都喝得眼神朦胧,双颊绯红,身体都要飘成一片纸了,忘记自己是谁,以及今晚谁要来。 大家本来玩得很嗨,总裁一进来,气氛顿时冷了,个个都缩手缩脚,安静如鸡。 一个个都整理仪容,此起彼伏地喊着“原总”“原总您好”…… 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可惜气氛有点混乱。 奢侈音响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的镁光灯,搞得每个人的神经都在发颤。 升降式舞池里的公主们本来在秀身材。 被这气氛搞得头上的银色公主头冠摇摇欲坠。 公主冠上的钻石在旋转的灯光下差点闪瞎刚进来的三个人的眼睛。 衣着光鲜的男人们手还搁在公主们的大腿上,被原总冷淡的目光一扫,也尴尬缩回手。 虽然是挂名,各家有各家的背景,但平时谁看到这位矩力总裁不是跟老鼠遇见猫一样。 眼见着场子要冷了,一个名誉高管急中生智,连忙推了推总裁的堂弟原陵:“赶紧组个局,我们原总爱打桥牌。” 原陵松开自己身边的女人,无奈站起来:“哥,刚才思源哥还找你呢,我们等着你打牌。” 原野冷冷淡淡地点头,也没人敢往他身边凑。 眼见着总裁被拉走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和矩力集团的人送瘟神的心态相比,公主们的眼神则大为不同。 一个个都用渴望而充满诱惑力的凝视目送他走到一边,恨不得魅惑他,让他看自己一眼,坐到自己身边。 原陵把自己堂哥的两个朋友拉过来,组了个四人桥牌局。 矩力集团的顶尖企业律师何思源没好气地摔牌:“为什么又叫我?没看见我刚撩到个真爱吗?” 原野一点酒都没沾,刚刚下班就让司机送到LAN会所。 他透过炫目的灯光看了何思源一眼,目光克制冷静,淡声:“你上个真爱还躺医院里面,也不知道是艾·滋还是梅·毒?上·床之前,你最好打个青霉素。” 何思源拎起抱枕砸他:“槽,原野,你敢咒我,我也咒你那个一见钟情的大美人儿卸妆后秒变黄脸婆!” 原陵惊讶得手上的牌掉光了,还没察觉,双眼放光:“哥,你啥时候春心动了?” 何思源舌头舔了舔口腔内壁,刚才被真爱啃出血了,他就喜欢小辣椒。 “听说在机场,捡到人家的水晶鞋,话说,到底有多漂亮,能让你一见钟情?” 原野手肘撑着沙发,托着下颌,轻轻唔了一声:“还行,可能是空窗期太长了,见色起意,特别想睡她。” “啊?”本来有点好奇的原陵顿时失望了:“那你还为了她蹬掉了贺莎?” 何思源笑着拍了他一下:“阿陵你跟了他那么久,还不懂这个闷骚怪,能让他说还行,也就是非常满意了,不过贺家也是,两个女孩儿一个声名狼藉,一个混沾腥带臭的圈子。” 包厢里都是烟味和酒气,熏得原野忍不住灌了自己一杯威士忌,盯着杯里的冰块,对何思源恶毒的话装没听到。 倒是原陵咋咋呼呼:“那个贺柠名声烂也就算了,贺莎可是国民女神。” 贺莎在一家会所圣诞晚会给他堂哥敬过酒,那种小家碧玉的温柔气质,没多少男人拒绝得了。 何思源舔了舔唇,没跟小屁孩计较,他常年混迹欢场,跟贺莎碰到不下十次,另一个则从来没碰到过。 “贺莎就算了,如果非要跟贺家联姻,以你的脾气,我觉得贺柠倒还行,原总你可以考虑一下。” 原野想起那些绯闻,不屑地摇了摇酒杯里的冰块,殷勤的服务员连忙替他换了一杯。 “你看我像是垃圾回收站吗?非得娶她们两个?” 既然他这样说了,何思源也不多嘴,心说你别说那么绝啊,万一打脸了怎么办? 何思源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尿意来了,歪歪倒倒往外走,去找卫生间。 * 牌搭子走了,原陵干脆也扔掉牌。 原野一闲下来,就问他工作上的事儿:“矩力拍卖行最近怎么样?” 他一听这个,就头皮发麻:“哥,我明知道我学航天工程的,做什么拍卖行嘛!” “出什么问题?” “还不是那个周丹尼,整天操着一口英语装逼,我还以为多高大上,结果跟人合伙坑客户。” 原野的目光顿住了,他也是新入门,对艺术品收藏了解不多,以为重金挖周丹尼过来,能撑起拍卖行的门面。 “怎么回事?” “咱们不是拍出去个水晶印章,说是衍圣公用过的,结果根本是假货,那个许总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就把周丹尼开了。” 原野点头,不反对堂弟的做法,矩力集团不缺钱,他也不缺钱,如今就缺一些火眼精金的顾问。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那个,”原陵有点忸怩,“我听说贺柠挺厉害的,不然我们把她挖过来?” “她?” “哥,你别不信,我辗转打听到,就是那个贺柠指点了许总。” “行,我要把关。” 原陵乐呵呵道:“好,明天正好咱们有个拍卖会,我打听到一个客户请了贺柠过来掌眼。” 第6章 灰姑娘×6 矩力拍卖行这批艺术品已经在全国各地预展了半个多月。 贺柠一直抽不出时间去看看。 有了假印章事件,再加上矩力拍卖行新成立,没什么底蕴,她不怎么放在心上。 没想到自己一直相熟的客户魏总竟然对一只花口盏感兴趣,邀自己过去掌眼。 这种没底蕴的拍卖会连Daniel Choo都不屑来,因为征集不到足够多有影响力的精品。 普通藏家都看不上,更别说那些顶级藏家,眼光一个比一个高,没有令人惊艳的精品,轻易不出动。 矩力的夜场拍卖只持续三天。 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影响力比较大的精品。 拍卖室里面温度适宜,贺柠还是披着一件莫兰迪色外套,跟自己客户一起等开拍。 客户魏总是位四十五岁的女企业家,有种超越年龄的凌厉之美,普通男人都不敢跟她对视。 她一直对贺柠的眼光比较信赖,两个人是忘年之交。 拍卖师还没来,魏总顺了顺耳根后的卷发,要笑不笑地看着贺柠:“听说你去了大都会博物馆专场,有什么见闻?” 贺柠在浏览矩力拍卖行给的图录,她突然侧身跟自己闲聊,不得不抬头回应:“今次大都会博物馆专场拍卖的是北美著名私人收藏家‘姑溪居士’的藏品。” 魏总惊呼:“姑溪居士专场?” 也难怪她这么惊讶,有些精品一旦被这些私人收藏家珍藏,除非他愿意展览,否则其他人休想看一眼。 姑溪居士更是出了名的小气,从来不肯把自己的藏品拿出来展览。 “差不多,15件天价拍品,10件都是他的珍藏。” “你没拍到比较顺眼的藏品?” 贺柠哑然失笑,她喜欢白瓷白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但当晚都是些顶级收藏家在竞拍,她哪里抢得过。 “都是些顶级藏家在竞拍,他珍藏的一个清初御制青花球瓶以1.5亿的价格成交,苗先生都没抢到,扼腕顿足啊。” 她倒是看上了博物馆的一件甜白釉珍品,可惜人家不卖。 魏总没有继续追问,话题转到她襄中的花口盏上面:“预展会的时候,我亲自上手摸过,据说宋代官窑出品,今天你再帮我掌掌眼。” 预展会的时候,贺柠在纽约,没跟她一起看拍品,今天最多能帮她估估价,看值不值得收藏。 魏总手里拿着优先竞拍的1号牌,对自己喜欢的花口盏是志在必得。 “好,大都会那场也卖了个花口盏,成交价200万。” 魏总抿唇一笑:“可不是,都是这姑溪居士带起来的热度,今晚的花口盏恐怕价格更高。”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今晚拍卖会的主人原野两兄弟坐在她们后面。 原野被自己堂弟拖过来的时候,挺不以为然。 直到堂弟指着前面两个人:“那就是贺柠和魏总,魏总看上一个花口盏。” 原野的目光聚焦过去,瞳孔骤缩,面色变了三次。 先是毫不掩饰的惊讶,紧接着是难以言喻的难堪,最后是沉静如水的深思。 原陵被自己堂哥的反应吓到了,当年在伦敦搅风搅雨的时候,眼瞧着要被搞进监狱了,他堂哥都没变过脸色。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吓才让他如此动容? 他怎么能理解原野复杂难言的心情,任谁见色起意的对象变成自己最不屑的女人,都会心情激荡。 贺柠今天穿着莫兰迪色套装,不是动辄百万的礼服裙。 这种高级灰调有淡淡的距离感,显得整个人专业理性,矜持低调。 工作的时候过分炫耀,只会让对方心生不适,简单大方就够了。 长发挽了起来,天鹅颈更加瞩目。 偶尔侧头跟魏总说话,脖颈端正,坐立的身姿漂亮,眼睛湛湛有神。 原野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在机场见色起意的对象。 哪怕没看到正面,都能靠着天鹅颈确认。 惊讶之余,更多是吃了榴莲一样的难受,要不是他道行够深,当场就要红脸。 他有精神洁癖这事儿很多人都知道。 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夸原总为人正派,背后估计都以为他沽名钓誉,不是同性恋就是有功能·障碍。 他是真的从来没有把自己看上的人,跟声名狼藉的贺柠放在一起想过,哪怕那天拿到的行李标签上写着“He Ning”。 平时跟不上自己堂哥思维节奏的原陵今天倒是灵光一闪,想通了:“这,不会就是你见色起意的对象吧?” 原野矜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很闲?那待会儿记得去给加班的员工们送外卖。” 原陵不知道他的火气哪里来:“凭什么?” 他走了之后,原陵顿时啧啧两声,打量自己堂哥,长得帅,家世好就算了,工作那么勤奋。 勤奋并不能让人成为精英,最多是个努力的人。 勤奋只有和才华,家世,相貌,运气其中之一结合起来的时候,才能让人成为精英。 他堂哥才貌兼备,家世显贵,还那么努力工作,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没想到让他仰望的这位精英中的精英也有翻船的时候。 夜场拍卖还没开始,原野就直接走人了,第一次在心里觉得自己狼狈丢人。 * 原野从跑步机上下来的时候,汗水顺着优美的肌肉曲线流淌,荷尔蒙爆表。 白色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汗,漫不经心地想着,矩力拍卖行的夜场拍卖应该结束了。 蠢弟弟原陵打电话过来跟他报告情况:“今晚的三件瓷器精品全部都被一个土豪藏家买走了。” “嗯,让瓷器部的总经理多留意一下,偶尔送点礼物拜访一下,对了,魏总呢?” 原陵擦了擦汗,他想问的并不是魏总,而是贺柠。 一想到贺柠,浑身每一个细胞神经元都非常兴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循环她端庄坐在拍卖室里,挺直了颈项的模样。 偶尔和魏总侧头说话时,那双灵动的眼睛紧紧钩住他的心。 “魏总跟这位土豪藏家竞价到最后,被贺柠制止了。” 不提这名字还好,他一听到名字,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蹿上来了。 他这边不说话,蠢弟弟就嚷嚷开了:“哥,你不会真看上贺柠了吧?那也……” 那也太不符合你一贯矜贵冷淡的形象了。 原野心里的欲·火顿时变成怒火,想到她的那些事儿,咬牙切齿:“闭嘴,一辈子没有性生活,我也不会去招惹她。” 他对这方面的事儿敏感得他自己都觉得过分,格外不能忍。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女人曾经跟别人有过很多□□精神的牵扯,恨不得掐死他们。 这种心理不正常,看了那么多心理医生,可是改不了。 原陵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可以追贺莎吗?” “随你。” 这两个字余音未消,原野就挂断电话,这边只能听到他挂电话之前那声急促的呼吸。 挂断电话之后,天边就传来一声惊雷和浠沥沥的雨声。 深秋了,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场暴雨。 原野拧开一瓶水,披着白色毛巾,站在落地窗边看雨。 目光可及之处是一泊湖水,房里的灯光暗淡,倒是外面的一道道闪电撕扯着黑夜。 豆大的雨点落在湖上,劈里啪啦就像新年的鞭炮声。 暗淡的灯光让他向来锋利的唇线都显得柔和许多,一双看透虚伪,向来胸有成竹的眼睛此时也有些迷惑。 这是他第一次看人看走眼。 初遇时,贺柠身上那种柔和洁净的气息非常吸引人,再加上那耀眼的天鹅颈,才让他一见难忘。 谁能想到她是那个“贺柠”。 那个“贺柠”声名狼藉,私生活混乱,加上所谓的小鲜肉前男友,以及毒趴的绯闻,他沾都不想沾一下。 和他第一眼看到的贺柠完全不同。 才补完水,何思源的电话就过来了,原野忽视了两次,那铃声还锲而不舍地响着。 外面雷雨阵阵,真不知道这个何思源是不是不要命了。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是一句幸灾乐祸的话:“听说你一见钟情的人是贺柠那个女人?” 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 原野心里怒火燃烧,面上一片矜冷:“原陵告诉你的?” “哈哈哈,”何思源在那边笑得拍大腿,“让你平时动不动冷嘲热讽我的私生活,翻船了吧。” 灯光照着他光洁的额头,上面微微褶着:“有意思?” 何思源咳了咳:“挺有意思的,不过,说实话,我这种久经欢场的人倒是遇到贺莎十来次,一次也没碰到过贺柠。” “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里平白多了一丝紧张,何思源忍不住调侃:“真看上了?你竟然会紧张?” “说正题。” 何思源刚和自己真爱结束一场激烈的床上运动,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地边洗澡边打电话。 他夹着手机:“你让人查一下,两年前的事儿可能有点猫腻。” 原野心中一动,放下手机,又往健身房走,何思源在电话吼了半天都没人理。 刚才那句话蓦地又点燃他心里的火。 他想要的没有不到手的。 挑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能刺激他阈值的人出现了,不能轻易放过。 * 建安集团和矩力集团重新接触,不少人都欣喜若狂。 原野本来想绕过贺建安直接接触贺建诚,但这样容易得罪人。 最后,他还是选择和贺家联姻的方式把建安集团拉过来一起开发名友湾红树林景区项目。 贺建安得到确认消息之后,连忙喜滋滋地给姜韵打电话:“咱们莎莎和原野的事儿成了。” 那头,姜韵自然是喜不自胜,她自己女星上位,挤掉原配,嫁入豪门。 虽然是贺家最没用的男人,但已经让她享受到泼天富贵。 她女儿自然要更上一层楼,嫁给有权势的男人。 挂掉贺建安的电话时,她真觉得扬眉吐气,以后在贺家再也不用做小伏低,毕竟有这样的女婿,贺家人也不敢轻看她。 贺莎本人在南半球拍戏,一接到她妈的电话,就恨不得立刻打个私人飞的飞回来。 这事儿太惊喜了,她不断在电话里确认:“妈妈,这是真的吗?” 姜韵贵太太气度一下子就上来了:“莎莎,别急,是真的,你要稳重一点,以后才能握住原野的心,做他的贤内助,到时候,贺柠之类的人,还不是被你捏在手里。” 两母女说了半天私房话,畅想着以后怎么拿捏贺柠,等她儿子贺佳衷进入建安集团之后,这世上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二点还有一更噢,求花花,求收藏 第7章 灰姑娘×7 夜场拍卖结束后,贺柠和魏总心情都挺差。 都过了两天,还有点缓不过劲儿。 甄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盯着那只花口盏的照片,在脑海里逐个回忆自己认识的客户,谁手里还有花口盏。 甄真咋咋呼呼的声音吵得人头疼:“柠柠,赶快过来陪我逛街,D家又上新款了。” “嗯,”贺柠随意敷衍一声,“你何必等国内上新款,直飞巴黎不就行了。” 甄真是个购物狂,出身巨富家庭,老爸是腾远制药公司的总裁,家里的钱一辈子都造不完。 人生目标就是买买买,衣帽间里面没有一件高街品牌。 从小就开始看秀,高中在国外读书,早就为打入超级富豪圈做好准备。 “我最近为了给哥哥办慈善晚会的事儿都要疯了,哪有时间,柠柠,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她嘴里的哥哥是一直迷恋的偶像国民男神席烨然,不是自己亲哥。 贺柠跟她关系好,知道她没什么心机,忍不住抱怨:“昨晚夜场拍卖来了个有魄力的藏家,三件精品都被他高价拍了,花口盏,官窑花盆,印花盘,一件都没给别人留。” 甄真失笑:“这有什么?” 她和贺柠圈子完全不同,成为朋友实属意外。 贺柠在春秋大拍连续一周要参加十多场拍卖会,而她则是在时装周的时候,5天连看25场秀。 爱好不同还是成了挚友。 贺柠皱着秀气的眉头:“关键是我事后打听了一下,这人之前一直都是书画藏家,一口气断掉别人的路,我们管这个叫‘跨界掐尖儿’,扰乱市场,讨厌死了。” 甄真不懂这些,她的世界只有追星和买买买,有她爸爸和亲哥,一辈子都不用为生活发愁。 对贺柠的烦恼,她只能代入自己被讨厌的人抢了喜欢的小裙子,同仇敌忾地安慰贺柠:“就是,太讨厌了,何以解忧,只能买买买了。” 说了半天,还是让贺柠陪她去逛奢侈品店。 甄真家里已经富过三代,而且老爸和亲哥都宠她,不到一个小时刷了百来万,眼睛都不眨一下。 贺柠端着香槟,坐在一边,看着她兴奋地试裙子,偶尔给个意见。 甄真进试衣间换裙子,贺柠坐在那里喝香槟。 贺莎就这样突然走进来,花孔雀一样在店内绕了一圈,走到贺柠身边,趾高气昂:“原来是你啊,贺柠。” 贺柠看了一眼店长,对方一脸哀求,无可奈何。 本来甄真和她砸了那么多钱,买买买,成为VVIP客户。 年年都会被邀请去看秀,每次来试新款,这边都会暂停营业,专门伺候她们。 但贺莎是D家大中华区的形象代言人,店长也不敢把她拦在外面。 贺柠就算坐着,气势也不会比她差到哪里去,佯装傲慢地睨了贺莎一眼:“D家不是每年都免费送你一件高定礼服,你怎么还来人家店里打秋风?” 她的三言两语总能把贺莎气得心里发堵,好像她是个领免费物资的乞丐。 她一直在贺柠面前抬不起头,就因为她不是贺建安的女儿。 然而,以后就不一样了。 贺莎抚了抚自己白皙的手指:“我不过是顺便转转,主要目的还是来挑选钻戒款式,毕竟快订婚了。” 订婚? 贺柠终于变了脸色,难道原家那边又变卦了? 甄真穿着一件粉色小裙子出来,看上去非常淑女。 一看到嚣张的贺莎,就不顾形象,踩着拖鞋蹬蹬蹬冲过来,站到贺柠前面维护她:“贺莎,你还有脸出门,前两天不是全网都在传你发疯的照片嘛。” 贺莎气得差点把自己手包扯坏,那天,她突然得知婚事吹了,气得头脑发昏,那样狼狈丑陋去骂贺柠。 结果有人把照片传到网上,她平时流传出去的照片都是一些精心摆拍的美照,这次丑照直接引发群嘲。 虽然及时删掉,没有扩散,保住了她名媛人设。 但现在想想都觉得丢脸。 贺莎越心虚,越装得满不在乎地打量她,以前还顾忌一下。 只要她嫁进原家,就不必把甄真放在心上,甄家就算再有钱,也敌不过原家的权势。 “我和原野快订婚了,到时候请你们两个吃喜酒。” 贺莎刻意打听了贺柠的行程,就是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未婚夫。 贺柠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管你和谁,联姻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同床异梦,各玩各的。” 贺莎不服气:“原野当然不同,情史清白,精神洁癖,那么多贵太太做梦都想把女儿嫁给他。” 贺柠哂然一笑:“你还清纯绝世的国民女神呢,不也有过二十多个男朋友,你俩挺配,都表里不一,原野这种男人白□□冠楚楚一派正气,指不定到了晚上脱下西装,纸醉金迷,活在酒精和女人堆里。” “哼,贺柠,你嫉妒的嘴脸真难看。” 撂下这句话,她就带着两个同来的小明星走了。 她炫耀够了,能让贺柠那么嫉妒她,这一趟不算白来。 贺莎一走,甄真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凑过来:“她真能嫁给原野啊?” 贺柠虽然不高兴,还是点有理智,没被贺莎气昏头:“这次恐怕是真的。” “好可惜,我爸和我哥都很欣赏他,说他私生活很干净,想把我嫁过去,嗳,竟然眼瞎选了贺莎那种女人。” 贺柠奇道:“你家不是做医药的,跟矩力集团没交集啊?” “吃过两次饭嘛,我哥说跟他谈合作,要做好被咬下一块肉的准备,哎呀,好讨厌,以后那对母女肯定更加目空一切,你怎么办呀?” 贺柠心情沉郁,却不想让她担心:“我又不靠她们吃饭,再说了,原野未必会帮她找我麻烦。” 这话不过是安慰甄真,她心里着实烦恼,已经可以想见贺莎今后小人得志的样子。 * 贺柠的爷爷从北河疗养基地回来,全家人都要一起吃个饭。 听她大堂哥贺远昭说原野也会过来正式拜访,两家商量婚事。 一听这个,贺柠就有点排斥,不太想去西郊别墅,又怕自己爷爷担心。 只能硬着头皮,拎着自己在大都会专场拍到的一个玫瑰紫三足水仙盆过去吃饭。 贺柠爷爷这一辈的收藏家都爱明清御窑的孤品。 可惜她财力不够,拼不过那些老收藏家。 到了西郊别墅,她大伯贺建诚正好从外面回来,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些温和宠溺的笑:“柠柠来了,提着什么?” 贺柠晃了晃手上的袋子:“在大都会专场给爷爷拍了个钧窑水仙盆。” 贺建诚顿时变了脸色:“你不是早就把礼物寄回西郊别墅了吗?” “啊?”贺柠觉得莫名其妙,“我没有寄东西啊。” 贺建诚阴沉着脸,高大沉稳的身体有一丝微颤:“柠柠,你跟我来。” 他领着贺柠到二楼,贺家老爷子的书房,老爷子正戴着眼镜,捧着一个霁蓝釉的菊瓣式茶壶对着阳光看。 他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气质清冷高贵,翘着腿坐在一边,正是他在机场遇到的原野。 他们进去的时候,还听见这个年轻人恭维老爷子:“您眼光好,我们还要向您请教。” 贺建诚没想到老爷子这么迫不及待拆了礼盒,还拿出来跟原野分享,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要是有人刻意用贺柠的名字送礼,或者陷害他,被原野这个外人知道了,那还了得。 贺老爷子一看到贺柠,倒是笑得非常慈祥:“柠柠,你这菊瓣茶壶哪里淘来的?” 还问? 贺大伯都快给跪下了,贺柠还一脸莫名其妙:“爷爷,我不知道啊,这茶壶少说都要上千万了,你什么时候买的?” 釉光那么润泽晶莹,好像一个新剥开的鲜荔枝,一眼就让人心动。 精品中的精品,价格肯定很高。 老爷子面色一凝,轻手轻脚把茶壶放回去。 来路不明的东西,再喜欢都不能碰。 只是不知道谁会大张旗鼓,投其所好,送来这些东西。 老爷子拿起另一份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个花口盏。 贺柠神色不定,她认出来了,那是矩力拍卖行夜场拍卖流出去的东西。 原野一直静默不语,看到这个花口盏,紧闭的薄唇露出一丝寒意,这花口盏卖给了一位书画藏家,怎么会被送到贺家。 本来其乐融融的家宴,顿时变得气氛凝重。 贺建诚是贺家的顶梁柱,老爷子提早退下来就是为了他。 等贺建安带着姜韵和贺莎进门的时候,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两个侄子回不来,今天的小辈只有贺柠和贺莎。 贺莎跟在他身边,自然不会惹事,那么也就只有贺柠。 他猛然沉下脸,低喝一声:“柠柠,你又做了什么事儿,惹你爷爷和大伯生气?” 贺柠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指责态度气得有点站不稳。 她唯一剩下的至亲什么都不问,一开口就吼她。 原野眼神一暗,敛着浓密的眉,沉静墨黑的眼瞳盯着贺建安:“贺叔叔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斥骂自己女儿,不太好吧?” 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他率先开口,贺建诚和贺老爷子的话都被他堵在喉头。 被一个小辈反驳,让贺建安很没面子,烦躁地回了句:“我教训自己的女儿,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贺叔叔贵人多忘事,我们原贺两家联姻,我马上要和贺柠订婚,你无缘无故骂我未婚妻,我还不能说话了?” 贺建安有点回不过神:“你说谁?你要和谁订婚?” 原野和贺建诚对视一眼,笑了笑:“贺柠啊,我和贺伯伯早就商量好了。” 贺建诚欣然点头:“嗯,小原还不错,配我们柠柠刚好。” 姜韵低叫一声,忍不住失态,捂住嘴,泪水差点涌了出来,高高在上,藐视贺家的美梦一下子被击碎,任谁都禁不住。 不过她到底多活了那么多年,很快就掩饰住。 相比之下,贺莎简直要疯了,满脸不可置信,指着贺柠:“不是,你不是要跟我结婚吗?她名声那么烂,你还要她?” 原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你算什么?” 一个诬陷自己继姐名声的卑鄙女人而已。 被她指着的贺柠最懵,不知道为什么联姻的最后变成她。 虽然她不想让贺莎跟原野结婚,但她也不想嫁给原野。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原野这类型的男人。 浑身沉稳刚健的荷尔蒙气息,一闻到,她就想退避三舍。 贺莎跌跌撞撞跑到原野面前撒泼,手包里的口红,手机,钱包一股脑往他身上扔。 原野避开她,口红,蜜粉什么的撒了一地,混乱不堪。 他开始庆幸自己没跟她结婚,两姐妹的教养和仪态管理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 贺家的家宴因为诸多变故,最后不欢而散。 原野一离开贺家,就给自己蠢弟弟打电话:“你去查一下那个书画收藏家为什么要买花口盏送到贺家?” 晚上的时候,原野就得到回复,咋咋呼呼的原陵简直要气得跳起来了:“哥,你那天都说了没有性生活,也不会选贺柠,遭报应了吧。” 就算原野再聪明也弄不懂他的逻辑:“什么意思?” “那个书画藏家是受邵其雨所托,拍下了花口盏,送给贺柠,我就说他一个书画藏家怎么突然对瓷器感兴趣。” “哪个邵其雨?” “你未婚妻的那个姘头啊。” 第8章 灰姑娘×8 为了避风头,贺建诚把贺柠留在西郊别墅这边。 免得她被自己爸爸和后妈欺负。 这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贺柠整个人都回不了神。 她甚至都没能跟原野好好打招呼,就被定下了婚事。 然后,家里还有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高价瓷器,可能会影响她大伯的仕途。 简直兵荒马乱。 西郊别墅这边都是些看着她长大的亲人,连司机和阿姨都对她比姜韵亲切一些。 她的房间一直保持原样,每天都有人打扫。 天气冷了,还特意提前把暖气打开,让她睡觉的时候能够更舒适。 贺建诚从来不会留贺莎和姜韵住在这边,因此跟自己弟弟有些离心。 要不是贺佳衷出生,老爷子根本不会让她登门。 贺家年轻一辈男孩都从“远”字,姜韵肚子里那个孩子本来叫“贺远衷”。 姜韵却坚持要把孩子的名字改成“贺佳衷”。 贺佳衷,贺家种,贺家的种,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强调这是贺家的血脉,稳固自己的地位。 贺柠想想也觉得有些好笑,可惜她爷爷不是很稀罕男孩,前面已经有了两个皮猴子。 倒是贺柠是被爷爷奶奶,大伯二伯,爸爸妈妈娇养着长到十二岁。 直到她妈妈去世,一切才变了。 她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衣,坐在梳妆台前,细致地完成每一道护理保养程序。 还小的时候,她妈妈就亲自言传身教,就算年纪小,不能化妆,都要细致地护理自己的肌肤。 每天花在脸上的钱是花在嘴上的钱百倍之余,一张面膜上千,面霜非上万不用。 再加上人足够年轻,满满胶原蛋白。 贺柠看着自己的脸,都有些喜欢,白白嫩嫩,清透莹亮。 虽然不明白原野这人怎么突然违背自己的原则要跟她结婚,可能是看中她这张脸。 不过联姻而已,她早就有觉悟。 不是不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只是两年前试过之后,简直是大型翻车现场,人生前二十年从来没人能那样伤她的心。 以至于她后来想到真爱这个词就惊悚。 她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扰人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贺柠拿起来扫了一眼,竟然是邵其雨。 她站起来,快步走到衣橱,套上一件羽绒服,悄悄站到外面打电话,怕被大伯或者工人听到。 大伯贺建诚最讨厌邵其雨了,因为邵其雨自己名声差,还高调追求她,连累她跟着雪上加霜。 也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儿和邵其雨的爸爸水火不容,偏偏邵其雨是她高中同学。 电话一接通,贺柠就不客气地问他:“邵其雨,是不是你往我家寄了菊瓣茶壶和花口盏?” 邵其雨懒洋洋地回了句:“怎么,你爷爷不喜欢?” 贺柠裹着羽绒服,小腿冻得快僵掉了,跺了跺脚,脸上皮肤太嫩,被冷风吹得发红。 她揉了揉脸,没好气回答:“你说呢,我大伯还以为有人要陷害他,你自己说,是不是你爸派你来对付他的?” “冤枉啊,贺大小姐,我就讨好讨好你爷爷,没准他会答应我们的婚事。” 贺柠捏着手机的手也被冷得发红,她换了个方向,牙齿咯吱咯吱吐槽:“你死心吧,我又不喜欢你,你别骚扰我家里人。” 这场拒绝长达七年,邵其雨从来没听进去过。 邵公子为人跋扈狂傲,却很仗义,非常照顾朋友,很有人格魅力。 人长得帅就算了,还会弹钢琴,那双手特别漂亮,女人们都喜欢被他捧着的感觉。 对自己女友有情调又风雅,品味不俗,懂红酒和名车,地地道道的顽主。 还在读大学就开公司,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老爸的关系当了地产大王。 追了贺柠七年,期间撩了接近三十多个女朋友,和贺莎有得一拼,每个女朋友都不超过三个月。 真是游走在花丛中的浪荡公子,随心所欲,骄纵无比。 从不把贺柠的拒绝放在心上。 “你尽管拒绝,我尽管追人。” 贺柠气得差点扔手机,被缠得没办法,要不是邵其雨这么花心,估计她都要认命了。 她很难喜欢原野这一类雄性荷尔蒙很重的男人,邵其雨同理。 只是比起邵其雨锲而不舍的追求,和原野的联姻更让她心安理得一些。 “邵其雨,我明天就把茶壶和花口盏寄给你,要是敢让人拒收,以后别给我打电话。” 邵其雨不知道搂着哪个小娇娃,见他一直打电话,娇蛮地要抢电话,两个人还吵了起来。 贺柠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哭笑不得,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 两家父辈关系那么差,邵其雨不受待见,要不是看他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开导鼓励的份上,贺柠真想把他拉进黑名单。 一回房间,小腿还没捂暖,甄真的电话就过来了:“柠柠,我好紧张啊,我半个月后就要跟烨然哥哥见面了。” 毕竟是甄真第一次主办这种慈善拍卖会,而且是为了自己爱豆。 贺柠拉过被子裹着脚:“真宝,你亲哥听了会想哭。” “那个,柠柠,你要是尴尬,我换个拍卖师。” 贺柠还跟她爱豆传过绯闻,虽然24小时内就被爱豆经纪人和本人否认了,但骤然见面总会有点尴尬。 都两年多了,贺柠自认为放下了,于是小手一挥:“不用,没什么大不了。” 她早就答应甄真了,不能言而无信。 也不能为了点感情的事儿,要死要活,直接退缩。 * 贺柠的这朵桃花,原野已经掌握得清清楚楚。 但凡哪个正常雄性被正面挑衅,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何思源和蠢弟弟就等着看他笑话,组了个局,把他约出去。 上次LAN会所给他的印象太差。 这次,何思源给他找了个稍微清净的地方。 一个王府规格的空中四合院。 这个顶级私人会所保密性强,有严格的准入门槛。 何思源狐假虎威,用原野的名字在这边办了会员。 他就瞧不惯原野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整天拿“精神洁癖”当借口,掩盖自己性·冷淡的本质。 为了恶心原野,何思源特地点了份他最讨厌的榴莲,把人熏得差点直接走人。 “贺柠倒是挺有本事,邵其雨那种玩咖都拜倒在她礼服裙下。” 穿着大马褂的侍者给他们添完茶又默默退到一边,没有一点存在感。 原野现在不乐意听人讲贺柠的坏话,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烟气萦绕在鼻间,他扔下一张牌,眉眼带着锐意: “别胡说,邵其雨三十多个现任前任,没一个叫贺柠。” 原陵对贺柠印象差,撇撇嘴角:“就是这样才厉害,永远得不到,一直吊着邵其雨。” 原野按下牌,吐了口烟气:“你的意思是,贺柠为了摆脱邵其雨,非得陪他睡一觉,让他得到?” 蠢弟弟也就是多嘴,对见色忘义的堂哥有点不满,又怕他生气,不敢大声说出来。 他们原家这一辈,大多数人都听从父辈的安排,在部队里摸爬滚打。 他堂哥的爸爸比较特别,因此他堂哥也不走寻常路。 “算了,贺柠要是能撑起矩力拍卖行,我就谢天谢地了。” 何思源不跟蠢弟弟搅合,转而问道:“你爸知道吗?” 他只知道原野的父亲常年在一个四合院休养生息,不问世事。 “还不知道,没必要告诉他。” “不是吧,你,”何思源惊讶得烟从嘴里掉出来,淡色烟灰落在牌桌上,“结婚都不告诉你老爸。” 原野含糊应付:“我结婚他恐怕都不会来,到时候再说。” 提到原野的爸爸,原陵倒是不说话了,这事儿在他们家就是禁忌。 他知道太多,为了不说漏嘴,激怒自己堂哥,不敢像何思源这个不知情的一样追问。 何思源也是人精,见着两兄弟的神色,知道自己不该多问,于是,转移话题:“这邵其雨也是个人才,对贺家很了解,懂得讨女人喜欢。” 说到讨人喜欢,原野这辈子都没经历过,从小到大,他就不必讨人喜欢,所有人都捧着他,奉承他。 从没被人拒绝过,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那我也得送贺柠点什么,否则显得我这个未婚夫很穷酸。” 何思源呵呵一声冷笑:“谁敢跟大少爷你比资产?” 花点钱,和邵其雨争一口气野不算什么。 原野的目的还是警告他别在背后玩手段,败了自己的兴致。 对讨女人欢心,何思源是他们三个里懂得最多的那个,两个人都看着何思源。 何思源是个不婚主义者,喜欢到处猎艳,冷漠精明,阅女无数,最懂女人心思。 此时,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吸了口烟,缓缓吐出:“通常,我会送她们名牌包和珠宝,你这个估计什么名牌都没辙,见惯了好东西,恐怕得游艇,古董,别墅,海岛。” 蠢弟弟听不下去了:“停,停,还没结婚呢,送什么海岛,哥,你送古董吧,我们矩力拍卖行也有点家底了。” 原野半靠着,手上夹着烟,姿态闲散,褪去一身棱角,有点无奈:“送古董也要讲规矩,我还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 “噫,哥,还没见你对哪个女人那么上心,你到底看上她什么?” “唔,当你曾经目睹手上的钱千万上亿地流出流进,很难有东西能让你的大脑奖励达到愉悦的阈值,这时候你就想要更高级的刺激。” 何思源拍了拍他手臂,一脸yin笑:“说到底还是馋人家身子嘛。” 原陵被何思源的笑恶心到了,连忙离他哥近一点:“你还挺怀念在伦敦时候敲几下键盘,就决定上万人去狂欢还是哀嚎的感觉。” 何思源冷笑:“他现在还不是动动嘴就决定我们公司上万员工去狂欢还是哀嚎,所以,那个贺柠这么让你有兴奋的感觉?” “还行,我选女人只有一个标准:穿上衣服是仙女,脱掉衣服是魅魔。” 何思源摇头笑骂:“禽兽。” 原陵点头:“狼性不改。” “说正事,要怎么哄人?” 原陵打开自己手机,给他看了一张邀请函:“那个甄真要为自己的偶像搞个‘塞壬之梦’高端艺术慈善晚宴,贺柠是拍卖师。” 原野接过来,细细看了一下,心想,到时候让蠢弟弟跑一趟,见机行事。 第9章 灰姑娘×9 “塞壬之梦”慈善晚宴是甄真特意为自己爱豆举办的,追星追到她这地步,已经是粉丝的终极了。 晚宴的主题是“海的女儿”,因此今天穿鱼尾裙的人特别多。 日常在时尚圈刷脸的名媛们日常对女星的穿搭不屑,一律高冷的微笑,弧度精细,定位准确,能露两齿绝不露八齿。 只有跟自己人说话的时候,这些塑料小姐妹花才围着甄真叽叽喳喳地说:“你追席烨然都追到这地步了,花这么多钱都可以睡他一晚了。” 这句话吓得甄真大惊失色,连忙摇了摇自己的小手掌:“别乱说,我不是女友粉,我是妹妹粉。” “怕什么,睡一晚而已,又不用结婚,这年头,谁还需要谁负责?” 贺柠听她们越说越过分,连忙把甄真从塑料花堆里拉出来。 这些溜须拍马的塑料花竟然敢怂恿甄真去献身,也不怕被甄真的亲爸和亲哥切成粉末,装进胶囊里。 晚宴的主色调是大海之蓝,清新透亮的颜色。 贺柠一身白纱蕾丝礼服优雅亮相,不断引得进来的男士关注。 为了配合主题,H家的晚宴包是淡蓝色,水滴耳坠十分抢眼,蓝宝石耳环是从她妈妈留给她的那批高级珠宝里挑选出来的,贵气十足。 唯一降低格调的是她常年戴在颈间的水晶天鹅项链。 甄真掰着手指,有点不安:“我给各大拍卖行发了邀请函。” 贺柠一脸“你又搞了什么事情”的冷漠,甄真更不知所措了:“我是觉着,既然原野和贺莎要结婚了,要是他们为难你,你最好有个靠山。” 所以把那些大拍卖行的人请过来,给她找个靠山。 要不是甄真今天为了见爱豆,特意花了两个小时做头发,贺柠真想摸摸她的头。 “不用了。” 甄真见她不放在心上,以为她自暴自弃,连忙劝阻:“你别这样想,你手上握的人脉,那些顶级拍卖行肯定趋之若鹜。” 贺柠闷头一笑:“我说不用了,是因为要跟原野结婚的是我。” “啊?” 甄真像个没电的小机器人,十来秒的样子都不能启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嗳,不是,这神一样的反转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柠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对联姻不抵触,而且一想到有小报纸拍到贺莎失魂落魄,深夜买醉的样子,她就非常快意和愉悦。 姜韵仗着自己长辈身份,一直暗地里欺压她,一点点在她爸耳边吹枕头风。 两个人的父女关系已经摇摇欲坠。 能看到姜韵从美梦中惊醒,看贺莎从云端跌下来,简直是她的快落源泉。 她们才提了贺莎,贺莎今天就人模人样地进来了。 甄真瞪圆了眼睛:“我没给她发邀请函啊。” “那你给别人多余的邀请函了?” 甄真默然撅嘴,她给了自己爱豆席烨然十多个名额,没想到他竟然邀请了贺莎。 贺柠多了解她啊,她摇摇尾巴,就知道她是饿了还是渴了。 “别多想了,你把邀请函给人家,人家发给谁那是他的自由。” 贺莎今天打定主意要惊艳众人,艳压贺柠和名媛们,成为时尚icon。 美人鱼一样海藻卷的头发,标准的蛇精脸,妩媚慵懒。 身上抹胸蓝色鱼尾裙,紧紧贴着腰肢,超级显瘦,性感十足。 裙身上贴着蓝色亮片,就像是美人鱼鱼尾的鳞片,裙摆的蓝纱行走间非常飘逸。 跟她在西郊别墅的失态,夜店买醉的模样相比,此时像是变了个人。 贺柠还挺惊讶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从打击中站起来,恢复自己美美美的状态。 她看了一眼贺柠,就绕道走开了。 这么多明星,她不敢在这里跟贺柠开撕,否则那些平时讨厌她的同行看笑话都会合不拢嘴。 她这么识趣,贺柠都有点寂寞了,毕竟怼贺莎也是她的快落源泉啊。 甄真一向温柔纯挚,难得话语里带了讥诮:“喧宾夺主,臭不要脸。” 贺柠挽着她细瘦的胳膊,安慰她:“真宝,你要是不高兴,就让人把她赶出去,反正你是主人。” 甄真捏了捏她的手,故作凶恶,实则奶凶地反驳:“不要叫我真宝,她们都笑我。” 贺柠其实很少这样宠溺地叫她,只有安慰她的时候才这样叫。 “好,不叫,真宝乖啊。” 甄真哼了一声,被贺莎呕得想吐血,挺着胸干什么,有胸了不起啊。 她撇撇嘴,垂头丧气:“算了,我爱豆邀请她来,把她赶出去,太扫他的面子了。” 贺柠倒是无所谓,贺莎今晚耍什么花样,她都很期待。 “不过,我烨然哥哥为什么请她,难道真的像那些小报纸说的,他们在秘密交往?” 想到前些日子的热搜,贺柠心里也有点膈应,要是席烨然跟贺莎有过暧昧,那就太恶心了。 * 席烨然是今晚的压轴嘉宾。 他从影视基地出来,稍微做了点造型,就急着赶过来,还是最晚的那一个。 曾经的“第一美少年”威力不减当年,现在又是娱乐圈顶流top,国民男神。 明明只是简单抓了一下头发,和平常他上综艺没多大区别的打扮,没了摄影棚灯光,他的盛世美颜反而更加清晰,直击人心。 白衬衫,纯黑色长裤和高帮鞋,简简单单,干净清爽,不知道比那些穿着晚礼服的油腻男人们养眼多少倍。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平时眼高于顶,看不起小明星的名媛们就开始尖叫,追着他喊“哥哥”“烨然哥哥”。 贺柠淡定地站在一边,扶着激动得快昏倒的甄真,她和席烨然已经两年没在公众场所碰过面了。 谁也想不到他们曾经是高中同学,以及交往过两天的前恋人。 两年时间,席烨然的变化还是挺大的,不仅仅是票房的保证,无数壕粉为他电影买单。 甚至凭借一部文艺电影《似水流年》拿了金熊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成为娱乐圈人人尊崇的“影帝”。 顺势持有他所在娱乐公司股份,成为资深投资人。 身份变了,气质却没变,依旧是那副清高冷傲模样,浑然天成的精致少年感。 和原野真是男人的两个极端。 贺柠心里没多大起伏,席烨然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目光从她这边掠过。 反倒是甄真幸福地都快晕过去了,要不是贺柠扶着她,恐怕要在自己爱豆面前丢脸。 席烨然神情如常地走过来,跟甄真打招呼,顺便表达谢意。 然后,慢慢把目光放到贺柠身上,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好久不见。” 贺柠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所有人都以为两年前的绯闻是个乌龙,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那是真的。 绯闻才出来,席烨然就毅然决然地否认,后来一直不接贺柠电话,简直伤透了她的心。 小女生幼稚过一次就够了,谁会第二次踩坑。 两个人没说多余的话,席烨然又跟别人交际去了。 贺柠跟这群叽叽喳喳金丝雀一样的名媛交际圈不同,被她们围在中间,好奇地追问古董圈的秘闻,有点无所适从。 耐着性子说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找借口出去避避风头。 会场这么大,她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躲一躲。 一根大理石柱子遮住她,旁边是窗户,淡蓝色的窗帘散在一边。 贺柠揉了揉太阳穴,平时一个甄真叽叽喳喳,她还受得了,一群“甄真”就可怕了。 可爱是可爱,就是太吵了。 她想躲清净,偏偏有人不给她清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一个语带讥诮的男声:“还没恭喜贺大小姐,和自己心仪的人喜结连理。” 贺柠怔了一秒,意识到说话的是席烨然,顿时觉得好笑,这算什么分手挑战吗? 她也不认输,偏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谢谢。” 两个字就把刚才还高姿态的席烨然噎得躁动不安,竟然真的要结婚了。 他一直以为是贺莎骗他的,贺莎说用贺柠的消息跟他换慈善晚会的邀请函,得知贺柠要结婚了。 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不信。 两年了,他从没走出来,也没想过走出来,贺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 说不清的气恼,深深压制在心里的自卑,无法言语的难堪,让他脑袋胀疼,情绪有点歇斯底里。 席烨然仰头眯着眼睛,压抑住翻腾的情绪,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出口伤人:“你那位未来丈夫知道你的那些光辉历史吗?” 贺柠的心早就冷了,硬了。 他这样刺人,她也不大放在心上,反而思维一下跳到原野身上,两个人见面次数不多,那次西郊别墅之后,吃过两次饭。 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说好的情史清白,精神洁癖,最讨厌女人桃花不断呢。 爱答不理比出口伤人更让人气恼。 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刺得席烨然心里扎了根针一样难受,低喝:“贺小姐,你的家教呢?和人说话的时候走神,你就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 贺柠觉得莫名其妙,抬头看着他:“这种无聊的搭讪,我一天至少遇到五次,每次都认真交谈,我未来老公还不气死。” 无聊的搭讪? 未来老公?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暴击席烨然的心,他就算功成名就,在贺柠面前,依旧是当年的清高自卑的少年模样。 就算当时还不知道贺柠的家世,依旧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呵,贺小姐,我祝你们百年好合,互相祸害对方,他知道你那些滥·交毒趴的事,还肯在一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小心得艾滋。” “喔,谢谢。” 她不了解原野的真面目,不过从那么多人的反馈来看,应该是个还不错的男人。 虽然她怼过贺莎说他那种男人活在酒精和女人堆里,不过是为了逞口舌之利。 席烨然转身就走,一个站不稳,差点撞到大理石柱子,狼狈不堪。 捂着被撞红的额头,转过身狠狠瞪了无辜的贺柠一眼。 贺柠失笑,果然分手还是朋友神马的,都是句假话和托词。 * 名媛和明星们交际够了,正式进入晚会的主题,拍卖环节。 甄真在邀请函上早就说得很清楚,募捐的钱都会用于帮助失聪儿童。 拍卖的都是席烨然的海报,CD,皮带,戏服之类的小件物品,在场的贵宾也可以把自己的不超过一万元的小物件拿来拍卖募捐。 跟甄真交好的塑料花姐妹里面不乏小提琴家和钢琴家,弹奏一曲也能飙到高价。 贺柠担任拍卖师,忙得焦头烂额,嗓子都快冒烟了。 席烨然的一张典藏版CD拍到了50万的高价,买主自然是土豪粉甄真。 他的皮带和戏服更是被在场的名媛们疯抢。 让人意外的是贺莎竟然拍卖自己的一只耳坠,在场粉丝和女星纷纷竞拍,最后一个男粉丝用50万元的高价拍了下来。 女星们也松了一口气,刚才跟着竞拍,是怕以后贺莎给她们穿小鞋。 男粉丝拍下来,她们不用花钱,当然最好了。 成交之后,贺莎挑衅地看着贺柠:“贺小姐虽然不是明星,应该也有不少拥趸,敢不敢拍卖自己的东西?” 贺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贺莎跑来参加慈善晚会,就是为了当众让她丢脸。 在场的明星和名媛,跟她就是点头之交,肯为她花这笔钱的只有甄真。 说是拍卖,最后没人竞价,肯定会沦为这场拍卖会的笑话。 她不为所动:“从来没听过拍卖师捐赠物品参与拍卖。” 贺莎身边的十八线女星立刻掩唇一笑:“莎莎姐,你就别为难她,她又没有你的魅力和号召力。” 温温柔柔的人和声音,说出的话却是杀人不见血的讽刺:“就是,好歹她还有自知之明。” 甄真那些塑料花名媛姐妹也跟着起哄:“贺小姐,随便捐点东西拍嘛,别被个女艺人给看扁了。” 贺柠骑虎难下,而身上不超过一万元的只有她爸妈送给她的一只水晶天鹅,虽然那时候的一万不是现在能比的。 贺莎扫了一眼那只水晶天鹅,不屑地笑出声来,除了甄真,还有哪个冤大头肯为它花钱。 第10章 灰姑娘×10 这只水晶天鹅虽然是SR家的定制,多年来被所有者精心保养,却入不了在场名媛的眼。 大家都有点奇怪,贺小姐连水滴耳坠都价格不菲,怎么会有这样一只水晶天鹅? 拍卖一开始,气氛就有点尴尬。 贺莎抱着细白的胳膊,站在一边看笑话,笑得整张脸都要拧起来了。 甄真瞧不下去了,直接给了个最高价:“50万。” 旁边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没想到她这么讲义气,肯为贺柠花五十万。 甄真没放在心上,也就是一条小裙子的价格。 要不是现在出手要被人笑话,她还想花钱找三四个人来竞拍。 贺柠握着小锤子,漫不经心地说:“50万第一次。” “100万。” 她讶然抬头,没想到还会有人抬价。 顺着声音看过去,举手的竟然是晚宴主角,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清瘦笔直的席烨然。 他被众人的瞩目闹了个大红脸,手却一直举着,没有放下去。 谁也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加价,起拍价是一万,加个一千就够了。 偌大的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小明星们不知道贺柠的来历。 甄真的塑料姐妹们却把当年的那件事翻出来,一个个信誓旦旦:“当年的事儿果然不是绯闻。” “就是,我听说那事儿之后,贺柠在国外待了半年才回来。” “废话,那些事儿搁你身上,你不出去避避风头。” “当年不是否认了吗?现在怎么回事儿,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 唯独甄真,粉丝滤镜一万米那么厚,捧着脸感慨,我哥哥真是个好人。 贺柠心里有点反感自己心爱的水晶天鹅落到席烨然手里,一想到事后要跟他交涉,就觉得烦闷。 “100万第一次。” 又不知道哪里蹿出个人,突然举牌叫价:“200万。” 比起刚才听到一百万的安静,此时,是一片哗然。 席烨然刚才被要求现场清唱自己的成名曲《嫣然笑》,才拍了180万,怎么一只水晶天鹅就叫价200万了。 贺柠眼睁睁看着来人把拍卖价叫得这么高,简直要气死了。 她还打算花钱把水晶天鹅赎回来,虽然200万不是问题,就当做慈善,可她总觉得这事儿没完。 果然,席烨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给出一个新的价格:“250万。” 和席烨然抢的那人,她也没见过,心底却有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邵其雨那混蛋吧。 “300万。” 慈善拍卖到了这,所有人都一脸魔幻表情,这到底在争个啥,争一只万来块的水晶天鹅? 原陵站在人群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最后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悄咪咪举手:“500万。” 直接翻了500倍,要是放到真正的拍卖会,简直就是在扰乱市场规则,要被人唾弃。 席烨然墨黑的眸突然转到贺柠身上,脸色十分精彩,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气得脖子都要粗一圈,一时拿不出那么多流动资金,只能黯然放手。 贺柠,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招惹是非。 “700万。” 叫价又上了一个新高,贺柠身为拍卖师,都要扔小锤子了。 太过分了,难道她真的要花700万买自己的水晶天鹅,这价格都够她买个故宫旧藏了。 原陵没想到会有这样强劲的对手,估摸着对方背后是邵其雨。 这价格已经到顶了,他只能打电话问自己堂哥,要不要继续抢。 贺柠闭着眼睛,平复怒气,履行自己的职责:“700万第一次。” “700万第二次。” 小锤子已经举起来了,他得到了回复,连忙举手:“1000万。” 对方也被吓到了,一时没回过神。 等一锤定音之后,所有人都神思恍惚。 莫非他们都眼拙,没看出这只水晶天鹅是只稀世珍宝,被哪个名人珍藏过。 1000万的水晶天鹅,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谁也没想到明明是为席烨然办的慈善晚宴,最后竟然是拍卖师的东西卖出了全场最高价。 现场所有拍品加起来都比不上这只水晶天鹅。 贺莎在一家高级会所的圣诞晚会上遇到原野和原陵。 初识的时候,她亲自给原总端酒,服侍周到,说话小声,半点不敢造次,谦卑至极。 那些嫉妒她的名媛还在背后嘲讽她是“女奴”。 她废了那么多功夫,等了那么久,终于有机会接近自己的男神。 况且嫁进原家之后,她就是圈内的C位顶级名媛,矩力集团万亿资产王国掌舵人的原太太。 一切却被贺柠轻而易举地抢走了。 原陵的背后必然是原野,他那样的男人竟然肯花心思去讨好一个女人。 她刻意打扮,想要压制贺柠。 没想到1000万的水晶天鹅让她出尽风头,任自己多漂亮都没用。 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贺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简直让人嫉妒得心里淌血。 * 原陵划了钱,拿着水晶天鹅,就准备回去找自己堂哥邀功。 贺柠连忙追出来,轻声叫住他。 已经接近隆冬了,京城下了大雪之后,一直很冷,风吹在肌肤上像刀刮一样。 她披着厚重的外套,一路追原陵追到了会场外面。 “先生,请等等。” 骤然从温暖的室内到雪风泠泠的室外,她的双腿冷得打颤。 原陵挠了挠头发,顿住脚步,干净的皮鞋鞋面上多了些水渍,毕竟才下过雪。 “有事吗?” 贺柠站在高两层的台阶上,眼看着点点雪粒落在对方的肩膀上,有点迟疑。 虽然心心念念记挂着自己的水晶天鹅,真把人叫住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人家真的捐了一千万,把水晶天鹅要回来,岂不是物财两失。 可她又舍不得妈妈留给她的遗物。 最初,她和甄真都没想到这场竞拍竟然会从一万飙到千万。 本来想着甄真50万拍下来,她花钱从甄真哪里买回来就够了,反正都要捐钱。 “我的水晶天鹅?” 原陵顿时起了逗她的心思:“现在是我的。” 虽然有些心虚,怕被自己堂哥打爆狗头,他堂哥那个人地盘意识非常明晰,谁也不能动他的人。 贺柠被冻得面色瓷白,好像染上一层釉光,紧紧抿着好像要掉霜的娇红色唇瓣:“先生,你能不能给我一张名片?” “怎么?你在跟我搭讪?” 说这句话的时候,原陵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听到,生怕他堂哥有千里眼,顺风耳。 要是给他知道自己调戏他未来老婆,肯定会雇人架着枪射杀他。 兄弟血缘算什么,他哥因为家庭原因疑心重,好嫉妒,有精神洁癖。 贺柠怔然看着他,连忙摇头:“不是,我手上暂时没那么多流动资金,等我凑够了钱……” 原陵愣住了,没想到贺柠竟然想买回去。 这有点颠覆贺柠在他心里的形象。 只要关注过贺莎,都能从她发的那些博文里勾勒出一个傲慢,恶毒,龌龊,喜新厌旧,不要脸的恶毒女配姐姐。 真正跟贺柠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就会忍不住语调都要降低三分。 生怕吓到她。 原陵忍不住想,也是个软乎乎的女孩子,跟人说话也娇里娇气。 遇事又特别能怼。 难怪他哥念念不忘,成千上万个想扑上去的女人里选择了这一个。 他嗤地笑出声,贺柠有些恼羞成怒,硬着嗓子质问:“到底行不行?” “不行。” 贺柠急了:“那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君子成人之美,你怎么能这样?” 原陵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个礼盒,礼盒里躺着那只水晶天鹅。 “你怎么不问问我姓甚名谁?” “我要了你名片,你没给。” “我是原陵,你未婚夫的堂弟,严格来说,是他花了一千万买这只水晶天鹅。” 贺柠的脑子像外面树枝,草堆上未化掉的雪一样,白花花一片,反应不过来。 她每次跟原野说话,吃饭的时候,都很紧张,喘不过气,没太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是家族联姻,又没有感情基础。 没想到他竟然会花高价拍下这个水晶天鹅。 冷风吹着雪粒落在她脸上,忍不住打了个颤。 “贺小姐,别紧张,水晶天鹅早晚会回到你手上,只看我堂哥愿意用什么样的方式送到你身边。” “不是,他这……” 没等她说完,原陵打断她的话:“贺小姐进去吧,别冻病了,哎,看在你长得这么美的份上,我多嘴一句,你可千万别对我堂哥动真感情。” 否则痛苦的是你。 后半句他有所保留。 他堂哥就是那种“即使不爱你,只要你是我的人,都会一直罩着你”的慷慨之人。 但你想让他爱你,那就等着绝望致死吧。 * 贺柠神色恍惚回到会场,都快急死甄真了,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了?你手怎么这么凉呀?” 她不说话,贺柠敲了敲自己脑袋:“都怪我,害你把你妈妈送给你的东西卖出去了。” 贺柠冰凉细腻的手握住她手臂,蹙着眉心,有气无力:“水晶天鹅被原野买走了。” “啊?你那个未婚夫?” 甄真也一脸恍惚,不敢置信:“这,这也太宠了吧,狠狠扇了贺莎一耳光。”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原野对自己老婆也太好了,还没结婚呢。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给我?”贺柠又紧张起来,“我给他钱,他会觉得我在侮辱他吗?” “那你主动约他见面,问问他。” 贺柠蓦地抓住她的手:“不行,我有点怕他。” 贺柠一直有难言之隐,本来想着结婚之后,原野要是碰她,闭着眼睛,挨过去就行了。 至于原野会不会在外面包养情妇,她觉得没关系,只要没感情,自己也不会在乎。 当好豪门太太,专心打理自己的事业就够了。 现在,原野突然对她好,让她顿时内疚起来,怕自己回应不了。 甄真不明白她的难处,非常不解:“我爸说他现在好多了,以前那才激进叛逆呢,你到底怕什么?” 贺柠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往会场里面走:“不知道。” 甄真那脑容量,根本不懂,于是只好安慰:“见面问问他算了,你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下周,原家和贺家就要正式见面了。” 第11章 灰姑娘×11 快到年底了,各大公司都忙着年终总结,年终考核,年终奖的事情。 矩力集团的年会也在准备之中,各类表彰大会,忙得喘不过气。 最让原陵嫉妒的是智利铜矿项目组的那群社畜,年终奖竟然60薪,被他堂哥当着集团总部上千人嘉奖。 总裁办的那些助理也收到了原总亲自发送的鼓励短信。 措辞是原陵想的,原野也就复制过来,轻轻点了一下发送而已。 那些总助收到短信时,那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简直让人不爽。 不爽了一整天的原陵终于等到堂哥下班,要蹭他的司机和好车,一起回家。 原野边走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年报,没想到堂弟先他一步颠颠钻进车里。 他敲了敲车顶:“你跟上来干什么?” 原陵委屈地看着自己堂哥:“平时被你使唤来使唤去,蹭你车又怎么了?” “我今天要去见贺柠的家人,你去干什么?” “不是,”原陵缩在后座角落里,打死不出来,“我怎么也算你俩的月老,你不能过河拆桥,你不让我去,我就掰断你车前面的那个飞翔女神小金人。” 原野终于从手机里的年报抬眼,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大伯要去。” 一听说大伯要去,原陵赶紧跳下来:“哥,再见,祝你们相处愉快。” 原家大伯每次看到自己小侄子原陵都板着脸教训,堂弟每次看到大伯都像老鼠见了猫。 他在后座浏览集团高管的年报,等了一会儿。 总助盛泽捧着一个礼盒,气喘吁吁跑下来,唯恐总裁等久了。 盛泽坐到副驾驶,原野没抬头,问了句:“都安排好了?” “是,已经派人等候,贺小姐他们一到,就有人接待,公司那边也跟他们说了提前下班。” “嗯。” 盛泽顿了顿,还是照实说:“大家都在猜测原总您要去相亲。” 原野终于从一心两用的工作中脱离出来,想了一会儿,轻声哂笑:“他们这么说也没错。” 盛泽顿时跟鹌鹑一样悄悄埋头,原总这样自嘲,他可不敢接话。 除了两旁的景观树,灯红酒绿的帝都极难感受到气候的转变,整天在办公室待着,都快忘记一年四季是什么样子。 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也应该多一点别的趣味。 窗外的华灯一闪而过,霓虹氤氲,化为炫目的五彩流线。 总助盛泽话不多,为人过于安静踏实。 原野总在这样安静的时候感到寂寞,突然想有一个人跟自己说说话。 蠢弟弟不够贴心,助理太过生疏,一个人活着总需要家人和情人的关怀。 高速运转了一天的脑子也需要一个安心的地方休息。 见过家长之后,他和贺柠就要订婚了。 不知道贺柠是什么感觉,他至少此时内心那种终于要得偿所愿的满足感非常强烈。 大约半小时后,道路交通状况变得残酷起来,堵堵停停,磨人得很。 等到了空中四合院,已经快七点了。 贺柠是晚辈,工作时间最自由,她是最早到的那个。 原野一进“云棠”包厢,贺柠就面色不自然地站起来。 他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总是很有耐心,又很纵容,沉着的眉眼终于驱散阴霾一般,露出一丝耀眼的笑意:“这么早?” 贺柠一紧张就开始咬唇,心里一万匹野马无处安放,面上却只能一直绷着,点点头:“嗯,跟魏总喝完下午茶就直接过来了。” 原野也是个不擅长搭讪的人,只能顺着本心请教贺柠问题:“我最近相中一个白釉执壶,你帮我看看。” 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贺柠的眉眼变得灵动起来,唇角泛着温暖的笑意:“好啊,给我看看图片。” 原野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递给贺柠,碰触到她冰凉的指尖,贺柠像是触电一般缩回去,眼角还有点红意。 他也没想到贺柠竟然这么纯情,心情又开朗不少,主动坐得近了些,点开图片,一张一张展示给她看。 图片上的执壶吸引了贺柠的目光,她总算没那么敏感紧张了。 她把图片拨大了,仔细看,细白的手指印着钢琴黑的手机边缘,看得原野喉头微动。 他们一个冷肤色,一个暖肤色,对比还挺鲜明。 看起来也很配。 这甜白釉执壶跟大都会博物馆的那个很像,但比不上那个珍贵。 “看起来像是永乐御窑甜白釉,至于真伪,我还是要上手摸一下。” “好,我这周日有空,你呢?” 贺柠钟爱白瓷白玉,能亲手摸一下,自然非常开心,连忙点头:“有空。” 两人约好时间后,又聊了些顶级富豪圈的八卦。 原野的消息更加灵通,贺柠又需要这些消息开发客户,因此两个人聊得非常认真。 * 贺建安和姜韵他们推开“云棠”包厢的雕花门走进来。 聊得其乐融融的两人顿时收声了,齐齐抬头,目光朝他们直射过来。 贺建安莫名觉得比自己小一辈的原野眼神和气场都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感,对他们的到来极为不满。 贺莎痴痴盯着他看,样貌还是和她上次看到的一样英俊,五官略锋利,夺人眼球。 最吸引人的是他身上有种历经世事沉淀纯粹的男性魅力,实在是A爆了。 姜韵也一脸可惜,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打量原野,不愧是贵太太们票选出来的最佳女婿。 家世显贵,相貌英俊,位高权重。 可惜就是眼瞎,没看上她女儿贺莎。 他们一进来,贺柠就觉得有些尴尬。 枉费很有眼色的总助盛泽早早退出包厢,把空间留给自己欲求不满的上司。 原野本来觉得今天和贺柠相处的开头挺好,不枉他特意让人找来一个甜白釉执壶。 没想到他们一进来,贺柠整个人又变得防备疑虑起来,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原野也站起来打招呼:“贺叔叔。” 贺建安自从那次被贺柠挂电话之后,两个人就没说过话。 现在突然见面,多少有些尴尬。 尤其是她明明应该和自己爸爸坐在一起,却垂着头坐在原野身边,和自己的家人相对。 贺建安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带着姜韵他们落座。 没跟自己女儿说话,反而熟稔地跟原野聊起了名友湾红树林景区开发项目:“盛嘉集团实力不可小觑呀,他们专攻度假地产,已经在东南亚经营过一个度假村。” 名友湾红树林景区开发项目是继智利铜矿之后矩力集团下一个重点项目之一,要说原野不上心那是假话。 “嗯,贺叔叔放心,盛嘉集团花费31亿美元和日系金融机构一起打造一个豪华海岛度假村,资金还没回笼,没有资格和我们争。” 贺建安还是觉得忧心:“只要手上有项目,还怕没钱?” 原野今天请他过来是商量订婚的事儿,没想到他一点不关心自己女儿,反而聊起了商场的事儿。 “贺叔叔,您放心,我和贺柠马上要结婚了,总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这是他第二次强调放心了。 把建安集团拉进来不过是看贺建诚的面子,为了项目的顺利进行,没想到贺建安竟然还瞻前顾后。 “话不是这么说的,那个项嘉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谁知道他背后是谁?” 原野第一次对着长辈有些不耐烦:“贺叔叔别担心,盛嘉集团绝对拿不到国内项目,他们为东南亚海岛度假村申请了赌场执照。” 国内是绝不会允许他们这样乱搞。 “这,你早点说嘛。” 原野瞟了一眼过分安静的贺柠,有点在意。 亲自给她茶杯续水,把话题扯到她身上:“贺柠跟我说,贺叔叔您喜欢到度假村钓鱼,不知道我们矩力集团旗下的度假酒店能否有幸让贺叔叔加入我们的VIP俱乐部?” 他不断地cue贺柠,就是想暗示他,是看在他女儿的面子上,他才肯这么郑重。 贺建安却当成他对自己示好,被满足了虚荣心,忘掉了刚才被一个年轻人碾压的不适感。 于是,非常开朗地答应:“好,下次一起去钓鱼。” 总助盛泽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暗笑,还一起钓鱼呢,就是句客套话。 他们总裁整天不是对着手机就是对着电脑,没什么能让他的视线离开工作。 盛泽推开门之后一让,后面走进来一个颇有英雄气,肩背宽阔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的制服还没来得及换,整个人显得非常英武,加上原家祖传的高鼻梁,大长腿。 贺柠都看得有点呆,真是个气质端肃的帅大叔。 原野主动向贺建安和贺柠介绍:“这位是我大伯原战。” 贺柠喊人之后,忍不住想,原家的基因真好,原野就不说了,原陵也不错,从他们大伯的样子看,他们老了也不会变丑。 又指着贺柠:“大伯,这是贺柠。” “这位是她爸爸。”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姜韵和贺莎,他提都没提一下,把她们气得够呛。 贺建安在一边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原家这位进来之后,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贺建安也是第一次遇到比他大哥贺建诚气场还强的人。 原野的大伯也是惜字如金的人,打过招呼之后,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寒暄。 多亏了贺柠和原野时不时说些话,饭桌上才多了些烟火气。 原战放下筷子之后,突然提到:“小野,你不是要送订婚礼物吗?” 贺柠骤然听到原野这么A的男人被长辈喊小名,忍不住眼露笑意,觉得很有趣。 原野虽然有些烦大伯当众喊小名,还是泰然自若地点头吩咐:“盛泽,把礼盒拿过来。” 姜韵和贺莎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比贺柠本人还激动,想看看原家会给什么样的聘礼。 毕竟是玉茗路原家啊,就算是满怀嫉妒,也想饱饱眼福。 第12章 灰姑娘×12 盛泽有点尴尬,礼盒对着那边,当着双方的面打开礼盒。 礼盒的黑色天鹅绒布里面躺着一只水晶天鹅。 他都替自己老板寒碜,你说你在伦敦的时候就狂揽数亿英镑,家里还有私人飞机,怎么就送自己未婚妻这么普通的一只水晶天鹅。 贺柠此时才眼眸闪亮,终于放心了,这只水晶天鹅终于回到她手里。 原野微微偏头,垂眸看见贺柠晶亮的眼神,唇角挂着愉悦和欢喜的笑,心里有些惊讶。 上次原陵跟他说贺柠想追出来一千万买回去,他还有些不信。 这么看重妈妈的遗物啊。 其实他们从机场见面到如今双方家长吃饭这么久,对彼此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不过这些了解都浮于表面,仅限于相貌,家世,人生经历,喜好之类的。 内心的情感从未触及。 贺建安死死盯着盒子里的水晶天鹅,那是他和妻子王菁鸢一起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 这么多年了,他差点忘了,顿时被愧疚和回忆撕咬起来。 柠柠前些日子的那句“你还是我爸爸吗?”简直是诛心之问。 姜韵那一脸的得意笑容,怎么也控制不了的讽刺和讥诮:“原少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廉价的水晶天鹅就把我们柠柠打发了?” 听起来好像在替贺柠抱不平,只是那挖苦的语气,好像在说贺柠就值这么多。 贺柠怒火丛生,开口就想像往常一样怼回去,却碍于原家长辈在,没有顶撞。 姜韵更得意了,她就说原野为什么换联姻对象,原来是为了省钱啊。 也对,贺柠妈不在了,没有丈母娘,没人帮她出头。 要是贺莎结婚,女婿敢用这种廉价水晶天鹅来糊弄她,她非闹得所有人都没脸。 原野不为所动,眼带笑意看了自己未来岳父一眼。 这挑女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 他笑起来比面容矜冷的时候好看太多,贺莎被迷得七荤八素,可惜他不常笑。 贺建安本来心里就难得愧疚一下,却听到这样刺耳的话,转头瞪了一眼姜韵,面色咎责:“你闭嘴。” 包厢里一时有些寂静,原野慢腾腾地笑了一下:“贺叔叔别误会,这只水晶天鹅因为意外差点被别人抢走,我花了一千万才物归原主。” 一千万? 姜韵哑然失声,就算贺建安平时对她再好,也不会送她千万的东西,感觉自己的脸有些肿。 刚才一时鬼迷心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看贺柠吃瘪,情绪外露,没管理好自己,失策了。 贺柠细嫩白皙的眼皮跳了跳,有些无语,没想到原野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塞壬之夜”慈善晚会是甄真办的,要不是他们胡乱抬价哄抢,她捐个50万就拿回自己的水晶天鹅了。 没想到一个男人也会为了一时之争而败家。 贺莎早就想到这事儿,脸色苍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原野,咽了咽口水,她挑衅的那些事儿他是不是也心知肚明了? 为什么? 为什么贺柠运气这么好,出生的时候投胎在王菁鸢的肚皮里,就算没妈,也有爷爷和伯伯们疼爱,就连结婚对象都是自己求而不得的人? 她现在就期待着原家人不喜欢贺柠,巴巴盯着原野的大伯。 毕竟侄子为讨人欢心花一千万买了一只无用的水晶天鹅,是个长辈心里都不舒服。 谁知道原百战只是点点头,两个侄子早就跟他报备过了:“钱都拿去帮助孩子了?既然这样你多上心一点,让人盯着去向,要真正能帮上那些可怜的孩子,算是给你和柠柠积福了。” 贺莎心里的失望简直溢于言表,要不是姜韵在饭桌底下掐了十多下。 恐怕她都要忍不住当着长辈的面掀桌了。 吃完饭之后,贺建安特意在外面吹着冷风等了她一会儿,也没说别的,只是表情有些哀伤:“你既然要结婚了,珍珠泉那套别墅和建安集团3%的股份,爸爸明天就让人转给你。” 原野站在不远处听着,能唤起贺建安的一点慈父之心,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虽然他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把邵其雨气得跳脚。 贺柠禁不住人对她好,贺建安情绪一低落,她就心软:“谢谢爸爸。” 在一边的姜韵吹着冷风偷听,一听上亿的别墅和3%的股份给贺柠,气得脸都要歪了。 她都快怀疑贺柠和原家联合起来想要掏空属于她儿子的建安集团。 贺建安只有贺佳衷一个儿子,姜韵早就把整个建安集团,甚至整个贺家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没想到吃顿饭就大出血,姜韵也后悔没装病拖住贺建安不来,只能晚上回去吹吹枕头风了。 这顿饭吃得最痛苦的就是姜韵贺莎母女了。 不仅被人无视,还骤然得知贺柠的嫁妆竟然这么丰厚。 贺莎知道哪怕贺建安平时很疼她,很听自己妈妈的话,自己结婚,贺建诚不会这么大方。 和贺家人分手后,原野亲自送贺柠回去。 既然她爸爸提到了嫁妆,贺柠蓦然想到原野那边的矩力集团,两个人要结婚,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矩力集团早年混改之后,原家的股份早就超过了45%,她果然还是要自觉一点,免得影响原家对她的观感。 贺柠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我们约个时间做婚前财产公证吧。” 盛泽听到总裁和未来的总裁夫人在聊这个敏感话题,本来安静如鸡,这时候恨不得自己是个人形挂件,不用呼吸。 他在心里默念,希望自己能成为隐形人,不要卷入这种尴尬之中。 原野喝了点酒,有些燥热,虽然不影响神智,但难得有些放松,衬衣扣子都解开两颗。 明明外面冻死人,车内暖气十足,却开着窗透风。 浓郁的荷尔蒙伴着酒香和冷风吹过来,让贺柠有些紧张。 长久没等来回答,贺柠终于鼓起勇气看了原野一眼,乍入眼帘的是他眼里的碎光伴着窗外的华灯,莫名让人心神荡漾。 原野屈身,凑到她脸颊旁,温热的一吻落在贺柠冰冷的脸上。 高挺的鼻梁碰到了她,梁上的驼峰颇具攻击性,让贺柠有点喘不过气。 吻过之后,他又主动关上车窗:“冷也不说。” 贺柠回不过神,不知道为什么在聊婚前财产公证的事儿,原野转头就吻了她一下,一触即离。 这一吻好像还挺正经,像是在测试贺柠脸上的温度。 本来冰冷的脸颊突然一下红得要冒烟了,有点被冒犯的介意,但更多的还是害羞。 任谁被这么一个man到爆的男人亲了一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脸红心跳是标配鸭。 拔嘴无情的原野完全当刚才一点事都没发生,直视前方,神情自若:“公证一下也好,回家记得给我发消息约时间。” 贺柠本来想当场说好,结果被他这一突袭的吻弄得十分凌乱,完全忘记自己的初衷。 * 原家和贺家的门第差距不是特别大。 贺柠和原野的资产差距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婚前公证是必要的。 贺柠既不想占人便宜,也不用靠着个多金的老公一夜暴富。 她妈妈很有远见,在她出生的时候,就买下了巨额保险,成立了教育基金。 她本身从事的工作以及手上握着的人脉也足以让她一辈子享受那些顶级高奢服务。 两个人一起看永乐御窑甜白釉执壶的时候,一起定下了公证的日子。 公证那天前夜刚好下过一场大雪,冰冷的雪风呼呼刮着。 贺柠在温暖的室内,晨起一杯温热的水排毒后,慵懒惬意地用完早餐。 她妈留给她的房子九溪观庭,不远处有一个天然湖泊,对着她卧室的窗户。 湖岸边堆着白皑皑的雪,干净纯粹,比街道上那些被车轮碾得脏兮兮的雪可爱多了。 一个天然湖泊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可惜,深冬之后,湖水就结冰了,来年开春冰化了,她的小宝贝才能回来。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开始进衣帽间,思考自己今天要穿什么去见原野。 虽然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贺柠也有点虚荣心,想在他眼里看到惊艳的眸光。 衣帽间里光芒璀璨,和卧室一样大,四面镜子分别镶嵌在两边的展架上。 进门右手边的展架光是礼服就将近千件,以及搭配的包包配饰。 右边的展架是她的五千多双鞋,心爱的美鞋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有一些不经常碰的则束之高阁。 中间的长方形桌上摆着化妆品,珠宝首饰,和各个角度的镜子。 最耀眼的就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那批高级珠宝,非重要场合一般都不会戴。 挑了半天珠宝,她忍不住想捂脸。 本来还想给自己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打电话咨询一下,挑完珠宝才发现自己太重视了。 这是干什么呀? 明明只是公式化的婚前公证而已,为什么她搞得好像第一次跟男朋友约会一样? 挑来挑去,眼睛都要花了,等再出门的时候,两个半小时过去了。 不能更少女了。 第13章 灰姑娘×13 贺柠虽然讨厌下雪天出门,却知道不能任性。 她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但原野的时间全部都是挤海绵一样挤出来的,不能失约。 到了公证处,一个戴金丝细框眼镜的高个男人站在外面抽烟,黑眸薄唇,教科书式的渣男脸,风流无情。 一看到女士下车,对方就灭掉烟头,朝外面喊了一声:“原总,你老婆来了。” 原野从公证处的花园过来,干净的皮鞋上沾了点雪水,肩膀上落了些雪。 他今天倒没有西装大衣这样的搭配,反而是高领毛衫搭配一件黑色大衣,保暖又时尚,而且穿出别人没有的高阶着装感。 原野也目光款款地看着贺柠,察觉出她今天也特意打扮得活泼了些,身姿轻盈舒展。 优雅时尚的米色针织裙,外面是件淡山茱萸粉的羊绒毛呢大衣,瘦瘦高高,又非常青春活跃。 何思源“啧”了一声,习惯性抬了抬眼镜:“两个风骚怪。” 原野的目光比常青树上的雪还要清冷,睇了他一眼,转头跟贺柠说:“何思源,矩力集团的企业律师,极品渣男一个,以后看见他都躲远点。” “是金牌企业律师”,何思源对好友在异性面前拆自己台的事情非常不满,嘟囔:“我一个顶尖企业律师被你们拉过来财产公证,简直杀鸡用牛刀。” 原野今天没带着自己的助理盛泽和堂弟原陵,完全的私人时间。 两个人坐在公证人员面前看何思源草拟的协议书。 贺柠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有些不解:“你需要公证的只有矩力集团的股份,存款和其他贵重物品呢?” 原野翻了一下,只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听到她的疑问,才抬抬嘴角:“你是在质疑婚后我养不起你,想看看我的存款?” 贺柠摇头,原野净资产极高,可变动财产肯定不少,却没有列出来公证。 而她前两天却把自己妈妈留下来的珠宝首饰列出来,发给何思源了。 这样显得自己太功利了。 “那就签字。” 何思源在一边添油加醋:“贺小姐,你要是哪天看他不顺眼,直接药了他,继承他的巨额遗产,花他的钱,养你的小白脸。” “再说,扣你们法务部门所有人这个季度奖金。” 贺柠也不参与他们斗嘴,正要签字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宝贝儿,笔尖一顿,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还有一个儿子。” 气氛一下冷凝了,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冷。 何思源本来无聊得在线撩妹,听到她的话,吓得手机都掉在地板上,清脆的哐当声。 “不是,原总,你这就喜当爹了。” * 精彩。 实在太精彩了。 何思源觉得这件奇事可以列入矩力集团今年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之最。 比起原总春心荡漾,对人见色起意,原总还没结婚就喜当爹更加火爆一些。 原野也还没签字,半抬着肌肉分明的手臂,僵在半空中,一时觉得这世界真是奇幻。 实在不敢相信贺柠竟然有了儿子。 说起来,以贺家的势力想要瞒下这件事,悄悄生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邵其雨? 既然是邵其雨的,有必要这样愚弄他? 原野简直有点怀疑他和贺柠八字不合,每次都能把处变不惊的自己弄得不淡定。 他面色凝重,而何思源已经在心里笑疯了。 他们两个人在伦敦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这家伙绰号“野狼”,贪残暴虐,年轻的时候做事一点后路都不留,从来只有他从别人身上撕下一块肉。 没人让他吃过亏,哪怕当初刚进矩力集团,举步维艰,也能步步为营,杀出一条血路。 贺柠垂眸看着协议书的白纸黑字,心里有些乱,她太占便宜了,甚至没什么东西能和原野分享。 唯一能想到就只有自己的宝贝儿了。 原野这种不能吃亏的性格,突然有人在他面前搞了个惊天大乌龙,顿时一股戾气游离于眉眼之间。 “儿子?” 这两个字又清又淡,何思源却听得一片毛骨悚然,后背都是冷汗。 难得怜香惜玉起来,祈祷她能说点好话求个情,免得被逼远走异国。 站在自己好友的立场,又觉得,这贺柠也太不识抬举了,早点说就没事了,偏偏已经要订婚了。 高耸的眉骨落下的阴影遮住了原野冷冽的眼睛,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贺柠毫无所觉,自言自语:“宝贝儿很乖,很粘人,说不定你会喜欢它。” 她说得这样理所当然,原野终于察觉出一丝怪异:“收养的?” 贺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我也生不出来啊。” 不能生? 何思源听得头皮发麻,这都什么事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一个企业律师明明在替人家婚前财产公证。 为什么好像在看一对因为不能生育即将离婚的夫妻? 原家虽然人丁兴旺,但不能生育也是大事啊,这样的消息传回去,原家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原野这个当事人好像半点都不在意,点点头:“行,什么时候跟他见面?” 何思源简直想当着贺柠的面开口提醒,喂喂,不孕不育啊,你们想气死原家老爷子。 贺柠一边签字,一边轻松笑道:“喔,我鹅子去圣天湖越冬了,要见面得等到开春。” 何思源越听越糊涂:“什么鹅子,什么越冬,你把舌头撸直再说。” “是鹅子啊,我有特种养殖许可证,养了一只天鹅。” 何思源被她带进圈里了:“野生天鹅是保护动物。” “对呀,所以我养的是人工繁殖的第3代,可乖了。” 不对,他想问的是你说了半天,误导我们以为是儿子,以及自己不能生孩子。 结果搞了半天,竟然是养了一个鹅子。 何思源都快被绕晕了,他一个外人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沉默安静的原野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圣天湖看它,订婚仪式就定在开春,正好把它接回来。” “好。” 贺柠有点欣慰,没想到他这么开明,允许自己养鹅子,还打算去看它。 何思源一脸飘忽地盯着这对未婚夫妻签完字,有点回不过神,没想到原总还没结婚,就多了一个儿子。 他啪啪啪地打字,把这事儿绘声绘色地讲给原野总裁办的助理们和原陵听。 总助们和饱受堂哥压迫的原陵拉了一个【卑微社畜日常吐槽老板群】。 他先是爆料原总喜当爹,还没结婚就有了儿子。 不过三四秒的时间,因为上午集团例会忙得焦头烂额的总助们都跳出来,一个个表情包噗噗噗往外抖,开始斗图: 【日常吐黑泥.JPG】 【我们总裁竟然是这种人.JPG】 【果然豪门难嫁.JPG】 【母凭子贵.JPG】 …… 何思源在屏幕后偷笑,投下一枚□□:“可惜不是他的种。” 群里面有一秒的冷凝。 然后一个个惊恐脸,生怕自己知道了这个惊天大咪咪,活不过明天。 毕竟以原总的家世和手段,大家总觉得得罪了他,明天就会有一个狙击手在楼对面架着枪狙了自己。 何思源玩够了,才在群里加了一句:“原来是咱们未来总裁夫人自己养了一个鹅子——未成年天鹅一只。” 总助们惊魂未定,被这一波三折的剧情吓得差点要请病假,纷纷吐槽盛大律师没人性,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 完了之后,又开始吐槽贺大小姐果然是胆大包天,竟然用一只鹅子让他们总裁喜当爹。 第14章 灰姑娘×14 开春之后,在圣天湖越冬的鹅子终于被接回来了。 一回来小波就跟贺柠抱怨:“柠柠啊,你可要给我发奖金,你鹅子太凶了,你看我手臂。” 她把毛衣一拉开,露出手臂上淡淡的青紫,都要被贺柠的乖鹅子给咬的。 贺柠没想到自己鹅子那么凶残,毕竟在她眼里,鹅子还是只没成年的小天鹅,最乖了。 可能是自己没跟着去,鹅子耍脾气了,她当即给助理发了个大红包,让她去医院看一下。 而被吐槽的那只鹅子阿宁则“扣扣”一阵哨声,大摇大摆地往湖里跑了。 好在开春后,湖里的冰已经融化了。 贺柠在岸边叫了声:“阿宁。” 阿宁玩水正玩得嗨,却乖乖从湖里出来,一摇一摆地走到贺柠身边。 因为是人工繁殖的第三代白天鹅,从小被人饲养,因此非常亲人,伸着脖子蹭了蹭贺柠的腿。 贺柠蹲下身,摸了摸它脑袋:“阿宁,下午你粑粑要过来看你,不许咬人。” 粑粑?可以吃吗? 阿宁摇头摆尾,满不在乎,它对贺柠这个饲主的占有欲非常强,在家里,一看到有人跟贺柠说话,就要过来捣乱。 贺柠眼里的妈妈粉滤镜太重了,哪怕它咬人,都能替它找到借口。 幸好家里看惯了的工人,它一般都不会去咬人家。 贺柠家里的保姆,司机,花匠都是当初跟着她妈妈到贺家的老人了。 她当年决意搬出霞韵府邸,他们就跟着自己过来了。 一听说小小姐的未婚夫要过来,一个个都紧张得很。 在他们眼里,贺柠虽然衣食无忧,就是太可怜了,出了那种事,爸爸也不知道心疼安慰,反而跟那个狐狸精双宿双栖。 贺柠也有点紧张,第一次邀请一个男人到自己家,锐澳焦灼啊。 她再三打电话跟厨房那边确认:“今天的水果进货商没送榴莲过来吧?千万别搞错了。” 九溪观庭每天的蔬菜水果肉类都有专门的进货商送上门,贺柠一般不会管,只有今天比较特别。 未婚夫对榴莲的厌恶她早就从原陵和何思源那边听了很多次。 * 原野在车上摁了摁自己的额角,对死皮赖脸跟着的堂弟非常不耐烦:“你滚下车。” 原陵脸皮厚,涎着脸紧扒着车前座的靠枕:“不走,我也要去看你鹅子,我是它叔。” 它叔? “那你带了礼物?” “天鹅喜欢什么?鱼苗吗?”蠢弟弟顿时激动得直搓手:“我去帮你承包一个鱼塘,让你当塘主还来得及吗?” 原野凝眉不解:“承包鱼塘?塘主?什么意思?” 原陵听他这么问,扼腕顿足,这么好一个梗被他哥这个老古董给践踏了。 也是,他哥每天看得最多的除了公司的财报就是财经杂志,连梗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路叽叽喳喳,烦不胜烦,好不容易到了九溪观庭。 司机陈叔带着他们停好车,指了路就去忙了。 他们俩并肩走进去,迎面冲过来一只暴躁天鹅,准备奇袭。 阿宁见着陌生人侵入自己的领地,当然非常暴躁,它的目标本来是那个长得最高的雄性。 原野的眼神冷感阴郁,攻击性非常强,一看就不好惹。 阿宁的脖子僵了僵,刹住飞扑的脚步,转而去啄他身边的矮子。 蠢弟弟被咬的嗷嗷叫着:“哥,救命啊,救命。” 难得见到蠢弟弟这么狼狈,他当然要袖手旁观。 况且阿宁虽然是只天鹅,却是贺柠的鹅子。 好在贺柠听到了呼救声,及时小跑过来,喝了一声:“阿宁,你别撒野。” 被呵斥的阿宁及时放开原陵,绕着贺柠转来转去,蹭了又蹭,毫不掩饰对两个陌生人的敌意和对主人的占有欲。 虽然有敌意,他却不敢去咬原野。 贺柠还挺惊奇,阿宁脾气大,带它出去玩的时候,连牛都敢怼,怎么这么怕原野。 原陵被吓得腿软,阿宁身为九溪观庭一霸,要咬人就是真的咬。 他腿被戳青了,感觉像是小时候跟堂哥们去乡下玩,被别人家的狗追一样。 他被保姆扶着到别墅里面休息。 贺柠和原野陪阿宁在湖边玩,看上去像是和谐的亲子时光。 但只要看过阿宁的凶残模样,很难想象贺柠口中它很乖是什么样子。 阿宁玩够了,从水里跳上岸,看见贺柠和陌生男人挨得那么近,甚至亲密地拨了拨她的头发,顿时醋了。 呼哨一声,闷头朝着原野冲过来,贺柠吓得赶紧上来一拦,整个人被撞倒,连带着她身后的原野一起往后倒。 她坐在原野身上,而且坐的位置非常不妙。 原野手环在她腰上,扶着她,另一只手撑着草地,免得磕着头。 贺柠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挨着的地方一片温热,不争气地红了红脸,不敢乱动,浑身都有点发抖。 如果说席烨然是清新的佛手柑,原野就是那一款迪奥旷野,集成熟,性感,桀骜,为一体,降龙涎香中满满的男性阳刚气息。 第一次遇见原野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来了。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让她无所适从,颀长精壮的男性躯体让她本能地意动和惧怕。 大脑空白着,什么都不能想。 原野察觉到她状态不对,握着她冰凉的手,沉静如水的脸上有一丝慌乱:“贺柠。” 贺柠一下反应过来,本来想撑着草地站起来。 哪知道脚一滑,又坐了下去,原野闷哼一声,心里火烧火燎,某处有点痛,突然开口:“这月底有个好日子,我们就在九溪观庭订婚吧。” 九溪观庭是湖景别墅,屋内两千尺,一楼是客厅,二楼客房,三楼主人房和儿童房,司机和保姆住在后面耳房。 外面还有那么一大片草坪,用来办订婚仪式足够了。 贺柠脸都烧红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次跟别人的那个地方近距离接触,完全不知所措。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灵感突然提订婚的事儿,但这会儿她脑子里什么事都想不了,胡乱点头答应:“好。” 她心慌意乱地稳住自己,背过身站起来的时候,原野盯着她的颈部和非常自然的蚂蚁腰,舔了舔有点发热干燥的薄唇。 他揉了揉额头想着,男人果然是被下半身控制的动物,实在有点等不了了。 * 原野很忙,非常忙,上万名员工,偌大个集团都指着他。 就像何思源说的,他动动嘴就能绝对这上万人是狂欢还是哀嚎。 贺柠对订婚结婚的事儿也很无措,她妈也不在了,因此,九溪观庭的订婚仪式全靠原家和贺家的伯母们打理。 两边伯母都住了进来,借此机会倒是关系打得火热,大有要义结金兰的趋势。 贺家两位伯母拉着原家那边的手叹息,你们家怎么就没有女儿呢。 原家那边也叹息,你家怎么就一个女儿呢。 谁也没把贺莎放在心上。 贺家的伯母们顿时忧愁起来,我们柠柠小时候受苦了,你们要多包容包容。 原家的两位女士跟着一起愁,我们小野脾气不好,为人有些激进,他要是敢跟柠柠动手,咱们只能一起削他。 两家人比他们这对未婚夫妻还要情意绵绵。 可苦了阿宁这只未成年小奶鹅,为了不惊扰到原家那边的伯母们,他被隔离起来,免得他追着人咬。 贺柠不管事,因此这几天都是亲自去喂食,蹲在它身边安抚他:“阿宁乖啊,还有一天,忍忍就过去了。” 订完婚,她就要去和原野领证,从此之后,又是天高路远。 开春了,还有点凉,近两年,帝都的空气好了太多,风沙都少了。 九溪观庭这片湖边上的野草都长得茂盛,贺柠闻着春光的气息,有些迷醉,以后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对原野的印象很好,也认同贺莎的那句话,原野已经是他们这一辈最好的结婚对象了。 阿宁见她发呆,凑过来蹭了蹭她的脸,扣扣吼了两声,贺柠摸了摸它的纤长脖子:“要是他以后欺负我,你就上去咬他。” 被教唆的阿宁昂了昂脖子,深表不屑,好像在说我本来就要咬他,是你拦着不让。 贺柠摸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是个未知号码。 一看到未知号码,她有点想挂掉,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这好像是那天给她发短信的号码。 贺柠一接通,那边就是一阵急促的哭声:“贺柠,你不要脸,恶毒,龌龊,你哪里配得上他?” 哭声非常甜腻,娇里娇气,一听就是个备受宠爱的坏脾气女孩,没想到原野还有这样的爱慕者。 对着外人,还是个陌生女孩,贺柠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你有本事就去找他,让他不要跟我结婚,骂我有什么用,显得自己是个输不起的loser。” 她说得有点狠毒,那边的女孩气得大叫:“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有多亲密吗?没有我的认可,你们不许结婚。” 这真是贺柠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是他妈?” 那边哭得嗓子都哑了,低低啜泣着,回了句:“我是这世上他最爱的女生。” 贺柠举得有点累,换了只手接电话:“你吃药没?” 阿宁被她顺毛,摸得正舒服,见她停手,凑过来拱了拱,非常不满。 对方大概被她怼得炸毛,哐的一下挂掉电话。 贺柠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好东西大家都想抢,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原野就这么一个,想跟他结婚的女人那么多,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可此时心里还是说不出的扫兴,她把号码截下来之后,直接发给原野。 并且附带一个笑脸:“这是谁?老是给我打骚扰电话。” 原野很快就回了句:“你别管,我会处理。” 屏幕的亮光照着她的脸,等亮光暗下去之后,她从黑屏的反光中看到自己有点扭曲的五官。 她这是在嫉妒吗? 他们都没有深入了解过对方,算不算盲婚哑嫁? 阿宁见她一直抱着手机,脖子一歪,直接从她手里把那块看起来像铁板的东西抢了过去。 贺柠被它的操作惊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站起来追:“阿宁,你还我手机。” 手机被含在嘴里,阿宁拼命跑,灵动的小眼珠子转了转,直接跳到湖里,一个没叼稳,手机顿时落入湖中。 贺柠不知道自己的乖鹅子什么时候抢人东西这么熟练了。 她更不知道九溪观庭这边认识阿宁的人都知道它不仅抢手机,还抢包,虽然最后都会还回来。 贺柠倒不心疼手机,只是惊讶自己鹅子这可怕的一面,亏她还跟原野夸口,这是个乖鹅子。 贺柠狠狠地戳了他一下:“明天把你用笼子锁着,省得你捣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08 17:58:54~2019-12-09 17:4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llllla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灰姑娘×15 订婚仪式只请了贺家和原家两边的亲戚,以及交好的朋友。 甄真夹杂在其中,十分胆寒,半个权贵圈子的人都来了,都是些他们家攀不上的人。 她爸爸名下的那些腾远制药,盐城腾远制药,丰海腾远制药等十多个公司就算是制药工业上利润前十的排名,在这些人面前都不堪一击。 她拉着浑身珠光宝气,小意款款,正在装乖的贺柠:“我紧张。” 贺柠无语地撇开她汗津津的手:“你紧张还是我紧张?” “你紧张什么?你已经美到没朋友了,”突然变成缩头真真的她含泪哭了,“柠柠,我高攀不上你啊。” 贺柠本来也紧张,这猪队友,她捏了捏手指,都不敢翻白眼,怕仪态不好,“我又不娶你,用不着你高攀。” 贺柠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怕今天有人嚼舌根,让原家人难堪,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以前怼天怼地,那都是可以怼的人,今天在场的不是长辈就是身分高的人,不能怼。 甄真一个人害怕,紧紧赖着她,指着她两个堂哥咬耳根:“好帅啊。” 贺柠的一个堂哥都有对象了,家里一早就订好了,今天他们对象的家人也来了。 另一个也有心上人。 她掰下甄真的手指:“名草有主了。” 哪知道甄真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另外两个高个男人:“那两个更帅。” 贺柠扭头一看,竟然是原野的两个堂哥。 他们的相貌当然比不上原野,但仪态非常威武,英姿勃勃,比她两个整天坐办公室的堂哥当然要帅一些。 “那是原家的两个堂哥,我帮你问问他。” 甄真连忙拉住她:“别呀,我就是个颜控,最爱的还是我烨然哥哥。” 一提席烨然,贺柠洁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甄真却浑然不觉:“我烨然哥哥最近有点惨,他前两天喝醉酒,发了个微博后,好像酒精过敏进医院了。” 上次,席烨然突然竞拍,甄真还当他人好,完全没想过她和席烨然真的曾经交往过。 她不是刻意要隐瞒,只是过去了,不必刻意提起。 贺柠还是忍不住呢喃:“他酒精过敏?不会吧?” “好像失恋了,前天发了条微博,一直说自己很失败。” 贺柠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原野一过来,她更紧张了,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和这个人此时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阶段,大概都有点好感和暧昧,又不是喜欢,可过两天,他们就要去领证,搬到原野那边去住。 “柠柠,你还好吧?”原野注意到她手心的冷汗,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别紧张。”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贺柠的腰,好细,盈盈一握。 两个人已经交换了订婚戒指,身份变了。 今后她身上的title又增加一个“矩力集团总裁夫人”,比甄真在品牌背景板前留影在各大圈子还让那些名媛大小姐们嫉妒。 贺柠注意到他称呼也变了,不争气地红了耳朵,半天,才喊出那个她思忖了半天的喊法:“原哥,我没事。” 听她这样喊,原野喉结一动,揽着她的腰,端着一杯酒,带着她往人群中走:“过来,跟我一起去见见陈老,他是爷爷的朋友。” 应酬真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尤其是对象都是身份非常高的长辈。 她站了半个小时,就忍不住想找个地方偷懒。 身上的Christian Dior春夏高定红色礼服取掉裙撑之后,为了凸显蚂蚁腰,后面还有系带,勒得有点紧,早上都不敢多吃东西。 只有两三个小时的仪式,她大伯母却摁着她试了无数个造型,才选定了这件充满浪漫情怀的红色刺绣礼服裙,上面娇艳精致的花开得栩栩如生。 这时候,自然饿得有点头晕,她坐在绑着玫瑰花的白色椅子上,手撑着额头,不敢弄乱做了一个多小时的头发。 贺莎见她落单,提着裙子走过来,端着酒杯,抿唇一笑:“恭喜你啊,贺柠姐姐。” 贺柠被她这声姐姐恶心得有点厉害,闭着眼睛,不想跟她说话。 “你今天倒是高兴,席烨然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贺柠看她穿着鹅黄色礼服,差点把她看成一根香喷喷的鸡腿,咽了咽口水,皱眉反驳:“关我什么事?” “当然跟你有关,你要结婚了,他想不通,喝醉酒吃安眠药自杀,好在经纪人及时发现。” 砰的一下,贺柠差点手肘一弯,白色圆桌歪了一下,差点翻倒,酒水撒了出来。 她不是个心硬的人,就算听到陌生人自杀,也不会无动于衷。 心一阵一阵发凉,不知道席烨然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我跟原总说说这事儿,他作何感想?” 贺柠反感地站起来,厌憎她捏着别人的痛处,为自己算计的模样:“你滚。” 贺莎正得意呢,哪想到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叩叩叩”的叫声。 被锁在屋子里的阿宁自己情急之下学会开门,冲了出来,循着人声,来捣乱了。 正好听到贺柠对贺莎凶,立刻同仇敌忾,冲上去,咬住贺莎的礼服。 阿宁可是怼过牛的九溪观庭一霸,力气特别大,贺莎身上的礼服下摆是薄纱。 鹅嘴一扯,哗啦一声,下摆全部扯掉了,阿宁还不肯罢休,咬着她的内衬,使劲儿往外划拉。 贺柠自己饿得有点虚,不敢上前,只能在一边呵斥:“阿宁,住嘴啊。” 阿宁见她没有平时生气时候的喊话力度,以为她还挺开心,继续撕扯,把内衬也撕了一道口子,内裤若隐若现。 原野跑过来扶着贺柠:“怎么回事儿?” 她扶着额头:“阿宁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逮着贺莎咬。” 姜韵本来还在跟贵太太们交际,突然听到自己女儿的惨叫,连忙跑过来护住自己女儿,也被咬了一口。 贺建安跑过来,提腿要踹阿宁,原野怕这只奶鹅吃亏,连忙低声呵斥:“阿宁,回来。” 这性感沙哑的嗓音,令人折服的气场,以及护短的语气简直A爆了,甄真都忍不住星星眼崇拜地看着他。 本来在发疯的阿宁,听到他的呵斥声,不知道怎么就怂了,啪嗒啪嗒跑回来,躲到他们身后。 订婚现场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在场男士都尴尬地转头,不去看贺莎光天化日之下狼狈暴露的样子,女士们则站在一边指指点点,偷偷捂着嘴笑。 贺莎当场大哭,她在这些大人物和他们的太太女儿们面前丢尽了脸面,以后还怎么嫁人。 贺建安气得发抖:“贺柠,你放鹅咬自己妹妹?” 贺柠没法解释,毕竟是阿宁犯了错,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好像在看恶毒女配。 她心里有点慌,面色粉白,怕原野因此对她产生偏见。 原野握着贺柠的手,顶在她前面,冷淡地勾着薄唇:“贺叔叔未免太急躁了,事情还没搞清楚就把罪名往自己女儿身上扣。” 周围的来宾们议论纷纷,贺建安红了脸,他习惯了。 这么多年,姜韵不断在他耳边哭诉,只要发生什么事儿,他都先怪贺柠,下意识觉得是她不安分,在搞事。 姜韵头发凌乱,脸上的妆都花了,一脸凌厉的刻薄,‘义’愤填膺地指着贺柠:“不是你是谁?谁指使得动那只蠢鹅?贺柠你已经得到我们莎莎的一切,为什么还要为难我们母女?” 贺佳衷这小崽子更是跃跃欲试想要上来踹贺柠和她鹅子。 阿宁咬了人,贺柠理亏,再怼人就显得小气。 原野也不能跟这两个女人和小孩计较,难免要被人背后戳脊梁骨。 两个小辈为难,贺家的两个伯母立刻揽到自己身上。 大伯母和二伯母家世好,但也见惯了风浪,没少应付那些想黏着自己丈夫的小白花。 大伯母抚了抚自己的鬓角,冷笑:“姜韵,你要不要脸,给我们建安当小就算了,还跑上门来,气死我们弟妹王菁鸢,是仗着王家移民国外,没人撑腰了吗?” 二伯母默契地补上来:“什么莎莎的一切,贺莎是哪根葱,能跟我们柠柠比?真以为改了姓,就能在贺家分一杯羹了?” 平时贵气优雅的贺家太太们此时也骂人没失了自己的风度,跟姜韵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照。 她们也不愿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咄咄逼人,落人口实,可心里知道,自己丈夫儿子都心疼贺家唯一的千金,自然要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 他们不好出面,自己当然得帮他们分忧。 贺建安脸上挂不住,又不敢反驳自己两个嫂嫂。 姜韵悲愤的哭声渐弱,哪个正房太太不鄙视小三,她一直对外解释是在王菁鸢死后才跟贺建安认识相爱。 如今,被贺家人拎出来打脸,自然挂不住面子,脸上一片烧红。 贺莎腿上盖着贺建安的西装外套,躲在自己妈妈怀里,眼瞧着自己妈妈跟着受连累,目中含泪,心口憋着一口血,暗暗发誓一定要比贺柠嫁得好。 早晚要让她妈妈扬眉吐气。 原家的两位太太出来打圆场,带着宾客们往湖边走,把空间留给贺家人,免得外人看笑话。 原野铁了心要护着自己的未婚妻,连未来岳父都不让说,他踢了踢阿宁:“小惹祸精,看你给爸爸妈妈惹了多少事。” 瞧着这意思,今天连这只恶霸天鹅,他都要护着了。 原家贺家的人都站在贺柠和原野这边,更显得贺建安姜韵贺莎他们三个人势单力孤,连只惹事的天鹅都动不了。 甄真在一边看得非常起劲儿,从来没见过这种豪门恩怨大戏。 两位伯母真是太厉害了,真·人生偶像。 原野的表现也多少让她放心了,真·爱屋及乌,连你的鹅子都要护着,还挺甜的,她都要变成CP粉了。 这两家人都很厉害的亚子。 本来还想把贺柠介绍给她哥哥,现在看来,高攀了,惹不起,惹不起。 这场闹剧自然不会持久,以贺建安气哼哼带着人坐车离开九溪观庭结束。 第16章 灰姑娘×16 自从遇到原野之后,贺柠就像拿到了金奖券,气运都逆转不少。 原野的重视给了她非常大的庇护。 别看她以前怼天怼地,却没有什么实质好处,就是挣个面子而已,一直被姜韵压制着。 如今,总算是舒了一口郁气。 可惜,始终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订婚才不过两天,她就接到了席烨然经纪人霍汶的电话,婊里婊气地哀求:“贺小姐,您就来看看他吧。” 实在笑死人了。 当初她给席烨然一天打了上百通电话,每次都是那个冰冷的女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那时候她心里有多难过绝望。 在纽约待了半年,差点得抑郁症,好在靠自己和伯伯婶婶们的支持挺过来了。 霍汶显然没把她的严词拒绝当回事,撺掇了一个高中同学直接来九溪观庭拜访。 两个人走进九溪观庭就被镇住了,这地方他们奋斗一辈子都住不起。 霍汶更是懊悔,感觉自己艺人好像错过了几个亿,光是客厅都比自己房子大。 贺柠吩咐家里的阿姨把她新拍的那套松鼠葡萄紫砂茶具拿出来招待他们。 这位高中同学倒没多少表情,见面的第一句话:“贺大小姐贵人多忘事,恐怕已经记不住我的名字了。” 识货的霍汶端着茶杯觉得自己好像举着千斤重,强烈怀疑贺大小姐故意给他们用这么贵的茶具,想要碰瓷。 “苗雍,”贺柠喝了一口茶,“你这话就过分了吧。” 很烦这些人被迫害妄想症一样觉得她多趾高气昂,不尊重人,把自己代入受害者的角色。 高中整整三年,除了邵其雨,他们有谁真正看出自己的家世背景。 苗雍有点诧异,贺柠高中的时候有些孤高,不爱跟人说话,尤其不跟男生说话。 她皮肤白得闪光,个子高高的,清纯美丽,从来没有人前发过火。公/众/号/小/甜/宠/文/QQ群:514604078 全校三分之一的男生追过她,都被拒绝了。 “抱歉,”他面容真挚了些,“我来想请你去看看烨然。” 贺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凭什么?” 苗雍敛着面上的怒气,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他是为了你才自杀。” “谁说的?他这样说吗?” “他当然没说。”苗雍觉得她大小姐脾气,胡搅蛮缠,冷心冷情。 贺柠也没有冷脸,只是笑了笑:“他都没说,你又知道了,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们不要误会。” 霍汶当即变了脸色,端着天价的茶杯手哆哆嗦嗦,生怕打破。 后半句话可是两年前席烨然发表的澄清关系博文里面的原句啊。 她还跟席烨然的助理一起拈酸讽刺,也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野鸡,竟敢打全网第一美少年的主意。 气愤之下,直接用席烨然的账号发了澄清通告,其中最绝情的就是这句: 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们不要误会。 苗雍按捺不住,砰地放下茶杯,站起来,紧握着拳头低吼:“那我请你去看看高中同学,行不行?” “你不是说我贵人多忘事,记不住你们名字,对了,他叫席什么,抱歉,时间太久了,真不记得这个人。” 霍汶端着茶杯悔不当初,要是知道她是贺家大小姐,不是什么工薪家庭,她也不敢拆散他们。 这简直就是“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现充打脸,可惜被打的是她霍汶和席烨然。 苗雍学的是金融,毕业之后一直在帮席烨然打理财产。 席烨然对他有知遇之恩,自然事事都站在他的角度仗义执言:“贺小姐,请你尊重一下别人。” 贺柠摸着茶杯把手,笑得很甜:“你们还真是好兄弟,都一样喜欢指点别人的家教,不好意思,下次要指点我,直接跟我未婚夫说,毕竟我只听他的话。” 霍汶吓得变了脸色,谁敢去指教原野,矩力集团旗下那么多院线,是娱乐圈的大金主。 “送客。” * 霍汶和苗雍铁青着脸离开了。 贺柠端着紫砂茶杯的手有点抖,并不是还有留恋,只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出阴霾,去接受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却因为对方毫无理由的自卑怀疑,被伤得体无完肤,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好半晌,等贺柠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开往博正医院的路上。 哎,终究还是心软。 席烨然住的是熟人的私立医院,为避免整个惊天大消息泄露,霍汶可以说是费尽心思。 以至于她下楼把贺柠迎进去的时候,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这两年席烨然情绪一直很忧郁,私下都闷闷不乐,这个表面光鲜亮丽的圈子沾腥带臭,盛世美颜们换了一拨又一拨,压力特别大。 还有他心里求而不得的痛苦。 没想到,这次情绪崩溃了,直接闹自杀。 贺柠进去后,摘掉墨镜,露出那张明丽的脸,席烨然颇有“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架势。 他有点消瘦的身体笼在蓝色格纹病服里,别扭地撇头:“你来做什么?” “看你死没死,”贺柠放下一盒随便在家拿的巧克力,还是一如既往爱怼自己看不惯的人,“现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托你的福。” “听说你吃安眠药自杀?” 霍汶在一边听得着急,她对着自己艺人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敢戳他的伤口,更不敢提“自杀”这两个字。 “可笑,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搞错了安眠药的数量。” 贺柠意味深长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的,否则也看不到我和我老公艾滋病发。” 说完,她就戴上墨镜,手脚麻溜地离开了,留下席烨然一个人怅然地听着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艺人,尽管年龄差有五岁,霍汶当年对席烨然未尝没有一些旖旎心思,才会那么尖锐地反对他们的恋情。 到现在,她心里还是有点酸,为了一个狠心抛弃自己的女人,病床上还特别喷上斩女香水。 夏夜雨后嫩竹叶的清新明亮味道,夹杂着白麝香。 她咽下喉头的酸水,劝席烨然:“算了,你们现在不是一路人,你就看贺大小姐把高定当常服,和住着的奢侈豪宅,焚钞炉一样,普通人养不起。” 席烨然气得胸腔疼:“你的意思我这么多年钱都白赚了?” “你也看过她消费金钱的奢侈模样,不就是一些破罐烂壶怎么就值上百万了,她刷卡的时候眼皮都不动一下,还有那个水晶天鹅,上千万,你敢去争吗?” 刚刚被贺柠来访激出来的一点生气,又迅速消磨了,颓然地靠着枕头生闷气。 霍汶怜爱地看着他,出道快六年了,拿了影帝,颜值还停留在巅峰阶段。 像一株清竹,修长翠染,又像一棵白杨,干净蓬勃。 内里还是当初那个清高别扭的少年模样。 她不敢再刺激,转而安慰:“贺小姐嘴硬心软,人美心善,公主命却没有公主病,否则也不会屈尊降贵来看你,你刚才何必跟她斗气?” 她这话和两年前讽刺贺柠是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不要脸野鸡截然不同。 说到贺柠,他清澈的眼睛里有了光彩:“对,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见面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开口讽刺?” 两年的分离,日夜颠倒的工作,就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向贺柠告白,向她求婚。 结果,等来的确是她要结婚的消息。 大概是见不得她漠视自己,见不得她扔下他们的那段感情,投入新的恋情。 “都怪我,当初在背后嚼舌根,说她居心不良,想借着你蹿红出道,不是真心喜欢你,还没收了你的手机和账号。” “算了。” 一直自卑的是他,那时候又是他转型的关键期。 席烨然闷头钻进病床上的被子里,“说再多也没用,都过去了。” 至少见过贺柠之后,他遽然清醒过来,只要还活着,不怕等不到他们离婚的那天。 霍汶拍拍他的被子,没有继续劝他,让他一个人慢慢想清楚。 她一个人无聊,合腿靠在病床边刷新闻,刷着刷着,一条推送蹦了出来。 她连忙拍拍席烨然的肩膀,神色惶恐又激动:“卧槽,你快看。” 席烨然接过手机看那条推送新闻标题 ——矩力总裁夜会娇俏情人,甜甜蜜蜜共度良宵。 这是第一次,原野的脸清清楚楚展示在公众面前。 而挽着他手臂撒娇的那个女人显然不是贺大小姐。 底下的配文更过分,差不多直指矩力总裁海岛养情人巴拉巴拉。 作者有话要说:指天发四:本文1v1,双c,不存在第三者 第17章 灰姑娘×17 低调神秘的矩力总裁第一次有清晰的照片曝光在吃瓜群众的眼前。 底下评论都是舔颜的,羡慕原野的情人,这样英俊多金的男朋友请给我们来一打。 也有人注意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为什么女方的脸没露出来。 难道这是官宣,矩力总裁为了保护自己的小情人? 贺莎此时春风得意,解锁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五大刊”封面。 拍到一半,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骤然看到这条新闻,忍不住噗嗤一乐。 摄影小哥在旁边问:“姐,看什么呢这么乐呵?” “一个笑话,哎呀,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她虽然咖位不大,但背景深厚,时尚资源不断,大家都捧着她,连化妆师都跟着凑趣:“姐,可别把眼泪笑出来,咱们还没拍完呢,妆花了怎么办?” “哈哈,我忍不住啊,这真是我今年看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化妆师识趣,她没展示手机上的内容,就没凑上去,只在心里嘀咕,什么神仙笑话把她笑得脸上细纹都出来了。 贺莎转手就把这条新闻发给贺柠,让她看看她得意的未婚夫半点都不把她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在临近结婚前爆出这种桃色绯闻。 在贺莎发这条新闻之前,贺柠已经看到了,她喂鹅的时候心不在焉,还差点被阿宁抢走手机。 虽然知道原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身边肯定围绕着莺莺燕燕,无数女人盯着他想要上位,但也没想到竟然会在结婚前爆出这种绯闻。 她的预想是两个人结婚后一年,给足了彼此面子,互不干扰生活,人前维持恩爱夫妻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踢爆了。 这时候,只能庆幸还没领证。 耸人听闻的新闻很快就压了下去,再搜索的时候只能看到零星的评论,照片已经被删了。 但大众的记忆可没那么快褪去,该看到的人基本上都看到了。 尤其是贺柠,看到新闻之后,沉思了一阵子,决定先听原野的解释,就吩咐陈叔帮她备车,直接去矩力集团。 这一路,陈叔都在偷偷观察大小姐的神色,名人的情感生活是大家都关注的话题,绯闻传播很快,连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 他忍不住叹口气,他们小小姐的感情路一波三折,坎坷得很。 汽车驶过他们婚前公证的公证处时候,贺柠想起原野说开春陪她去圣天湖看鹅子的清俊昂·扬模样。 两个人眸光交映,那一瞬间,眼神中的相互欣赏狠狠箍紧了他们的心。 原来最后还是幻觉。 京华烟云,九重城阙,只让人觉得冷。 * 已经快四月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酽冷都消失了。 而矩力集团大厦却冰冻三尺,尤其是总裁办那边,总助们恨不得重新裹上羽绒服,免得被总裁冻伤。 矩力集团一直搞实业,在新兴的互联网媒体方面缺乏经验,因此,绯闻出来的时候,没有及时应对。 而且他们总裁家庭背景相当强大,只要打过招呼,一般的媒体都积极配合。 这一次的对手实在太出其不意,胆子也相当大。 让他们吃了个亏,至今都没查出背后是谁的手笔。 总裁心情差,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连原陵都要夹着尾巴,没事就要去骚扰自己堂哥的人,午饭时候都跟自己下属一块吃,不敢去撩虎须。 矩力集团总部是双子楼,高耸入云,位居中央商务区西北侧,旁边是环岛路,繁华热闹,车流不息。 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很多白领吃完午饭,爱捧着咖啡坐在楼下的咖啡厅卡座休息。 双子楼地下一层是矩力集团自己的餐厅。 双子楼旁边的裙楼基本上都是速食餐厅,咖啡厅,饮品店,蛋糕店,一到中午的时候,直接大排长龙。 贺柠到矩力双子楼的时候,被裙楼的D家旗舰店吸引了目光,到处都是人,只有奢侈品店最冷清。 她在过来的路上已经给原野打了电话,盛泽亲自带着人下来迎接。 从一楼前台就迎着公司员工好奇的目光,贺柠戴着墨镜,低调地进入总裁专属电梯。 她身后是一片窃窃私语:“那是谁啊?大明星吗?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一样。” “进总裁专属电梯了,可能是我们总裁最近爆出来的小情人叭。” “不像啊,至少身高上不像。” “你们别说了,别打碎我偶遇总裁,一见钟情,嫁入豪门的美梦啊。” “扯吧,总裁天天都来,也没瞧上你,还一见钟情呢。” 总裁专属电梯直达八层的私人餐厅,在这边用餐的基本上都是公司高层。 盛泽微躬着腰,硬着头皮,不安地摁了八层的按钮,密闭空间里跟未来总裁夫人相处,真的好紧张。 好在时间不长,等贺柠走出电梯的时候,他嘘了口气,自嘲地想着,总裁人设崩了,人家两口子闹矛盾,他跟着紧张什么。 八层私人餐厅是专门聘请回来的五星级酒店大厨,装潢也十分典雅。 为了在高强度工作压力下保持旺盛精力,公司无论男女基本上都无肉不欢,热爱健身。 餐厅菜单上都是肉食,素食很少,旁边还摆着哑铃。 最重要的是还提供包间,原野就在包间里边看手机边等着贺柠。 贺柠走进去,取下墨镜看了他一眼,自己的这位未婚夫还是薄面微腮,面容凌厉清俊,带着一股聪明人身上特有的通澈劲儿。 “你来了。” 他眉头微动,放下手机,站起来,帮贺柠拉开一旁的椅子。 有这样的被全网议论的桃色绯闻,他还是一副独善其身的矜贵模样,贺柠看了有点来气。 “你没话说吗?” 私人餐厅包间封闭性强,隔音效果非常好,贺柠干净清亮的声音立体环绕着原野。 原野眉间褶了一下,眼神渐渐变了,从刚才的一星温柔笑意变成薄冰般冷漠。 “你不相信我?” 贺柠目光稍顿,打量了他一番,好像在斟酌衡量:“那你先解释。” “我跟照片上那人没有龌龊关系。” 说到这个,原野眉头蹙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憋在心口的恶心东西,有点想吐的烦躁感。 这像是解释? 贺柠托着白里发红的腮,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些:“所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你最爱的人?” 在纽约收到的短信,订婚前的那个电话,看起来像是个被溺爱坏了的女孩子。 “最爱?”他斯文俊朗的脸上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嫌弃,“是我的哪些行为给了你错觉我会爱人?” 所爱即地狱。 他这种暴虐冷酷,蛇蝎心肠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地狱。 贺柠瞳孔猛然一缩,想起慈善拍卖会的那个冬夜里,她追出去后,原陵的警告,千万别对他堂哥动真心。 她咬了咬唇,俏丽轻灵的脸上多了一丝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那她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原野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眼神带着一股凶戾:“你质疑我的人品?觉得我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会对家庭不忠?” 他的话里夹枪带棒,强压着愤怒的硝烟气,像是被人戳到痛点一样。 “我没权质疑吗?” 贺柠不觉得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疑问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绯闻出来之后,贺莎和姜韵当着她的面讥讽,多少人背后嘲笑。 别人的嘲笑和讽刺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婚后过些清静日子,保持自己的仪态,不要因为替自己丈夫处理外面那些小情人而变得刻薄。 像他们这样的富贵家庭貌合神离还少了吗? 贺建安平时把姜韵宠得恨不能捧在手心里,偶尔还不是要打个野食,喜欢娱乐圈那些年轻貌美的小明星。 姜韵都睁只眼,闭只眼。 她对原野的要求是婚前一年左右给她面子,让她过一下正常的家庭生活。 如果原野有一个不能娶的心爱女人,那她嫁进原家的日子肯定不得安宁。 目前的形势也不允许她单方面解除和原野的婚事,就算不能帮到两位伯伯,也不能为了一时之气,给他们结仇。 “联姻不就这样吗?但至少婚前和婚后一年你要给我面子。” “不就这样?给你面子?你的意思是一年后就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你在外面养一堆小白脸。” 贺柠被他压得哑口无言,这神一样的思维,怎么扯到养小白脸上面了。 原野听不得这种话,神思敏感,竭力压抑着自己自己心里那条昂起头吐信的毒蛇。 “我就问了一句,你还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了。” 贺柠也不是好惹的,拢了拢领口站起来,气呼呼地抄着自己的包要往外走。 两个人要结婚容易,但心要靠近太难了,每一次尝试都是遍体鳞伤的结果。 现在看来,联姻也不轻松,因为爱才是信任和忠贞的基础。 原野没去追,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冷冽阴沉,脸上的冷俊让人心中生寒。 他的双眼是两汪深不可及的寒潭,里面装着阴暗暴戾的情绪,好像动一下,就会扑出来伸手把人掐死一样。 那些断断续续的碎片穿越混沌时空而来,母亲惊慌羞愧的神色,父亲冷眉冷眼的指责,贺柠理所当然的断言。 他仰着头,消化心里那些狂暴冲撞着的偏执恶念,他与之斗争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能输。 盛泽在外面吃饭,突然看到贺柠拎着包跑了,差点没呛到自己。 连忙跑过去敲了一下包间的门,里面无人应答,久久没有响动。 要不是贺大小姐走的时候只有怒气,没有惊慌,他都要怀疑她特意带了把刀来找总裁谈判,两个人一言不合,原总被她捅死在包间里面。 想想还挺带感,因爱生恨,怨海情天,他们矩力集团又要上头版头条。 在他的脑洞大得堪比黑洞之前,冷淡清冽的嗓音终于响起:“进来。” 盛泽注意到原野眼睛有点猩红,忍不住惊悚,贺大小姐说了什么,把他们总裁气成这样。 一看他表情,原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皱着眉斥了一声:“你要是嫌总裁办事多,就滚回原来的岗位。” 盛泽莫名其妙被迁怒,摸了摸鼻子:“不然我帮您把贺小姐抓回来?” “滚。” 这个盛泽以前看着是个有眼色的,现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贺柠才从矩力双子楼里面出来,等司机陈叔的时候,就接到了邵其雨的电话。 “贺小姐新婚快乐啊,我在外面淘了一张婚床极品——拔步床送你当结婚礼物。” 贺柠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幸灾乐祸,顿时有点恼怒:“送礼物可以,人别来,免得我看见你就来气。” “真生气了,”邵其雨在电话那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明天就回来,谁欺负你,帮你报仇。” “得了吧,”怒气冲冲的贺柠终于冷静了一些,“你现在这个女朋友超过三个月就是最好的礼物。” “啧,吃醋了?” 贺柠本来宁静了些,又被他的话气着了:“你们男人的思维都这么奇怪吗?” 原野也是,说着说着话,突然像炮仗一样被点炸了。 蛇精病原野,以为自己是斗战胜佛吗? 还不准人质疑他,问一句就发脾气,绅士风度都被狗吃了。 那头,邵其雨挂断电话之后,从海景房的落地窗看了一眼自己□□着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女朋友。 嗯,三个月了,是时候回家,否则贺柠就是别人的了。 第18章 灰姑娘×18 贺柠每天都要睡到八点才起床。 甄真掐着她起床的时间点打电话过来,正好赶上她的起床气:“干什么呀?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柠柠啊,你快别睡了,急死我了,原野到底怎么回事儿?” 贺柠揉了揉自己侧睡被压红的脸颊,总算清醒了些,早上起床的时候皮肤状态最好,气色红润,雪白的皮肤也很嫩滑。 “真宝,你不是在巴黎看展吗?包养情人有什么好稀奇的,值得你打扰我睡觉?” 甄真立马不干了:“磕了你们的cp,你们不发糖,还告诉我这是个假cp,我难道不能捶胸顿足吗?” “捶胸?”贺柠掀开暖暖的被子,从床上起来喝水,“那你轻点,本来就平的东西再用力捶就没有了。” 日常塑料的朋友开始了互怼,甄真也不甘下风:“脖子长了不起啊?营养都用来长脖子了,难怪脑仁小。” “真宝,脑袋太大也有可能是巨头畸形。 ” 巨头畸形? 甄真服了,又被她晨起后又沙又苏的嗓音给撩到了,一时心慌,连忙转移话题:“那矩力名友湾项目的交流酒会你还去吗?” 贺柠啪的一下关掉加湿器,握着手机无所谓地笑了笑:“当然要去,毕竟我们订婚了。” 矩力集团总裁夜会情人的绯闻还没过去。 又一重磅消息把原野拉进大众的视野。 矩力集团正式成为名友湾红树林项目的开发商,并准备了一个交流酒会造势。 策划单位是矩力集团旗下的一家新创办文化公司,支持单位是矩力集团的矩力地产,协办单位是矩力集团旗下的酒店。 真可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贺柠也接到了盛泽发来的请柬,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原野授意的。 “那我们俩一起去挑礼服,做头发。” 贺柠拨了拨垂到额前的头发,走到窗边去看阿宁在湖里游来游去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好,等着你。” * 高端商务酒会不同于甄真过家家一样的慈善晚宴,来的都是商界大佬,有资格踏入这个酒会的名媛都很少。 停车场里面还停了红旗L5迎宾车和定制车,白色便衣保镖护着他们进来。 甄真和贺柠站在一块儿更显眼了,大家都知道贺柠是矩力集团总裁原野的未婚妻。 酒会会场在酒店的宴会厅,会场布置都是直男审美,看得甄真不断吐槽: “那灯怎么又丑又暗,他们都是蝙蝠吗?” “布景怎么是灰色调,搞得跟葬礼一样。” 她端着一杯红酒,更要气哭了:“妈呀,我第一次被迫喝红酒,要死了。” 直男大佬们的晚宴简直要气死真宝:“柠柠,你赶紧甩了原野,这都什么审美。” 她叭叭叭说了半天,却没得到贺柠的回应。 因为贺柠的心神都在原野身上,两个人除了进宴会厅的时候客气了两句,之后再没说过话,偶尔会不经意地瞄一瞄对方。 和他们平时见面时候的随性日常穿搭不一样,原野今天的头发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更有商务范儿。 甄真哼哼唧唧了半天,贺柠才瞟了她一眼,安慰:“真宝乖,我让人给你找根吸管。” 时尚晚宴之所以大多数备着香槟和白葡萄酒,就是为了避免来宾的牙齿和嘴唇上沾上红酒渍,破坏妆容和拍照效果。 用红酒吸管喝酒,可以把红葡萄酒直接送到舌根上,避免和牙齿嘴唇的直接接触。 商务酒宴则不同,香槟太淡了,会场里味道浓烈的红葡萄酒基本上都是为男士准备,味道稍甜的香槟少,被在场女士瓜分完了。 甄真终于消停了,哼唧一声:“你还看他干什么?这种渣男不甩了留着陪你过劳动节吗?” “谁看他了,我在找我爸。” 甄真不信:“你爸站在喷泉边上呢,你朝LED大荧幕那边看什么?” “我看名友湾不行吗?” LED大荧幕上播放着名友湾的旖旎风光,河道如织,绿洲星罗棋布,绿草萋萋。 农场温泉,名胜古迹,港口风貌,都被一一展示,这场酒会其实也是为了招标二级开发商,毕竟这种长线投资项目容不得矩力集团一家独大,吃下这个饼的风险太大了。 “嗳,柠柠,你快看,那人好帅,还有美人尖,你认识他吗?” 她口中的帅哥恰好也看向他们,举了举红酒杯,跟正在聊的人打了个招呼,往她们这边过来了。 “柠柠,我度假回来了。” “请叫我贺柠,谢谢。”贺柠又转头给甄真介绍,“这是我朋友邵其雨,渣男一个,你叫他大雨就行了,别给微信和电话号码。” 邵其雨是个能驾驭圆寸发型的翩翩美男子,跋扈狂傲,经常得罪人,要不是他爸有面子,早就被人剁了。 甄真回过神,连忙伸出小手:“我叫甄真。” 邵其雨表情寡淡地跟她握了握手:“幸会。” 既然贺柠警告他不要去祸害这小女孩,他自然要给贺柠面子,把她踢出猎艳名单,不随意展示魅力撩人。 邵其雨看了一眼她们俩手里动也没动过的红酒,了然一笑:“我让助理立刻送瓶香槟过来……” 甄真眼睛一亮,多贴心的男人啊,比那些臭直男好多了。 一个冷峭阴沉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没必要,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谢谢你的好意。” 果然,盛泽身后跟着一个侍者,端着两杯香槟过来,跟贺柠道歉:“对不起,贺小姐,是我们考虑不周。” 贺柠又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接过香槟,礼貌一笑:“谢谢,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道歉。” 原野突然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细瘦的腰肢,两个人靠得极近,绅士而亲昵地问:“柠柠,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一下?” 邵其雨摇了摇红酒杯,嗤了一声,装什么大尾巴狼,来来回回交手这么多次,斗得恨不得撕下对方身上一块肉,还介绍。。。 贺柠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明枪暗箭,很自然地介绍:“邵其雨,我朋友和高中同学。” 她又瞪了原野一眼,人前秀恩爱很有意思么。 “原野,我未婚夫。” 原野冷冷淡淡的眼神在邵其雨身上扫了两个来回,想到他的那些“三个月女友”,很是反感。 长得人模狗样,人品真差。 心里反感,脸上却优容成熟:“邵公子,幸会,久闻大名。” “原总,幸会,”邵其雨懒洋洋地伸手,“听说你和柠柠婚期将近,恭喜啊。” 原野揽着贺柠的手臂紧了些,炽热的手掌透过礼服灼烧着贺柠的蚂蚁腰,她不自然地想挣脱,却被原野揽得更紧。 贺柠瞪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皮笑肉不笑,有点隐忍后要爆发的趋势。 她和原野关系正紧张呢,邵其雨突然来参一脚,还刺激原野,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像是护食的野狼。 贺柠连忙按住他,朝邵其雨笑了笑:“谢谢你,到时候请你吃喜酒。” 她一说完,原野眼神一闪,略带惊喜,没想到她吵架之后,还是站在他这边。 邵其雨白白瘦瘦的脸却冷了下来,和原野的心情完全相反,没想到他这样挑拨离间,贺柠还是没有放弃联姻的想法。 “原总,我真羡慕你能娶到柠柠这么贤惠大度的妻子,前些天才被拍到金屋藏娇,她还对你不离不弃。” 他的话戳破了贺柠和原野营造出来的恩爱假象,也算当场给他们难堪。 甄真和盛泽在一边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用面对这种修罗场。 有人瞧着今晚宴会的核心人物原野在这边,还想凑过来说说话,都被他们之间的气氛给吓退了。 贺柠脸色难看,她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是除非被怼,否则绝不会当面说些蠢话让人难堪。 邵其雨这是无视规则,撕破脸皮,最可恶的是对峙的两个男人却一派淡然。 原野这个人太高傲了,因为心中无鬼,不屑于向外人解释,而邵其雨则打定了主意要搅他们的好事。 到底,原野出于责任心,也不想让贺柠尴尬,第一次开口解释反驳:“仁者见仁,淫者见淫,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邵公子你就脑补成金屋藏娇,可见这样的事儿你没少做。” 这是贺柠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神情又那么笃定,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魅力,蛊惑人心,让人忍不住想相信追随。 贺柠心里的那根刺稍微松了松,被他咄咄逼人的帅气给迷住了。 简直想捂脸,太羞耻了,她平时都嘲笑甄真是个颜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类型给戳到。 邵其雨冷哼一声,私德方面,他的确没法反驳,贺柠的表现也给他很大的打击。 挑拨了那么久,却没有效果,真是白费口舌,邵其雨喝了一口红酒,第一次有人让他这么郁闷。 邵其雨输了和原野的第一轮正面交锋,恨得牙痒痒,他就不信原野和贺柠两个没感情的人这么坚定,还拆不开了。 * 原野身为宴会主角,自然不可能一直陪着贺柠他们。 他气走邵其雨之后,攀谈的人就拥了上来,贺柠赶紧带着甄真躲开,反正他们聊的事儿也听不懂。 等聊过一轮,原陵及时凑上来:“刚刚邵其雨说了什么?” 原野端着一杯红酒,一手插兜,长身玉立,会场华丽的水晶灯拉长了他的影子。 他转了转红酒杯,眼底的不屑都快漫出来了:“能说什么,挑拨离间而已,爆绯闻这事儿是他的手笔,手脚还算干净,没让我们逮到证据。” “那贺柠到底什么态度啊?”原陵心都要操碎了,都订婚了,再闹翻,到时候谁都没脸。 “不知道,”原野和贺柠满打满算认识了才半年,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很忙,他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也不重要,怎么也不会让邵其雨得逞。” 他心里有成算,原陵还是忍不住叹口气,相信贺小姐之后会越来越清楚,原野虽然家世相貌能力都无可匹敌,但根本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好丈夫。 “你打算怎么做?” “亲自去九溪观庭道歉。” “啥?”原陵有点懵,“绯闻又不是真的,你只要说实话,贺柠自然消气了。” “原陵,”原野脸色多了一丝阴霾,“管好你的嘴,那些事儿要烂在原家人肚子里。” 第19章 灰姑娘×19 原野知道自己在做梦,否则也不会回到伦敦,倚在一艘快艇上看天鹅。 至于为什么会梦到天鹅,他脑袋混沌,一时也有点想不清楚。 河上的白天鹅都是群恶霸。 其他游船上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有人被啄了脑袋,有人被抢了包。 船越开越僻静,远离了天鹅和人群。 他正要放松,却突然看到一只落单的天鹅姿态优美地慢悠悠游着。 最离奇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只天鹅的脖子很性感,眼睛灵动有神,心里蠢蠢欲动,想把它叼回去。 被这个离奇的梦惊醒之后,原野再也睡不着了,心里想着自己应该还没变态到连只天鹅都觉得性感的地步。 失眠的原野被迫拿起手机,开始看股票,微弱的光映着他光洁的皮肤和刀削般的颧骨。 手机上有十多个未接来电,黑名单里更有上百通电话。 就连信息那里都躺着一条短信,他点开一看:原先生,您好,这个月的抚养费好像没有到账,是银行工作人员弄错了吗? 就算是一行文字,都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发信者的卑微谄媚。 原野扫了一眼,扔掉手机,披着睡衣下楼喝水,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钟。 独幢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幽静的氛围挺有鬼片的气氛。 才四点而已,距离他的日常起床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更别提贺柠习惯性睡到八点。 任性的原野喝完水就给盛泽打电话,本来有起床气,暴躁的盛泽一看是自己老板,吓得噤声了。 凌晨四点呢,这祖宗又搞什么。 “盛泽,让你整理的那批瓷器准备好了没?” 盛泽被他吵醒,起床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跟厉鬼一样的自己,心里把总裁骂了一通,面上还得装专业和气:“原总,已经备好了,放在矩力拍卖行的保管仓库里面。” “我今天可能要晚点来公司,把中午跟天诚林总的餐会挪到晚上。” “是。” 原野是个直接的人,说完话就直接挂断电话,好歹让人松了一口气。 盛泽忍不住浮想联翩,难道他们总裁半夜想贺小姐想得睡不着。 额,这有点不像他们独断矜冷的总裁。 至少他跟着原总这么久,从来没帮他处理过小情人,金丝雀之类的问题。 他一直觉得原总的真爱就是矩力集团。 说起来能让原总这个工作狂暂时转移注意力的恐怕就只有联姻这事儿了。 有时候甚至有种感觉,能让他这么做的只有贺家的这位大小姐,如果是其他女人,可能都不会上心。 毕竟他听了不少总裁办的内部八卦,原总可以为了搞定一个收购案,带着员工持续一周加通宵班,就算不小心倒在病床上,都能神清气爽地指挥团队。 这么热爱工作的人,肯为了一些小事腾出自己的时间,这肯定是上心了。 身为专业的总裁“舔狗”,他对未来的总裁夫人又多了两分敬意。 被他发了“敬意卡”的贺柠照样赖床到八点,才慢吞吞想起昨晚原野打电话说要过来。 披着淡山茱萸粉的睡衣站在窗边看阿宁在下面的湖泊撒欢。 此时,九溪观庭这一片别墅区的水果供货商正好进来送货。 贺柠心里冒出一个想法,给陈叔打了个电话:“陈叔,让他们今天送些榴莲过来。” 那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答应了。 贺柠挂掉电话之后,莫名抿唇一笑,准备下去吃早餐。 * 原野前几次来九溪观庭,不仅是司机,就算是工人阿姨都对他很热情。 这一次,明显感觉到连阿宁那只鹅崽子都很嫌弃他。 按理说,订婚之后,九溪观庭这边也为他预留了一间客房,可惜他一次也没住过。 他和贺柠的生活习性不同。 贺柠是被人娇养的白天鹅,他就是离群索居的孤狼。 在他的别墅里不存在司机阿姨这些职业,只有家政工定期过来打扫,甚至不会把吃饭的时间浪费在家里。 所谓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暂时供他睡一觉的房子。 有时候甚至不用回去,矩力双子楼顶层就有一套公寓,供他加班之后休息。 贺柠的生活跟他天差地别,要睡到八点才肯起床,不管哪一餐,只要在家都要吃自己熟悉的味道,非常注重生活品质,两个字形容就是,娇气。 就算在外面怼天怼地,回到自己的小窝里,也是只需要人疼,需要人爱抚的傻鹅。 有时候,他看着都会对自己冷笑,看啊,这就是被母亲疼爱着长大的孩子,跟你完全不同。 贺柠在家穿得挺随便,淡山茱萸粉的针织衫,白色的窄腿裤,显得整个人很粉嫩轻盈,像枝头的粉盈盈的花。 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也很随便:“来了啊。” 原野今天是带着致歉的诚意来,态度也摆得低:“嗯,上次在公司我态度不好,今天来给你道歉。” 贺柠挺惊讶,一边招呼他坐,一边吩咐人给他倒茶:“你对自己每个女朋友都这么郑重吗?” “女朋友?”原野皱眉,然后眉间一松,笑了:“你怕是有什么误解,除了工作,我没有私人生活。” 他都这样表明态度,按理说,贺柠应该心里高兴,可她有点打退堂鼓,这丧偶式婚姻状态有点可怕。 “不是你女朋友?那是谁?” 原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定定看着她:“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 无关紧要的垃圾? 贺柠难得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思,原野在逃避这个问题,也许这就是这个看起来无坚不摧的男人唯一的弱点。 她的心咚咚跳着,这样强大,桀骜不驯的男人有一个弱点,她简直要用尽自己的洪荒之力来忍耐住不去探究。 多少人盯着矩力集团,而集团内部又有多少势力盯着他这个总裁,如果他们知道他的弱点,恐怕会一拥而上,把他拉下来,咬得鲜血淋漓。 她的手指甲划过掌心,好歹稳住自己,没在原野面前露怯,嫣然一笑:“你这话说得没诚意了。” “待会儿盛泽会送一批瓷器过来,佳得拍卖行拍下来的,这样的诚意够了吗?” 贺柠本来都相信他的话了,只是拿个乔而已,没想到他这么大手笔,花钱来买自己开心。 虽然的确挺开心的,却不能这样放过他,立刻鼓起脸颊故作骄纵:“不够。” 原野第一次有些无奈:“那你想怎么样?” 此时,恰好阿姨端着待客的茶点过来,原野一闻到那个味道,立刻退避三舍,恨不得逃出九溪观庭。 他避之不及的模样让贺柠乐坏了,心里舒服多了:“你把这个榴莲千层吃了,我们就两清。” 原野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逼迫他吃任何不喜欢的东西,所有人都顺着他,让着他,讨好他。 逼他吃自己讨厌的东西,还不如直接一刀鲨了他。 他咳了咳,醇厚清冽的嗓音都快破音了:“你别太过分。” 这话实在外强中干,说出来都没多少气势,外人眼中贪残暴虐的大野狼此时也像个挑食的小孩一样。 贺柠哼哧笑了一下,心想,你要庆幸咱俩是联姻,这要是普通夫妻,你犯了错,让你跪一晚上榴莲。 “吃不吃?” 原野眯了眯眼,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之前瞧着一直性情柔和,只有在惹着她的情况下才会反击。 没想到她竟然是第一个敢逼迫自己的人。 他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跟女人计较。 要是别人敢这样逼他,哪怕是他亲人,他都要暴怒而起,把榴莲千层扔在对方脸上,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偏偏对着贺柠晶亮的眸子,他居然屈服了,一脸嫌弃地拿起餐叉。 那让人神经阵痛的恶臭味道简直折磨人,才喂到嘴边,沾了一下薄唇,他连忙扯了一张纸,吐在上面。 贺柠也就是图心里的一时痛快,没有逼他继续吃,反而赶紧让人撤了,给他上了薄荷茶漱口。 原野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却不知道“但凡家庭之事,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①。 一次退让在婚姻的前沿阵地已经输了,意味着今后的无数次妥协。 “你出完气,我们就聊聊领证和婚礼的事儿。” 贺柠心底微微一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着急,忍不住阴谋论起来,矩力集团是不是要破产了,他急着拉一个人跟他分担债务。 那也不对,他们已经公证过了,她不承担婚前债务,他哪里能想到,原野根本就是急色,馋她身子而已。 “领证倒是可以,我暂时不想办婚礼,订婚仪式已经足够表明贺原两家的合作了。” 不办婚礼? 婚礼是女人仪式感的最强体现,竟然会有女人提出来不办婚礼,容不得原野不疑惑:“你有难处?” “说不上是难处,只要想到我外家没人,你爸那边恐怕不会出席,就不想办。” 原野神色一凝,上次订婚,原家的借口是原野的父亲病弱,没法出席,没想到她会主动挑破。 王家的事儿他也听过一些,移民英国,刚好碰到恐怖袭击,两位老人惨死,贺柠的舅舅一直失联。 贺柠的妈妈不仅仅是被小三气死的,其实也有父母哥哥都不在了,心中郁结难以排遣的缘故。 “也行,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贺柠慢慢抿了一口茶:“领证之后吧,我要带人过去,你介意吗?” “行。” 两个人还真的像要结婚的普通夫妻一样,你来我往,有商有量把一些生活的细节敲定了。 用完午饭,原野临走的时候,突然转身,带着一股冷冽的气势,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余生,合作愉快。” 贺柠懵了一会儿,才抬手:“合作愉快。” 原野收回手的时候,捏了一下她的掌心,指腹轻淡地摩挲了两下,力道不轻不重,微微发着痒。 这痒意从掌心一直流过淡青色的血脉,直击心脏。 心咚咚咚地跳着。 贺柠猛地收回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耳朵尖发红。 她总觉得原野那个不经意的动作有很暧昧的意味。 她捏着被摩挲过的掌心,心跳加速,是了,一旦搬进原野的别墅,他们就要同床共枕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自《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话。 第20章 灰姑娘×20 贺柠特意在520那天预约结婚。 领证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事情,连钱都不花。 天气微热了一些, 身姿挺拔的原野一出民政局就解开两颗扣子, 微敞的领口能看到锁骨。 席烨然的魅力在皮相。 而原野的魅力除了英俊磊落的样貌,还有清绝的骨相和锋芒毕露的贵气。 他就像是雪松一般, 挺拔清正,淡淡清冷夹杂着微微苦涩。 和他呼吸相闻的时候,贺柠很难控制自己,悸动中夹杂着一丝不安的恐惧。 她扫了一眼就低眉, 转移了视线, 踌躇不安地想着晚上的事儿。 原野唇动了一下, 贺柠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什么都没听见。 他要揉贺柠的头发, 语气有点亲昵和暗昧:“想什么,跟你说话你也没反应?” 贺柠习惯性偏头一躲, 又慌慌张张停住自己躲避的动作,神色不安:“啊?没什么,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原野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带着些欲语还休的幽昧:“尽量赶在晚饭前, 不会让老婆等急了。” 没想到他改称呼改得这么快,像贺柠就没办法这么爽直地把老公这两个字喊出口。 贺柠可以在任何事上怼天怼地, 游刃有余,但面对感情的时候,鬼迷了心窍一般,比母胎单身的女孩子好不到哪里去。 “好, 我等你。” 原野再次伸手要揉她的头发,贺柠总算忍住了,没有躲,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想判断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来亲近自己。 结果,还是一片留白,什么都看不出来,原野这个人太难懂了。 “对了,前两天录了你的指纹和人脸,你带工人过去的时候也让他们录一下。” 贺柠难得脸红一下,这样好像真的成为了一家人,彼此的一切都要开始分享,乖乖道:“好。” 原野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贺柠雪白的下巴尖,忽然不舍,又期待起晚上的时光。 他费尽心思都想睡到的人,今晚就会乖乖躺在他的大床上,唇齿相依,躯体相交,那个冰冷的家将迎来一室春光。 “我该走了。” 要不是邵其雨来公司谈名友湾项目的事儿,他倒想亲自把贺柠送回去。 贺柠潋滟的眼睛波光流转,点了点头,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原野一坐进钻石黑外漆的幻影6.7L,笑意渐渐淡了,深隽的下颌线有了弧度,眉骨上的阴影显得整个人冷面寒铁。 本来在豪车中忐忑不安的盛助理想吹点彩虹屁,又怕味太重,熏着突然变脸的总裁。 于是不安地在有按摩功能的航空座椅上挪了挪臀部,冒着生命危险提醒:“那个,原总,邵总在等您。” 【卑微社畜吐槽老板】群里面的兄弟姐妹一直在向他求救,让他催总裁赶紧回来,毕竟邵公子都追问十多次,他们快扛不住了。 “让他等,” 他身上染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邵其雨这个人,缠着他的人这么久,竟然还没打算放弃。 * 邵其雨衣着光鲜地从自己房车里出来,骚包地摘下墨镜,朝路过的卷发美人wink。 保镖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路护航,对比鲜明。 邵公子一个翩翩美男子,个高腿长,盘亮条顺,上能驾驭得住圆寸,下能和小情人夜夜笙歌,自然魅力非凡。 一路潇洒地被请到矩力集团的豪华会客室,顺手送了给他泡茶的妹子一枚碧玺扳指。 他手指上套着七八个扳指,有时候顺手摘下来送人,保镖们都见怪不怪了。 本来心情舒畅地跑到情敌的公司来示威。 结果,竟然等了半个小时。 邵其雨整个人都烦躁地爆炸了,像他这么狂傲的人,向来只有别人等他,奉承他,哪里轮得到他等人。 他第三十次给原野的秘书甩脸色:“你们原总呢,该不会知道小爷我要过来,丢盔弃甲逃跑了。” 原野的助理们没一个吃素的,他问多少次,都不厌其烦地微笑着:“您说笑了,原总有重要的事儿要处理。” 邵其雨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哂笑一声:“怎么,现在你们矩力还有什么事儿比名友湾项目更重要?” 名友湾项目当然不是矩力集团最重要的项目,但助理们对公司内部的事儿当然要守口如瓶,这是操守。 恰巧,原野此时刚好回来,听到邵其雨的话,淡笑出声:“当然有,我的人生大事。” 邵其雨翘着的腿放下来:“哟,原总终于回来了,可让我好等。” 双方谈合作,他竟然都要给个下马威,邵其雨气得牙痒,这人可真不好惹。 “邵公子久等了,实在抱歉得很。” 原野坐下后,注意到邵其雨那一手的扳指戒指,虽然讲究,挺有品味,但终究金玉其外而已。 邵其雨也暗暗打量他浑身的气度,矜冷英气,城府极深的样子。 原家这样的空飞世家生出这么个崽崽也是基因突变。 原野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刻意动了动手指,把自己手上的戒指亮了出来。 他的动作这么明显,邵其雨再眼瘸都能看清楚,顿时面色一变:“原总什么意思?” 原野低笑两声,问自己的助理:“我刚才说什么了?” 助理会意,立刻摇头:“原总,您什么都没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 “邵公子年纪轻轻就幻听,这毛病可有点严重。” 邵其雨也皮笑肉不笑:“原总,你知道我想问什么,您戴上这戒指,是结婚了?” 原野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挺理直气壮:“刚才你问什么事儿比名友湾项目更重要,我也答了,我的人生大事,今天刚好是5月20号,好日子。” 邵其雨面色灰败,简直跟听见自己亲爹死了的噩耗一样,十分颓然,再也撑不起架子,靠着沙发,美人尖都快垂下来了。 “你可真行。” 再多的话,也不必说了,打败他的从来不是原野,而是贺柠。 “承让。” 莫说男人之间,就算是雄性,那也都有着浓烈的胜负欲和斗争欲,尤其是面对自己心爱之物,更恨不能斗得头破血流。 一言断人富贵,一举定人生死。 两个手握资源和权力的优秀男人之间的斗争不见硝烟,却更为惨烈,意味着背后更多资源物力人力上的损耗。 邵其雨为了和原野斗,耗损得自然也不少,最后还是没赢回贺柠的心。 原野自然不会告诉他,为了赢,他也忍辱负重,被贺柠逼着吃自己最讨厌的榴莲。 良久,邵其雨终于打起精神,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言败的人。 “你也别得意早了,我和她都才二十出头,人生还长,你们才认识多久,我跟她的有些事儿,你永远都不会懂。” 我跟她的有些事儿,你永远都不会懂? 这句话在原野的脑海里回荡,不断循环往复,犹如魔音穿耳,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心里苦苦抑制着的那条毒蛇,又站了起来,盘桓着,看着他冷笑。 让人燥郁无比。 娶贺柠最大的弊端就是那么多不可控的烂桃花和谣言,实在不利于他的身心健康。 原野转动着手上的那枚戒指,阴沉着脸冷冷道:“我们原家人上一辈,上上辈,都在×凤楼定做结婚戒指,而他家只给一个人做一次,我不说离婚,贺柠这辈子都别想自由。” 本来应该谈合作项目,却为了个女人撕了半天,最后,邵其雨窝着一肚子火走了。 原野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挺高兴的一天,他向来爱享受敌人溃败的丑态。 但今天他却毫无胜利的滋味,正如邵其雨所说,他们有那么多他不了解的过去。 这对于控制欲非常强的原野来说,简直要命。 * 原野住的原山悦湖离贺柠的九溪观庭不远,饶是如此,搬家也搬了三四天。 还有个让贺柠发愁的问题,原野的衣帽间摆满了他自己的春夏秋冬衬衫礼服,领带,袖扣,根本没地儿给她放衣服。 无奈之下,她只好把自己的衣帽间搬到旁边的一间客房。 这就导致她选个睡衣还要到客房。 成为合法夫妻的第一天,贺柠在客房里选晚上要穿的睡衣。 贺柠抱着白皙的胳膊,在新入手的上百件睡衣里面挑来挑去,这些睡衣都是手工制成,有些牌子打着“缔造优雅公主”的口号,有些牌子注意营造妩媚的视觉感。 她紧张得都快疯了,才一个人躲到客房里面来选睡衣。 眼睛盯着睡衣,其实一心两用,听着楼下的动静,心脏凶猛地跳动着,又惊又燥,生怕原野这时候回来。 好不容易挨到原野回来,以为自己不会被这种凌迟处死般的刑罚折磨了,结果,一看到对面那个会行走的荷尔蒙,更紧张了。 两个人默默吃完饭,终于到了这第一次单独亲密相处的时候。 原野在洗澡,他一向有健身的习惯,家里的健身房在三楼,离卧室不远。 平常的生活自律到严苛的地步,除了上班就是健身。 破天荒的,今天他竟然没有进健身房的兴致和想法。 因为今晚他更期待另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 贺柠在客房洗完澡,换好睡衣过来,才走进去,原野火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打横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动作有些热辣辣的粗鲁。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你欺负我[豪门]》求预收 全球知名酒店董事长的养女叶难身着一袭红裙, 肤白貌美,浅淡妆容, 低眉是佛,抬眼是妖, 在集团的招待酒宴上游刃有余,出尽风头, 却突然接到一条亚马逊“美和尚图鉴”的链接。 一张带发修行的俊俏僧侣照片蹦到她眼前, 他一身干净的墨染僧衣,白皙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专注纯粹的眼神, 如此清俊挺拔,撩得女人怦然心动。 叶难捏着手机,气得差点咬碎牙龈: 四年不见的便宜哥哥隋嘉年竟然要在日本买下寺庙出家! 嫉妒她的名媛们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 “噫,叶难脸色那么难看,莫非要被隋家一脚踹掉?” “隋大公子早该回来继承家业,养女算什么,早晚净身出户。” “隋嘉年清俊温柔,年轻矜贵,要是我嫁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欺负他的叶难赶出家门。” 终于,叶难顺了名媛们的心意,跟豪门一刀两断,解除收养关系, 急着赶回来拯救她的隋嘉年揽住让自己想要断舍离的“心魔”:“谁欺负你,跟哥哥说!” 叶难委屈地抱着已经断绝了关系的隋嘉年:“哥哥,是你呀。” 文案2: 隋嘉年在俗世为“心魔”所累, 为了内心的清净, 正准备在日本买下寺庙出家。 突然接到家变的消息, 刚回家就被逼成为全球知名豪华酒店迦叶花园的总裁。 不仅破坏了他出家的计划, 还让他被那个又娇又美的“心魔”给缠上了, 甜腻着嗓子“哥哥”“哥哥”地喊着,勾引他犯戒。 “你是我心中的红颜白骨, 是我的贪嗔痴和惑业苦, 是我永远的心魔和心佛。” 真佛系禁欲总裁男主 & 伪病娇妖孽女侍酒师 第21章 灰姑娘×21 贺柠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天旋地转的感觉, 紧张得脚趾头都在打颤。 睡衣耷拉到一边, 她一抬头就对上原野的那双眼睛。 光是相互凝视都觉得不可自拔,像是两种物质相遇, 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向来冷静自持的原野也被这原初的冲动控制住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前面危险”“小心”“不要靠近”。 贺柠眼神迷离,有轻微的水雾,玫瑰色的嘴唇微微张着, 像是在朝上面这个男人撒娇, 又像是在索吻, 青涩的模样又甜又欲。 不需要暴露, 她静态的欲都要比别人动态的欲有杀伤力。 对他来说, 有着愉悦而黑暗,毁灭性的吸引力。 让他急迫地想攫取控制权, 激起了危险的兴·奋感觉。 光是看着她,就忘掉了世界上还有其他女人。 贺柠的心情则和他完全相反,强健的身躯,攻击性过强的荷尔蒙都会让她想起那些藏在心底厌恶愤怒的记忆。 尽管知道当初差点伤害她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人, 却没办法去调动心里的爱意去迎合他。 她颤抖着睫毛,眼里的水雾越来越重, 原野精壮的胸膛开始重影,降龙涎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若有实质般沾染到她心上。 她闭上眼睛,浑身发抖的时候, 原野发现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贺柠哑着嗓子,眼神回避,偏向一边,嘟着玫瑰色的唇瓣,摇摇头:“没事儿。” 原野的每个动作都让她难以隐忍,只能闭着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可惜,原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本该到来的亲吻却迟迟悬着。 原野盯着她,目光像狼一样审慎锐利:“你抗拒我?” 贺柠倏地睁开眼睛,想要否认,却自动回避了他的目光。 原野嗤笑一声,觉得没意思,就像是跟御厨订了一桌满汉全席,等待拉长了垂涎的欲望,结果,他给你上了一桌美味佳肴的模型。 内心高傲的男人不屑于去强迫一个抗拒自己的女人,他想要的话,从不会缺人。 贺柠也是骄傲的人,怎么愿意跟一个没有交心的男人解释自己曾经受到的伤害,去要求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理解她那些痛苦和屈辱。 “我没关系。” 可此时原野却觉得索然无味,拉过被子遮住她,倒在她身旁,冷淡地说了句:“睡吧。” 贺柠捏着被角,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能有些佩服原野的忍耐力。 一个男人能在这种关头停下来,肯定有着常人没有的意志力和魄力,尤其是他这种看起来很A又很重欲的男人。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距离很近,甚至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 在这蠢蠢欲动的暗夜里,她能感受到原野身上的烦躁,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道德约束能让他做到这一步。 以前有人说原野有精神洁癖,情史清白,最厌恨别人朝三暮四,她都半信半疑。 此刻,她裹着被子,却很想探究一下原野的父母,他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凶残不手软的人,却偏偏有着异于常人的道德洁癖。 像一头被自我意志驯服的野兽,虽然躁动不安,但心底信念让他隐忍高洁。 这样的原野竟然让她觉得心安,比席烨然那种少年气很强的男人还让她安定,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她想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渐渐入睡,却苦了她身边的那个人。 * 领证的第一晚之后,原野连着两天都没回家。 九溪观庭带过来的司机园丁和花艺师都在替她担心,这刚结婚,两个人就闹矛盾了。 贺柠却忙于适应新家,原山悦湖比九溪观庭大很多,带过来的工人也要适应新环境,一个个都有点手忙脚乱。 等安定好之后,还要把阿宁接过来。 没想到一个意外的访客打乱了贺柠的计划。 长公主章依玫的座驾突然开到原家,陈叔这边没接到消息,没有开门,直接先给贺柠打电话。 贺柠很惊讶,她和长公主的交集不多,基本上没说过话,这种不打电话就来拜访的行为实在失礼极了。 短短数秒之内,贺柠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没有一个猜中。 章依玫长相美艳,秀眉上挑,眼窝较深,却比不上贺柠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整个人看起来很强势精干,不好惹的感觉。 她身高在一七零左右,稍微比贺柠高两厘米的样子,身上的银白色西装,内搭花纹衬衫,是FENDI年底发布的最新款,搭着黑色裸靴,又美又飒。 这利落的御姐范儿,肯定不是原野喜欢的类型。 “贺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原太太,打扰了。” 贺柠穿着居家常服,把她迎进去:“抱歉,没认出你。” “我前天有点急事,借原总的私人飞机飞了一趟伦敦,今天特意来送点小礼物,感谢一下。” 没想到她和原野的关系这么好,已经到了可以分享私人飞机的地步。 原野前年购进湾流的顶级私人飞机,可直飞伦敦和巴黎,中途无需加油。 载客10人,劳斯莱斯引擎,机舱内有卫星系统电话,宽带上网,迷你厨房。 飞机托管在机场,她至今还没见过真容。 贺柠心里拧巴了一下,很快又说服自己只是小事儿,从容以对:“这么客气,还带礼物。” 章依玫抿唇笑了笑:“也算是恭喜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贺柠心里并不觉得有多快乐,她和原野之间有亟待解决的问题。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茶点和热茶端了过来,贺柠招呼她:“新搬过来,待客简陋了些。” 章依玫扫了一眼茶具,心道贺柠不愧是从小浸淫古董艺术品的贺家人,实在讲究。 “说起来原野的品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喜欢年纪小的。” 这话贺柠听着不舒服,好像原野会跟她结婚是因为她年轻一样,于是淡淡一笑:“那你就说错了,不只是他,大部分男人品味都一样,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 不年轻的长公主扎心了,也没摆脸色,只是勾了勾红唇:“也对,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不都是因为男人么。” “那原太太可要多留点心,毕竟原野在外面还挺受欢迎,我妹妹章依蔷就特别迷恋他,他们两个还是师兄妹。” 师兄妹? 贺柠在心里暗笑,章依蔷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她留学的时候原野早就在国内商场上刀口舔血了,你在想peach。 “谢谢您的提醒。” 至于长公主是不是觊觎原野的女人们其中一个,贺柠都不用问,今天上门来,左一句,右一句的打探,就想知道他们夫妻到底感情如何。 贺柠没有留她吃晚饭的想法,毕竟原野今天回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一点也不想给长公主这类追求者留念想。 让她们看见新婚中的两人竟然是这种分居状态。 想到这个,本来心情宁静的贺柠突然多了一丝委屈。 扪心一想,自己对原野竟然多了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 长公主没能如愿留下,贺柠没开口留人,她心里就琢磨着,难道原野以后都要在外面浪了。 也不知道现在被哪个小妖精缠着。 夜幕降临之后,原野从矩力双子楼的高层往下看,外面星星点点,一片灯火辉煌。 他在顶层公寓住了两天,原陵上来围观了两次,差点大嘴巴在整个公司宣传。 跟着加班的总裁办苦不堪言,这前所未有的加班强度都昭示着一件事,他们总裁欲·求不满。 一个二个眼睛都是血丝,恨不得把总裁夫人拉进群里,求求她赶紧把原总领回去,人都要扛不住了。 贺柠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借口给原野打电话。 托管私人飞机的公司刚好给原野打电话,报告了长公主飞的那一趟飞机的航路费,起降费,停机费等等之类的费用。 贺柠打过来的时候,原野挂断托管公司的电话,接了她的电话:“有事?” 她当然想问问他今晚回不回来,但这样也太没面子了。 贺柠想到长公主,心里堵了一口气,颇有气势地问:“我下个月要去伦敦苏富比艺术学院给选修‘艺术和艺术市场’的学生上两堂课,能借用一下你的私人飞机吗?” 原野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揉了揉眉头,眼睛非常疲倦,他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冽:“不行。” 一口气哽在贺柠的心口,什么意思,长公主可以借他的私人飞机,她是原野的合法妻子却不能用? 被泼了凉水,脑子里乱哄哄的,压不住脾气,贺柠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 “除非我陪你去,否则不允许你私自接触机师和空乘。” 他那架飞机惯用的机师和空乘都是男人,个个都相貌不俗,肩宽腿长,机师还是退伍空·军飞行员。 “你有病吧,原野,章依玫都能用你那破飞机,你自己老婆不能用?” 原野显然也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松了松领口,气有点不顺,不知道该怎么跟贺柠解释。 章依玫就算跟空乘乱搞都跟他无关,他受不了贺柠在万米高空和他们单独待十多个小时。 他不讲情理地冷酷否决:“总之,不许你单独接触他们。” 贺柠嘟的一声挂断电话,本来只是找借口跟原野缓和气氛,没想到被气得想哭。 她挂断之后,原野举着电话,靠在耳边,望着电脑边的照片出神。 他们家四代都是空中雄鹰,生命献给国家和蓝天。 只有他父亲和他走了不同的路。 照片上是他大伯把原陵抱到一架战斗机模型上面扶着,他和两个堂哥站在一边。 对于飞行员,他的感情复杂到既崇拜又厌恶,人长大后再有权势都回不到童年替自己解决那些人生阴影。 他们家的那些丑事儿还不到告诉贺柠的时候。 第22章 灰姑娘×22 私人飞机的事儿差点把贺柠气得炸裂,给甄真打电话的时候, 一肚子火:“你说, 他是不是跟长公主有一腿?” “这个,”甄真就算昧着良心也说不出贺柠的那个结论, “以你老公的权势,要什么样的绝色美女都手到擒来,长公主不够看吧。” “谁知道呢,没准儿他俩商场并肩作战, 是彼此的知己。” 真宝平常脑瓜子都不太灵光, 这时候倒是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的醋味, 提醒她:“柠柠, 你当初说只是商业联姻, 不会对原野动真感情,你这是怎么了?” 贺柠心脏骤地猛缩,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开始发抖,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有所期待? 原因很简单,只要涉及过情场的人都知道,可这不该发生在她和原野之间。 “你胡说什么, 我就是气愤,用下他私人飞机怎么了, 反正托管费一年都三四百万,飞一趟能花多少钱。” 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钱的问题,至于原野这么扫兴的原因,甄真也猜不准, 毕竟大佬的境界是她这种小虾米望尘莫及的。 “那你想怎么出气?” 贺柠想好了,既然原野心疼他那点油钱,她就直接去嚯嚯矩力集团旗下的拍卖行。 上次他为了赔罪送来的那批陶瓷,贺柠还没仔细看过,就直接送到矩力拍卖行保管起来,这次她就过去给他们掌掌眼。 拍卖行是非常庞大的机构,核心就是专家部门和客户顾问,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搞藏家关系。 专家部门有中国画,瓷器,当代艺术等分门别类。 外资拍卖行被禁止拍卖国内的古董和书画,对国内本土拍卖行是利好。 只是矩力资历浅,这些年轻的Junior Specialist(初级专员)和所谓的Senior Specialist(高级专员)一辈子看过的古董都没她一年看得多。 他们认识的藏家恐怕还不到她认识的零头。 她说要亲自过去指点,原陵简直恨不得包个舞龙舞狮的队伍夹道欢迎。 “姐,你可来了。”原陵有求于人,那张嘴自然甜得跟刚抹过蜂蜜一样。 贺柠抬手阻止:“别,我比你小两岁,当不起。” “你不是我哥的女人吗?” 拍卖行的事儿原陵本来就不懂,偏偏被自己堂哥扔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担着拍卖行行政总裁的位置。 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如今黄金炒不起来,自然大家都盯着这些藏品炒。 贺柠没继续跟他纠缠称呼的问题,让他带路,要去看看上次的那批瓷器。 “拍卖行佣金多少?” “跟其他拍卖行差不多,百分之二十。” “能抵消开支吗?” 说到这个,原陵也只能苦笑:“全靠矩力集团撑着。” 他又不懂经营,人脉也不够,请回来的专家水平一般,还有周丹尼那样专门糊弄人的,拍卖行没垮台,还多亏了集团的支持。 “高价拍品有高价拍品的价值,低价货有低价货的好处,要针对不同群体应对。” 原陵点点头:“还以为你只关心高价拍品。” “矩力如今没那么大的实力和信誉能说服精品藏家把货拿出来拍卖,蚊子肉再小也是肉。” 矩力拍卖行的仓库在矩力双子楼裙楼的地下二层,安保十分严密。 贺柠跟在原陵后面走进去,正好看到负责搬运艺术品的art handler把货搬过来。 “瓷器部的专员,鉴定师和总经理来了吗?” 原陵帮她推开门:“来了。” 贺柠走进去,拎着一个锤子,看了一眼好奇张望她的员工,走到一个青花梅瓶前面。 上手摸了摸,闻了闻手上的味道,提起锤子,哐的一声砸碎了。 瓷器部的总经理看得额头青筋嘟嘟嘟跳着,敢怒不敢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简直要喘不过气来,那个青花梅瓶虽然不是御窑烧的,也十多万啊。 贺柠转了转手上的锤子,不屑道:“茶叶水煮过的都没闻出来,这种假货一百块都多了。” 原陵也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利落,自己都来不及阻止。 她又走到一个瓷碗前面,瓷器部总经理简直要跳脚了:“那是御窑烧的雍正黄釉花口碗。” 贺柠一锤子扫到地上:“什么雍正黄釉,有气泡,不过是后挂釉,雍正年间的花口碗青花和粉彩多一些,哪那么容易让你找到黄釉的。” 哐,哐,哐,哐。 她这一锤子一锤子扫过去,所到之处,全是瓷器碎片,看得瓷器部总经理眼镜都要红了。 他抓着原陵的手求救:“小原总啊,您快去找原总救命啊。” 原陵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正在兴头上,这哐哐哐的声音刺激着瓷器部专员们的神经,可刺激不了他。 “嗳,我也帮不上忙,不然你给原总打电话。” 贺柠砸了十来件,扔掉锤子,拍拍自己葱白的手,扫过每个人羞愤的脸:“今天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的一时眼瘸,给拍卖行和客户造成多大的损失。” 拍卖行虽然没有保真的义务,但老是拍卖假货,哪里还有信誉可言。 她砸完东西,心里很爽,既打了原野的脸,又让他损失了那么多钱。 这些瓷器一开始是送给她赔罪的,这下看原野有什么脸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有私人飞机了不起啊。 她一走,瓷器部总经理就打内线电话跟原野告状,盛泽接了之后,一听始末,只能深表同情。 他跟原野报告了这件事之后,原野也只能揉揉太阳穴,无可奈何:“他要去鉴定那些瓷器碎片就让他去,反正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您对夫人还真有信心。”这么宠溺的吗? 原野斜睨他一眼,就算是真品,谁还能揪着贺柠让她赔偿? “她这通脾气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别管。” 他调出当时仓库的监控录像,慢放贺柠挥锤砸瓷器的模样,看来是气狠了,恐怕是把瓷器当成他。 * 贺柠和原野登记结婚这事儿只有贺建安那边不知道。 正打算跟他说,他就先打电话过来了:“柠柠,你姜阿北北姨的生日,你回来吃个饭。” 姜韵的生日? 她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最近拎过最重的东西就是那个锤子了,竟然会觉得肩膀痛。 “爸,我要和原野约会,没时间。” 贺建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高嗓门:“柠柠,你多久没回来看我了?你和原野一起回来。” 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贺柠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又不好在电话里吩咐。 到底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贺柠抿了抿粉嫩的唇:“好,我回来。” 至于原野那个狗男人,就让他抱着自己的私人飞机过他单身狗的日子。 姜韵的四十一岁生日她也不上心,随便挑了一款香水,让人送到霞韵府邸。 然后才掐着午饭时间赶到9栋,免得要多花时间跟那家人相对无言。 让人意外的是贺建安和姜韵的小家竟然多了一个陌生人。 贺柠一到,贺建安就把她抓过去,得意地跟那个陌生年轻人炫耀:“小项,这就是我女儿贺柠,她没什么大本事,就懂点瓷器,你尽管问她。” 这人个高腿长,相貌异常俊美,不同于原野的矜贵和席烨然的少年感,他的俊美有些阴柔,是那种雌雄莫辨的俊俏。 他的手跟贺柠差不多白,脸上笑意盈盈:“贺柠小姐,鄙人项嘉,盛嘉集团总裁,初次见面,有些事想请教你。” 贺柠不喜欢他浑身的气质,比起原野的朗阔和贵气,他就像是一条暗处的毒蛇,第一印象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漫不经心地握了一下手,贺柠就撇头:“爸,饭好了没,我饿了。” 贺建安有些不高兴她的慢待,蹙着浓眉:“原野呢?” 提起原野,贺柠就来气,口不择言:“抱着他的私人飞机打·飞机呢。” “柠柠,”贺建安简直不敢相信,他女儿竟然会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说这种粗俗的话,“说什么呢?” “贺叔叔,没事,贺柠小姐是性情中人,话语爽直,您说的原野是矩力集团总裁原总吗?” 提到矩力集团,贺建安挺直了腰,得意非凡:“是他,我女儿的未婚夫。” 贺柠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现在是已婚狗男人。 项嘉的眼睛里眸光深邃起来,勾着唇角笑了笑:“原来如此,也只有您这样身份的人才能帮贺柠小姐找到这么好的人家。” 贺柠在心里啧啧两声,瞧这句话把贺建安恭维得都快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原野找她联姻难道不是看在她大伯的份上,这个项嘉莫名其妙恭维贺建安,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得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得意什么?” 她突然不想告诉贺建安领证的事儿,省得他整天顶着原野的名头在外面炫耀。 项嘉投资了贺莎最近在拍的宫廷剧《深深如许》,赞助了剧组一批古董来当道具,如今古董回收到他手里,他怀疑有些古董被替换了。 贺柠听了之后,兴致不高,如果是矩力拍卖行那些专员们攀上项嘉这样一个藏家,可能兴奋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可她这个人不缺人脉,只讲眼缘,她第一眼就讨厌项嘉这个人。 “抱歉,我最近有点忙呢,矩力拍卖行事情挺多,我建议你去找其他的鉴定师,不然我把我师兄推荐给你,他在苏富比拍卖行工作过。” 项嘉的本意不在此,一听贺柠拒绝,立马委婉表示自己可以等她一段时间。 贺莎在外地拍戏回不来,饭桌上却不冷清,项嘉捧着姜韵,捧着贺建安,连贺佳衷都被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贺柠埋头吃饭,才夹了一筷小排骨,小腿就被勾了一下,不轻不重,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肌肤。 她狐疑地盯着其他四个人,姜韵和贺建安肯定不会,贺佳衷腿短,唯一可疑的就是这个项嘉。 贺柠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恰好她看人的时候,项嘉也抬起头,眼神兴味地盯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就像是有钩子一样,到处浪。 没证据的事儿也不好当场发作,贺柠拢着腿,继续埋头吃饭,就算项嘉抛媚眼,那也是抛给瞎子看。 第23章 灰姑娘×23 贺小瞎子只顾埋头吃饭,全程不搭理项嘉。 贺建安觉得没面子, 贺柠要走的时候也没开口留她, 只递给她一把伞:“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你路上小心点。” 贺柠接过伞, 心里有些触动,后悔自己在项嘉面前那样驳他的面子,毕竟是她的爸爸。 “谢谢爸。” 她和项嘉一起出霞韵府邸,项嘉的司机等在外面, 他绅士地打开车门, 风神俊朗地立在一边, 礼貌询问:“贺小姐, 不如我送你?” 快要入夏了, 正是午后,虽然厚厚的云层把太阳遮住了, 还是烦闷湿热,恼人得很。 饶是如此,贺柠也不想坐他的车,她摆摆手:“谢谢, 陈叔一会儿就来了,你走吧。” 这种急不可待要划清界限的态度让项嘉的心里多了一丝阴狠。 原野的女人就这么难勾搭? 话都说到这份上, 他也不好强求,勉强笑着跟贺柠道别后,只留下一溜烟的尾气。 陈叔那边出了一起追尾事故,正在处理, 还要一会儿才能赶过来。 贺柠正无聊,就接到堂哥贺远昭的电话:“柠柠,那个姜俊涛回国了。” 他的语气那么沉重,话里的信息又在贺柠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少女时期的噩梦,是她这么多年抗拒和荷尔蒙浓重,攻击性强的男人接触的根源。 她干哑着嗓子,差点失声叫出来:“他敢回国?” “柠柠,还有个事儿,我说了你千万别伤心,我的人一直跟着他,发现他最近都在霞韵府邸出没。” 贺柠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贺远昭还在叫着“柠柠,你没事吧?” 她蹲在地上,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了,远处传来一声惊雷,厚重的密云里闪电惊现。 雨点啪啪啪地落了下来,贺柠抱着膝盖哭了一会儿。 站起来之后,又抹了一把脸,捡起手机朝着霞韵府邸跑过去。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回来,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姜俊涛正被姜韵哄着吃饭。 姜韵还抱怨贺建安:“谁让你把贺柠叫过来,害得我外甥午饭都吃不好。”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贺建安看到贺柠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顿时变了脸色:“柠柠你……” 他忐忑不安,坐都坐不安稳,眼睛不敢直视贺柠,逃避着她的目光。 贺柠死死盯着畏畏缩缩的姜俊涛,冷笑出声:“你还真敢回来。” 姜俊涛那时候仗着姜韵得宠,以为自己可以在贺家横行,却没想到贺家根本不是他姑说了算,更不是贺建安说了算。 姜韵一下就被惹毛了,猛地一拍筷子:“贺柠,我们俊涛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是你小小年纪就发骚,我们俊涛至于那样吗?” 贺柠遽然爆发出声:“爸,你也这么想吗?所以你还收留他,收留一个想猥·亵你女儿的禽兽?” “柠柠,都过去七八年了,你们那时候小,大家毕竟是亲戚。” 贺柠恨死他这种和稀泥的态度,以前为了所谓的血脉亲情都可以忍,现在真是丝毫都忍不了。 一句“过去了”就可以把伤害抹除。 那她这么多年来不敢谈恋爱,不敢跟人亲近。 连原野碰她的时候,心里都觉得发寒恐惧。 她就该白受罪吗? “不是亲戚。” 贺建安皱着眉:“柠柠你说什么?” 外面的雨噼噼啪啪地落下来,砸在地上,砸在窗上,也砸在贺柠的心里。 她气得浑身发抖,雨水从白皙的脸颊滴落到锁骨,有点站立不稳。 还是凝着胸口那股气,大吼出来:“我说以后不是亲戚,因为从今以后,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女儿。” “贺柠,”他惊诧地喝止她,站起来走到贺柠身边,啪地给了她一耳光,气得浑身发抖,“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哪里会有人因为一点小事就跟自己爸爸断绝关系。 贺柠被他打了,碍着人伦义理,又不能打回去。 于是恶狠狠地盯着姜韵,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啪地一耳光甩在姜韵脸上,清脆响亮,她扬起光洁的下巴:“我说的是人话。” 你敢打我,我就打你的心尖肉。 这一耳光甩得理直气壮,那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是她今年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比原野低沉醇厚的磁性嗓音还要动人。 姜俊涛缩在一边不敢说话,贺家人给他的教训足够让他清醒,不敢跟贺柠正面对峙。 姜韵不敢置信地仰头捂脸看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在贺家的地位始终是个小妾一样。 没想到贺柠真的敢动手打自己,一时怔怔,回不过神。 贺建安气得肺都要炸掉了:“反了天了,你敢打你姜阿姨!” 贺柠把他给自己的雨伞扔到贺建安脚下,颇有一股决裂的气势:“贺建安,你就当没生过我。” “贺柠,你敢,要是没我,你别想原家还要你。” 他气得胸腹发抖,扶着沙发靠背,喘着气撂狠话,外面雷声隆隆,简直像是在替贺柠助威。 贺柠冷淡着脸回头:“谁稀罕,我和他早就不是未婚夫妻了。” 扔下这句话,贺柠转身闷头走进大雨里。 * 霞韵府邸虽然没有修建在半山腰,却也有很长的一段路静谧无人。 既没有公交站也没有地铁站,偶尔有飞驰的名车一闪而过。 贺柠气冲冲地埋头在大雨里走,眼泪混着雨水流,湿热冰冷全搅在一块儿。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水,一层层水雾从天上浇下来,漫过她的脸颊,夹杂着寒凉和幽冷的苦涩。 陈叔终于赶过来了,他担忧地看着贺柠,摇开车窗,在大雨里喊着:“小小姐,快上车呀。” 贺柠充耳不闻,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脑子里一片茫然,人伤心的时候,没法控制这种自虐的渴望。 如果贺建安小时候就慢待她,不疼她,她心里反倒好受一点。 正因为切切实实被疼爱到十二岁,总舍弃不了那些亲情和恩情。 不断地被伤害,原谅,伤害,原谅,陷入死循环中。 一辆钻石黑外漆的幻影停在一边,飞翔女神迎着雨幕展翅,高傲的小金人展示着它的身价。 原野撑着黑伞从车上下来,一把拽住要往前走的贺柠,衬衫袖口沾了些雨水,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他掌心的温度异常高,灼烫了贺柠冰冷的手腕。 这是那晚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还是那副矜贵冷淡模样,高高在上:“你在跟谁置气?你这样谁会心疼?” 谁会心疼? 亲妈死了,亲爸宠着后妈,也不把她当回事儿,伯伯婶婶毕竟隔了一层。 这诺大的天地之间,还有谁心疼她? 贺柠撇开他的手,本来无声的流泪,突然一下好像委屈至极,红肿着半张脸,哭出了鼻音:“不要你管,跟你的长公主双宿双栖吧。” 原野蹙着眉,想到贺远昭那些话,贺柠本身就是个娇娇,平时看起来很凶,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 他单臂撑着伞,腾出来的那只手夹着贺柠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就单手搂着她抱了起来。 嗓子里夹杂着一股克制的不耐,仿佛贺柠在无理取闹:“说什么胡话,跟章依玫有什么关系。” 贺柠被他的武力值给吓到了,没想到他单臂就能抱起自己,是不是整天在办公室西装举铁80kg。 贺柠蹬了蹬腿,要甩掉他:“我不坐车,自己走。” 原野难得胸腔里多了一丝火气,很想把她扔下来,让她冒着雨一路走回去。 之前看贺柠是个懂事的女人,诉求不多,也不爱惹事,长得又美,是个上佳的商业联姻对象。 没想到执拗起来,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有了九溪观庭的第一次妥协,这一次妥协也不是那么突兀。 他放下贺柠,矜持地弯了弯腰:“上来。” “你……” 原野松了松领带,解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袖口和两颗领口,有点不耐烦:“快点!” 贺柠浑身都湿透了,趴在原野的背上,攀着他40cm的太平洋宽肩,眼眶一热,心里哽着的地方有些松动。 两个人在雨幕中,在伞下,靠得那么近,原野的荷尔蒙随着潮湿的水汽弥漫在贺柠的鼻间,原本恐惧害怕的味道此时只让她觉得安心可靠。 第一次发现降龙涎香的味儿原来不具攻击性,反而让她有一种被保护着,被宠爱着的错觉。 她头发上的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滴在原野的颈间,他忍耐着那种湿润的痒意,托着贺柠,心头竟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怜爱之情。 之前他的想法一直都是想睡贺柠,今天却因为贺远昭的一个电话放下自己的工作跑过来找人。 看她一个人哭着走在大雨里,心里不忍到要亲自下车接人的地步。 这种说不出来,止于喉舌的温柔,背着她,心里还在替她担忧的感觉实在太新鲜了。 滴下来的雨水是凉的,贺柠的眼泪是温热的,都落在了原野的心上。 让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拗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别太在意,我十岁左右就没跟自己父亲说过一句话。” 贺柠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吊在他身上,根本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里,眯着眼睛,蹙着眉,鼻音浓重:“嗯。” 原野哑然失笑,一只手撑伞,一只手还要托着她,竟然也不觉得累,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 蓦然想起他们初遇的场景,他那时候到底是为什么莫名想要睡贺柠呢?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明天不更,后天更,等我这十多天搞完法语笔译这个小妖精就回来加更。 第24章 灰姑娘×24 淋雨之后,耽误了那么久, 贺柠果然感冒了, 而且还高烧不退。 原野抛下工作来找她,耽误了一下午的工作。 本来想到书房去开个电话会议, 却被贺柠死死抓住衣角。 他包裹住贺柠的手,正要掰开,谁知道那软软的手指就蛇顺棍上,握住他的手。 本来不是多大的力道, 轻易就能掰开, 原野动了动手指, 瞟见贺柠潮红白皙的脸颊, 又放弃了。 想了想, 都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儿,矩力集团运行机制良好, 缺了他一天两天,也不会瘫痪。 贺柠握着他的手,鼻息滚烫,眼睛不安地翕合, 梦中还发出娇娇的呢喃,好像脆弱得离不开人一般。 她死死攥着原野的手, 脸上又很抗拒痛苦,牙齿咯吱咯吱咬着,偶尔迷迷糊糊说一句:“姜俊涛,滚, 滚开。” 接下来是一番拳打脚踢,除了死死攥住原野的手,掐着他掌心,浑身上下都有点痉挛。 原野安抚半天,才终于消停。 姜俊涛? 从自己老婆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原野心里的燥意升至顶端。 别墅外风声雨声雷声,别墅内娇憨的呢喃声和炽热的鼻息。 陈叔和别墅照顾的老阿姨进来,瞅见原野湿漉漉的头发和滴着水的衬衫,“嗳”了一声,劝道:“先生啊,您赶紧去洗个澡换衣服,否则要感冒的。” 原野“嗯”了一声,算是领了他们的好意,并不太放在心上,他一直以来都在锻炼身体,体魄强健,这些年小病都没得过,一点雨算什么。 想起贺柠睡梦中的呢喃,随口问:“姜俊涛是谁?” 陈叔和老阿姨都变了脸色,嗫嚅否认:“没,没谁,不知道呢。” 他们的反常怎么可能骗得过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原野,既然不想说,更说明他们背后瞒着什么事儿。 家庭医生还在赶来的路上,原野又解了一颗扣子,烦躁得想鲨人,他不应该对贺柠过分心软,过分关心。 本来只是家族联姻和见色起意而已,何况现在人还没睡到,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价值。 他是个注重实用价值的商人,贺柠如今对他来说,性价比不高。 可他在接到贺远昭电话的时候,一想起贺建安对自己女儿的态度,连电脑屏幕上的数字都开始跳舞,难以专注。 看到贺柠淋着雨流泪,红肿着半张脸,竟然管了闲事,这要是其他女人,哪怕他妈,他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他焦躁地想掐贺柠的天鹅颈,暴戾阴暗地想着,只要她没了呼吸,就不会这样让自己烦躁。 手放在那滚烫的颈间,肌肤细腻雪白得不像话,实在是难得的佳品,人间再也难得一见。 他摩挲了两下,捏了捏贺柠的白玉一样的耳垂,凑到她耳边哑着嗓子说:“饶了你,以后少凑上来。” 此时,恰好家庭医生和护士被引了进来,贺柠的手被护士强势掰开。 明明挺嫌弃,但掰开的那一瞬间,原野又觉得心里有一头猛兽要扑出来,迁怒护士:“轻点,没看到她疼。” 护士被他的呵斥吓了一大跳,本来还花痴他清俊的脸,矜冷的气质,没想到他这么暴躁,像是草原直面的野狼一般凶戾。 好在贺柠不舒服地呢喃两声,又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眼不见心不烦,原野干脆回到书房,留下家庭医生照顾。 他才出来,发现自己随手扔在吧台那里的手机竟然有十多个未接来电,一半是盛泽,一半是原陵。 他先给盛泽回了电话:“什么事?” 盛泽心惊肉跳地回复:“原总,您先看看热搜,夫人被贺莎的粉丝骂上热搜了。” 他退出去看了一眼,说把贺柠骂上热搜也不准确。 “贺莎母亲被打” “贺莎实惨” “贺莎#豪门恶毒继姐” 连贺柠的名字都没出现,明显是踩着贺柠给自己增加热度,深谙炒作之道。 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儿,加上吃瓜群众对豪门狗血恩怨非常感兴趣,这三条热搜不到一个小时就冲入前十。 “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撤掉,对了,你查一下姜韵的亲属关系,是不是有个人叫姜俊涛。” 他不希望贺柠大病伤了元气之后,还要看到这些糟心的事儿。 挂断电话后,他又仔细看了看贺莎的微博,无非是向自己粉丝卖惨,自己妈妈都被继姐打肿了脸。 暧昧的文字把贺柠渲染得骄横恶毒,再加上她以前的污蔑,底下的粉丝都气得跳脚。 原野审视了那张图,姜韵露了半张红肿的脸,不禁哂笑,看来是真的。 没想到贺柠下手也这么狠。 这样的贺柠他不仅不觉得恶毒娇蛮,还觉得这有仇报仇的性子挺可爱。 只是底下的那些谩骂太难听了,贺建安也太自以为是。 贺柠是他的女人,别说贺建安和贺莎,原陵碰她一下,他都难以抑制心里的怒火。 盛泽的回复电话更是火上浇油:“原总,姜韵的外甥姜俊涛他十五岁的时候因为那啥未遂被关了没多久,被保释出来之后,直接送到国外,近期回国,住在霞韵府邸。” 只要前后联系,贺柠被自己碰时候的抗拒,今天反常的歇斯底里,细细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手机被捏得嘎吱嘎吱响着,原野薄而凌厉的嘴唇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贺建安真是个好丈夫。” 那头盛泽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只能等着总裁挂他电话,才敢松口气。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对贺柠心软。 同一个世界,同一种父亲。 因为心中的异样情绪,原野心头滚着一团火,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撞上来给他发泄怒火。 * 撤热搜的事儿激怒了贺莎的粉丝,他们越跳越高,越跳越欢。 贺柠的微博沉寂已久,自从席烨然那事儿她被骂到自闭之后,基本上对这种对着陌生人随意开骂的社交平台有了一丝恐惧。 上面只有百来个粉丝,关注的还是一些博物馆的官微,发的照片也是心血来潮在某些低调的晚宴上拍摄以及自己参加文博会拍卖会之类的留念。 助理小简说过很多次想帮她打理微博,保证涨粉,都被拒绝了,当年席烨然的粉丝战力可怕,她遭不住第二波。 贺莎的男粉们却不会放过她,一个个不知道从哪里摸过来,在一条博文底下直接把她骂上热搜。 当年和席烨然的绯闻再次被顶了上来,那些毒趴的丑闻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内。 男粉们骂起女人无所顾忌,嘴一个比一个脏,妄图用性别优势来碾压侮辱她。 “哪里跑出来的野鸡,欠R的货,也配和我们人美心善的莎莎相提并论。” “敲里妈,这个贺柠简直恶毒女配的巅峰,有脸碰瓷我们莎莎。” “贺柠死全家,对我们莎莎使得坏全部反弹,保护我方莎莎。” “请死神立刻战胜贺柠全家。” 也有人嘲讽:“讲道理,楼上某些男粉再怎么舔贺莎,她都看不上你们,人家可是要嫁豪门的。” 这种评论很快被不堪入目的谩骂淹没,后面还有汹涌而来的席烨然的疯狂粉丝: “贺柠跟我哥哥的名字放在一起都是种亵渎,祝她原地爆炸。” “这个贺柠就这么想红吗?姐妹们,我们再送她上热搜。” …… 席烨然的粉丝叫小火焰,追着他从国民校草到国民男神,忠诚度非常高,早就看贺柠这个碰瓷的人不顺眼了。 贺莎的粉丝不仅给贺柠P遗诏,还威胁要人肉她的地址,亲自教育她如何做人。 网上轰轰烈烈的征讨贺柠,自然也影响到了年轻的名媛们。 就在贺柠上热搜的第二天是甄真的二十一岁生日趴。 原野的总助盛泽打电话给她道歉,说贺柠病了,没法去参加party,甄真心里始终不安。 她不知道贺柠是真的病了,还是不想来面对其他小姐妹。 这时候,她身为寿星和主人,也不能扔下一屋子的娇生惯养,平时趾高气昂的大小姐们飞奔到原山悦湖去看贺柠。 倒是一屋子名媛当着她的面还好,她一转身招呼其他人,她们就议论起来。 周琳是国内著名女高音歌唱家的女儿,家世比贺柠稍微差了些。 自己也是一名珠宝设计师,和贺柠一样参加过世界顶级名媛成人礼舞会,一直都想嫁给矩力总裁原野。 她对贺柠的记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着网上的骂战,不禁幸灾乐祸:“贺柠这下惨了,本来沉寂的事儿被翻出来,我看原野明天就会跟她解除婚约。” “可不是吗?那场毒趴抓了那么多人,个个都背景深厚,她运气好,让她跑掉了,多少人恨她。” 也有人疑惑:“她真的去了吗?只是拍了个照片嘛。” 这话让其他名媛心里不爽,她们个个都希望贺家和原家的婚事落空,自己能顶上去。 “肯定去了,否则她当时怎么没出来否认。” “就是,看她打继母的那个劲儿,也知道不是个善茬,原家怎么可能容她。” 周琳捂唇轻笑:“原总可是立着精神洁癖的人设,最厌恨别人私生活混乱,要是这样都不甩了贺柠,那他的人设可就塌了。” “不仅是原总,她还碰瓷席烨然,也不怕人家的八千万粉丝把她活撕了。” 她们讨论一番之后,啧啧感慨,贺柠今年是犯了哪门子的太岁,差一脚要迈入原家,没想到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 席烨然本来在影视基地拍《深深如许》,哪怕他现在是影帝,是顶流,咖位高,也需要精品电视剧来维持人气。 跟他配戏的女主是视后白媛媛,贺莎在这部戏里面只是个女三,扮演皇帝的白月光,朱砂痣。 她最爱接这样的角色,塑造自己白月光的形象,维护自己的名媛形象。 常驻剧组的席烨然刚拍完自己的戏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刷到自己粉丝疯狂攻击贺柠的消息。 来剧组探班的霍汶比他还激动:“你赶快去澄清啊。” 贺莎的粉丝傻比一群,被带节奏,她可不傻。 上次原野绯闻闹得那么轰轰烈烈,两个人都没解除婚约,害席烨然白高兴一场。 这一次更不可能了。 席烨然握着手机发呆,旁边的视后白媛媛没戏,还对着他拍照,跟自己的助理说:“烨然好萌,好帅呀。” 霍汶一边跟白媛媛陪笑脸,一边在心里酸,白媛媛和她年纪差不多,竟然也喜欢他们家烨然,想老牛吃嫩草。 白媛媛把霍汶的笑脸当成鼓励,竟然微红着脸,直接问席烨然:“烨然,你有女朋友了吗?” 被追问女朋友的时候,席烨然心里想着贺柠,两年前,她被那么多人攻讦,他却没能保护她,如今,他还有那个资格吗? 这可不是神游的时候,霍汶连忙推了推他,帮他回答:“没有呢,我们烨然一直都是单身。” 白媛媛抿了抿唇,那双灵动的眼睛骤然一亮,她眼神清澈,完全没有霍汶身上的世俗老练。 这也是她被电视剧观众喜爱的原因,长了一张亲和有魅力的脸。 “那,你有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吗?毕竟已经成功转型,事业粉的数量早就超过了女友粉。” 席烨然一瞬间脸上闪过数种表情,清高倔强,黯然神伤,最后慢慢坚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喜欢她很多年了。” 这一次,他不能再放任自己的粉丝,随意攻讦贺柠,他喜欢贺柠这么多年了。 霍汶脸上有一丝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他一直暗恋人家,没机会表白。” 白媛媛顿时失望地垂头,她知道席烨然刚才说到喜欢的人,眼里迸射出来的光彩不是对着她。 就在霍汶和白媛媛聊天的时候,席烨然登录自己的账号,发了一句话:请小火焰们不要随意攻击我暗恋过的人。 他还艾特了贺柠,向她道歉。 之所以心机地加一个“过”字,就是不想再把战火引到贺柠身上,给她带来麻烦。 殊不知他的这一举动在粉丝中间掀起了什么样的狂风巨浪。 小火焰们一个个哭天喊地:“然然,你是不是眼睛被眼屎糊了,竟然看上了这么个恶毒女配?” “哥哥,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是的话就艾特我,我飞过来救你。” “我不听,我不听,只有贺莎这种完美的国民女神才配得上你。” 走投无路的粉丝们纷纷跑到贺莎的微博下面去求助:“女神,救救我们男神的审美吧。” 小火焰的倒戈把贺莎的热度炒上了一个新台阶。 也有黑粉偷笑:“呵呵,被蒸煮亲自打脸的场面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所以然粉当年哪里来的脸跑去攻击人家一个素人。” “什么贺莎实惨,我看是贺柠实惨吧,被群脑残粉攻击得评论都关闭了。” 最激动的还是甄真,完全凌乱了,我爱豆暗恋我朋友。 然后我磕着我朋友和她未婚夫的cp,请问我到底要不要换个cp磕? 第25章 灰姑娘×25 高烧退去之后,贺柠醒了一会儿, 又疲惫得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醒过来那会儿, 好像听到原野在打电话。 悠远的声音跟寺庙里传来的晨钟暮鼓一样让人心里安定。 至于“贺莎的黑料”“照片和视频”“姜韵被包·养”“出·轨”之类的话,完全被她忽视了。 她脑子里跟浆糊一样, 微微睁开的眼睛只看得到原野逆光站在窗边的高大身影。 那剪影里强大而温柔的气场,犹如戴着冕旒的王者,挺拔有力的鼻子上都多了一丝柔光。 在她人生至暗时刻,这个人的存在就像铜墙铁壁, 将她护卫在风暴之外。 原野打完电话, 若有所感地回头, 看到贺柠睁开眼睛, 便坐到窗边, 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她额头,摁下了呼叫铃。 家庭医生给贺柠挂完水之后, 又被原野强制留了下来,免得病情反复。 他一摁铃,医生和护士跑了上来,原野退到一边。 贺柠很焦急, 浑身又没力气,连开口说话都觉得艰难, 动了动干燥的唇瓣,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话在喉间滚动,不要走开,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她急得掉眼泪, 原野终于好像感受到她的心事,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了,伤害你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眼泪一下流出来,贺柠张了张嘴,很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可惜她睡意袭来,渐渐阖上双眼,视线里最后的一点残余就是原野的清正侧颜,像遥遥星辰,闪着微光。 她脑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庆幸,我和他领了证,那是我的星辰。 贺柠昏睡过去,原野继续跟盛泽通话:“把贺莎那天出没会所的视频全部放上去,还有她那些男朋友,高价买他们手上的视频和照片。” 盛泽在心里啧啧两声,不愧是当年心黑手狠,绰号“野狼”的人:“您这是要毁了贺莎。” “姜韵当年被包养的事儿也宣扬出去,别说你搞不到艳·照,还有姜韵的前任,被攀高枝的老婆蹬掉了,心里不可能没怨言。” 这不仅仅是要毁掉贺莎,是直接一耳光抽到贺建安脸上。 “那姜俊涛呢?” 原野眯了眯眼:“这种蠹虫你都解决不了,滚去给原陵当助理。” 这种人渣被送到国外,黄·赌·毒哪个不沾染一点,证据还不是信手拈来,把他搞进监狱都不用看日历。 被挂了电话的盛泽背后一阵冷汗,凉透了,要说心黑手狠,他只服原总。 * 席烨然的表白只是撬动了舆论的一角。 谁也没想到他表白之后,铺天盖地的视频和照片重新成为今年娱乐圈最大的瓜。 “白富美名媛”“清纯玉女”“国民女神”贺莎那些毁人三观的照片和视频毫不打码地曝光在众人眼前,简直堪比R级片。 神奇的是本该删除的限制级照片和视频坚挺地熬过了半天,直到这场风暴酝酿充足之后,才被悄悄删掉。 这半天足够全国网友保存那些视频和照片了。 贺莎还在剧组拍戏,她的经纪人先看到新闻,到处联系那些媒体自媒体,竟然没有一个人应答。 想公关都没办法。 她简直要崩溃了,因为贺家的关系,贺莎星途顺畅,她从来没应对过这种公关危机。 清纯玉女跌下神坛,踩她踩得最狠的竟然是那群男粉。 网上交织一片的骂声能把人活活气死,从来没有哪个明星人设崩得这么惨。 姜韵看到照片和视频之后,急得嘴上都长了一个燎泡,贺莎是她攀高门的最后一搏。 如今,有了这些实锤,她名声尽毁,比贺柠当年那些P出来的照片可怕百倍。 她更没想到的是网上不知道哪里掀起一股风潮,开始提及当年的那些一线女星。 有人突然开始爆料贺莎的母亲姜韵被包养的那些事儿,一张张实锤的照片的泄露出来,蹭着贺莎的热度,曝光在广大网友的眼前。 最可恨的是她前夫突然跳出来卖惨,把她当初怎么攀高枝,给贺建安当小三,气死人家原配的事儿一点一点爆料。 贺建安后知后觉,被自己大哥贺建诚提醒,才看到网上的爆料和照片。 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简直就是活活抽了他一百个耳光。 姜韵不止被他一个人包·养过,现在全网都知道他戴了多少顶绿帽。 他一回家就甩了姜韵两个耳光,颤抖着手大声嚷嚷:“滚,你给我滚,立刻离婚。” 姜韵捂着还未消肿,又添新伤的脸,泪光闪闪,故作柔弱,心里实则气得想掐死贺家人。 “建安,你别生气,你想想佳衷,你真的要让他没有妈,被人嘲笑。” 提到贺佳衷,贺建安更气了,也不知道贺佳衷是谁的种,他会不会白给人养了十多年儿子。 一想到这个,他气得胸膛起起伏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就没有意识了。 姜韵连忙把贺建安送到医院,给贺老爷子他们打电话。 她的电话根本没人接,她只好用贺建安的电话打,老爷子也不接。 没办法,她只能给贺建诚打电话,谁知对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姜韵,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建安离婚?” 姜韵拔高了嗓音:“大哥,我都是被冤枉的,是贺柠,肯定是贺柠害我。” 贺建诚冷笑一声:“有本事做,没本事认吗?少牵扯我们柠柠,之前的事儿要不是原野出手快,我们早晚也要收拾你。” “可是大哥,建安他被贺柠气得住院了,贺柠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贺建诚不仅是贺柠的大伯,更是贺建安的大哥,亲兄弟血脉相连,他没办法扔到一边。 但也没必要让姜韵得意,他冷冷撂了一句:“你们好自为之,别来找我。” 兀自挂断电话之后,他拨了个电话给贺柠,没想到接的人竟然是原野:“大伯吗?柠柠生病了,没法接电话。” 贺建诚没有多问,只是严肃地问了问具体情况,沉默了一会儿,“让柠柠好好休息,他爸住院了,让她病好后去看看。” 原野可不会替贺柠答应,转移话题:“柠柠这次高烧有点严重,还没醒呢。” 贺建诚也是人精,知道他不肯当这个和事佬,也对,原家这小子出手狠辣,无父无母长大,肯定不会顾念这点亲情。 “总之,这次的事儿谢谢你,我和柠柠二伯人老了,只懂得压舆论,不懂公关,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人毁了柠柠的名声。” 原野笑了笑:“一点小事儿而已,大伯不用客气。” “你把姜韵的照片放出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原野哂笑,这天底下的兄弟倒是齐心,父子父女闹得不可开交。 贺建安做了那么多恶心贺柠的事儿,贺柠一直没法反击,不就是因为老爷子和贺建安大哥二哥始终替他考虑,以他为重。 命真好啊。 有好父亲,好兄弟,好女儿。 “大伯,我只放了贺莎的照片,不知道姜韵的事儿。” 他不肯承认,贺建诚也没办法,叹口气:“也好,你好好照顾柠柠。” 电话挂断之后,原野打开那些消息,一一查看,无不是拐着弯问贺建安被戴了绿帽的事儿,想知道他们还会不会继续联姻。 毕竟他一向有精神洁癖,贺家这么乱,他未必愿意继续联姻。 看来贺建安应该以后没脸出门交际了。 * 贺莎拍完夜戏,倒头就睡,一直没开机,第二天下午才起床。 去剧组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助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红彤彤的,把手机递给她:“莎莎姐,你快看。” 贺莎接过手机,扫了一眼,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些照片,那些视频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但那的确是她。 这些照片和视频怎么会被放到网上? 她浑身僵冷,此时已经不敢打开自己的微博,可以想象那里肯定像个粪坑一样,各种恶臭聚集。 明明最开始她是想引着她的粉丝去骂贺柠,败坏她的名声,因为她妈打电话告诉她,贺柠和原野闹翻了。 她亲口说“我和他早就不是未婚夫妻了”,贺莎是听了这话,才敢下手。 这才一天时间不到,网上的舆论就翻转至此。 旁边的助理翻那些骂人评论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没有一个人替贺莎说话。 泼到贺柠身上的脏水全都转移到她身上,还特别有一个营销号替贺柠叫屈,专门分析了一组照片,指出贺莎不要脸,自己去了毒趴,还P照片,嫁祸给自己继姐。 白媛媛戴着耳机,穿着戏服,坐在一边看剧本。 贺莎过去的时候,她取下耳机,放下剧本,别有深意地笑了:“莎莎来了,还以为你今天不出门了。” 贺莎气得心里一拧,冷着那张艳丽的脸,面无表情:“媛媛姐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白媛媛捂嘴轻笑:“作为前辈,有点可惜你今后恐怕没有代言可接,没有戏拍了。” “你……” 白媛媛拿着剧本扇风:“嗳,我还是不惹你了,免得跟贺柠一样惨,被你P照片陷害。” 说完,白媛媛继续戴上耳机听音乐,背台词,不把她放在心上,小三的女儿,被人家正室的女儿还击,没什么值得同情。 这只是个开端,白媛媛算是态度好的。 席烨然来的时候,她主动迎了上去,对方不仅没理她,连他的助理都敢给她甩脸色。 她贺莎什么时候沦落到一个助理给她甩脸色的地步。 拍戏的时候,她更觉得憋屈,席烨然一直用演技压着她,已经拍了二十多次,导演还是一直NG,不给过。 席烨然也不嫌烦,气定神闲地陪着她拍,半点不放在心上。 拍到一半,她崩溃大哭,导演没办法,只能先取消她的拍摄场次,让她先休息。 她坐在保姆车里,打开窗透气,就听到两个十八线在议论:“啧啧,贺莎这次翻不了身了。” “她要是实力派,还有机会,她整天立‘名媛’‘白月光’人设,笑死人了。” “嗳,真不知道她得罪了谁,把她整得这么惨?” “肯定是大人物,连姜韵当年的风流韵事都能挖出来,权势通天啊。” “噫,她们两母女还真是一路货色,不要脸,好意思内涵人家贺柠打人,搁我身上我也要打得小三高位截瘫。” “就是,整天显摆自己是贺家人,出事了也没见着贺家有什么反应。” 贺莎拧开矿泉水,打开车窗,泼了她们一身的水,两个女孩子没背景,不敢当面得罪她,还是夹着尾巴走了。 她没消气,反而被她们的话气得哭,她们说的是实话,贺家才不会管她。 她今后都甩不掉“小三女儿”这个身份。 姜韵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崩溃大哭:“妈,怎么办啊?我今后别说嫁入高门,在圈子里都要混不下去了。” 哪个高门敢要她,恐怕一说起她,就想起那些视频和照片上的裸·体,还有她妈妈的艳照。 姜韵也气得咬牙,她的那些艳照也被曝光了,全网都看得到。 那些贵太太们更狠,现在已经有十个微信群把她踢出去了。 这些可都是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脉。 现在那些贵太太不知道在背后怎么嘲笑她。 她还要安慰贺莎:“莎莎,忍一忍,忍忍就过去了,等你爸爸醒过来再想办法。” 贺莎不吃这套,她嘴里喊着贺建安“爸爸”,但毕竟不是亲生的。 不对,就算是贺柠是亲生的,贺建安对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贺莎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绝望,甚至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整她。 更让姜韵绝望的消息传来,姜俊涛竟然因为吸毒贩毒再次进局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君,主人还在翻译图纸中,大家周一见。 第26章 灰姑娘×26 贺柠半靠在床上,手机被没收, 只能看拍卖会寄给她的图录, 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 原野上班去了,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得很。 甄真打了十多个电话要来看贺柠, 都被原野拒绝了。 好不容易逮到原野上班的机会,怂怂地偷偷上门。 甄真一进来,就握住贺柠的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番, 感慨:“亲爱的, 你们家豪宅门槛好高。” 贺柠温凉的手摸了摸她额头:“真宝, 你烧傻了?” “不, 是你老公拒绝了我十多次, 要是再养只狗,我都进不来。” 贺柠病了两天, 神色有些憔悴,没顾得上打扮,说话也有气无力:“胡说什么?原野不是那种人。” 甄真被塞了一嘴狗粮,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跟野狼一样守着自己的地盘, 不准别人进来看你。” 贺柠立刻反驳:“瞎说,他哪有那么恐怖, 最多是只蠢萌的哈士奇。” 甄真被她刺激到了,大叫:“你怕是年纪轻轻就白内障了吧?你老公要是哈士奇,你就是只没脖子的短腿柯基,知道你老公在外面掀起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吗?” 短腿柯基? 贺柠在养病, 手机也被没收了,对外面的情形一点都不了解。 甄真见她一问三不知,只好娓娓道来,然后总结了一句:“总之,姜韵和贺莎现在被撕得颜面尽失,名声尽毁,哼,让她们两年前害你。” 甄真没说贺建安进医院的事儿,毕竟贺柠大病初愈,还虚弱着。 贺柠点点头,有点诧异,没想到原野竟然会管这种事儿,这已经超出联姻对象的范畴。 要是她没生病,应该也会这么应对,之前是因为颓废了半年,失去先机,贺建安又护着那两母女。 如今,她跟贺建安相当于断绝关系,不对他抱有亲情的期待。 他怎么想,贺柠也不在乎了。 甄真摇了摇她:“喂,喂,你怎么这个表情,就没有点惊喜和期待。” 贺柠摸着图录边缘,觉得莫名其妙:“期待什么?” 甄真拿出手机给她念:“你康康,大家都在扒你的那些照片。” 贺柠接过来一看,果然一个营销号扒了她照片里面的那些包。 “奢侈品也是有鄙视链的,H家鄙视D家和LV,D家和lv鄙视Gucci家,而Gucci鄙视prada,贺柠照片上的包没有一个不是H家的,前些天还拍到贺莎背着个prada。” “楼上飘了,你买个贺莎那个prada要吃三个月馒头咸菜吧。” “所以贺莎整天炫耀她和贺家的关系,不过是个小三带过去的继女吧,跟人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天差地别。” “肯定啊,仔细看,两个人气质就差了一大截,放在一起,就是正室和小三的区别。” “姜韵当年也挺红的,没想到竟然跑去当三儿。” “楼上,姜韵不当三,怎么可能嫁进贺家。” “能不能别说贺柠和姜韵,说到她们就反射性恶心想吐,污染我眼睛。” “我去,你们快去围观贺柠和矩力集团的微博。” 贺柠看到矩力集团,心里嘟嘟嘟跳着,莫名有种预感,原野又做了什么事儿。 她颤抖着手点开自己的微博,矩力集团竟然艾特了她: 总裁夫人贺柠在病中,委托我们应对,任何曾经诽谤辱骂的网友都将收到矩力集团法务部的律师信。 非常官方冷酷的一句话,贺柠莫名品出了一丝甜意。 这是原野的意思吧,否则矩力集团也不会插手。 果然有人哭诉收到了律师信,委托律师还是何思源。 这边刚承认她总裁夫人的地位,甄真就接连收到好多短信,叮叮叮响着。 看完后,甄真神色复杂:“周琳她们还问你呢,说你生病了,电话打不通,能不能来看看你?” 贺柠挨着靠枕,喝了口水润唇:“一群势利眼,就说我好了,不用来。” “柠柠,我好嫉妒你啊。” 贺柠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爱豆暗恋过你,你老公当着那么多的人跟你秀恩爱,你康康,我们粉群里都爆·炸了。” 甄真算是小火焰的粉头,她在群里面是群主,当初那些骂贺柠的都被她踢出去了。 剩下的一个个都在群里羡慕嫉妒恨: “1551,贺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我爱豆竟然暗恋她。” “哥哥好可怜啊,暗恋过的人竟然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矩力集团总裁,抢不过啊。” 别人的话,她都没放在心上,她只想着当初原野背她回来时候,那种温暖安心的感觉。 * 贺柠被没收了电话,也不知道贺建安进医院躺着的事儿。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看他,毕竟已经决定断绝关系了。 贺建安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不肯出院去面对外面的腥风血雨。 他出身富贵,海外留学归来,当时追求京城第一美人王菁鸢追得满城风雨。 他们结婚的时候,整个京城都轰动了,都夸他们是金童玉女。 贺柠出生的时候,他也曾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爱自己女儿,爱自己妻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觉得家里的细水流长实在太无聊了。 有了第一次偷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瞒着王菁鸢包养了很多女明星,直到遇见姜韵。 姜韵已经结过婚,有个拖油瓶,他还是着了魔一样,想跟王菁鸢离婚。 而这时候,恰好王家出了事,一家人在伦敦,没了消息,他不敢再提离婚的事儿。 直到姜韵挺着肚子,本来有抑郁症的王菁鸢被查出癌症末期,挣扎了一段时间就离世了。 剩下他的女儿贺柠一个人可怜地活着,他也怜爱过这个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贺柠不断和他争吵,甚至气急了搬出去,两父女渐行渐远,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这辈子上面两个大哥,还有老爷子健在,从不担责任,也不管别人的喜怒,活得肆意潇洒。 建安集团也多亏了祖上荫蔽和大哥二哥的帮衬,一帆风顺,没人敢和他争。 他这辈子没吃过苦,所有人都要让着他,只有姜韵抽了他一百个耳光。 他病了两天,贺柠一眼都没来瞧过,贺建安忍不住有些怨怪,还真打算恩断义绝了。 好在贺柠没来,本来不期待的原野却来了。 原野一来,就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建安集团和矩力集团的合作会继续下去。 原野摘下墨镜,进门就喊:“岳父,不对,贺先生,毕竟您和柠柠断绝关系了。” 贺建安本来被这声“岳父”喊得欣喜,后面的话却气得他一哽,又有要晕过去的预兆。 他一拍病床:“谁说我和她断绝关系了,她把命还给我了?” 原野真是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难怪贺柠这么多年都斗不过他。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贺先生说什么呢,我们柠柠是岳母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最多提供了一颗精·子,您以为自己那颗精·子值多少钱。” “你存心来气我的,欺负我贺家没人了?” 原野哂笑,这一出事,一吵架,就拿贺家当挡箭牌的习惯还真改不了。 “您误会了,我是来送礼的。” 原野拍了拍手掌,盛泽尴尬地提着一只绿头牡丹鹦鹉进来。 他饶有兴致地伸出修长的手指逗了逗鹦鹉:“您这住院也无聊,送只鹦鹉解乏,念诗。” 鹦鹉一看就被训练过,一开口就念:“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每一句诗都没有逻辑,但一定要含一个“绿”字。 贺建安气得扔花瓶:“你给我滚出去。” 盛泽眼疾手快接住花瓶,原野纹丝不动,笑坐着看他,颇有点笑看疯狗的架势。 欣赏够了贺建安的窘态,原野惦记着家里大病初愈的人,起身告辞:“贺先生好好休养,这只鹦鹉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也不必合作了,建安集团出个什么事故也跟我无关。” 原野一走,贺建安就让姜韵把鹦鹉扔掉,姜韵瑟瑟缩缩,却不敢扔,因为原野走的时候威胁她:“要是贺建安扔掉鹦鹉,你女儿的事儿就不会完。” “建安,他说了,鹦鹉出事,集团就会不安宁。” 贺建安挥了挥手:“提出去,别让我看见。” 那只绿头牡丹鹦鹉还在不断念诗:“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声音在走廊里回响,他虽然住的是vip病房,医生也不允许在病房里养着活物。 这鹦鹉顿时成了一个定时炸·弹,他只能让姜韵带回霞韵府邸养着,要注意别让贺佳衷搞死了。 他是真的怕了原野这个人。 贺建安听着渐渐远去的鹦鹉念诗,额头的青筋跳动,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引狼入室,跟原野那只可怕的野狼杠上了。 此时,更是后悔娶了姜韵这个丧家星,要不是验过DNA,贺佳衷是他亲儿子。 他早就把这个恶心的女人赶走了。 现在留着也是恶心自己。 这两天不断有人打着问候的名号来笑话他,一个个都幸灾乐祸: “贺大哥可要好好保重自己,毕竟姜韵还年轻呢。” 潜藏意思就是小心一个看不住,小心绿帽子更多。 “贺先生也别难过,毕竟原总现在是您女婿,生女如此,您运气好啊。” “哟,贺总精神还不错吧,改天咱们一起到青青大草原上放羊骑马。” 还有更恶心的劝他:“也不是什么事,贺总您避一阵子风声,等它过去就好了,毕竟要为你们贺家着想。” 他这辈子就没替谁想过,说这话不是气他是什么。 * 贺莎自从艳照爆发之后,从来没顺过,连经纪公司都要和她解约,让她赔巨额违约金。 更别说她签的那些代言,D家反应速度最快,不到半天就撤掉了所有的广告和巨幅海报。 一个个都打电话到她经纪公司要求赔偿。 一时之间,她简直走投无路。 贺家的确是高门大户,贺建安也很有钱,但再有钱也不会给她上亿的零花钱。 连经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她现在只能在剧组待着,剧组看在她快拍完的份上,没有要求她解约赔偿。 可也想得到后期她的戏恐怕会被剪掉大半。 她一个人躲在保姆车里面哭够了,去了剧组的卫生间。 被镜子里面自己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忍不住拿水龙头撒气,弄得到处都是水渍。 卫生间的镜子都差点被她暴起扔的洗手液瓶子砸碎。 发泄完之后,她又觉得沮丧绝望,不能嫁入豪门,就是断绝了她的人生。 她以后还拿什么跟贺柠争。 趴在洗手池那里哭了一会儿,一张带着香味的纸巾递过来:“贺莎小姐,你没事吧?” 贺莎一抬头,正要骂人,却看到一张异常俊美的脸,肆意张扬,身材也高挑挺拔,很有枭雄气概。 而眼神又那么孤独脆弱,好像需要人呵护。 “你是?” “项嘉,”他文质彬彬地替她擦掉眼泪和水珠,“你的粉丝。” 贺莎顿时不好意思了,抹了抹眼泪,站直了,还像往日那样骄傲:“让你看笑话了。” 项嘉笑得非常斯文:“没关系,在我心里,你一直那么美。”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君二号,蠢作者还在闭关中,大家周三见。 第27章 灰姑娘×27 贺柠被矩力集团一个冷冰冰的公告甜得有些受不住,后知后觉地想着。 她这是又踩坑, 喜欢上原野了吧。 想到这个, 她就想打死自己,说好的家族联姻呢, 说好的只喜欢有少年感,清新文艺的男人呢。 大概是因为心不由自己控制,谁受得了一个家世显贵,英俊矜冷, 还对自己万般维护的男人在自己身边而不动心? 哪怕他明确表示过不会爱人, 只是一场联姻。 原野回来的时候还挺冷淡,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既没有拿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在贺柠面前邀功, 也没有对姜韵母女幸灾乐祸。 这些事儿对他来说, 都微不足道。 贺柠却很希望他能亲口告诉自己。 他细细端详了一下贺柠的脸,把她看得脸红心跳, 才慢慢问:“脸上消肿了?” 贺柠完全端不住自己平时的淡定模样,红着脸偏头“嗯”了一声。 眼看要相对无言,贺柠拢了拢披在肩上的披肩,没话找话:“上次长公主来找你。” “嗯?” 她有些委屈, 低着头拨弄披肩上的流苏:“耀武扬威的。” 原野嗤笑一声,突然弯腰抱起她, 把她往床里面移了一点,跟她一起枕着靠垫,右手顺着她手臂的淡青色的筋脉而下,握着她微凉的手, 十指相扣。 “人家说堂前教子,床上教妻,今天有些事儿我就在这跟你说清楚。” 贺柠动了动被他紧扣的手,乖巧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什么事?” “章依玫要是和我有可能,就不会嫁给自己的司机。” “怎么说?” “章家只有两个女儿,章依玫的父亲本来的打算就是从自己大哥那里过继一个侄子过来,把两个女儿嫁出去联姻创造利益。” 身为被联姻的对象,贺柠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商场上向来只有利益,章家不允许自己的利益被分出去,章依玫如果继承家族企业,嫁给谁都会割离章家,她找过我合作,一起吞下章家,我拒绝了。” 听到他拒绝章依玫,贺柠心里诡异地有种满足感,还明知故问:“为什么?” 他看了贺柠一眼:“没性趣。” 贺柠以为他说的是“没兴趣”,倒没多大反应:“喔。” “都说她嫁给自己司机是真爱,其实是为了不离开章家,不离开自己公司的妥协,婚姻和爱情都是她的筹码。” “你不必疑神疑鬼,觉得我跟她之间有什么。” 贺柠玩弄着流苏,“喔”了一声,心说你也太不了解女人,女人都有感性的时候,女人都有冲动的时候。 你解释这半天,都是从男人的角度出发。 “你不相信?” 贺柠被他扫过来的眼锋吓到了,连忙点头:“相信,相信。” 她有点累了,身体渐渐歪了过去,靠着原野结实温热的身体,原野搂着她,亲了亲她脸颊:“反正你记住,钱可以随便花,但只有一条,不许跟任何男人女人有暧昧关系。” 贺柠心想着他的那些风评,很好奇:“你真有精神洁癖?为什么鸭?” 原野的脸渐渐冷了下来,拥着她的手臂收紧:“没什么。” 她还在好奇,像追问,原野一下握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舔了舔耳垂:“怎么,不怕我了,准备好了?” 他压过来,冷衫木的味道顿时浓郁起来。 贺柠吓得摇头,她刚刚大病一场,哪里有那个体力应付原野。 “没体力就别招惹我。” 原野拧眉抱着她温软的身体,本来想问问席烨然暗恋她的事儿,又觉得无稽。 只是暗恋而已,而且是过往,刻意问一问,显得他多小心眼。 贺柠却觉得不满足,因为他触碰到了自己的心,让她滋生了爱人的能力。 而原野自己的心却被隔离在那高高的壁垒之后,谁都走不进去,谁都无法攻克。 她受不了两具温热的身体挨在一起,心却无法靠近。 * 贺柠身体刚好,原野就去伦敦出差了。 之前他在矩力双子楼的顶层公寓住了那么久,贺柠都没感觉。 他这一出差,贺柠顿时觉得整个人空虚寂寞冷。 幸好阿宁被接过来了。 阿宁五月份的时候换过羽毛,那时候家里的湖边跟下过雪一样。 如今新长出来的羽毛洁白漂亮,看起来又是个帅鹅子。 它对原山悦湖的那片湖泊还不熟悉,要贺柠带着一点一点认路,十分黏人。 白天有帅鹅子陪着,贺柠还挺开心。 到了晚上,就忍不住思念原野身上的温度和安心的感觉。 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只能从衣帽间挑一件原野的贴身衬衫抱在怀里,闻着类似弗雷泽冷杉的味道入眠。 这味道就像原野这个人,初识的时候像冷锋过境,气温骤降,清晨推开窗的时候,觉得空气特别清冷。 真正走近的时候又发现他会是大雪天里独属于你一个人的壁炉。 点燃的时候能闻到冷杉木香,燃烧的不仅是柴火,还有冷冽浓郁的情·欲。 这种居家的自然香让她像是整个人被原野抱在怀里。 次日醒来的时候,整件衬衫都被她揉得皱巴巴,上面沾着她的体温和味道。 贺柠尴尬地把衬衫放到一边,打算让人先洗一下,免得原野发现自己想他想得抱着衬衫睡。 刚喝完希腊冷杉蜜冲调的温水,甄真就打电话迫不及待地邀请她飞到东京看秀。 想了一下,今天好像也没有哪个客户约她看古董,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甄真在飞机上睡得迷迷糊糊,头凑到她颈间闻了闻:“你身上一股冷杉味道,那不是男士香水吗?” 贺柠有些慌,虽然清楚甄真不可能知道像个痴女一样抱着原野的衬衫睡觉,但她心虚,推开她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 “噫,你老公不是出差了吗?你身上哪里来的男士香水味道?” 说得好像她出轨了一样,气得贺柠想翻白眼:“早上喝了冷杉蜜的温水。” “喔,”甄真诡秘一笑,“你锁骨下面的吻痕呢?” 贺柠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锁骨处,上次原野就是亲了下,没想到淤痕还没消掉。 甄真啧啧感叹:“好激烈啊,不像我母胎solo。” 贺柠白了她一眼:“你看一下日程,好好安排,我还想畅快地玩。” 甄真翻了一下日程表,倒吸一口凉气,快要哭出来:“柠柠,我对不起你,看错了,女装秀是明天,今天是D家的男装发布秀。” 她迷糊惯了,高考的时候忘带准考证,期末考的时候经常搞错先后顺序,出门还忘带脑子。 贺柠心一动,咬了咬唇:“男装秀也不错,可以康康。” 甄真俏皮地眨眨眼,揶揄的口气听起来挺幸灾乐祸:“喔,怎么突然对男装秀感兴趣了?” 贺柠没红脸,颇为理直气壮地想,感兴趣怎么了,还要给老公买内裤呢,男装秀算什么。 下午的D家男装系列秀,开场首秀是盛世美颜的亚洲天王,25岁,R国顶流,和席烨然一个咖位。 甄真激动地攥紧了小拳头,低声喊着:“啊啊啊,好幸福,天菜啊,除了哥哥,我最喜欢他了。” 贺柠撩起眼皮扫了一眼,一点肌肉都没有,不感兴趣了。 没得到她的认可,甄真有些哀怨:“柠柠,你变了。” 贺柠没来得及想,就被下一个出场的顶级男模吸引住了,他身上是珍珠灰商务装单品,质感优雅。 和原野一样大长腿,一八八左右,既不是白斩鸡,也不是肌肉嶙峋,相反肌肉形状十分优美,挑动女人心。 他一出场,贺柠的眼睛里就看不见其他男模,只盯着他和他身上的早春男装。 抛光金属色的头发梳拢在后面,光洁的额头,硬朗的眉骨,媲美艺术品的长相。 把商务装穿出了现代感和未来感,尤其是那款限量版男款手包单品,她已经开始想象原野提着它,一身风衣,走在雨雪里的模样。 甄真见她跟着了魔似的,也不打断,等那个男模离开后,才感慨:“以前你都是和我一个审美,喜欢我哥哥那样模糊性别的美少年,现在都盯着型男看,果然结婚后,口味就会变重。” 无辜被冤枉“口味变重”的贺柠拧了拧她手臂:“嘴上不把门了?” 甄真不服:“你刚才盯着的那个男模长得像你老公,行走的荷尔蒙,又A又欲,你以前都爱荷尔蒙浅淡的男人。” 被戳到心事,贺柠有些赧然,她自己也注意到了这种转变,以前很排斥那种Alpha型人格的男人。 现在下意识关注的都是原野相似的男人。 既然被戳穿,贺柠只能放飞自我回答:“我宣我老公是违法了还是犯罪了?” “噫,你是高中生吗?还宣,不敢直接说喜欢?” 贺柠第一次被甄真怼得没话说,扭过头看秀。 两个人出了秀场,打算去附近的神社看看,突然有人在叫“贺柠”。 贺柠惊讶回首,这可是异国他乡的街头,竟然会有人认识她,她又不是明星。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噔噔瞪跑过来,她身上是“甜美心旋”的少女高定,裙装上的薄纱飘逸感十足。 长得挺高,发育良好,面相也十分甜美,一看就是那种被家长宠坏的小女生。 甄真和贺柠对视一眼,都没认出来眼前这女孩是哪家的千金。 她凶巴巴地抱臂:“贺柠,我叫你呢。” “你是?” 女孩气势十足,非常拿乔:“我是盛姣姣,给你发过短信,还打过电话。” 贺柠还是一脸茫然:“你谁?” “原野最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君三号,蠢作者还在翻译,快要出关了,大家周五见。 第28章 灰姑娘×28 原野最爱的人? 贺柠和甄真都一脸懵,这一脸稚气的姑娘哪里跑出来的? 她后面跑过来一男一女, 拉着她:“姣姣, 你别乱跑,跑丢了, 我们怎么跟原先生交代?” 甄真指着她手发抖:“你是原野的私生女?word妈呀,原野太能了吧,十二三岁生的?” 盛姣姣被气得跳脚,很没有教养:“你才私生女呢, 我……” 具体是什么身份, 她磕磕巴巴了半天都说不清楚, 身后看起来挺像高知的一对夫妇拉了拉她, 被她一把甩开。 甄真忍不住翻白眼, 真是个没教养的小姑娘。 贺柠沉默了一会儿,摩挲着自己的手包, 想到那个发短信骂自己恶毒龌龊不要脸,说她永远别想嫁进原家的人。 还有他们领证前的爆料,从身高上看,所谓矩力总裁“小情人”分明就是眼前这女孩。 之前都以为是想嫁给原野的爱慕者, 没想到竟然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更好笑的是她当初还以为原野真的有个真爱。 这要是他真爱,原野怕不是个变态, 也太嫩了。 贺柠拉着甄真,不理会跳脚的小姑娘:“我们走。” 甄真被拖着往前走,还不忘回头看那个小女孩:“嗳,柠柠, 不弄清楚吗?” “她说了半天都没说清楚,你还指望她。” 盛姣姣给她发短信,打电话,都不敢表明身份,说明她的身份是难以启齿的,否则以她那样骄纵的脾气,怎么可能不炫耀。 “那不问她问谁呀?” “邵其雨。” 甄真这个傻白甜弄不懂这其中的逻辑,贺柠对上次原野所谓“小情人”曝光心里还是有数的,就是邵其雨放出来的料。 邵其雨本来在港城,接到她的电话,立刻飞了过来。 甄真看得眼睛都直了,没想到邵其雨这样的商业精英会因为贺柠的一个电话抛下一切飞过来。 “柠柠,你魅力也忒大了。” 贺柠很无奈:“错觉,高中的孽缘而已。” 读书的时候每个人都有那么些单纯青涩的孽缘。 她当时的高中是全国名校,同学家境优裕,出来后大多都很优秀,席烨然和邵其雨更是两个巅峰,给了甄真错觉。 甄真口口声声说要替原野监视贺柠,甚至为此推掉了D家总裁的宴请。 贺柠瞥了她一眼:“真不用这样。” “不行,我磕了你俩的cp,有义务监督你,我都没把你和我烨然哥哥拉郎配,就知道我有多坚定了。” 邵其雨下飞机就来接她们去吃日料。 七月非常热了,他还穿着一身骚气花领的衬衫和牛仔裤,戴着墨镜,高调跋扈,还始终保持自己圆寸的发型。 他一过来就递给贺柠一束永生花,帅气中带了点赧然:“这是我跟着港城一位花艺大师亲手做的。” 这束永生花每一朵都是邵其雨精挑细选的玫瑰,鲜切花经过脱水,脱色,烘干,染色后,保持了自己最完美的姿态。 最重要的是亲手制作,花费心血,实在难得。 贺柠尴尬地站在那里,她都结婚了,收什么花,跟邵其雨说过好几次,什么暧昧都不要搞,他偏偏不听。 不收的话,又显得很没礼貌,辜负别人一番心意。 甄真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为难,作为颜狗也挺心疼美人尖帅哥,不想让他丢面子,连忙接过花:“谢谢啊,太漂亮了。” 邵其雨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到底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当场发出来。 服务员十分热情地把他们迎了进去,在和风小包间里,三个人都随性了些。 贺柠习惯性第一眼扫视包厢内的摆件,角落里搁着的梅瓶是个仿品,里面插着的花也是假花,倒挺风雅。 一落座,邵其雨追问:“前些天怎么了,网上到处都是你的黑料?”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事情就解决了。 “没什么,老妖怪跳出来蹦跶了两圈,被原野收拾了。” 提到原野,邵其雨眉眼暗了暗,嗤笑:“你们俩感情不错,找我干什么?当备胎?” 他自来性格狂傲,说话这么冲,贺柠也没生气。 “不,”她给他倒了杯清酒,“想问问你盛姣姣的事儿。” 邵其雨眼神躲闪,偏过头轻笑:“什么盛姣姣?” 服务员端来了酒水,邵其雨有了那么一刻躲避的时间。 等人离开后,贺柠葱白的手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微辣的清酒:“别装,上次原野的绯闻不就是你出钱,怎么可能全网爆·炸?” 甄真抱着酒杯,弱小可怜无助地待在一边听八卦,心里感慨,我可真是个傻白甜。 邵其雨索性不装了,圈腿豪放地坐在榻榻米上,手肘撑着小几,微仰着头,哼了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盛姣姣到底是谁?” 服务员又进来上菜,邵其雨面前摆着很多精致轻淡的食物,却半点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他一直都看着贺柠,笑得肆意桀骜:“我也不知道原家的那些事儿,不过是看她纠缠原野,找她合作。” 贺柠敲了敲红木小几:“她没说别的?” 他凑近了些,舔了舔唇,微笑里带了一丝恶意:“那倒有,她说原野的父亲很疼她,你们不敢动她。” 贺柠本来跪坐着,听到这话,不舒服地动了动膝盖。 她都没见过原野的父亲,盛姣姣竟然说原父很疼她。 邵其雨说完后,很有绅士风度地戴着一次性手套帮两位女士剥虾,甄真感激地看着他,对着他那张脸发花痴。 贺柠没动放在她面前的白瓷碟,里面是邵其雨帮她剥的虾肉。 “那你知道原野的父亲在哪?” 结婚后,连对方的父母都没见过,大概也只有他们这对奇葩夫妻了。 被喜欢的人追问自己老公父亲的地址,邵其雨觉得好笑又难过,贺柠她啊,还真的对那个原野上心了。 他忍不住哂笑,他邵其雨也是年纪轻轻的地产大王,长相也不差。 追了贺柠这么多年,她都无动于衷,现在连从天而降的原野都能轻易击败他。 心里有把刀翻来覆去地割肉,脸上却笑着:“我当然有地址,但我有个条件,今年的同学会你跟我一起出席,满足我一个愿望。” 贺柠为难地咬唇,自从跟席烨然闹翻之后,她没参加过同学会,基本上都生疏了。 但为了突破原野心中高耸入云的壁垒,她愿意迈出这一步:“好。” * 原野每晚准时都会跟贺柠视频聊会儿天,像宿管查房一样。 贺柠一想到自己偷偷跑去查他们家的事儿,又心虚又怕他生气,一直追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这语气焦灼得好像离不得自己丈夫一分一秒,听得原野原本疲惫的头脑都轻松了些。 果然家里有人惦念着,感觉完全不同,有了羁绊,有了温暖。 “再等我两天。” 贺柠有些不好意思,咕哝:“什么等你,我没等你。” 就是晚上爱抱着你衬衫睡觉,这每天都让人洗衬衫,家里老保姆都在背后偷偷笑她。 伦敦和国内有时差,贺柠这边晚上十点,那边已经早上六点。 她躺在床上视频,原野那边已经起床,准备开始晨练。 他要挂断视频通话,贺柠心里挺不是滋味:“你急什么呀?” “柠柠,我们通话半小时了。” 除了视频会议,原野从来没有跟谁电话五分钟以上。 就连自己两个伯父都是有事说事,简洁明了,没有那么多依依不舍的情绪。 贺柠很不爽:“半小时怎么了,耽误你赚钱?” “柠柠,矩力要是负债,我会破产,谁来让你后顾无忧地拍你喜欢的瓷器?” 她在床上翻滚两下,自从和原野结婚后,她花钱比从前大气多了,喜欢的瓷器都是想拍就拍,没有以前的顾虑。 但他这种“你负责美貌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真当她是花瓶吗? “谁花你钱了,你给我那张卡没动过。” 不可否认,那张卡是她花钱的底气啊,知道自己的钱花完了,还有备用金。 这么一说,原野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收到过她的消费短信,顿时心里不舒服:“给你个任务,这周我的卡里必须减少百万以上。” “有病啊,你,”贺柠哭笑不得,有这样逼自己老婆花钱的吗? “柠柠,我真的要出门了。” 贺柠想起自己参加同学会的事儿,觉得自己必须先报备,否则原野肯定会多想。 “那个,我周日要去参加高中同学会。” 刚走出别墅的原野脚步停了下来,晨光微曦中,他俊朗的面部轮廓让贺柠怦然心动。 “高中同学会?” 也就是要和邵其雨见面。 他这时候倒不嫌浪费时间了,长久地盯着贺柠白皙柔润的脸颊,想从她的表情看出些什么。 贺柠背着他查他们家的事儿就是伸出自己的小jiojio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因此非常心虚。 越是心虚,越要显得理直气壮:“怎么?我就去个同学会,你都不乐意了?” “行,没事儿我挂了。” 贺柠觉得他生气了,但她没有证据。 次日,贺柠接到邵其雨的消息,他们同学会的地点改在了矩力集团旗下的酒店,而且免费赞助会场,还赠送酒水。 看完消息,她无奈地扔掉手机,原野这控制欲真是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君四号,蠢作者正在修正翻译图纸,明天就能提前出关了,大家明天见呀。 第29章 灰姑娘(倒v结束) 周日中午十一点。 邵其雨亲自来接贺柠,两个人对比鲜明, 贺柠一身低调白色连衣裙, 他不管走到哪里都给人一种很张扬的感觉。 酒店外面摆着个牌子,上面是精心制作的海报, 上面写着班级,还贴着每个人的学生时代照片。 一看就是很花了些心思。 他们跟着迎宾小姐走进会场,里面已经来了挺多人,当时班上大概有五十五个人, 估计今天全部到场了。 班上还和当年一样自分阵营, 有自己的小圈子, 贺柠就尴尬了, 她当初跟哪边都玩不好, 只能跟邵其雨说话。 邵其雨幸灾乐祸:“谁让你当初那么高冷?” 贺柠端了杯香槟,安静地待在一边, 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反驳:“我哪里高冷了。” 当时她差点被姜俊涛猥亵,幸好堂哥贺远昭及时进来,狠狠揍了姓姜的一顿。 即使如此, 对一个年轻女孩儿来说,没有至亲的安慰, 这种事还是容易留下人生阴影。 她的整个高中时代都挺阴郁的,特别讨厌那些已经开始发育,荷尔蒙过剩,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和拳头的男生。 也没人帮她从这种阴影里走出来, 直到遇见原野,才摒除了这种偏见。 至少原野就算再生气,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班上的两个女生想和邵其雨说话,于是便凑了过来,稀奇问道:“贺柠你和邵其雨修成正果了吗?” 贺柠尴尬地摇头:“没有,我们是朋友,我已经结婚了。” “啊?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老公一定很爱你。” “对呀,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是这家酒店所属集团的总裁,这种炫耀的话她也不好意思说,只能敷衍:“上班族一个,整天忙工作。” 她们两个人都在国外留学,近期回国,消息比较闭塞,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们这一讨论,不断有人加入:“我记得当初有人爆料你和席烨然两个人在热恋啊。” 贺柠烦恼又尴尬,这就是她不想来同学会的原因。 她还没说话,立刻有人开口:“不可能吧,当初可就否认了,肯定是老同学聚聚,被抓拍到了。” “嗳,你们这帮留学僧消息都过时了,人家贺柠老公今天免费赞助我们会场,还送酒水。” “这家酒店的高管吗?那也挺不错,算嫁入豪门了吧。” 消息灵通的人都失笑,这就叫嫁入豪门? 那你们听了人家老公是谁,恐怕要疯。 不过贺柠避而不谈自己老公的事儿,他们也识相,没有随意揭破。 贺柠被围在中间,邵其雨一言不发,原本的圈子都被打乱了。 现在成了以贺柠为台风中心的新圈子。 高中时就看不惯她的孟宁都快被气死了,不就是嫁了个酒店高管,她要是嫁给邵其雨,自己还忌惮两分,酒店高管有什么了不起。 孟宁自忖虽然比不上她的美貌,但自觉家世比她好,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语气无辜:“其实嫁豪门也是一门工作,要看老公有多高的地位,自己才能发多少底薪,餐补,车房贴,生育补助,还有工龄补偿,社保,公积金。” 大家都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无语,这是讽刺人家贺柠嫁得不够好,老公地位不够高,还是讽刺人家没工作。 贺柠冷了脸,结婚后,有原野护着,她怼人的时候都少了,没想到还有人撞到枪口上。 邵其雨突然笑了起来,孟宁闹了一个大红脸,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 高二的时候,孟宁和邵其雨交往过三个月,分手的时候,邵其雨还是那句话:“跟你玩三个月,不过是因为你跟贺柠长得有点像。” 孟宁自此就恨上贺柠,这么多年都没放下,她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老公最近拿下了名友湾项目,我都要在他手底下混饭吃呢。” 在场消息不灵通的人都愣住了,邵其雨已经是他们能接触到的那个圈子身份最高的人了。 听这话的意思,邵其雨今天是专门来献殷勤,替人家老公来给贺柠保驾护航。 贺柠不适应这种同学凑在一起攀比的事儿,低声怪他:“你何必这么贬低自己。” 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席烨然来了。” 簇拥着贺柠和邵其雨的人顿时散了些,大家都转身去看影帝。 毕竟经常出现在电视和大荧幕上的人更打眼,好多女生都是他的粉丝。 孟宁也围了过去,跟着大家七嘴八舌问:“烨然,听说你最近在拍《深深如许》,什么时候上映啊?” “烨然,国民女神贺莎真的被雪藏了吗?” 一个个问题让席烨然应接不暇,被人围在中间。 而席烨然的目光则聚焦在贺柠身上,那天医院之后,他一直没机会见到贺柠,没想到她今天竟然跟邵其雨在一块说话。 他一边回答同学热情的询问,一边分开人群朝贺柠他们那边走去,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询问贺柠:“你还好吗?” 前段时间被那么多人黑,有没有难过呀? 贺柠懵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甜甜一笑:“挺好的,谢谢。” 她现在能非常坦然地面对席烨然,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有种历劫归来,浴火重生的洒脱感。 大概是因为喜欢上了原野,放开了那些懊恼和执念委屈,就像开辟了一个新境界一样。 席烨然紧张得手心都是微汗,这是两年来,贺柠对他态度最好的一次。 孟宁递给席烨然一杯香槟,不怀好意地问:“烨然,贺柠说她结婚了,你见过她老公没有啊?” 席烨然垂下眼睑,捏着香槟杯的手白皙修长,微微发抖,喉结滚动两下,一时间简直想惨笑出声。 孟宁根本不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就像握着一把手术刀,在他的五脏六腑里面搅来搅去,痛得喘不过气。 贺柠心里有点不耐烦,想着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她还想去看看原野的父亲。 他们原家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她主动替席烨然解围:“我老公整天就知道加班,怎么会跟他有交集呢。” 向来乖张的邵其雨一言不发,端着红酒在边上看戏。 他早就看席烨然不爽了,同样是暗恋贺柠,装什么清高。 不过,席烨然这张初恋牌要是打好了,瓦解贺柠和原野的婚姻指日可待。 他不敢跟原野正面冲突了,这家伙手段狠着呢。 姜俊涛自己不干净,缺钱,在国外的时候以贩养吸,在国内被抓的时候车上不多不少,正好50克海·洛因。 不知道被谁哄了,还是骗了。 要不是他密切关注原野的一举一动,也察觉不到他背后的这些手段。 也不清楚姜家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要进去蹲个十年八载的。 * 矩力集团旗下的这家酒店年头久,是五星级豪华商务酒店,在原野担任矩力总裁后全面翻新一次后,得过五星钻石奖。 接待国际游客,有外币兑换服务和十个特色餐厅。 因此饭菜满足各种口味,服务也很周到,饭后,班长还嚷嚷着要合影留念。 拍了一张集体照之后,其他人纷纷发朋友圈打卡。 邵其雨倒是主动提了下:“柠柠,我们跟席烨然拍张合照吧。” 贺柠虽然觉得他莫名其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驳了他面子。 三个人别扭地站在一块儿拍了张合照,摄影师咂舌,这是他今天拍得最靓的一张照片。 两位男士就不说了,长得个顶个得帅,中间那位女士,更是顶级白富美,像天鹅一样姿态高贵,五官不是美艳那一挂,但站在人群中最抢眼。 洁白修长的天鹅颈,是那种健康的白皙,整个人白得发光。 这三个人拍合照的时候,其他同学也在扼腕,想当年他们班大半男生都追过贺柠。 邵其雨是实力最强劲的那个,结果还是被其他男人把鲜花给摘走了。 拍完照,班长带着相熟的人去买单,酒店经理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不用了,我们总裁已经为夫人付过了。” “总裁,哪个总裁?谁是你们总裁的夫人?” 经理也很惊讶,他以为夫人的同学应该都知道这事儿。 “自然是我们矩力集团总裁,原总,他夫人是贺柠女士。” 贺柠也没想到买单的时候会有这一出,猝不及防地掉马了。 班长激动地带着酒店经理过来,走路都不稳了,谁也没想到会爆出这个惊天大雷。 他们这些人在国外待太久了,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他一过来,就握住贺柠白嫩的双手,激动地说话都快不清楚了:“贺柠啊,没想到你竟然嫁给了矩力集团的总裁。” 就算他们久居国外,也知道矩力集团,毕竟万亿资产,关联上千家公司,企业里的航空母舰。 贺柠尴尬地想要抽手,本来都要散了,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孟宁惊叫失声,不敢置信:“你不是说你老公是上班族,充其量是个酒店高管吗?” 酒店经理吓得直摆手:“这位女士可不要乱说话。” 原总最讨厌别人乱搞,这是集团高层的共识。 一个个都憋着给自己立热爱家庭好丈夫人设呢。 哪个酒店高管敢认下这顶帽子? 她的身份一爆开,就别想轻易离场。 不断有人凑上来套近乎,比刚才追席烨然还热情,不知道被握了多少次手,手腕都酸了。 只有孟宁神色复杂地待在圈子外,没敢凑上来,脸色发白,是她刚签约的矩力集团吗? 如果是一家五星酒店的总裁,她还能说两嘴。 到了矩力集团那个层次,简直高不可攀。 更何况要实控矩力集团这家混改央企,本人的身家背景必须得和迪奥999一个颜色。 等送走所有意犹未尽的人,贺柠揉着自己洁白的手腕,横了邵其雨一眼:“赶快带我去看原野的爸爸,要是今天没个好结果,我掐死你。” 邵其雨也没想到原野会搞这种骚操作,利用酒店的这些人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明明没出现,却有这么高的存在感。 气得他想把原野撕了,在贺柠面前却只能理亏求饶:“好好,马上带你去。” 离开矩力集团酒店之后,邵其雨驱车带着她来到鼓巷胡同的一个四合院。 贺柠不安地绞着手指:“他爸爸在这里?” 也难怪她紧张,原家一直对原野的父亲闭口不提,外人肯定有很多猜测,还有人猜原父为了小三跟家里闹翻了。 这要是原野他爸真跟小三住在这,她贸贸然跑上门,被原野知道,那还不气死。 她这是一时被爱冲昏了头,实在太冒险了。 根本不该就这样跑上门打扰人家。 第30章 天鹅湖×1 已经到家门口了,贺柠却犹豫了, 来回纠结着, 磨磨蹭蹭,不肯下车。 邵其雨都忍不住推了她一下:“赶快, 我这豪车停胡同里,甭管蹭了别人,还是别人蹭了我都不好。” 贺柠拨了拨头发,有点后悔自己穿得太普通, 第一次见家长呢。 她正想着, 电话突然响了, 而且来电显示竟然是原野。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合院和邵其雨, 接电话都有点胆颤:“喂, 原总,啊不, 老公。” 都怪那个酒店经理,下午要走的时候,给他们班同学一人送了一份手工巧克力,在她面前不断提原总, 搞得这两字在她脑子里洗脑一样循环。 原野没在乎她的口误,似乎心情挺糟糕, 沉着嗓子问:“你在哪?跟谁?” “我刚跟同学吃完饭,正要回家。” 电话那头的原野沉吟了一会儿,动了动嗓子,嘱咐她:“晚上早点回家。” 邵其雨突然拍了拍贺柠的手臂, 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快看。” 贺柠吓得魂都要掉了,她在跟原野讲电话啊,以原野的疑心病,肯定不会轻易让这事儿过去。 她捂住电话,惊慌抬头,一脸压抑的怒气:“看什么?” 顺着邵其雨指的方向,她只能看到四合院门口的两个石狮子。 俩石狮子有什么好看的? 正红色大门都比它们好看。 谁知这时走过来一个俊俏柔和的男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那不会就是原野的爸爸,也太年轻了吧? 贺柠也没想到盛姣姣会在这里,瞬间就不想下去打招呼了。 她心慌慌地给邵其雨使眼色,做口型:赶快走。 等拐了个弯,贺柠才定下神来,跟原野解释:“我待会儿就回家了,有条重要消息进来了,先挂了。” 原野的嗓音突然变得冷气逼人:“贺柠,刚才是哪个男人?” “啊,我刚才用平板看偶像剧呢,你又疑神疑鬼的。” “贺柠,你给我等着。” 这咬牙切齿的,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己已经给他戴绿帽了,贺柠赶紧挂掉电话,嘘了一口气。 开出胡同之后,邵其雨终于不用小心翼翼,利落地开口:“跟我结婚多好,婚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没人管你。” 贺柠哼了一声,不甚在意他的话,给了他一记眼刀:“跟你结婚?婚姻的保鲜期能有三个月?” “瞧你说的,结婚和谈恋爱又不同,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儿,咱俩要是结婚,肯定能白头到老。” “然后期间各玩各的?” 邵其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贺柠本来就觉得挑起这个话题没意思,他不说话,乐得让这个事儿过去。 “赶紧送我回去,免得被原野怀疑。” 邵其雨一上马路就提速,摁下工作台的按钮,敞篷自动打开,热风一下子刮在贺柠的脸上。 两个人没继续说话,贺柠心思纷杂,也没空理他。 她喜欢上原野,不把这桩婚事当成联姻之后,很多事儿就变了味道。 理所当然地想要了解自己丈夫,并且觉得委屈,正常人结婚会一直不见自己公婆吗? 原野一直都没给个解释,拼命掩藏,但那个盛姣姣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近原野的爸爸。 她拧了拧自己的手包,原野太过分了,凭什么他把自己查个底朝天,也不说清楚那个盛姣姣是谁。 两个人都结婚了,难道她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 贺柠终于知道原野让她晚上早点回家的原因了。 她这才回原山悦湖没多久,原野的司机就直接送他回家,连公司都没去一趟。 跟着他出差的总助都要惊讶死了,这不符合原总的作风啊,果然是结婚的男人。 可惜情况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野之所以急着完成谈判,提前一天回来,是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上面的贺柠自然笑得又美又有气质,很上相,是个白净高雅的大家闺秀。 旁边那个垂首目光钉在她身上的男人自然也不差,尤其是那种深情宠溺的眼神。 下面还有一句挑拨人心的话: ——席烨然是她的初恋喔。 这句话直接挑断了他心里的那根弦,理智与暴戾失去了平衡。 贺柠喜欢过那个席烨然,并且两个人还藕断丝连,借着同学会的名义见面。 只要想到这个,他的理智都要被恶欲战胜,难以自控。 在伦敦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总觉得一切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要失控。 贺柠满心欢喜,又满心羞涩地迎接自己出差的老公回家。 结果,对方塞给她一个皇室贵族艺术品拍卖会拍下来的抱月瓶就直接去书房了。 贺柠忍了忍脾气,让家里保姆晚餐准备丰盛些。 到了饭点,又去敲原野的门。 保姆做完饭,摆好餐具就走了,到后面那幢小楼休息,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原野开门的时候,阴沉着脸,没有笑容,冷淡地让她进去了。 贺柠心虚,以为对方知道自己今天跑去打扰他父亲,牵了牵他衣角:“你怎么了?工作遇到困难?” 原野转头,眼神玩味地睨了她一眼,冷气有所收敛:“你解释解释下午我们通电话时候,你旁边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就邵其雨啊,他送我回来。” “邵其雨,不是席烨然?” 贺柠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谁?你莫名其妙啊。” “结婚前,我跟你交代过我的交友状况,你呢?” 他是指贺柠逼他吃榴莲那一回,而贺柠那时候只当是家族联姻,才没有那么掏心掏肺,那些委屈的事儿都要往外说。 贺柠心里有只小兔子在跳,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计较她偷查原家的事儿,反而计较席烨然这个过去式干什么。 “我就跟席烨然交往过两天。” 只要听到“交往过”,原野原本就破碎,艰难维持着的自制力一下就咔嚓一声裂开了。 比起席烨然这种心怀叵测的追求者,在她心里留过痕迹的男人更让他警惕。 “你为什么要跟他见面?” 他额头一阵阵隐痛,如果不在意哪个女人,这个毛病就不会犯。 只要上心了,被刺激了,从前脑海里刻意模糊的很多事都会涌上心头,越来越清晰。 那些执念像缠绕着的藤曼,从不肯放过他,又像阴暗森林里的苔藓,越累积越厚重,一旦爆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原野,你有病啊。” “我就是有病。” 原野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持续不断的亲吻让贺柠的脸颊都热乎乎的,鼻息间的氧气都要断绝了。 她推了原野一下,转头:“你捏得我好痛。” 原野没停下,四处流连:“疼就对了。” 书橱的玻璃如一面镜子照见他心底压抑的那些疯狂,上面模模糊糊的影子都可以看出他们吻得有多激烈。 贺柠软着双腿,攀着他肩膀,气喘吁吁:“到,到床上去呀,不要在书房,好脏。” 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嘤嘤咛咛地撒娇,听得原野眼睛猩红,袒露出来的侵略感像是要把贺柠生吞活剥了一样。 贺柠被生吞活剥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连动一下都浑身疼。 她动了动腿,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一片刺疼,气得只能在心里骂狗男人。 又不是一夜·情,那么激动干什么,好像做完就没明天了一样。 真当世界末日了啊。 疼得她手指尖都在发抖。 又没办法缓解,只能嘶哑着嗓子暗暗嘀咕:“狗男人,不要脸,春·药精,伟·哥转世,跟野狼一样。” 原野端着一杯温水进来,稍稍调高了空调的温度:“我听见你在骂我。” 贺柠自暴自弃,缩进凉被,心脏小鼓直敲着,埋在被子里,不肯理他。 狗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不是每天晨起一杯温水吗?” 大概是真餍足了,他扶着贺柠起来,要伺候她喝水。 贺柠疼得脸都要挤成一团了,就算被小意伺候,也减不了她身上半分疼痛。 他的手一碰到贺柠,吓得她连忙闪开。 由于动作太快,一阵牵扯痛,倒在床上,滚了滚,从凉被里露出乌溜溜的一双眼睛,跟防贼似的瞪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原野端着水哄她:“再喝一口,我抱你起床吃早饭。” 这就相当于再保证,没有后续了,绝对不会再占她便宜。 贺柠将信将疑,眼珠子转了转,直觉这是个问话的好时机,错过了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你说,盛姣姣是谁?” 骤然听到这个名字,原野厌恶地蹙紧眉头:“没事儿提她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提?” 他烦躁地捏捏鼻骨:“你怎么跟她有接触?” “呵呵,人家在东京街头跟我挑衅呢,我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 不是,贺柠有点回不过神,她以为是同父异母,怎么突然同母异父了,原家的事儿也太复杂了叭。 原野说完,脸色不太好,一点都不像刚被满足过,什么都好说的男人。 “你既然不喝了,我先端走。” 贺柠知道他又在逃避自己的问题,却不敢直接逼他。 “喂,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原野回身看了他一眼,卷着的衬衫袖子都一丝不苟,笑得毫无破绽:“什么?” 贺柠气得扯被子,心肝胆肺都疼起来了,暗暗咬牙,狗男人,早晚要让你跪在我面前哭着唱征服。 原野走了,她的一颗心也跟着他飞走了一样。 缠绵之后,竟然连句柔情蜜意的话都没听到。 贺柠气呼呼地蒙上被子,原野太气人了,她不甘心。 这人一边宠她,一边什么都不说。 她和原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心灵相通? * 贺柠休养了两天,到哪里都需要原野抱来抱去。 他好像还蛮享受这种贺柠必须完全依靠他的感觉。 贺柠躺在床上休息,原野把工作扔了两天,总裁办那边都快疯掉了。 他在衣帽间挑衣服,准备去公司,贺柠在看矩力拍卖行那边发过来的图录。 原野拎着一件烟灰色衬衫和黑色衬衫走进来,半挑着眼尾:“柠柠,你动过我衣服?” 贺柠心虚地放下手机,转头奶凶:“你在想peach,我为什么要进你的衣帽间?” “这两件衬衫的位置放错了。” “什么,”贺柠哑然失声,“你是变态了吗?衬衫位置都记得那么清楚。” 原野把衬衫扔到床上,单腿跪到贺柠身边,窗外的光射进他瞳孔里,看起来竟然有一种让人惧怕的狼性和意犹未尽。 “不止这两件,有六七件衬衫位置都错了,我出差的日子,你对我的衬衫做了什么,嗯?每天挑一件宠幸?” 每天挑一件宠幸? 贺柠差点被他雷人的话噎着,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是怕你衬衫放在那落灰,让家里阿姨洗了下。” 原野捏了捏她的脸,力道温和细致,不痛不痒,清浅,却带着一丝缠绵的力道:“小撒谎精。” 在原野口中,阿宁是惹祸精,她是撒谎精。 贺柠有些赧然:“你不信算了。” 他能把自己怎么样呢,她心里早就笃定了原野非常护短,就算不爱她,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宠溺味道。 他解开睡衣扣子,开始换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贺柠连忙转头回避:“你干什么?” “穿衣服上班,对了,我们商量一下时间。” 贺柠在床上翻来覆去扑腾:“什么时间?” “譬如一天几次?” “一天?”贺柠吓得往大床那边缩了缩,“这么痛,一个月一次,没得说。” 她笃定地一挥手,坚决不给原野反驳的时间。 开玩笑,以原野平时健身的力度,就知道他体内有多少精力没地发泄,坚决不能让他发泄在自己身上。 原野要是被她掌握了节奏,也不可能实控矩力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他天生寡情,半分不为所动,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要不涉及到让他失控的人和事,平时都一副淡漠的样子。 但这事关自己性·福,必须争取:“一天三次,不能再少了。” 贺柠抓起一个靠枕扔到他身上:“什么意思,敢情我中午还要去伺候你?” 原野慢吞吞地打领带,看了她一眼,大有深意:“矩力拍卖行就在双子楼里面,我们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然后饱暖思淫·欲吗? “做梦,最多,一个月三次。” 原野勾起嘴角笑了笑,这么容易就让步了,不过,一周多一次怎么可能满足。 “一天两次,不能再减了。” 贺柠想想都觉得肉痛:“那一周两次?” 原野打完领带,整理完仪容后,撂下一句话:“一天一次,就这么说定了。” 他说完就走,半点不给贺柠反驳的时间,留给贺柠一个清俊修长的背影。 贺柠捂着脸,鲜活美好的肉·体谁不喜欢呢。 原野刚才换个睡衣,她都觉得是一场视觉盛宴,根本没法拒绝啊。 * 破天荒的,原野下班后没有直接回原山悦湖。 而是让何思源在空中四合院组了个局,招待一位伦敦回来的朋友。 原陵也被叫上陪客,四个大男人的局,自然免不了要叫些女伴来。 尤其是今天宴请的这位邱振寒还是个热衷于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 邱家是巨商富贾,早年移民伦敦,跟原野一所大学毕业。 他们家在伦敦经营多年,家里的资产足够买下牛津街和金融城的地产,在泰晤士河畔还有一个住宅开发项目。 何思源自己是个玩咖,叫来的女伴水准高,温柔小意,八面玲珑,美艳妖娆,叫邱公子乐不思蜀,直夸:“还是国内好啊。” 原陵外面吹了吹风,抛下一直伺候自己的小美人,挤到原野旁边,低声说:“我刚才看见贺莎了。” 原野不为所动,既不讽刺,也无愤恨,客观评价:“她毕竟是知名女星,有富商喜欢很正常。” “她身边那人还挺邪性的,看着不是个简单人物。” 原陵知道贺莎的那些事儿之后,深觉被骗,反而比贺柠还要恼羞成怒,恨不得把她踩到泥里。 “泥里面还能翻出花?” 哪个富商要真娶了贺莎,不是真爱,就是阴谋贪恋贺家的权势。 “算了,不说她,听说咱们要和京视一起合拍一档真人秀《我爱运动会》?” “知道了还问。” “不是,怎么想起拍真人秀了?” “捧人,集团的文化公司也不能养着吃闲饭。” 何思源耳朵尖,听到他们说到文化公司,立刻抚掌:“原总,你猜我在文化公司挖到什么宝?” 原野为了避免身上沾到女人的香水味,刻意让何思源和原陵离自己远点。 他们两个一凑过来,两个女伴都跟着凑过来,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何思源:“你们离我远点。” 何思源怪声怪气:“哟,原总结婚了就要跟我们划清界限?早几年怎么没看出你还是个痴情种子?” 邱振寒被他的话逗乐了,大笑着拍了拍真皮沙发:“原总,您这脾气还没改呢,以前不贪色,还以为你看不上五大三粗的英伦女人,怎么国内这人间天堂,仙子遍地,你还看不上?” 原野被他们俩笑,也不恼怒,丝毫不觉得有损自己的男性自尊。 毕竟像他这样身居高位,家世显贵的人,优越感与生俱来,向来不在乎别人的意见。 权力的魅力,就在于他说自己有精神洁癖,喜欢情史清白的人,下面的人不仅不敢给他送女人,连在他面前都要装得一本正经,爱家爱老婆。 原陵看不过去,这俩货根本不了解他哥,他哥自小就有一套奇怪而固执的准则,唯我独尊,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他吸了口烟,笑道:“别说,我至今还真没见过谁在颜值和气质上都胜得过我们贺大小姐。” 邱振寒被酒色染得浑浊的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贺大小姐?谁?原总老婆?叫出来呗,给哥们看看。” 原野脸色一沉,俊容发冷,周围的气温也像跟着骤降一般。 原陵连忙摁住他,这姓邱的傻逼,以他哥无可救药的疑心病和偏执古怪的家庭道德观念,这存粹是在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呢吧。 他连忙打圆场:“咱们柠柠姐漂亮大方,人又聪明,心底也很善良,家世不俗,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振寒也就是好奇。” 听他夸贺柠,原野面色才缓和下来,点点头,算是饶过这一回。 何思源也品出了一丝古怪,连忙转移话题:“我在咱们矩力文化公司还真挖着一个宝,原总你不是喜欢天鹅颈嘛,这女人不比贺柠差多少。” 邱振寒听了,急色得很:“哪呢,怎么不叫过来?” 何思源看了看手机消息,手指弹了弹酒杯,示意女伴添酒,跟邱振寒勾肩搭背:“她马上就过来,长得不错,就是性子有些傲,跟咱们贺大小姐还挺像。” 原陵都要吓死了,死命给何思源使眼色,你们一个个不要命的为什么今天一个个都要cue贺柠啊。 要不是找邱振寒帮忙,原野今天早就走了。 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交给邱振寒:“前段时间不是让你帮我找人吗?” 邱振寒手夹着烟,接过照片,照片里面的男人叫王晋卿,原野五月份的时候托他找人。 他这回一半是为了回国潇洒,一半是给他报告情况。 “我让底下的人都盯着呢,有人看到一个长得挺像他的人在德比郡出现过,后来又没消息了。” “德比郡?能查到他的消费信息吗?” 有了消费信息,能查到信用卡,顺着这根藤就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贺柠的舅舅王晋卿。 邱振寒朝水晶缸子里弹了弹烟灰:“原总是把我当成苏格兰场,还是白金汉宫住着的那位?” 这么多年了,要找一个失联的人,的确困难重重,他点了点头:“辛苦了。” 邱振寒拍了拍女伴的大白腿:“不辛苦,能让原总记心上就够了。” 他们邱家虽然移民了,也不妨碍他结交国内的权贵。 原总还是他读大学时候好不容易搭上的,帮他办点事,欠个人情,他求之不得。 何思源正要追问到底找谁,包厢的门突然被保镖打开了。 一个长相清纯姝丽的白裙女人走了进来。 乍一看,跟贺柠还真有三分相似之处,尤其是洁白修长的天鹅颈。 何思源打了个响指:“孟宁,这呢。” 孟宁紧张地走进去,被包厢内华丽的吊灯闪花了眼睛。 等看清楚包厢内四位年轻男士的长相,更觉得自己这趟没白跑。 她赶过那么多个场子,有时候一推开门,就能看见包间里面光着的女孩子,荤荤骚骚。 寻欢作乐的男人们一个个不是啤酒肚,就是秃顶,虽然一个个不是顶级富豪,就是位高权重,但真的辣眼睛。 没想到今天的四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帅,尤其是个最高的那个,是她见过的最矜贵清俊的男人。 她矜持地走过去,慢慢坐下来,很温文雅致,带着股特有的小家碧玉仪态,一看就跟包间里的其他妖艳贱货不同。 何思源饶有兴致地盯着原野怪异的表情,颐指气使:“去给我们原总倒酒。” 孟宁浑身一震,差点失态,原来他就是矩力集团的总裁原野,贺柠的丈夫。 第31章 天鹅湖×2 孟宁当时知道贺柠嫁给矩力总裁,还暗笑原野不是啤酒肚就是秃头怪。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年轻英俊。 惊讶过后, 心底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漂亮的手指掐着酒瓶,指肚都要发白了。 只要她攀上眼前这个男人, 不仅可以朝贺柠耀武扬威,更别说其后的资源,何愁在娱乐圈红不起来。 抢了贺柠的老公,只要兴起这个念头, 她就觉得战意熊熊, 一心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孟宁自忖虽然长相不如贺柠, 但她有着贺柠没有的温柔贤惠。 贺柠那个女人一直都高冷得像座冰山, 不肯跟任何男人亲近, 想必在床上也保守得很,没多大意思。 而像原野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怎么可能吊在一棵树上, 低下·身段去哄一个女人。 她要展现和贺柠完全不同的风情,必要时甚至可以跪在他面前温柔臣服。 原野撩起眼皮再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浅淡,看不出喜怒, 却让孟宁怦然心动。 原陵欲言又止,他跟堂哥一起长大, 比何思源这个同学更了解他的情绪,这明显是怒气勃然了。 这个女人怎么还撞上去? 孟宁提着一瓶十来万的洋酒站起来,姿态娇柔,长发飘飘, 一看就能让直男产生保护欲。 原野眼神死冷,不带一丝感情,敲了敲手指:“不必了。” 孟宁本来打算小意温柔地笼络他的心,没想到还没靠近就被拒绝了。 可就这么放弃,她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她和原野是两个世界的人,今后哪里还有机会接近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 她婀娜多姿地扭着腰,打算转身的时候,却故意撞了一下桌腿。 一个猝不及防,就往原野身上扑。 原野凝着眉,迅即一让,还是被她扒住了,孟宁一抬头,梨花带雨:“原总,对,对不起。” 在场的男人都知道她那点心思,但都怜香惜玉地没戳破。 那双哭得水盈盈的眼睛更衬得她整张脸粉面桃腮,香艳无比,看得人喉头耸动。 邱振寒羡慕地盯着他们:“原总,你大人有大量,别辜负了美人的情意。” 何思源也跟着起哄:“就是,原总,孟美人对你可是情意深重。” 原野冷漠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微笑,提脚一踹,力道十分重。 孟宁肚子上一痛,骤不及防地朝后一倒,撞到了水晶桌的尖角,腰后也一阵锐痛。 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他嫌恶地弹了弹自己腿上被孟宁碰过的地方,站起来朝邱振寒致意:“挺晚了,回去还有事,振寒,你好好玩,我买单。” 邱振寒黑着脸,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对一个女人动脚就踹。 原野一走,这局就没意思了,原陵追了出去,何思源愣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陵知道自己堂哥在暴怒的边缘,也不敢上去惹他,默默跟在后面。 到了会所门口,原野突然顿住脚步,转头问原陵:“那个孟宁签在我们旗下的文化公司?” 原陵一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的事儿让他身上有些发冷。 直接回忆起他伯父,原野的父亲,当年指着原野的鼻子骂他“冷血的禽兽”“暴戾的魔鬼”。 他不禁有些同情贺柠,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完美丈夫有着这样一副可怕脸孔。 原陵身为他的血缘亲人都得夹着尾巴:“嗯,听说是我们公司的艺人,还没具体安排。” “给她安排整容,尽快,不整容不准她出道。” “嗳,不是,哥,为什么要整容,孟宁这样挺漂亮了。” 原野顿了顿,幽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一想到她顶着那张跟柠柠有点像的脸躺在别人床上,简直恶心至极。” 原陵打了个寒颤,心里嘀咕,这要是有七分像,你是不是要挨个找出孟宁都跟谁睡过,一个个切了他们的迪奥。 * 原野被邱振寒灌了不少酒,司机送他回去的时候,胃里面就有点不舒服。 空腹喝酒,暴怒后又心烦意燥,自然影响身体状况。 他一回到原山悦湖,一阵一阵跳着的太阳穴就安稳下来,下车后胃里面也舒服不少。 外套随意挂了起来,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贺柠。 保姆见他回来,忍不住唠叨:“小小姐怕先生你喝多了,胃不舒服,让我用鲜鳙鱼和嫩豆腐煮了醒酒汤,您喝一点。” 原野对醒酒汤不感兴趣,习惯性地转了转戒指,单手解开一颗衬衫扣子,问:“柠柠呢?” 老保姆年纪大了,本来早就想去休息了,要不是贺柠吩咐醒酒汤的事儿,她也不会熬到现在。 自然也不会时时刻刻跟着贺柠,只能努努嘴回答:“应该跟阿宁在一起,阿宁下午调戏了一个年轻女孩子,柠柠在生气呢。” 柠柠的帅鹅子调戏女孩子? 原野听了有点想笑,接过保姆递过来的醒酒汤,夏天喝热汤还不如喝冰啤酒。 这要是原陵,早就翻滚打闹着拒绝了。 他却面不改色地喝完了,胃里面暖融融的,沉坠感也消失了,朝保姆点头致谢后,直接去阿宁的小窝找贺柠。 还没走出门,就看到贺柠从花园那边回来。 灯光下,她的影子瘦长,细胳膊细腿,冷白的光照在她脸上,丝毫不让人觉得冰冷。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破冰的神奇力量,将世间一切风霜雨雪隔绝。 原野站在门廊,专注地盯着她。 贺柠发现他后,兴奋地小跑过来,像一团会动的光,又像他梦中温暖的火。 最后,原野接住了她,低声笑道:“跑什么跑,不累吗?” 贺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衫木香混着酒香,皱了皱鼻子,问:“喝得多吗?” 原野揽着她的腰往里走:“不多,刚才还喝了你准备的醒酒汤。” 贺柠想说不是她准备的,想想原野爱这么说就让他说吧。 “你快去洗澡,一股酒味。” 被嫌弃的原野不肯放手,一定要拖着她,随口问:“阿宁又惹你生气了?” “它啊,气死我了,刚来还不敢放肆,混熟之后,就追着人家美女跑,差点抢了人家的包。” 一走进主卧,原野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脱衣服。 “食色,性也,阿宁也有需求,你别气了。” 贺柠本来在收拾自己下午鼓捣的化妆品,等他进去后,回头一看,衣服扔了一地。 内裤还扔在最上面,贺柠气呼呼地捡起来,扔到篮子里,嘟囔:“走两步会死啊。” 捡完之后,她还特地跑到楼下洗了个手,心里埋怨,变态原野,不要脸,内裤都乱扔。 原野洗完澡出来,发现她帮自己收拾好了,薄唇掠过一丝笑意,握住她的手亲了一口:“怎么样,满不满意?” 贺柠甩开他的手,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满不满意?” “从内裤看尺寸。” 贺柠一下从脸上红到天鹅颈,直到脚尖,整个人都像泡了红酒浴一样,呼哧呼哧地出气。 你怎么这么骚,你不骚会死啊,品如的衣服借给你穿,要不要啊! “你故意的,圆润地给我滚。” 她就说呢,住一起这么久了,也没见过原野有乱扔衣服的习惯。 他暗哑着嗓子:“滚到哪里去?” 贺柠想挣扎,可对手是能西装举铁不爆扣的原野,两下就被钳制住,推到床上。 这样吻也不累人,就是她呼吸不够绵长,喘不过气,推又推不开。 这一次,原野是温柔的,至少没像上次那样,让她在床上躺了两天。 到了深夜,贺柠力气全无,推了推原野:“我想喝水。” 腻在她身边的原野才稍稍拉开点距离,盯着她身上的樱花瓣欣赏了一会儿,就像是一位油画大师在欣赏自己耗时一晚画出来的杰作。 贺柠踢了他一脚:“我要喝水。” 原野终于起身去倒水,流汗的运动过后都需要补水。 他给贺柠喂水之后,自己也补足了水分,躺到贺柠身边休息。 贺柠很认真地建议:“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 “天天这样,我很累。” 原野拉过被子,帮她盖住心口和肚子,沉吟了一会儿,低声建议:“我可以把主动权交给你。” 贺柠顾不得劳累,翻身惊喜道:“真的?” 原野躺回去,双手放在脑后枕着,舒舒服服地用眼睛吃豆腐:“对,以后你早上帮我挑领带,要是晚上想要,就挑黑灰蓝色领带,不想要就挑其他颜色。” 贺柠气得拍床:“你逗我呢,我早就看过了,你除了黑灰蓝,也就一条红白条纹。” 上千条领带主打·黑灰蓝,还能每一条领带细节不同,原野也还蛮注意生活细节。 他捋了捋汗湿的头发:“所以,如果你不介意别人说你老公邋遢,没品位,你可以让我天天用那红白条纹领带。” 贺柠眼珠子转了转:“那你也不是天天都打领带啊,你不打领带的时候呢。” 原野趴在她背上笑了笑:“那我吃点亏,不打领带的时候让你睡我。” 还想让她主动,贺柠这回彻底生气了:“滚去洗澡。” 原野一把将她抱起来:“老婆脚力这么好,正好我们集团下周要搞个《我爱运动会》的真人秀,一起参加。” 贺柠矜持地哼了一声:“到时候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待高审吓死蠢作者了,幸好没事,明天也是晚六点和晚九点哟 第32章 天鹅湖×3 贺柠虽然没给个准话,还是早早来到了拍摄现场。 矩力集团有自己的体育馆, 员工基本上都是这里的会员, 可见整个矩力集团疯狂的健身文化。 贺柠听原野说过,公司面试的时候, 如果没有自信,直接pass掉,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爱健身, 基本上会被孤立。 参加矩力集团的面试, 如果履历上有足球篮球田径比赛的获奖情况, 会得到HR的青眼。 甚至在杀进复试之后, 如果能泰然自若和面试官聊球类运动, 基本不会被刷下来。 在贺柠的印象里,矩力集团的总裁原野, 她老公更是一个健身怪。 今天的拍摄大多在室外,贺柠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遮挡阳光。 粉色学院风的短袖衬衫和小裙子,一双白色板鞋,看起来运动又惊艳。 不仅矩力集团的男员工眼睛跟着她转, 就连女员工都有点酸溜溜的。 节目拍摄之前,她到卫生间, 才关上门,就听到三四个女员工一边在外面补妆,一边吐槽:“原总真是双标啊。” “对,整天鼓励我们健身, 把我们练成金刚芭比和男人婆,你看他老婆那腰细的,翘臀美胸,走路的时候腰部微微摆动,勾得大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更别说跑起来。” “就是,他们男的身材超级棒好找老婆,我们女员工吃大亏了。” “总裁夫人长得那么漂亮,皮肤白得发光,搞得我好嫉妒。” 另一个人嘻嘻笑道:“你是嫉妒人家命好,嫁给原总,破灭我们整个集团女员工的美梦。” 贺柠尴尬地留在小隔间里面,要是这时候出去,估计她们会吓得跟见鬼一样。 “你不嫉妒吗?我们原总是出了名的189。” 新来的女员工连忙追问:“什么189?” “嘁,这都没听说过,我们原总身高189以上,别墅豪宅至少189平米以上,身家至少189亿以上吧。” “你们这就牵强附会了。” “还有喔,那啥至少189MM以上,持久度至少189MIN以上,强度至少189HZ以上。” “太邪恶了,我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的,谁被我们原总宠幸过?” 贺柠在小隔间气得撕纸,她也很想知道,她们对原野这些细节一清二楚,难道真有谁跟他睡过? 虽然是他们结婚前的事情,但就是没办法不在意。 “这个没听说过,至于尺寸嘛,总有一起游泳蒸桑拿的时候嘛,大部分情报都是何大律师爆出来的。” “何思源律师条件也不错,可以当炮·友,男朋友就算了,太花心了,还是原总好啊。” “对呀,何思源律师一身的古驰罪爱夜店香,特别骚包。” 她们又伤春悲秋感叹了一会儿“好老公总是别人的”才离开,贺柠困在里面十多分钟,都快觉得自己身上有味了。 好不容易等她们全部都走了,她慢悠悠出来,脑子里还回想着她们刚才魔性洗脑一样189说法。 以后都没办法直视这个数字了。 她才出来,阳光帅气的原陵就边招手边跑过来:“柠柠姐,你到哪去了?你老公找了你半天。” 他指着那边高大俊美的原野,他待会儿还要开幕演讲,因此没换运动服,还是白衬衫,黑西裤,衬衫领口敞着,看起来也颇为不羁。 被189洗脑的贺柠老是忍不住眼睛往下瞟,按理说她应该是最了解原野尺寸的人,可那时候谁还有心情想那么多。 而且她也不敢仔细看,怕原野发现自己偷窥他,会嘲笑自己。 原野眼神一动,终于找到她的身影,朝着她这边点头一笑,员工休息区那边顿时一片哄然嘈杂,举着相机对着他拍照,不断低呼“原总笑起来好帅”。 顾不上其他人,原野迈着长腿走到她身边,眼神上下打量着,仿佛在确认她万无一失。 贺柠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多人呢,干嘛弄得自己好像一离开他就会受伤的智障一样。 原野拉着她的手往总裁专座那边走,那个位置的前后左右都是集团高层。 眼见总裁拉着总裁夫人过来,一个个都站起来打招呼,表现得非常善意,还有人促狭调侃:“咱们原总金屋藏娇这么久,终于带出来宣示主权了。” 何思源跟着站起来,笑得有些僵硬,他前些日子找来孟宁暖场,惹怒了原野,和邱公子也不欢而散,办砸了这事儿。 这会儿他都不敢多说话,生怕原野迁怒到他身上。 原野把她摁在自己的专座上,贺柠不好意思,要坐到旁边,想挪开他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黏黏糊糊的,也不怕有损他总裁的形象。 搞得原陵和何思源在旁边都有点酸,当初这俩订婚的时候,好多人都不看好他们,说原总等不到领证,就会甩掉私生活混乱的贺柠。 谁也没想到白天鹅驯服了大野狼,食物链竟然颠倒过来。 至少原总在外人面前给足了贺柠面子,甭管是人前装恩爱还是怎么回事,至少贺柠嫁给他,赚大了。 两个人挨着坐,贺柠看原野袖扣快开了,怕他当会儿上台讲话影响形象,于是抬起他手臂,想要帮他扣紧。 两个人凑那么近,后面一片嘘声,都在起哄,抱怨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塞狗粮。 何思源看得一阵一阵冷汗,谁能想到这个安静让自己老婆帮自己弄袖口的男人前些天差点一脚把一个勾引他的女人踹进医院。 原陵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们日常竟然是这种画风。 他堂哥这是修身养性了,前些天那个冷戾“暴君”呢。 * 节目组那边就位了,请来联动的大明星们还没来。 矩力文化公司那边拍板邀请的明星只要集团上层拍板就足够了,原野根本没看名单,虽然不满他们耍大牌,却也没动怒。 他看了看腕表,吩咐盛泽:“不等他们了,我们先开始。” 反正节目组的行程单重点也不在他们的开幕式上面。 这档真人秀是矩力集团出资赞助,第一期就恰好碰上矩力集团自己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节目组那边就建议知名企业和他们那边联动,邀请一些知名大咖当成噱头。 尤其是矩力集团英俊多金的总裁本身就是最大的噱头,可以吸引万千少女的注意力。 节目组还没完全暴露他们拿矩力总裁当噱头的野心,原野才会这么不把他们当回事。 节目组那边得知矩力集团要开始了,一个个都急死了,导演连连看时间:“席烨然他们怎么还没来?” 急也没用,原野说一不二,说开始就开始。 这是矩力集团一年一度的传统,要想有体力在商场上拼杀,先要有体力在运动上挥汗。 本来是很中规中矩的演讲,原野一上去,气氛就变了。 整个集团跟大型粉丝见面会一样,底下一堆迷弟迷妹,连原陵都很激动,大声呐喊原总。 贺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他运动衫的衣角,“你其实是个兄控吧。” 原陵不好意思地缩回手,坐下来,没有继续喊,但看得出来还是很激动。 她算看出来了,原野的魅力竟然这么大,把整个集团的年轻人都变成自己粉丝,所以像她这样和清俊矜冷又强势温柔的原野朝夕相处。 会喜欢上他,是再自然而然的事儿了吧。 原野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做过无数场英文脱稿演讲,和外国客户谈判的时候都一口地道的剑桥腔。 他一开口,清冽的嗓音顺着话筒和音响传遍整个运动场,贺柠觉得自己耳朵都要怀孕了。 想起他在某项床上运动上不能自控地发出低哑性感声音,那时候她就像在云巅一样。 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回想一下,都觉得浑身过电一样,差点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实在太痴女了。 他演讲的时候既有东方人的沉稳豁达,又有西方人的煽情,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维走,产生好感。 等他讲完的时候,贺柠也变成他的迷妹,恨不得自己手上也举着灯牌——我老公太帅了。 原陵阴笑着递过来一束鲜花,推了推她,怂恿:“快上去献花。” 贺柠脸轰的一下红透了,结结巴巴:“啥,啥呀,这是你们公司的,传统吗?” 何思源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笑得很斯文败类:“对呀,你要是不去,我们就找一个女员工上去。” 贺柠一把抢过花,开什么玩笑,以前就算了,原野现在是有老婆的人,谁都不准送他玫瑰花。 原野讲完,正要把话筒交给主持人,就看到自己老婆竟然抱着一束玫瑰花上来了。 他不得不驻足停留,底下一片哄笑,沸反盈天,高嚷着起哄,有年轻女职员尖叫:“这cp我磕了,太tm甜了。” 贺柠红着脸往搭建的舞台上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有刀割一般,紧张得抿着唇。 太丢脸了,她一时脑热,竟然真的跑来给原野献花了,那样子跟追爱豆有什么区别。 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是有国家给发的红本本的老婆粉。 名正言顺的老婆粉。 玫瑰花被贺柠一把塞给原野,她拉长了语调:“我,走了。” 原野一把拽住她,底下一片尖叫和口哨声。 “干什么啊?”下面有四五千人呢。 “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至少要有个贴面礼,这是绅士最基本的礼节。”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第33章 天鹅湖×4 “至少要有个贴面礼,这是绅士最基本的礼节。” 这句话后来被矩力集团的年轻男女职员们奉为“恋爱圣经”, 不断重复被提及: #我为什么那么崇拜原总呢, 就冲着他淡漠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撩自己老婆, 我辈楷模啊。 #日常对总裁夫人羡慕嫉妒,我男票怎么没有这么别出心裁的贴心话。 #读作‘绅士’,写作‘变态’,原总您的节操呢。 #我们总裁夫人真的好幸福啊。 此时的贺柠却脸红得跟蒸汽机一样, 快要冒烟了, 心里暗骂不要脸, 当着自己集团员工的面调戏她。 又不能让他当众丢脸, 原野这个人就是吃准了自己心软。 她低头小小声:“那你快点。” 原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如他们在机场初见,一双水晶高跟鞋的孽缘。 他攥紧了手, 浑身紧绷,积蓄着力量,竭力忍耐,才没有当众搂着她强吻。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战自我。 怎么可能有人让他这样冲动难耐? 要是真的当着四五千参会职员的面强吻贺柠, 估计她今后都不愿意来矩力了。 他忍了又忍,捧着她的脸, 爱怜而宠溺地一左一右贴了两下她的脸,“谢谢老婆的玫瑰花。” 克制隐忍又不失温情。 底下的尖叫声更甚,整个运动场像是在开演唱会一样,一个个表情激动, 两眼冒星星。 集团高层那一片区的人虽然没有跟着年轻职员一起疯,一个个还是含笑坐着鼓掌。 老狐狸们在心里叨咕,还以为原总整天精神洁癖,要求高层忠于家庭,是在立人设,沽名钓誉。 没想到还真是个宠妻狂魔。 席烨然他们进场的时候,正好听到这片狂叫和欢呼,以为自己走错了场,寻思着哪个大腕敢跟矩力集团抢场地开演唱会。 这可是矩力出资建造的体育馆。 节目组导演激动地满脸通红,转头看到席烨然他们,还静不下来:“烨然,你们来了,真可惜,错过好戏。” 跟席烨然一起来的白媛媛好奇追问:“什么好戏?” “刚才矩力总裁和总裁夫人秀恩爱呢。” 席烨然面色一白,脑袋里嗡地一下,不明白这对联姻的夫妇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秀恩爱。 导演激动地拍大腿:“也不知道小陈拍得怎么样,好在我有先见之明,让小陈去追拍了。” 摄影小陈被派过去拍摄,矩力也没有拒绝,毕竟他们公司也有自己的摄影,到时候还要交流一下,看哪边拍的好看。 席烨然万分不愿意让原野在全国观众面前秀恩爱,忍不住岔开话题:“林导,这样不好,像原总那一阶层的人都很注意隐私和安全,您不能随便播,到时候肯定要剪掉。” 林导有些心虚,他本来打算把原总当成噱头,这么好的话题实在可惜了。 毕竟他们俩一个霸道总裁,一个优雅名媛,都有知名度,又有话题炒。 开幕式过后,就正式进入拍摄阶段。 这一档真人秀明星和素人同台竞技,两个主持人,男的是京视著名MC,万能接梗王,女主持也在京视工作很多年,经验丰富。 而矩力那边要拍的人除了矩力文化公司的签约艺人之外,还特地挑选了一些有梗的素人。 至少不能是内向性格,让观众觉得没意思。 * 矩力集团的健身文化是原野从伦敦金融街投行banking圈带回来的。 还有很多让贺柠讨厌的习惯也是那时候养成的。 譬如整天咖啡不离口,电脑不离眼,饮食不规律。 一工作就容易忘我,不爱午睡,有时候做完爱还要去工作一会儿,第二天六点准时起床锻炼。 活脱脱金融狗一只。 矩力集团的健身房教练通常都指导他们有氧训练和无氧训练交替,跑步,游泳,骑车,举重。 林导拍得兴致勃勃,本来以为企业运动会是最无趣的一期。 毕竟大家的固有印象里面,坐办公室的社畜都是弱鸡,常年缺乏锻炼,有小肚子。 没想到矩力集团的素人颜值都不错,身材管理都快比上明星了。 女MC还举手强烈要求摸摸他们的肌肉,然后惊叹:“天啦,矩力是模特公司吗?小哥哥们一个个身材棒呆。” 男MC也笑了:“我也以为他们一个个都是健身教练呢,你刚没看见,游泳那边,咱们明星队都被碾压了。” 席烨然跟他们跑了两圈下来,压力非常大,还以为矩力集团特意把公司体育方面最厉害的人推出来。 他跟林导建议:“咱们不能被矩力那边牵着走,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拍真人秀找来的外援。” 林导也拍够了牛逼哄哄的体育健将,需要一些精彩的笑料。 观众很多时候看综艺就是为了看人出丑笑一笑而已。 “那你有什么建议?” 席烨然终于展露自己的野心:“我觉得拍原总一定很有意思。” 林导疑惑地看他:“你不是说拍了播不出来吗?” 席烨然这才想起,自己自打嘴巴,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他脑子转得很快:“那是没经过原总同意,如果经过他同意……” 林导高兴地拍拍他肩膀:“嚯,你小子野心不小啊,也行,我去跟矩力集团协商一下。” 十多分钟后,林导兴高采烈地回来了,拍拍林导的肩膀:“还是你面子大,我这边一说是你的提议,矩力集团原总直接就拍板答应了。” 席烨然干净纯粹的脸上多了一丝苦笑,这哪里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分明就是看他不爽,雄性之间的那点竞争意识作祟。 林导最后决定的游戏环节还是背人赛跑这种俗不可耐,但观众喜闻乐见的节目。 他们等了一会儿,穿着白色运动衫的原野牵着贺柠的手慢慢走过来,两个人十指相扣,缠绵暧昧。 一个颀长挺拔,矜冷英俊,一个娇俏秀丽,肤白貌美,简直不能更登对了。 比娱乐圈那些明星夫妻还有cp感,只消一眼,就能看出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多甜。 他们之间有多甜,席烨然心里就有多苦。 这么多年他总想着要做一个配得上她家世的人,正大光明地向她跪下赔罪,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可他等她有机会接触贺柠的时候,她已经跟另一个男人永远绑在一起。 贺柠过来之后,就在帮原野整理运动衫,运动衫比较松散,身上有些痕迹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要不是这样,她都不知道昨晚那么激烈,后背的抓痕,肩膀上的咬痕到现在都没消掉。 毕竟昨晚到最后的时候,她的意识就模模糊糊,不知道自己被摆弄成什么样子,连洗澡都是被抱着去的。 运动衫被拉来拉去,也不能完全遮不住那些痕迹,贺柠心底又羞赧又绝望。 刚才没注意到,否则她说什么都不会让原野穿这件运动衫。 她总算明白原野为什么上台讲话的时候要穿白衬衫和西裤。 像是是公开处刑,要是在台上让四五千员工看到,那就太丢脸了。 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要是播出来,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们昨晚干了什么。 原野却半点都不觉得丢脸,任她凑在自己身边弄来弄去,也不多说话。 她的脸颊飞上霞彩,越来越红,最后拧着自己运动衫一角,气呼呼地捂脸。 原野摸了摸她脑袋,淡声问道:“怎么了?” “痕迹啊,都怪你,说好昨晚不做,你偏要弄,这要是播出去,会被笑死的。” 原野冷睨了林导和席烨然一眼,拍拍她的后背安抚:“没事儿,让他们后期处理一下。” 就算是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好丢脸。 现在大家还没仔细看,难保待会儿不会发现。 后悔也没用,原野坚持要参加这个背人赛跑,她只能撅嘴推了推他:“今晚你别想了。” 两个人这些亲密的举动扎痛了席烨然的心,他简直要喘不过气,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后悔。 他当初不应该听霍汶的话,不该在手机被没收之后毫无反应,哪怕是拼着人气下滑,粉丝脱粉的风险,也应该向她表白。 清高倔强的后果就是喜欢的人一转眼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刻意挑衅原野,也是在自找苦吃。 贺柠全程都没注意到席烨然,她现在的心思全部都在原野身上的那些痕迹。 恨不得自己能够当场长高二十厘米,帮他全部挡住。 林导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背人大赛比其他赛事多了互动,尤其是席烨然和白媛媛,原总和贺大小姐。 说不定这节目播出之后,他们会成为国民cp。 他拿着台本,拍了拍手:“好了,现在大家开始分组,自己找好搭档。” 原野是绝对接受不了任何人当着他的面碰贺柠一根手指头。 因此也没人有那个胆子敢上去撩拨贺柠,两个人很自然地站在一起。 席烨然心里虽然蠢蠢欲动,涌动着无数疯狂的想法,却不能迈出半步。 白媛媛眼神里都是欢喜和爱慕的光,直勾勾盯着他,他凝着眉,站到白媛媛身边。 矩力集团要捧的其他艺人也激动地选了搭档。 对他们来说,原总简直天边的月亮,看得着,碰不到。 公司不少新签的女艺人暗地里都咬碎了牙,削尖了脑袋,想往他床上爬。 可惜矩力双子楼的顶层公寓安保非常严格,除非总裁本人,谁都上不去。 现在有机会能在他面前露个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机会被记住了。 贺柠瞧着那些女人哀怨而勾引的眼神,心里并不忌惮。 跟原野相处了那么久,她也了解他心里那些古怪而执着的家庭道德观念,对出轨这种事儿的深恶痛绝。 她勾了勾原野的手指,轻声说:“我改变主意了,你待会赢的话,今晚可以考虑一下。” 原野眼神一闪,垂头凑到她耳边,嗓音暗哑:“好,你等着。” 第34章 天鹅湖×5 本来是背人接力赛,原野的加入让接力赛变成了马拉松拉长赛。 其他参赛的艺人和员工还不敢有怨言。 毕竟他们一个个谁也不敢要求总裁背他们, 他们倒是愿意背原总, 但原总不答应啊。 原总也早就暗示过,谁都不准碰贺大小姐。 这接力赛是没法办了。 林导只好转而搞负重马拉松, 到时候镜头肯定是对准了席烨然那一对和原野他们这一对。 《我爱运动会》播出之后,恐怕席烨然和白媛媛的绯闻又要空降热搜。 所有参赛的人都在起跑线做拉伸和热身运动。 贺柠瞧见旁边四个女艺人的眼珠子都快黏在原野身上了,非常不快,她也不喜欢别人觊觎原野。 做完热身运动之后, 开始背人, 贺柠还是非常想念原野的40cm太平洋宽肩。 上次他背着自己的时候, 她只记得难过和哭, 完全没有心情感受那种温暖宠溺。 再次趴在原野背上, 贺柠有点不好意思,两个人肉贴着肉, 挤在一起,原野身上一片滚烫。 发令枪响了之后,风掠过他们的耳朵,贺柠听着原野平淡的呼吸, 有种甜蜜到窒息的幸福。 这时候原野的祖传大长腿简直无往不胜,别人跑一步, 他直接跑两步,很快就把很多人都甩在了后面。 紧紧咬在他后面的是背着白媛媛的席烨然,白媛媛心疼地安慰席烨然:“你别那么拼,输给原总也没什么。” 白媛媛埋在心里没说的那句话是, 最好能输给原总,免得以后原总看席烨然不顺眼。 在他们这个行业里面混着,多少要有点眼力,知道谁不能得罪,谁应该讨好。 席烨然就算赢了,得罪原总,又能讨着什么好处。 大家都隐晦地知晓原家的背景,再加上原总本人位高权重,等闲惹不得。 她却不懂席烨然咬着牙,想拼一口气,他厌恶原野的家世背景像一座高山压在他身上。 正因为他没有这样显要的背景,他连自己心爱女人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在家世和地位上赢不过原野,哪怕在这种小比赛上赢他,席烨然都能舒一口郁气。 原野体力非常好,贺柠最了解了,毕竟两个人的和谐运动也是她先坚持不住求饶。 她拍了拍原野的肩膀,脸靠在上面,娇声喊了句:“老公,加油。” 原野耳朵动了动,耳廓有点红,不知道是被贺柠的潮热呼吸熏着了,还是被她那句“老公”给煞到了。 他提了点速,后面的席烨然就跟不上了。 其他赛场的人也围了过来,矩力集团的职员们更是兴奋地跑过来,女员工一个个像迷妹一样大喊:“原总加油啊。” 女员工里面也有席烨然的粉丝,这时候的心情跟甄真差不离,真不知道应该帮哪个。 镜头一直追着席烨然和原野,原总俊美沉静的脸,修长的腿,席烨然少年感十足的朝气,背着白媛媛坚毅的表情,都被一一记录下来。 不少工作人员都在心里吐槽,这完全背离了他们当初的意图,本来是轻松搞笑的综艺,现在变成卖肉卖颜的小黄·片。 瞧瞧原总汗水划过颈项的性感喘息,席烨然笔挺白皙的腿上都是汗水,好像刚从泳池里捞出来一样。 节目组的女工作人员吐槽的时候,又有些羡慕他们背上的两个女人。 被这样的两个男神背着,让她们少活五年都愿意啊。 到了最后一圈,席烨然已经跑不动了,背上的白媛媛是他沉重的负担,实在想放下他去追原野。 而原野已经轻轻松松背着贺柠,远远把他甩在后面。 贺柠回头看了一眼,悄悄在原野耳边问:“你练过的吗?” 原野额角也有汗水,有些微喘气,还能边跑边跟贺柠说话,语气中带了点对运动的不屑:“我们家几个兄弟从小就过军事化管理的生活,稍微长大点,大伯天天盯着我们练负重越野。” 贺柠了然,难怪他这么厉害,他身上微汗,贺柠也不嫌弃,紧紧贴着他。 原野颠了颠她,警告:“你要是想让自己老公出丑的话,尽管动。” 贺柠一时没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等听到他性感的微喘,才回过味。 运动本来就刺激大脑多巴胺,更何况他还背着自己妻子,两个隔着薄薄的衣服贴着。 他跑步的速度慢了下来,反正后面的也追不上。 贺柠想明白这事儿,也很尴尬,镜头之下,幸好原野穿得宽松,否则他们两个真的要上头版头条了。 原野毫无悬念地胜出了。 背人比赛算是最后一项,运动会结束,到了颁奖环节。 从三千米自由泳到背人越野,原野参加这两样比赛,只是起个带头作用,最后还是要把更多的机会留给员工。 三千米自由泳颁奖的时候,主持人和颁奖小姐激动得脸都红了,终于能跟原总说上两句话。 结果念完名字,笑呵呵上来领奖的人竟然是原总的弟弟,他握着话筒随便拉扯两句:“原总有点急事。” 第二次背人比赛颁奖的时候,身为冠军的这对夫妇都没有出现,又是原陵一个人上来代为领奖:“总裁夫人去陪原总处理问题了。” 底下一片哗然,才不肯相信这个烂借口,两个人分明甩开他们约会去了。 站在颁奖台一边的席烨然面色惨白,像被秋风凌虐过一样,有点站不稳。 他知道两个人跑完步,状态就有点不正常。 * 盛泽和其他总助在忙运动会之后的庆功宴。 这是矩力集团每年运动会的惯常after party,今年多了明星,帅哥美女云集,大家情绪都很高涨。 突然接到总裁的电话,提了一个很神奇的要求,他再次小声重复确认:“您是说让我去买一套女装,然后把您的礼服也一起送到体育馆的休息室?” 原野的嗓子里哑着一把火,见他还这样追问,咬牙切齿:“有问题?” 盛泽一激灵,吓了一跳,连忙回答:“没问题,没问题。” 接下来原野说了尺码和品牌,盛泽才跟撞鬼一样的表情,慢慢琢磨,这尺码好像是总裁夫人的。 他回过神,脑子里忍不住开车,原总这是拖着总裁夫人干了什么,连衣服都不能穿了。 盛泽当了这么久的总助,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他把礼服送到休息室的时候,来开门的是黑发有些湿润凌乱的原总,看他的眼神很淡,半点波动都没有,更别说一丝尴尬。 常人要是遇到这种事,怎么着也会尴尬得很,他们原总真不是普通人。 况且他肩膀上的掐痕还很新鲜,脖颈下面还有暧昧的红润。 盛泽把两件礼服递给原野,恭敬地退了出来,没走远的时候,还隐隐听见总裁夫人恼怒地骂原总“禽兽”。 盛泽打了个寒战,觉得自己身为一只单身狗真悲哀。 整天围着原总夫妇转悠,连个谈恋爱的机会都没有,还要被塞狗粮。 他一脸丧气地回到会场,继续生无可恋地忙活,一个跟他关系挺近的总助手肘推了推他:“你怎么出去一趟就这么丧,原总训你了?” 盛泽一脸尴尬,要是训他一顿就好了,总比面无表情塞狗粮好。 “没,我肚子饿了。”去吃了一碗狗粮。 原总作为老板哪里都好,就是老在他面前秀恩爱。 他们忙得脚不沾地的成果是好的,大家累了一天,到了晚会上,总算可以放松放松。 酒店的晚会搞得跟新片发布会一样。 颜值非常高的明星们到了这里都没有那么光芒万丈了。 换上礼服,衣香鬓影的职员们比明星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他们一个个都出自名校,气质更没得说。 没什么咖位的小明星们都衬得光华暗淡,忍不住在心里唏嘘,幸好晚会不拍摄,否则让他们以后怎么有脸吹自己盛世美颜。 大荧幕上放着他们今天一整天运动会的镜头剪辑。 旁边摆着美食和香槟塔,就等着原野过来之后开香槟。 白媛媛一身白色高定,挽着席烨然的手臂走进来,明星里面就属他们两个咖位最大。 一进来就被献殷勤的艺人们围住了。 十分钟后,原野和贺柠才姗姗来迟。 让人惊讶的是贺柠竟然没有穿高定礼服,反而是一身普通保守的香槟色裙子。 圆润的肩线被遮住了,纤细的腰肢被原野揽着,裙摆微微散着,看起来不像是参加宴会,倒像是去别人家做客。 她那身衣服太普通,反而在大家眼中非常打眼,识趣的人都恭维总裁夫人:“您这天生丽质,穿D家的这条裙子是他们的荣幸。” 这一路被捧着,她都快飘飘然了,也不知道原野平时怎么受得了。 她掐着原野的手臂,怒气还没消,要不是他非要来那么一回,她又怎么会因为身上新添的痕迹不能穿自己准备好的礼服。 更何况两个人腻在一起,耽搁了太多时间,连做头发的时间都没有。 都在恭维总裁夫人平易近人,只有知道真相的盛泽在后面偷偷抹了一把汗。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虽然很装逼,但也太寂寞了。 他内心再怎么吐槽,也尽职尽责地让白衬衫,小马甲的服务员推着香槟过来准备开香槟。 砰的一声,香槟木塞飞了出去。 原野和贺柠对视一眼,一起握着酒瓶朝香槟塔倒酒,就像一对新人。 想到这里,贺柠心里忽然有点遗憾,她当时没喜欢上原野,并不想举行婚礼。 此时,倒有点后悔自己的想法。 倒完香槟之后,大家重新开始交际,虽然大多数人都想跟原总说说话,留个好印象。 但他和贺柠身边围满了矩力集团的高层,挤不过去。 明星这边都围着席烨然,没敢自作主张去攀原总的高枝。 两边泾渭分明。 突然,一个小明星低呼一声,脸色煞白,拉了拉旁边的姐妹:“你快看。” 席烨然也跟着抬头一看,本来在循环播放的录影剪辑居然定格了。 而且定格的画面还是一个女人扑到原野腿上的照片。 矩力集团这边也发现了这个事故,不禁惶惶然,原陵气急败坏:“搞什么,谁乱放照片?” 贺柠也注意到了,她面色不变,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打鼓。 这不是原野以前的桃花,因为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是她一个月前给他买的。 她看了原野一眼,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和她有点像,又有点像孟宁。 贺柠这时才变了脸色,难道真是孟宁? 原陵急得上火,一边让人赶快切换,一边笑着跟身边的同事说:“真不知这帮吃干饭的干什么,竟然把我兄嫂秀恩爱的照片放出来。” 说完,他抹了一把冷汗,比这个镜头更骇人的是之后的画面。 原总一脚踹倒孟宁,如果泄露出去,原野的形象恐怕会变糟,别人又不知道他这个人对这事儿深恶痛绝,只会觉得他有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晚九点还有一更。 第35章 天鹅湖×6 比起嘈杂人群怀疑的目光,贺柠脸色白了一下, 立刻镇定下来。 又不是床照。 这时候要是闹出乱吃飞醋的笑话, 不仅原野威严尽失,还会给外人看笑话。 她手指有点抖, 却还是竭力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都怪原野,竟然把生活照混进去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说谎话不脸红了。 原陵叹口气, 和自己堂哥商量:“哥, 咱们找空中四合院的老板讨个说法, 如果他找得到视频资料, 咱们把后续给柠柠姐看。” “找会所老板可以, ”原野眯了眯眼睛,摩挲着结婚戒指, “不要给她看。” “这……” 原陵清楚地明白,那个“她”是指谁。 这世上唯有一人,原野怕她看到自己的另一面。 绯闻是虚假的,而他的暴戾冷酷是真实的。 原陵心里酸了一下, 他哥嘴上强调自己没有爱人那功能,对贺柠简直无微不至。 向来刀枪不入的人竟然也有了这样无稽的忧虑。 贺柠数次用余光瞄原野, 希望他过来解释一下,照片里的孟宁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原野一直用漆黑的眼瞳盯着她,摩挲着自己的结婚戒指,没有上前。 过了几秒, 还是几分钟,贺柠觉得时间短暂又漫长,原野突然安静得像不存在一般。 贺柠心里的怒气不断堆积,没心情跟他耗下去。 她端着香槟,负气转身走了出去,不肯再跟他僵持。 原陵推了推他哥:“快去随便糊弄她两句。” “糊弄?”原野哑着嗓子冷笑,“你让我骗她?” 原陵都要气哭了,大哥嗳,你又不想让她知道,又不想欺骗她,到底想怎么样? 原野不仅担心贺柠知道自己直接踹了女人一脚,更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邱振寒的事儿。 他托邱振寒帮着找贺柠的舅舅王晋卿,如今有一点眉目,却完全不能确定。 他也担心贺柠知道了黯然伤神,她妈妈和王家是她内心的隐痛。 会场里嘈杂的人声好像离他远去,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模糊。 在原野的眼睛里,只看得见贺柠离开的背影。 生气了? 会难过吗? 他不该把事情搞成这样,只是想送贺柠一个生日礼物而已,没想到会有繁杂的后续。 贺柠没等到自己心里想等到的人,却先撞到了席烨然。 她走出会场,外面是水光粼粼的游泳池,池底的蓝色散光灯星辰一般照亮了黑夜。 燥热的夏夜,飞虫不断往高高的白玉兰花灯柱上撞,叮叮当当的响声。 席烨然递给贺柠一杯冰水:“热不热?” 贺柠站在椰树下看会场,不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吓了一跳,没接他的冰水。 席烨然苦笑着弄乱自己汗湿的头发,黑色短发散乱下来,多了一丝少年感:“你别紧张,水里面没东西。” 即使他这样说,贺柠也只是接过杯子,没有喝水,道了声:“谢谢。” 贺柠偏过头,不想跟他眼神交流,分手就是分手,况且都过去两年了。 她最讨厌黏黏糊糊,也不期望席烨然这时候没在心底嘲笑她和原野。 “你别生气,原总肯定不是故意给你难堪,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声音一落,贺柠猛地偏头看他,有点失望,席烨然再也不是她高中遇到的那个清高倔强少年。 现在的席烨然会耍心机,会借力打力,这话听起来好像在安慰她,其实在给原野盖棺定论。 她心里还没盖棺定论呢,不相信自己喜欢上的人品这么差。 “你变了,有必要这样绵里藏针吗?” 席烨然神情怔忪,恍然回到那个时候,率性自然,青春洋溢的高中时代。 他偶然听别人说贺柠喜欢打篮球的男生,特意跑去加入附中篮球队。 那时候的心情明亮又羞涩,既自傲又有些中二。 每次都等着贺柠经过,耍帅进球,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简单又快乐。 不像现在,每一个在镜头前的动作都精心练过,每一丝笑容都不咸不淡。 其实,他当初进圈是凭着全国中学生篮球比赛的照片全网爆红。 会选择在那时候进娱乐圈也是为了让贺柠看到最闪亮的自己。 当初那么简单纯洁的愿望,如今却变成了他求而不得的执念。 他走的每一步都和贺柠息息相关,而贺柠竟然说他变了。 席烨然心里有千言万语都被一只扑过来的飞蛾打断。 那只飞蛾落到贺柠肩膀上,虽然隔了衣料,贺柠还是吓了一大跳:“席烨然,有虫子。” 她怕虫子,附中那些向她表白的男生被拒之后,心怀不甘,竟然捉了一袋虫子,放到她课桌下面捉弄她。 当时贺柠被吓得大叫,还是席烨然跑过来帮她捉走虫子。 正因为这样,席烨然算是她高中时代唯一有好感的男生。 今晚,她又被虫子吓到了,席烨然想都不想直接赤手帮她抓飞蛾。 飞蛾被抓了下来,贺柠听到身后淡淡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和他冷淡的声音相比,他的手捏碎了香槟杯,鲜血淋漓。 贺柠吓了一跳,扔掉手里的冰水,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盯着原野受伤的手,说话都结结巴巴:“你是,不是傻,受伤了,都不知道吗?” 席烨然站在一边,只觉得燥热的夜更加燥热,心里有一团火在翻涌,嫉妒让他五内俱焚。 只要原野出现,贺柠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他从来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席烨然染血的手握住她肩膀,脸色冷了下来:“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粘稠的血染红了贺柠的肩膀,玻璃碎片卡在原野掌心,他的力道让碎片更深入。 贺柠心疼地拉着他的手,随口回答:“刚才有只飞蛾落到我肩膀上,席烨然帮我捉住了。” “飞蛾?”原野显然不信,他赤红着眼睛,神李白情剧烈挣扎,“你是不是对我失望,和她旧情复燃?” 贺柠气得想给他一耳光,忍了又忍,才平息怒气:“原野,你疯了吗?该质问的人是我?孟宁是怎么回事?” 顾不上让席烨然看笑话,原野墨黑色的眼瞳沉沉盯着贺柠,好像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不相信我?” 贺柠拨开他的手,茫然地问:“那你相信过我吗?你凭什么单方面让人相信你?” 原野被她拒绝的动作惹怒了,眼睛里都是风暴,语气却平平淡淡地陈述:“因为我可以做到,永远都不背叛家庭,不背叛你。” “那是不是在你的认知里,我早晚有一天要背叛你?随便哪个男人给个眼色,我都恨不得扑上去?” 原野慢吞吞地回答:“不是随便哪个男人,是你的初恋。” 席烨然听了一会儿,灯光映着他的身影,又高又瘦,一派绅士模样。 而他此时心里的想法却一点都不绅士,他没想到贺柠和原野之间竟然是这样的相处。 轻易就可以挑拨。 他咳了咳,打断他们:“请等一下,柠柠和我绝对没有半点越轨,完全是我单方面爱她。” 他这样火上浇油,原野的眼神渐渐变了。 那是一种死水一般执拗和疯狂,任谁都改不了他的认知。 他怔怔看着贺柠:“贺柠,你要离开我?” 贺柠都快气死了,不知道他的思维为什么会跳跃到这个地方? 橘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么温暖的样子,却驱不尽他一脸寒意。 席烨然太讨厌了,这种时候添乱,贺柠恨不得掐死他。 为避免他进一步刺激原野,贺柠转身一把将席烨然推到游泳池里:“你给我滚远点。” 这也阻止不了原野身上那股浓郁的戾气,他整个人都变得很冷,野兽一样有攻击性,抓着她的手:“你用这只手碰他了?不许碰他,不许碰任何人。” 贺柠的手腕被他捏得快断了,而他掌心又血肉模糊,神智也有点不对劲儿。 幸好原陵这时候来了,贺柠连忙求救:“原陵,快来看看你哥。” 原陵帮贺柠把手腕抢救下来,原野瞪着他像是一只被抢了食物的野兽,眼眸锐利,几欲食人。 他心里也打鼓,他哥从来没有这样过,连自己弟弟都不认了。 原野竭力克制自己想强迫贺柠的欲望,身上的戾气像墨汁在宣纸上渲染一般,都快现形了。 “让她走,快走。”原野的嗓音都快碎掉了,嘶哑着嗓子,朝原陵喊着。 原陵推了贺柠一把:“你快走,你在这,他要疯。” 贺柠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可原陵还在推她:“犹豫什么,快走啊。” 贺柠一咬牙,狠心转身走掉,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存在是对原野那么大的刺激。 她一走,原陵脸上就挨了一拳,两个人都受过训,打架不分伯仲。 但原野单臂摁着原陵的脖子,神色死寂淡漠,眼神已经不像是个人,格外冷戾。 “哥,你放手。” 原野听见他的声音,空洞的眼神才有了一丝神采,喃喃自语。 起初原陵听不到他的话,他没得到回应,又稍微拔高了嗓音,原陵才听清楚。 原陵更愿意自己没听清楚,甚至不忍听:盛瑶,你要离开我们? 盛瑶是原陵的三伯母,也是原野的妈。 这是五岁的时候,原野自闭了一段时间,最常重复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上夹子的缘故,明晚只有九点钟一更,其他时间大家不要等,之后会开启日六模式,有事会跟大家请假 第36章 天鹅湖×7 贺柠回到原山悦湖的时候,心还怦怦怦跳着, 不知道原野到底怎么一回事。 回到独栋别墅, 喝了口水,她才反应过来, 今晚最生气的应该是她呀。 孟宁的事儿还没解释清楚呢,原野又双标地不相信她,还要求自己信任他。 她气呼呼想了一会儿,又心疼原野血肉模糊的掌心, 忍不住给原陵拨了个电话:“原陵, 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好, ”原陵叹了口气, “你们暂时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 贺柠紧紧捏着手机, 强迫自己深呼吸,然后追问:“这是他的意思?解决方法就是不见面?” “没办法。” 贺柠气上心头, 无法排解:“那就别见面吧。” 她挂了电话,就直接气呼呼调出巴黎一个博物馆的电话,本来已经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如今既然要分开冷静,她就飞过去一趟。 这一次, 贺柠如愿以偿地坐上原野的私人飞机飞往巴黎。 一落地,丽兹酒店就派人过来迎接, 入住酒店的15间尊贵套房之一。 这15间尊贵套房曾经入住过类似普鲁斯特,香奈儿等名人,也是国际巨星落脚巴黎的酒店。 丽兹酒店有一条非常隐秘谨慎的地下通道,可以让巨星们秘密进出, 不会被娱记追踪。 外观内敛,内部精致。 酒店外面是一个广场,甚至没有醒目的招牌,看起来像一幢五层的普通巴洛克宫廷建筑。 酒店内部就恍若天堂一般,贺柠那间房配备的五个服务生都会中文,贴心地从门卫领班那里接过贺柠的行李,打开门引她进去。 酒店里大致装潢不会变,却会根据客人身份和习惯喜好来满足客人的需求。 贺柠这间房里就摆放着一些真品瓷器,最难得的是来自东方的瓷器和巴洛克装饰竟然一点都不冲突。 酒店大床新换上的床单一角,米色餐桌布都绣着贺柠的名字拼音,就连酒店送餐的细瓷餐具上都印着名字,专门为她打造。 被这么贴心细致地服务,贺柠餐后破例吃了份著名的麦尔芭桃冰棋淋,心情好了许多,准备下楼,从通道赶往博物馆。 在楼下大厅却遇见了本不该在这的席烨然。 他和霍汶正在check-in,偶遇贺柠,非常欣喜,席烨然还算矜持,霍汶摇着手打招呼:“贺小姐,你好啊,你也在这?” 贺柠却阴着脸,秀丽的眉间起了弧度,冷淡地问席烨然:“你们怎么会入住这家酒店?” 席烨然本来暗自隐秘欣喜的脸色一垮,也冷淡回答:“这里有106间房,贺小姐都包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烦恼地夹着眉心,“你为什么要在这当口跟我入住同一家酒店?” 就算是不为了避免绯闻,只为了原野,她都要避嫌,原野那天的状况看起来不对劲儿。 席烨然犟着脸,偏头看着蓝灰色的地毯,不答话,霍汶倒是不知所措:“贺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不想席烨然今后被雪藏,没有代言,没有戏可接,你就让他离我远点,我老公不高兴。” 就算席烨然是顶流,原野要打压他,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她真搞不懂席烨然现在为什么疯了一样凑上来当炮灰,还连累她。 霍汶脸色苍白,瞪了席烨然一眼,拉着他要check-out,准备换一家酒店入住。 贺柠跟他们分开后,就戴上墨镜,从通道直接离开酒店,前往博物馆。 * 东方艺术博物馆。 馆长和副馆长都是华裔,一个是远东艺术和考古学博士,一个是擅长国画和油画的专家。 副馆长带着贺柠到二楼的东亚馆藏区,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们最近购进了一组青花瓷,怀疑是‘泰兴号’遗址沉船瓷器。” 贺柠一个激动,上楼的时候差点摔倒,好在扶住了栏杆:“泰兴号?”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简直国内文物之殇。 猖獗贪婪的海外盗宝人在南海疯狂勘探,盗捞,贩卖,大发横财,一夜暴富。 戈德马尔森号被英国人打捞,捞到了瓷器百万件,为了古董升值,直接砸掉八十多万件。 泰兴号一直是个谜。 贺柠迫不及待地追问:“这位藏家的身份?” 副馆长为难地取下眼镜,擦了擦:“抱歉,我们不能透露,这是职业操守。” 贺柠点点头:“我懂。” 她心里记挂着泰兴号,也许有了这个线索,之后能顺着这条线索挖出更多的瓷器。 副馆长不说,她也有其他办法查出藏家的身份,瓷器圈就这么大。 谁有了这种珍贵瓷器,怎么可能半点都不露出点线索。 贺柠戴着白手套,跟副馆长一起验看这个青花瓷盘。 她一眼就认出是德化窑烧制的青花,生动的花卉图案只需寥寥几笔。 还有海水侵蚀的斑斑点点,不过这也不影响美观,只需简单清洁修复,就能恢复光洁的外表。 她按捺下心里的激荡,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不能确定。” 副馆长失望地感叹一句:“果然是我们想多了。” 出了博物馆之后,贺柠立刻给自己的助理小波打电话:“小波,我需要你去查一下最近东方艺术博物馆的交易情况 ,重点查华裔收藏家。” 喜欢瓷器的藏家大多都是华裔,贺柠对此挺有信心,没想到时隔多年,能探查到泰兴号的状况。 如果能越过博物馆和藏家联系上,文物归国指日可待。 有了这条线索,她要在巴黎多留一段时间。 泰兴号沉船瓷器现世让她激动得都快忘记原野的异常。 小波的回复很快,毕竟跟着她在瓷器圈里混了四年:“柠柠,副馆长最近一次跟一个叫项嘉的人频频会面。” 项嘉? 贺柠差点低呼出声,是她在贺建安那里见过的那个项嘉吗? 她跟贺建安断绝关系之后,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发过,就当彼此不存在。 贺建安住院的时候,她也没去看一眼,肯定不能从那边下手。 这时候也不能去刺激原野,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追查其他男人,指不定怎么乱想。 最保险的人竟然是邵其雨。 无奈之下,她给邵其雨打了个电话:“大雨,你认识项嘉吗?” 邵其雨最近交了个二线小花女友,陪着对方在巴厘岛度假。 三个月没过,正是热乎时候。 他接到贺柠的电话还挺意外,毕竟他虽然没在国内直面原野,但他的计划基本上成功了一半。 初恋的威力有多大,看他就知道了,不管有多少个女朋友,始终记挂着贺柠。 他隔岸观火,利用席烨然去离间贺柠和原野。 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还有心情询问另一个人男人。 “你说的是盛嘉集团的那位?认识,东南亚华裔富商,明面上是搞度假地产,暗地里是靠博彩业赚钱,你怎么认识他的,我跟你讲,离他远点,这个人不是善茬。” 贺柠在心里叹口气,可是泰兴号沉船瓷器消失隐秘了这么多年,唯独只有他这条线索。 “懂,我会小心。” 两个人叙了一会旧,邵其雨探听到她跟原野闹僵了,便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贺柠跟他通完话之后,立刻拨通小波的电话:“帮我查一下盛嘉集团总裁项嘉的行程。” * 说来也算巧合,项嘉竟然要去巴黎高定周发布会。 贺柠也被奢华礼服EL的品牌方邀请了。 品牌方派人来接她去看秀的时候,竟然在入口遇到了贺莎。 而贺莎挽着一个俊美男人的手臂,正是她在贺建安那里见过一面的项嘉。 初见贺莎,贺柠竟然有种恍若经年的感觉。 很久没听到贺莎和姜韵的消息,自从看清楚贺建安的为人之后,她对那家人的消息一点都不感兴趣。 乍然遇到趾高气昂,主动挑衅的贺莎,她竟然又觉得有点好笑。 “贺柠你笑什么,就算没了演艺事业,我今后也是豪门太太。” 贺柠皱着眉:“项嘉?” 贺莎回头,情深意切地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等人的项嘉:“呵呵,虽然嘉嘉家世背景比不上原野,不过他爱我,又肯为我花钱,温柔贴心,贺柠,听说你老公最近在外面包了个人?” 没想到孟宁的事儿竟然被传成这样,大概在别人眼里,不管原野为她做多少事儿,他们都期望着原野看不上她,分分钟甩掉她。 “贺莎,自作孽不可活,你可千万别后悔。” 项嘉上次想勾搭她的事儿可历历在目,听邵其雨的语气,这人也不好对付。 贺莎吃亏是早晚的事儿。 贺莎捏着手包,气狠了,冷冷地蹬了一脚地:“贺柠,你得意什么,你不想知道席烨然被你老公整得有多惨吗?车祸呀,差点没命。” 席烨然车祸的事儿被他经纪公司瞒得死死的,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贺柠乍听到,简直不可思议:“你胡说什么,就算他出车祸,跟原野有什么关系?” 贺莎目光带着怜悯,高高在上地俯视她,第一次觉得快意:“贺柠,你真可怜,根本不知道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魔鬼。” 第37章 天鹅湖×8 贺柠听了贺莎的话,心思纷乱, 甚至连高定周和泰兴号都抛在脑后。 她不相信原野会做这种事儿, 于是一回国就给甄真打电话:“最近好吗?” 甄真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低沉:“不好,我爱豆出事了。” 贺柠的心也跟着一沉:“怎么了?” “车祸, 现在还瞒着外面,我和一个大粉去探望过,还没醒。” “是吗?”贺柠僵着脸笑了笑,难以掩饰那股怒气, 原野太过分了, 她还得安慰甄真, “会醒过来的。” 她十天前才在丽兹酒店偶遇席烨然, 他一回国就出车祸, 谁敢说这是巧合。 又安慰了甄真两句,贺柠给酒店打了电话, 让他们把自己的行李送到戴高乐机场。 私飞航线需要至少提前6小时申请,她原定计划被打乱,只好直接坐通用飞机回去。 一落地,两个助理来接她, 却只看到她的行李。 贺柠急着找原野,真怕他疯了, 做出更可怕的事儿。 就像知道她的行程一样,她这才到机场,霍汶的电话就过来了,哭得撕心裂肺:“贺小姐, 原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烨然,让原总高抬贵手,我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报答。” “霍汶,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原野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连陪老婆的时间都没有,你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要对付席烨然?” “贺小姐,我们烨然本来有个蓝血品牌的代言最近也没消息了,最近一个月原定的商演活动也被取消了,接下来,真的无戏可拍,没有代言可接,干耗着被雪藏啊。” 贺柠怎么可能在电话里承认什么,给霍汶留下把柄,这圈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精,心思复杂得很。 “这种情况下,你们难道不该反思席烨然是不是有了绯闻,人气下滑,怎么怪到我先生头上?” 她是打定了主意,维护原野,半点口风都不留给外人。 霍汶气得咬牙,没想到贺柠这么无情,她的Plan B就这样破产。 本来打算利用贺柠的电话录音向大众卖惨,给矩力集团施压,结果贺柠还真的滴水不露。 “贺小姐未免太无情了,怎么说烨然和你……” 贺柠打断她的话:“不,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你们的原话。” 她挂了电话之后,心中还是不安,这的确像是原野的手笔,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样的事儿暗地里还有多少,她甚至不敢细想。 京城闷热得让人烦躁,贺柠出了机场额头上就有细汗,盛泽的电话接通后,她心里才安定了些,劈头盖脸问道:“你们原总在哪呢?” 盛泽为难地一激灵:“我们小原总不让说。” 原陵这是打定主意把他哥藏起来了。 贺柠轻淡地哼了一声:“你要想清楚,原陵就是个臭弟弟,我可是你们原总老婆,得罪他还是得罪我?” 盛泽一秒钟叛变:“原总还在我们矩力集团旗下的酒店,房号我也不清楚。” 贺柠直接让陈叔改道去矩力集团的酒店。 她带着人亮明身份,要查原总的房间号时候,酒店前台偷偷在心底抹把汗。 这架势怎么那么像原配带着家人来抓小三。 征得原野同意之后,礼宾部的经理带着贺柠上楼。 总统套房房门被打开后,贺柠一个人进去。 大白天房间里竟然被窗帘捂得严严实实,黑漆漆一片,安静得人都快失去感官了。 贺柠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原野,你在吗?” 背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贺柠整个人被勒住,半抱在男人怀里,却没有半点心慌。 不用看脸,只要闻到他身上的冷衫木混杂着荷尔蒙的味道,就知道他是原野。 “你在干什么,装鼹鼠吗?大白天躲在黑漆漆的洞里?” 原野没回答她,只是暗哑着嗓子,沙沙的嗓音低低地道,“你走了半个月,欠我半个月。” 贺柠握着他的手,当然知道他说的半个月是什么。 一边心疼地摸着他掌心,想看看伤势,一边嘴上不饶人,“还说呢,明明是你让我先走,你家臭弟弟还不让我知道你在哪。” 掌心的疤痕让贺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软,他们明明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啊。 原野没出声,热乎乎地抱着她,要往床上推,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蹭着她的天鹅颈,亲昵地磨来磨去,鼻息热热的,嗓音比刚才更沙:“想你。” 贺柠要正经谈事情,原野却一言不合要往床上带。 贺柠啪地一声打开床头灯,凝视着原野的眼睛:“你好了吗?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不是床事,原野又变得淡然正经:“没事,那天就是有点想不开。” 只是想不开,贺柠不相信:“那席烨然呢?你让人雪藏他,让他出车祸?” 一提到这个名字,原野就像是被触到了生死机关,蓦地从淡然模样变得冷戾:“他算什么东西,我就算雪藏他,让他死又怎么样?” 贺柠呼吸都快停了,她给原野找了一万个辩解的理由,想要证明他跟席烨然的车祸无关。 他竟然一开口就自己承认了。 “你疯了,”贺柠被他冷淡至极阴狠至极的语气吓到了,“你把人命当蝼蚁吗?” 原野猛地掐住她的腰,压制住她,眼睛里的冷光像是要把她撕碎了,一片一片吃掉。 “嗯?你帮他说话,旧情难忘?” “什么旧情?”贺柠气极了,要推开他手臂,“你非要手上沾满血才肯罢休?” “是呢,我手上沾着血,配不上干干净净的贺大小姐。” 还说跟那个席烨然没什么,竟然把车祸这种意外扣在他头上。 “原野,”贺柠照着他手背咬了一口,终于推开他,站了起来,被他的话气得头晕眼花,“你放过席烨然。” 他一身的黑暗冷漠,又几欲发狂,“然后放你们双宿双飞?贺大小姐真是可怜,为了自己初恋委曲求全。” 贺柠被他的话气得发抖:“你有病,你自己没把孟宁的事情解释清楚,反过来诬陷我,原野,你要是跟我过不下去,你就跟我离婚。” “离婚?”原野的克制已经到了极限,额头一阵胀痛,他攥紧贺柠手腕,死死盯着她,“想都别想,除非哪天我死了。” “你一开口就这个死,那个死,非得把日子过得这么冷血暴戾吗?” 贺柠根本不知道这两个词对他的刺激,原野恍然好像看见他父亲指着他骂“冷血的禽兽”“暴戾的魔鬼”。 现在贺柠的心里已经把他当成凶手了?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蓦地又笑了:“我就是冷血的禽兽,暴戾的魔鬼,你这辈子都得跟魔鬼过,你们贺家算什么,你以为他们会在乎?” 贺柠气狠了反而镇定下来:“姓原的,你拿贺家威胁我?好啊,我偏要跟你离婚,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要整死我们全家?” 把气话说得跟真话一样,贺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多狠,原野有把这话多当真。 她气冲冲地开门走了,出门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面色潮红,于是转身进了卫生间。 原野跑出来找人的时候,恰好错过。 前台两个小姐姐看着总裁赤脚跑出来,在大厅里东张西望,原本英俊的脸狰狞扭曲,一个个吓得发抖:“原总,怎么了?” 他看也不看一眼,身上的肌肉紧绷到极致,好像只要找不到贺柠,全身都会垮掉一样。 “你们谁看见贺柠了?” 贺柠? 大家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总裁夫人的闺名。 跟过来的礼宾连忙摇头:“没注意。” 原野太阳穴两侧的经脉跳动着,痛得难以忍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被扶着到一边休息。 休整好了的贺柠离开的时候,恰好没人注意。 她一出酒店,吸了一口气热气,心情越发烦躁,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手染鲜血。 她是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道德观念和人生观念。 不会为了一时快意,罔顾人命,当初那么恨姜韵和姜俊涛,都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她又是个心软的人,虽然说了气话,想的也只是让原野别把人当蝼蚁。 他们这样出身显贵,只是运气好而已,并不是凌驾于别人之上。 席烨然车祸这事儿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 贺柠心里难受,却找不到诉苦,甄真要是知道原野做的事儿,估计也要疯。 她给自己大堂哥贺远昭打了个电话,委婉地说了席烨然的事儿。 贺远昭让她等会儿,自己去打了电话,回来之后跟贺柠说:“我问过小祝,席烨然那边已经报警立案,恐怕会追究到底。” 贺柠顿时慌了,顾不上自己立场:“那原野怎么办?” “就算是他做的,也追究不到他身上,但是柠柠,你要想清楚,这样的人你离他越远越好,最好及时离婚,嗳,你怎么老遇到这种事?” 身边就没一个正常男人,父亲渣,追求者邵其雨是个花心大萝卜,席烨然是个表面清高爱面子的胆小鬼。 剥离他们显赫的地位,光鲜华丽的外表,没一个好男人。 贺柠心里发苦,如果是刚领证那会儿,堂哥跟自己说这话,她肯定当机立断领离婚证。 可现在,交付出去的心能轻易收得回? 她现在心里除了替席烨然惋惜,更多的还是担心原野手段极端偏执,以后会惹祸上身。 哪个女人希望自己丈夫走邪路,自己在一边提心吊胆。 “我知道了,谢谢哥。” 第38章 天鹅湖×9 贺柠跟魏总会面之后,看见两个助理脑袋挨着脑袋, 挤在一起, 不知道在看什么。 两个人叽叽喳喳讨论,一看她过来, 竟然住嘴了,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贺柠摘下白手套,手套上还有瓷器的冰冷感,“看见我跟见鬼一样。” 小简最沉不住气, 举起手机:“柠柠姐你看。” 热搜榜上的两大新闻, 一个是席烨然车祸入院, 报警立案的消息。 一个是沉寂已久的贺莎竟然宣布要结婚了, 未婚夫是南洋华裔富豪。 两个都是曾经跟她有过关系的的人, 今天同时上了热搜。 她没多少感慨,与其操心别人, 不如想想她和原野的困境。 两个人三观不同,很难走到最后,她要怎么才能劝一下原野,让他做事手段不要那么偏激歹毒。 “贺莎要结婚?好事啊。” “柠柠姐, 你真不在意啊,她当初那样子害你。” 小波立刻掩唇笑:“小简你真傻, 项嘉一个开赌场的能是什么好鸟,贺莎要一脚跨进泥潭,我们柠柠难道还要拉她一把?” 小简到底年轻了一些,不知道厉害, 只看见贺莎复起,嫁给了一个年轻英俊的富豪,过着繁花着锦的日子。 不知道项嘉的底细,邵其雨之后又给贺柠发了项嘉的一些早年经历。 项嘉一个孤儿,早年跟着他老大在东南亚赌场当叠马仔,大耳窿,摸爬滚打,积累人脉,成了赌场贵宾厅的中介人,小有成就。 真正让他暴富的是他老大进监狱,把资产和女儿托付给他。 他也是一代枭雄,接手公司后,凭着东南亚几个赌场的原始积累成立盛嘉集团,专攻度假地产。 最近又竞标到了远济岛□□业为期四十年的独有权,热火朝天,他老大的女儿却不知所踪。 此人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一心想着攀上贺家,对贺莎能有几分真心。 网上关于他的消息竟然都是一片赞美羡慕,没人知道他背后的龌龊事儿,可见他心机深沉,惯会装模作样。 小简听了一耳朵,直呼自己太单纯,这哪里是繁花着锦,分明是烈火烹油,早晚烧身。 两个女孩子笑闹着,贺柠抿了抿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现在也好期望有个人能指点一下自己。 没到中午,贺家大伯就打电话给贺柠,让她回去吃饭。 贺柠答应后,莫名笑了笑,贺莎带着项嘉回西山别墅,这是要一家人聚餐。 贺建诚打这个电话,是有意当和事佬,想要缓和她与贺建安的关系。 可笑,她就算心再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不会打自己的脸。 贺柠回去的时候,贺莎和项嘉在院子里洗车。 两个人拉着水管你来我往打水仗,看起来很恩爱。 姜韵在一边看着,时不时笑着嘱咐贺莎一句:“莎莎,你别老往嘉嘉脸上喷,凉着他了。” 她眼睛尖,一看到贺柠,就抚了抚自己被折腾得微白的鬓发:“哎呀,这不是贺柠吗?怎么一个人,没看见你们原总?” 贺柠没理她,径直走了进去,无视比肆意挑衅更有杀伤力,气得姜韵掌心都要掐烂了。 大伯母慈爱地拉着她进去,摸了摸她的脸:“柠柠又漂亮了,原野呢?” “他啊,忙着呢,”她根本就没跟原野说,也不想把那些矛盾摆到别人家里来。 她拉着大伯母的手,亲昵地撒娇:“我想吃大伯母做的蜜汁火方。” 大伯母是南方人,在北方读书,和贺建诚相识相恋,一起下基层,两个人感情甚笃。 “好,知道柠柠要来,特意给你做了。” 大伯母引着她进书房,贺家的四个长辈都在那看一副字画。 贺柠一一叫人,只是掠过贺建安。 贺建安黑着脸,想要发作,又被贺建诚摁住。 贺建诚颇有些威严气势,在家里都改不掉,尽管眼神温和,气场依旧碾压自己弟弟。 贺老爷子瞪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招手:“柠柠过来。” 贺柠过去跟他一起看画,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手有点抖,要贺柠扶着画。 他不经意地问:“原野呢?” “出差了。” 老爷子点点头,安慰她:“男人年轻的时候忙事业总比在外面花天酒地要好。” 原野比他两个孙子还出色,年纪轻轻就走到那一步不容易。 贺柠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们四个人看画没带着项嘉,就是不待见他,多少放心了些。 转念一想,她爷爷伯伯们没一个省油的灯,眼睛清明,铁定早就把项嘉看透了。 只有贺建安没本事还自以为是,巴巴带着一个开赌场的继女婿上贺家的门。 贺建诚也赞不绝口:“原野年纪轻轻就比我们这些老东西有本事,没靠着家里,自己开拓事业,掌控矩力集团,后生可畏。” 他们对待原野和项嘉的态度,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贺建安只要想起原野送他的那只绿头鹦鹉,还有那一句句带“绿”的古诗,就气得脑子要炸掉了。 因为那只绿头鹦鹉,他做了多少晚的噩梦,现在还不想和姜韵说话。 他爸和大哥竟然还那么看重原野。 * 西山别墅吃饭完过后,项嘉坚持要送贺莎和贺柠。 贺柠正好想打探一下泰兴号沉船瓷器的消息,于是便没有推拒。 贺莎坐在副驾驶和项嘉浓情蜜意,贺柠一个人在玩手机,和甄真聊天。 甄真约她一起去看席烨然,她拒绝了,甄真还是不依不饶,非要她去一趟。 跟贺莎甜蜜够了,项嘉终于像是想起贺柠一样:“贺柠女士,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要出手一批瓷器,想让我帮我估价。” 贺柠心一动,知道他可能要出手的是泰兴号那批沉船瓷器,她竭力克制自己,唇角还是浮起一抹笑:“好啊。” 一想到泰兴号,她的血都热了,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把古董从项嘉那里搞回国。 项嘉直接卖掉,说不定还不知道瓷器的真正来历。 捐赠是不可能的事情,项嘉无利不起早,要是让他知道泰兴号的事儿,只会坐地漫天要价。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项嘉那里全部买回来,这可能需要她卖掉名下所有的资产。 当然,这一切都值得。 贺柠以为他们要去盛嘉集团,谁知道两个人竟然驱车来到一家医院。 她满心疑虑地跟着下车,转身要走:“谢谢你们,我自己打车。” “贺柠,”贺莎蓦然叫住她,“你不去看看席烨然吗?你的心这么狠,他可能要毁容了。” 毁容? 贺柠浑身一颤,对于一个明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他那张脸。 对于转战大荧幕的席烨然来说,毁容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大荧幕会放大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席烨然又是个挺脆弱的人,还自杀过。 原野真是造孽啊。 “我不去,”贺柠头也不回,压下那点良心不安,“我和他既不是朋友,又不是亲人。” 即使和原野闹翻了,她还是会本能地选择站在原野这一边。 哪怕他暴戾冷血,哪怕自己不赞同他的铁血手段,可她就是不想让原野有一点伤心失望。 贺莎咬着唇,她一定要把贺柠带上去,激化那两个人的矛盾。 她看了一眼冷淡的项嘉,心里有点慌,好在看见了甄真,她连忙招手:“甄真,贺柠在这里。” 甄真本来听到她的声音,冷着脸不想理,后来听到贺柠在那边,连忙蹬蹬蹬跑过来,惊喜道:“柠柠你来了,和我一起去看烨然哥哥吧。” 不由她分说,甄真拽着她往医院里走,高兴地小跑起来:“我烨然哥哥要是知道你来看他,肯定特别高兴。” 贺柠瞧着她那张单纯的脸,到底没忍心,被她拉了进去。 项嘉和贺莎并肩而立,两个人目送着贺柠进去,项嘉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而残忍的笑:“你说原野知道贺柠去看他,会怎么想?” 贺莎有点踌躇,一方面不愿意承认自己爱过的男神会为了贺柠吃醋,一方面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 项嘉没期待她的回答,自言自语:“他攻击强迫贺柠,两个人只会越闹越僵,陷入死局,呵呵,他也有今天,我还真以为他浑身毫无破绽呢。” 贺莎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他和原野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贺柠和甄真进去的时候,席烨然已经醒了过来。 一看到贺柠,就挣扎着坐起来,霍汶连忙扶着他,给他披了一件外套。 被誉为第一美少年的席烨然如今脸上贴着纱布,就算恢复了,也会留下一些细小的疤痕。 贺柠有点尴尬,毕竟除了甄真,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这场无妄之灾是什么原因。 霍汶欲言又止,拉着甄真出去了,留下贺柠和席烨然两个人。 席烨然摸了摸自己脸上贴着纱布的地方,朝贺柠笑了笑:“等我恢复后,会去做微整手术。” 席烨然的小火焰一直以他从未整容的盛世美颜自豪,如果得知他要去整容,可能会掉粉。 贺柠叹口气:“我认识谢导,他是魏总老公,如果你术后有打算,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谢导是国内最顶尖的导演之一,拍出的每一部电影都是经典,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 他的戏向来都是巨星们抢破了头都想上,席烨然完全可以凭着这层关系,超越一线小生,迈入天王巨星行列。 “怎么,可怜我还是补偿我?” “没有,”虽然她想替原野息事宁人,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魏总还挺喜欢你的。” “贺柠,我当初对不起你,没脸求你原谅,但你真的要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当伴侣?” 就算他这样说,贺柠依旧执迷不悟,原野的好,其他女人没必要知道,其他男人也不必清楚。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甄真了。” 贺柠一出医院门,那边立刻有人把他的行程报给原陵和原野。 原陵为难地叫了声:“哥,你也别气,千万别冲动。” “不气,”原野仰着头,眯了眯眼睛,“是不可能的,把何思源给我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见哟 第39章 天鹅湖×10 何思源还在自己新女友的温柔乡。 被总裁召唤之后,半点都不敢耽搁, 跑到体育馆去陪原野和原陵。 毕竟在他眼里, 女人哪里比得了上司和兄弟。 哪知道一见面,原野就直接把拳套和护具扔在他脸上:“来一场。” “不是, ”何思源懵了,呆呆抱着拳套,“你一句话把我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挨揍?” 他哪一次占到便宜了, 回回都被原野揍得躺在床上, 两三天生活不能自理。 “为了防止我冲动之下去找贺柠吵架, 今天我不觉得累, 你不能倒。” 何思源拳套一扔:“不公平, 你为什么不揍原陵?” 原陵帮他捡起拳套,戴在手上, 把他往台上推,幸灾乐祸:“因为不是我组的局,不是我叫的孟宁,所以我不用挨揍。” 何思源被推攘着, 去面对原野,心里一直发怵。 原家人的体术从小练到大, 原陵都扛不住的人,他待会儿还有力气给自己选择一块棺材地吗? “讲道理,原总,贺柠惹你, 你去揍她,你凭什么拿我撒气?” “讲道理?”原野闭着眼睛,全身肌肉绷紧,靠在绳索上,“我在拳击台上从不讲道理。” 原陵倒是在一旁扶着绳索笑了,“你让我哥揍贺柠?你怕是今晚连选墓地的机会都没有。” 就他哥那小心翼翼呵护劲儿,说这话怕是在找死呢。 开始后没到一分钟,何思源趴在台上死皮赖脸:“我已经认输了,你不能揍我。” 原野提着他的领口,逼迫他站起来,随手一扔,何思源靠着拳击台的绳索,被弹得一个惊蹶,差点摔下去。 “再来。”他躁动的血非但没有凉下来,反而内心的渴望越发抑制不住。 他想去见贺柠,想问她为什么要去看席烨然,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 何思源自知今晚逃不过了,万分后悔当晚起了个坏心思,想看看自己新找来的美人能不能撬动贺柠的墙角。 他护着脸,护着脑袋,不敢跟原野硬拼。 真能熬过这一劫,他立马求神拜佛,去添香油钱。 像个沙包一样只会挨打的人很快就让原野厌倦了,他想消耗体力,这样打还不如打沙袋。 原陵本来在一边看热闹看得起劲儿。 谁知道原野忽然把死狗一样的何思源丢在一边,朝他点点头:“原陵,上来。” 一个何思源根本没让他活动开,脸上连汗都没有。 何思源听说自己解放了,从台上翻下去,衣服都不换,顾不上疲倦,跑得跟兔子一样,从拳击体育馆冲了出去。 原陵本来想着何思源能消耗他哥一半的体力,自己再上会轻松一点,谁知道何思源死狗一条。 “原陵,今天还有四个小时才结束,一定要阻止我去找贺柠。” 原陵连忙给自己其他堂哥发消息,让他一个人支撑四个小时,要耗死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原陵趴的地方都是从身上滴落下来的汗水,汇聚成河,压制着他的原野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明显是原陵落了下风,被压制得完全无法动弹,趴在地上起不来。 原野黑发汗湿,微微垂首,英俊冷漠的脸,精神上是极度的亢奋。 和原陵打了那么久,他的身体也很累很累,到了极致,精神却亢奋得难以停下来,眼瞳涣散,整个人都像飘起来了一样,飘到了贺柠身边。 甚至出现了幻觉,隐隐约约看到贺柠一个人孤单地站在窗边看月亮,一个人光着腿无聊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贺柠,”他喃喃自语后,推开原陵,站起来要朝外走。 这才过了两个小时,原陵趴在地上没法阻止他,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原野走下拳击台的时候,差点摔下去,好不容易站稳,还是本能地往外走。 “哥,原野,回来,你今晚,要是跟人吵起来,你俩,就完了。” 原野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好在原陵的两个堂哥及时赶了过来。 两个人好不容易压制住原野,累得满身是汗,比训练还累,他俩一个踢了踢死狗一样的原陵:“没用的东西。” 另一个压着还在挣扎的原野:“怎么办?” “绑起来吧,这是闹什么呢。” 原陵被扶了起来,靠着自己堂哥,大喘气:“他最近被贺柠的初恋给刺激到了,疯了一样。” 听到“贺柠”这两个字,原野挣扎得越来越厉害。 大堂哥皱着眉,英挺的面容泛起一丝愁:“他小时候那死样子简直是我的人生阴影,还要再来一次?” 他年纪稍微大一些,还记得原野当时整天不说话,光瞪着那双眼睛幽幽看着你的感觉,一个小孩子那么死寂阴冷,简直不寒而栗。 原陵年纪小,等他记事的时候,原野已经自己挺过来了。 二堂哥气喘吁吁:“快想办法,压不住了,他应该是身体累到极点,意识已经不清醒,尼玛,这么累还要往外跑,这是人吗?” “他想去见贺柠。” 二堂哥低吼出声:“那就让他去啊,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你干嘛阻止他见自己老婆?” 原陵被吼得心烦,也跟着吼:“上次他发病吓得贺柠要跟他离婚,现在这样不成人形,贺柠明天就能带他到民政局。” “那也不能这么绑着他,真疯了怎么办?” 大堂哥冷静地扔过来一个银色手铐:“铐住他。” 原陵面色怪异:“军·用手铐,哥,你是不是早猜到了?” “别管,既然他说不能让他见贺柠就别让他去,省得他怪我们。” 他们是血脉相连,又一起长大,一个带着一个玩,感情和亲兄弟差不多,不忍见自己兄弟受这种苦。 二堂哥被原野无意识还带着极强攻击性的眼神给吓到了:“妈呀,不是说联姻没感情吗?这不疯魔不成活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原野。” 原野像是知道自己要被铐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竟然推开了自己堂哥。 趁着三个人一脸懵的机会,竟然真的逃了出去。 原陵他们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人是不指望能找到,毕竟他们这种家庭,从小受训,基本的侦察与反侦察手段还是有的。 原陵手足无措:“怎么办呀?” 大堂哥横了他一眼:“赶快给弟妹打电话,让她躲一躲,不要被原野找到。” * 为了保持皮肤的光洁和胶原蛋白,贺柠每天早早入睡。 自从和原野睡之后,每晚都要被折腾,夜夜都觉得累。 但这么多天,不被折腾,她反而觉得睡不着,空虚寂寞冷,还不如当初累得直喘气呢。 孤孤单单看了会儿月亮,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破黑夜。 贺柠吓得惊魂未定,心想原野在这就好了,她还有个温暖坚实的怀抱缩一下。 一看是原陵,她迁怒地接通电话:“原陵,大半夜呢,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 “你赶快逃,离开原山悦湖,去找你闺蜜或者回西山别墅。” 他一边喘气,一边用这么凶险的语气说话,贺柠被他逗得想笑:“怎么了,丧尸围城了?” “比那个恐怖,我哥,原野来找你了。” 贺柠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在心里嘀咕,就等着他呢。 “来就来呗,你急什么。” “不是,原野他知道你去看席烨然的事儿了。” 贺柠的嗓音听不出来到底什么情绪:“他找人跟踪我,神经病啊。” “啊,不跟你说了,他本来就有病,你赶快走,别让他现在找到你。” 贺柠放下手机却没有离开原山悦湖,她就等着原野,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夜色墨染一般那么浓重,独栋别墅四周都留着冷白的灯光。 大家都睡了,贺柠一个人穿着身睡衣,披着外套站在门口,心咚咚咚跳着,等着原野来。 被甄真拖进医院后,她就想到过这种天崩地裂的画面。 原陵他们急得跟世界末日一样,她心里却没多大感觉,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一直相信着原野。 她就这么等着,竟然有一种在荒冷大草原上独自一人的错觉,明明她身在繁华喧闹的京城。 原山悦湖这边向来人烟稀少,更别提夜晚的时候,偶尔会有车灯晃过。 时间越是往后推移,她越觉得冷,原野到底来不来呢。 门开了。 贺柠一下子从自己思绪中惊醒,原野像是一头伴着月色走进来的孤狼。 他死死盯着贺柠,好像自己眨一下眼,贺柠就要消失一样。 两个人谁都没动,就这样凝视着对方。 贺柠觉得他在极力抑住自己的某种情绪,垂在双腿边上的手微微发抖。 她忍不住眼睛一酸,总觉得原野好像把自己折磨瘦了。 原野全身都疲乏不堪,本来靠着一股执念支撑到这里,麻木地坐车到原山悦湖。 真见到了自己的执念,反而觉得自己无法动弹,只能死死盯着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贺柠打破了这死水般的宁静:“你怎么了?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夜色里也看不出他到底有多狼狈,但那种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原野好像被狠狠折腾了一场。 原野黑色的眼瞳在漆黑的夜里看不出一丝亮光,将贺柠每一个神态动作都收入眼中。 身体极度疲累,大脑却高速运转着,分析贺柠每一个微表情,微动作。 “柠柠,我在东南亚那边买一座海岛,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待在岛上好不好?” 第40章 天鹅湖×11 海岛? 这看似在商量的语气,其实潜台词就是今天正式告知你一下而已。 “原野, 你要是爱我爱得发狂, 想跟我玩小黑屋,我倒是理解, 你一边说不爱,一边想把我和所有人隔绝,宁的脸比太平洋还大呀。” 贺柠给他出了一个世纪大难题,简直是灵魂拷问。 要是承认爱贺柠, 他构建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观要坍塌, 要是不承认, 他凭什么要求贺柠和她独居无人岛, 隔绝其他男人觊觎的目光。 谁都没想到原陵他们担心了半天的吵架, 家暴通通都没出现。 贺柠甩出这个问题直接拿住了他,罪名都不用, 就把他钉在审判席上。 “我……” 贺柠卷了一束自己的头发玩着,又黑又亮的头发衬得皮肤越发白皙,纤细雪白的手指在原野眼里也那么动人。 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在原野高速运转的脑海里不断被细化放大, 看得他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子:“柠柠, 过来。” 再寻常不过的一声呼唤,贺柠从中听出了难耐的隐忍和细微的震颤。 贺柠扬了扬精巧的下巴,眼尾上挑:“凭什么?” 他身后的夜那么浓,那么冷, 明明是夏末,却像是浑身带着风霜,那么疲倦。 既然贺柠不肯上前,他也不是第一次妥协了。 体力已经是强弩之末,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原野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向贺柠。 伸长了手臂,要将她揽入怀中,长腿就像跑了千万米那样疲乏,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贺柠屏住了呼吸,在他走近的时候,就忍不住张开双臂,托住他结实温暖的臂膀,双手顺着他后背爬上肩头。 原野一碰到她,就像是孤远的风帆终于寻到温暖的港湾,亲昵地靠了上去,垂头靠在她颈边摩挲。 贺柠抱着他,觉得嫁给他真折腾人,难怪被她捡了一个漏。 她摸着原野的后背,发现了少许盐粒结晶,摇了摇原野的手臂:“你到底干什么了?是不是运动过量,会不会脱水?喂,你说话啊。” 原野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根本扯不掉,问了也不答话,让人哭笑不得。 她只好拉着原野的左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到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他一落到沙发里,整个人都软软地陷进去,睁大了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她要去拿条毛毯,原野的眼睛跟着她转来转去,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焦躁地哑着嗓子喊:“柠柠。” 贺柠连忙端了一杯温水过来,要把他扶起来喝水,他也不肯动。 一个很A的男人隐晦地跟自己撒娇,贺柠实在扛不住,只好自己喝一口水,唇边还残留着晶亮的水液。 原野眼里的热度烫得她莫名害羞,俯身凑到他的薄唇上,慢慢喂进去。 喂完水之后,贺柠温热的手摸了摸他额头,担心他体温升高,她的嗓音在原野耳中是那么清凉温柔:“还好,没发烧。” 原野艰难地抬起手臂,握住她的手,放在他脸侧,蹭了蹭,小心翼翼的模样像一只孤狼凑近一朵太阳花,克制而深情。 那杯温水从贺柠水润淡红的唇中流入他的薄唇,顺着口腔,滋润他沙哑的咽喉,如清泉一般流在他心里。 细致温暖的关怀,是无人可替代的爱怜。 如果被其他人用这种略带怜意的行为关怀,他只会觉得尊严被冒犯。 可贺柠是特别的,好像从第一次遇见她开始,他所有的原则和固执都在为她让道。 贺柠在心里轻笑,如果原野不爱她,又怎么会一次一次无底线地容忍自己。 可这个固执的家伙就是打死都不承认。 贺柠托着腮,撇了撇红唇,被他有些温柔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实在有点恼怒。 “说吧,你发什么疯?” “没发疯,就是想见你。” 贺柠嗤地一声笑出来:“原野,你自己看看你的行为,听听你说的话,就像是个爱而不得的妒夫。” 爱而不得。 这四个字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极深的眸子锁住贺柠带笑的红唇。 他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矫情的人才整天爱来爱去,安安静静过日子不行吗?” 贺柠被气笑了,好样的,一转眼就给她扣上一顶矫情的帽子。 刚才的温柔全都变成不忿,贺柠移开眼睛:“我就是矫情,就要我老公跟我表白,就想找个相爱的人。” 原野急了,这两样他一个都做不到。 “什么爱,不就是多巴胺作祟,家庭道德不好吗?” 当然要有家庭道德,但这两样又不是不能并存。 “你什么意思?要是想找个三从四德的老婆,以你的权势还能找不到,何必来招惹我。” “贺柠,”他咳了咳,掩住眼睛,“我不懂,真的不懂。” “不懂什么?” 原野却顾左右而言他:“我妈叫盛瑶,是南迁的京西盛家的女儿,天之娇女。” 盛家南迁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贺柠只听两个伯伯说起过,并不清楚内情。 说起来,盛家也算是给他们家让位,贺柠的二伯接替盛家掌了京城的安全。 他肯说自己的心结,贺柠已经求之不得,哪敢打断他。 原野躺在沙发上,窗外的圆月孤悬着,淡淡的清辉洒进来。 贺柠安静地听故事,无非是家族联姻,一个栽了进去,一个莫得感情的狗血伦理剧。 “原崇就是个软弱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我爷爷有一个非常欣赏的部下,姓李,优秀飞行员,整天老首·长,老首·长叫着,爱到我们家来,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盛瑶看对眼了。” 贺柠一直以为盛姣是他妈离婚后再婚的孩子,没想过可能是绿帽产物。 给原家人戴绿帽,贺柠一想到他们家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难怪原野当时对她单独跟私飞机长接触反应那么大,宁愿借飞机给长公主,也不想让她一个人飞。 “盛瑶突然闹着搬出去,不肯跟其他原家人住一起,其实就已经有了苗头,原崇宠她,自然无所不从,一家人搬到南城的小别墅。” 原野的每句话都说得很艰难,把这些不堪的往事告诉贺柠,相当于把自己的心剖开,鲜血淋漓地捧到贺柠面前。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弱点示于人前,因此而给自己造成困扰的不堪。 “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足球课取消,司机提前送我回家,我回到家就看见盛瑶光着身体被印象里笑得忠厚老实的李‘叔叔’摁在沙发上。” 贺柠听得心紧,觉得恶心,光是作为旁观者,听一听,都觉得恶心想吐。 他闭着眼睛,息了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童年噩梦就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心里。 活在人群里的时候,他像个正常人,可以装作看不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噩梦会找上来,不断重复,浑身发冷。 贺柠此时此刻才知道,要和他建立信任有多难。 他没有仇女厌女,已经证明他内心足够强大,时时刻刻在和这些噩梦作斗争。 想到这个,贺柠的心里既替原野难受,又忍不住暗恨盛瑶和原崇。 她跟原野挤在沙发上,窝在他怀里,他僵硬着身体纹丝不动,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亲昵着。 他们一个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说些看似安慰的话,一个知道贺柠不说话,躺在他身边,就是最大的安慰。 “所以贺柠,什么爱,不过是多巴胺作祟,令人恶心。” 贺柠一时之间也没办法改变他这种偏执的想法,更没立场说他错了,毕竟她更心疼原野那么小就亲眼看见这么恶心的场面。 为人父母形象的崩塌对人的一生都影响深远。 原野总是对他们直呼其名,大概打从心底就没把他们当成父母。 这样能让他忘记那些恶心的画面,剥离自己的身份,像个旁观者一样去对待这件事。 这是他对自己的保护。 贺柠在他怀里动了动,被他下巴些微的青茬弄得有些痒。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是不可思议的宁静。 原野搂着贺柠,牢牢把她锁在怀里,心想,我不是原崇那种不敢面对现实的软弱男人,没人能抢走贺柠。 “那你也不能把人命当儿戏。” 原野没有辩解,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贺柠误解他,还是站在他身边的诡秘感觉。 知道他是个暴戾冷血的人,却没有放弃他,躲得远远的。 这是他的贺柠啊。 贺柠深吸一口气,开始掰手指:“原野,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原野宠溺温柔地亲了亲她耳朵:“什么?” “我赌你终有一天会朝所有人亲口宣告你爱我。” 那时候,你说出那三个字,非但不觉得恶心,甚至会满心甜蜜,因为我知道你心里爱着我,但你不肯说。 “天真的柠柠,”他怜悯似的拨弄着她的头发,怜惜地手指拂过她脸颊,“不可能。” “赌不赌?” “赌注呢?” “我赢了的话,你以后犯错就给我跪榴莲。” 至少贺柠希望自己手上有一根缰绳,在原野犯错的时候,能把他勒住,不让他走错路。 这世上所有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儿付出代价,没人逃得过。 她希望原野能够平和一点,不要被偏执的念头烧昏了头。 提起榴莲,原野五官都要扭曲了,贺柠太毒了,一下戳中他的两个痛点。 他厌恶榴莲的气味,而且犯错给老婆跪着,简直有损尊严。 见他半天不说话,贺柠还以为他不敢赌:“怎么样?不敢赌吗?” “好,那我的赌注……”也要相当。 “什么?”他说话只说一半,吊人胃口。 原野不说话,只盯着她红润润的唇瓣,似笑非笑。 贺柠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想骟了他:“恶心,你别做梦,我一定会赢。”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整天脑子里都油油腻腻。 第41章 天鹅湖×12 这个赌注贺柠拼死都要赢,否则今后就制不住原野了。 “那孟宁和席烨然是怎么回事儿?” 原野凑上去, 下巴的青茬挨着她蹭, 贺柠推了他一下:“别,别以为这招能转移话题。” 一计不成, 他低头封住贺柠的唇,温热的气息传了过来,她推攘的手渐渐软了下来。 下狠心拧了一下自己胳膊,才从美男计里醒过来, 闪躲着他的追吻, 捧着原野凑过来的俊脸:“老实交代。” “没什么, 何思源组个局, 把她叫过来陪酒, 想勾引我,被我一脚踹进医院, 至于席烨然,我不知道。” 他轻描淡写地把这么大的信息量输入贺柠的脑海里,惊得她愣神,觉得好气又好笑。 原野身上的戾气很重, 对着勾引他的女人都不手软。 贺柠靠在他心口,听着他心跳的频率突然急了, 偷笑着抿唇,他肯定是摸不清自己的想法,所以担心被嫌弃。 披在肩上的黑亮长发被原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俊美的脸上有一丝阴寒:“你怕吗?” 贺柠一抬头, 顶到他下巴,扑哧一笑:“怕什么?怕你不犯错,没机会跪榴莲?” 两个人在夏末秋初的热夜里拥在一起,贺柠很快睡着了,原野睁开双眼,在黑夜里描摹着她的轮廓,淡笑出声。 他望着从窗帘缝隙里洒进来的淡淡月辉,眼神极深,贺柠的发丝吹落在他颈间,有点痒,却丝毫不想动,只想维持着此刻的静谧安宁。 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她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又软又暖的羊毛毯,原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低沉而压抑着,像是怕把她吵醒。 “生日?我从来不过,别白费心思。” 本来还云里雾里飘着的贺柠一瞬间清醒过来,是了,是了,这两天光顾着吵架,都快把原野的生日给忘掉了。 还有五六天,贺柠急了,抓着头发捏来捏去,上次看秀的那件珍珠灰商务装单品要订做恐怕来不及。 这是他们结婚后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她要是两手空空,或者送个瓷器,也太没诚意了。 原野站在窗边边打电话边看阿宁在湖里游来游去,电话那边的原陵绕来绕去就是想打听他昨晚到底把贺柠怎么样了。 “原陵,少管我们的闲事。” 原陵在那边气得仰倒,转头跟自己大哥二哥说:“原野他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两个堂哥无所谓地笑笑:“他们两口子没事就好。” 他们真是低估了贺柠在原野心里的地位和影响力,都以为会是一场家暴。 原野挂断电话之后,一转身,贺柠连忙眯着眼睛,假装自己还睡着。 微暖的晨辉落在她脸上,连毛孔都分毫毕现,白皙的肌肤没有一点瑕疵,得益于从小到大的护理,美人如画。 原野看了一会儿,突然躬身,左臂托着她的天鹅颈,右臂托着膝盖,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贺柠差点叫出声,她恼怒地捶了捶原野肩膀:“睡觉呢,干什么?” “眼珠子转得跟滚来滚去的玻璃球一样,唬谁呢。” 他抱着贺柠上楼洗漱,老阿姨已经准备好早饭,他吃完也要去上班。 贺柠躺在床上睡回笼觉,顺便搜生日礼物,没想到第一页跳出来的竟然是项嘉为贺莎豪掷千金庆生的消息。 贺莎人不在娱乐圈了,毕竟曾经是国民女神,就算后面身败名裂,那也有极高的话题度。 那些想看她一辈子翻不了身的人只好酸溜溜地说一句:背靠贺家这棵大树就是好啊,身败名裂都能嫁入豪门。 项嘉为了给女友贺莎庆生,特意举办了葡萄酒泳池派对。 S家定做的四层真水晶蛋糕,上百平米的泳池内灌满了红酒,一群俊男美女在里面洗红酒浴,的确足够吸引人眼球。 媒体放出来的图有一张是贺莎和项嘉在红酒泳池内激·吻。 贺柠匆匆扫了一眼,实在辣眼睛,这个项嘉实在太张扬高调了,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像原野这种隐形亿万富豪,大家都知道他是矩力集团总裁,却从没有人主动提他到底有多少资产。 只有贺柠知道,她要是和原野离婚,分到的钱足够她买一辈子的瓷器。 这么一想,这个生日礼物更难选了,不管多贵的袖扣名表领带夹,对他来说都是寻常,很难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心意。 老公英俊多金也是个大烦恼。 她打电话给甄真,想问她平时送什么礼物给自己爸爸和哥哥。 真宝也是一头雾水:“我送只表他们都很高兴,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啊。” 这个道理贺柠也懂,可她就是忍不住紧张:“这是我和原野第一次过生日。” 真宝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而后酸酸地感慨:“有老公就是不一样,柠柠你这么重视多吃亏呀,你生日的时候还不知道他记得住不。” 她的生日自己都要忘了,好像也不远了,她过阳历生日,原野看过她身份证,应该记得住。 毕竟她就是这样记住原野的生日。 “真宝,你吃醋啦?” “呵呵,满嘴的狗粮,哪里有地方喝得下醋。” “我都快愁死了,你别说风凉话。” 甄真这才出主意:“咱俩去逛商场,你看着实物买,免得想破脑袋。” “也对,那你陪我。” * 要挑礼物也蛮难,因为最大的潮流商业城SOHO明都也在矩力集团名下。 只要她一刷卡,银行和商场那边立刻会反馈给原野。 她拉着甄真过来,也是为了先让甄真刷卡,然后自己转钱给她。 SOHO明都非常有逼格,CBD核心地带,顶级写字楼,时尚购物中心,艺术中心和精品酒店为一体。 出于名师之手,布局非常合理,一线大牌和本地设计师品牌各有翘楚。 甄真挽着贺柠的手臂站在垂直穿梭的景观电梯里,望着对面透明幕墙办公室里西服革履的白领,侧面花园酒店的绿植和水雾。 她摇了摇贺柠的手臂:“请问原太太每次在明都购物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有皇帝南巡的菲林呀?” 贺柠睨了她一眼:“一年来商场的次数一双手就可以数过来,你问这有什么意思?” “夸你老公呗,鉴于你目前是你老公的小迷妹,我当然要投其所好。” 贺柠白面微红,抿唇一笑:“说什么呢,谁是他迷妹,我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 “切。” 甄真环顾四周的时候,贺柠接到了久违的邵其雨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你还好吗?” 他的问法和语气都有点奇怪,带着些不可捉摸的紧张和忐忑。 贺柠眨了眨眼睛,反问:“我为什么会不好?我挺好的呀,在和甄真逛商场呢,对了,你也是男人,你们都喜欢什么礼物?” “你没受伤之类的?” 要不是青天白日的,贺柠都以为他在说梦话:“我真诚地建议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 “没受伤就好,你跟原野又和好了?” 电梯到了,门叮了一声之后打开,甄真拉着她左转,贺柠注意力在电话上,也没在意方向。 她都不看路,琢磨着邵其雨说话怪怪的,好像搞了大事儿。 “小夫妻吵完和好挺正常的啊。” 邵其雨远没有她那样轻松,他甚至想发脾气砸掉自己办公室所有的瓷器古董。 亏他一晚没睡,担心她因为原野而受伤,一直等着电话,等她打电话向自己求救。 席烨然这么好一张牌竟然都没有成功将他们分开。 他话锋一转:“听说席烨然还在医院躺着呢,要毁容。” 这话很沉重,贺柠都轻松不起来,原野坚持这事儿不是他做的,她自然相信。 顾忌甄真的心情,她回答地很模糊:“是呀,很可惜。” “贺柠,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他?对席烨然恨之入骨,又有那么厉害残酷的手段,除了他,你还能想出第二个人吗?” 贺柠有些恼怒,替原野不忿:“没证据你别胡说八道。” 邵其雨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发际线都要往后移,冷哼一声:“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我是怕自己哪天无缘无故死在自己别墅里。” “少自作多情。”她对邵其雨可一点感觉都没有,原野也清楚这事儿。 邵其雨望着玻璃幕墙,极目远眺,微微嘲讽:“贺柠,你爱他。” 气氛冷凝了十来秒,贺柠才缓缓开口:“是啊,他是我第一个真正爱上的人。” 这样说,邵其雨应该死心了吧。 至于席烨然,不过是有点萌动,以及渴望和人正常相处,迈出那一步而已。 这句话对邵其雨的打击不亚于他爸妈离婚后,他妈转身离开前,冷冷淡淡看他那一眼。 “呵呵,你是在给他买礼物?选什么选,送个水龙头啊,又湿又紧,开闭自如。” 低沉淡漠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如此雷人,还猝不及防地开车,他挂电话,贺柠都没反应过来。 这什么人呢,她果断把邵其雨拉黑。 甄真见她打个电话都能气呼呼地挂掉,小心翼翼地问:“贺莎?” “不是,邵其雨,蛇精病。”什么水龙头,臭不要脸,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大雨人挺好的呀,人长得帅,又有风度,对朋友很仗义。” 贺柠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跟他当朋友还行,千万别喜欢他。” 甄真吐吐舌头:“好的啦,我最喜欢我烨然哥哥。” 两个人逛了一圈,贺柠挑来挑去,都没有灵感。 男人的礼物本来就不好选,尤其是他什么都不缺的时候,难道她真的要像邵其雨说的送个水龙头? 原野要是收到个定做的黄金水龙头,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奇怪眼神看她? 贺柠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自觉乐出声来。 甄着拉了拉她手臂:“哇,柠柠你看,这种高端购物中心竟然还有人开宠物店,不可思议呀。” 贺柠转头就看到苦大仇深的三把火,一双桀骜的眼睛,帅气的外表,孤僻地蹲着,一副“尔等凡人,莫挨老子”的矜冷模样。 “真宝,我找到礼物了。” 跟原野太像了,喜欢死它的小眼神了。 第42章 天鹅湖×13 原野没有过生日的自觉,这种所谓的仪式感需要从小培养, 他没机会, 所以没放在心上。 当作寻常日子,加完班回到原山悦湖。 钻石黑外漆的幻影6.7L到别墅外面的时候, 一点灯光都没有,他的心异常地漏跳半拍,脑子里想着贺柠到底怎么了。 难道别墅发生事故了? 澎湃的汽车发动机一停,啪地一声, 从大门到门廊的灯依次亮了起来, 还挂着水晶天鹅彩灯。 他扔下车往里走, 随着他的脚步声, 草坪上渐次亮了起来。 再无动于衷的冰冷心肠都热了起来, 他知道里面有一个惊喜。 他的妻子在里面等着他,温温软软的笑容迎接他。 原来仪式感是这么幸福的感觉。 贺柠就在门后, 他常年冰封冷寂的心竟然怦怦怦跳着,一时之间失去了打开那扇门的勇气。 从来没有人像贺柠那样不断逼退他的防线,得寸进尺,以前对工作的热情都消泯了, 加会儿班就回家。 连原陵都私下吐槽,矩力集团是不是要破产了。 这门他轻易不能开, 总觉得打开之后,贺柠又朝前走了一步。 但这是他的家,里面是他的女人。 原野指纹一触上去,门开了。 贺柠捧着一个丑丑的草莓蛋糕站在那里, 有点心虚,她真的高估自己厨艺了。 蛋糕那层奶油没抹平,中间是草莓拼成的爱心,看起来像个可怜兮兮被嫌弃的小脸。 原野一时没忍住,偏头鼻音“嗯”了一声,带着笑意。 那声轻笑一下子让贺柠细嫩白皙的脸烧红了,粉云飞上脸颊,带水的眼睛瞪了原野一眼。 “抱歉,蛋糕太可爱,被萌到了。”丑萌也是萌,没毛病。 “你信不信我糊你一脸蛋糕。” 原野立刻接过蛋糕:“小心累着你的手。” 贺柠把蛋糕给她后,准备把餐盘上的盖子打开。 原野脱掉外套,从衣冠楚楚严肃端庄的原总身份里解放出来,淡声追问:“今天的菜该不会也是你下厨吧?” “原野,你有完没完?”再说真的生气了,她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原野只能握着她的手哄人:“老婆做的菜,即使加了鹤顶红,也照吃不误。” 被握住指尖摩挲两下,贺柠不屑地抽回自己的手:“哼,男人的嘴,水里的鬼。” 都不能信。 确认她指尖没有烫伤之后,原野一颗心才落回地上,深隽的下颌线条终于放松了些。 啪地一声,沙发上一个靠枕掉了下来,原野回头才看到上面竟然有一个淡蓝色白圆点的宠物摇篮。 摇篮里乖乖坐着一只哈士奇幼崽。 这只哈士奇幼崽高冷得很,他进来之后,竟然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叫出声。 也许是他注意力都在贺柠身上,没有听见。 他和这只眉头紧锁,苦大仇深的幼崽对视一眼之后,忍不住问:“柠柠,你帮谁养狗?” “喔,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礼物? 一想到这是贺柠的礼物,他看这狗子顺眼多了,不过也没给它好脸色。 “嗯,家里又热闹了,一哈顶三虎,三哈沉航母,五哈斗上帝,十哈创世纪。” “说什么呢,它那么矜冷,你真的不觉得它跟你挺像的?” 原野提着小狗的后颈,仔仔细细端详一番,还真没找到自己哪里跟它像。 “取个什么名字?” 贺柠理所当然地回答:“小野。” 原野无语地跟二哈对视一眼,都有点嫌弃,他挣扎了一下:“听起来像日本人。” 贺柠啪地一下放下黄花梨木筷子,不高兴地嘟着红唇:“你是不是嫌弃它?早说我就买个黄金水龙头,再扎上个蝴蝶结送你。” 黄金水龙头是什么寓意?放水生财,祝他财源广进? “柠柠,”原野无奈地放下小野,有点好笑,“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 “赶快来吃饭。” 饭后,那个丑萌的草莓蛋糕也被原野一个人解决了。 两个人挤在一起看《我爱运动会》的重播。 这档真人秀当初借着席烨然车祸受伤的东风爆火了一把,连原野都跟着火了一把,矩力集团的官网下面竟然还有颜粉跑去让他们交出总裁的日常生活照。 弹幕里到处都是cp粉,不仅粉席烨然和白媛媛,就连她和原野都粉上了。 他们闹矛盾的时候都没关注这档节目,如今贺柠窝在原野怀里边看节目边看弹幕,忍不住笑了笑:“原总,我要是在微博上发个生日快乐,保准一大帮你的颜粉跑过来打卡。” 原野捏着她戳来戳去的手指:“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有你就够了。” 这情话水平,贺柠都甘拜下风。 弹幕上那些夸他们是真爱,甜甜蜜蜜,比席烨然和白媛媛这对绯闻cp要有爱的多。 后面席烨然的小火焰就和白媛媛的粉丝骂了起来,完全没法看。 贺柠索性关掉弹幕,专注看他们俩的互动。 看了节目里的互动,节目外的互动也不能少。 眼见着两个人要亲到一起,原野的爷爷就打电话过来了。 贺柠凑在他跟前,葱白手指扶着他肩膀,偷听他们讲电话。 原野见她凑得那么近,忍不住用带青茬的下巴蹭她的额头,俊脸带着笑意,连平时跟长辈讲话的冷峻语气都温和不少。 “谢谢爷爷,我跟柠柠一起过生日,柠柠亲自为我做了蛋糕。” 提到这个,贺柠想到那个丑丑的草莓蛋糕,有些赧然,她读大学都住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蛋糕,饭都没蒸过。 原野闲着的那只手把她搂紧,顺了顺她的头发,时不时和她对视,黑亮的眼眸里星星笑意。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原野抚摸贺柠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本来舒展的眉头竟然又蹙了起来,斩钉截铁地拒绝:“我说过,这事儿我们自己作主。” 话不投机半句多,原野说了两句就挂掉了,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脸上的黑云就散掉了。 “今晚什么体位?”他竟然还有心情说这种事儿,还这么直接。公/众/号/小/甜/宠/文/QQ群:514604078 入秋了,贺柠穿着淡山茱萸粉薄毛衣,不冷不热,却被他这句话臊得身上有些燥热,红着脸略带娇嗔埋怨:“你能不能正经点?” 他解开两颗领扣,他这个人长相自来如此,不笑的时候棱角分明,眉梢带着一丝让人发怵的矜冷,如果是不讨喜的人,更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些淡淡的藐视。 这样的原总在集团员工面前向来冷淡正经,看不出一丝温度。 唯独对着贺柠,他所有的冷淡藐视端庄都要抛开,轻松惬意自然,只要看着彼此的眼睛,就能意会到对方的想法。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也很想。” “你正经点儿,不是在伦敦待了那么多年,跟人家清教徒学学。” “学什么?传教士体·位?这不是生来就会的吗?” 生来就会? 你真是春·药精吗? 贺柠拍开骨节分明的手,更想问问正经事:“爷爷跟你说什么,你皱着眉?” “没什么,集团的事儿,”他敏锐的嗅觉能闻到贺柠的体香,眼球被她柔软有致的身体刺激,不由得心猿意马。 要是集团上的事儿就出鬼了,这句话哄哄别的女人还行,怎么可能哄得住贺柠:“少来,你爷爷根本不可能管矩力集团的事儿。” 以原老爷子的身份,要避嫌啊,根本不可能插手矩力集团的营运。 原野啧了一声,老婆太聪明就这个坏处,哄人都要绞尽脑汁。 “爷爷让我们生小孩,我不想要。” 贺柠有点闹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想要小孩,还是暂时不要小孩。 她突然记起来,当初何思源误会阿宁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原野全程无动于衷,根本不在乎。 他是不是根本没想过孩子的事儿,当然贺柠也没想过,毕竟她才二十出头,大把的时光工作恋爱。 可一想到他们将来的孩子,她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老公,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要孩子?” 原野英朗的眉头打着褶子,唇角的弧度凝住了:“不想要,我不知道怎么培养一个孩子。” 要是孩子像他这样矛盾又扭曲地活着,他何必将这个孩子带到世上,他没有从自己父母那里得到的亲情,也不知道怎么给自己的孩子。 贺柠听了眼睛一酸,她知道了原家那么多恩恩怨怨,自然能体会到原野的心情。 他对人那样冷漠淡薄,何尝不是因为自小受到的伤害,一直活在阴影中。 “那如果我想要呢,你不知道怎么培养,我来养育他/她。” “不行,”原野本来冷淡的脸开始躁动不安,“你当我死了?” 怎么可能让贺柠过这种丧偶式育儿的生活,将他摒除在外,真要这样,他宁愿把孩子送人。 原野本来就长得高,经常健身,原家人又长期练体术,身上有股强悍的味道,总让人觉得冷戾。 连原陵都担心他们吵架的时候,原野控制不住自己家暴,可贺柠从没怕过他。 头一撇,嘟着红唇,满脸不高兴:“你真不想要小孩,就应该在婚前协议里面写清楚。” 原野心口凝着一股怒气,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婚前协议”四个字,分外刺耳,好像在说他们这段婚姻就是个交易。 “你们只想着要小孩,有问过他们想要来到这世上吗?” 这就是无解的话题,还没来到世上的孩子怎么问他们想不想要来到世上。 贺柠被他问住了,但她比原野被她问住的时候多了一个手段,她摇了摇原野手臂,在他肩膀蹭来蹭去,像个撒娇精:“你不要生气,我们顺其自然,有了小孩就养着好不好?” 原野被她蹭得心都要化掉了,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温度,揽着贺柠到她怀里,想了想,只能妥协,在她发间嗅了嗅,轻轻“唔”了一声。 这算是答应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贺柠一再妥协,阵线不断后移,根本拒绝不了她。 甚至很多时候,只要她提出要求,自己根本没想过反驳,总想着不让她失望。 可孩子他根本就不想要,或许在别人眼里,孩子是爱的结晶,可在他眼里,所谓爱不过是多巴胺,冲动过后,就不再对孩子和家庭负责。 今后只能靠他来想方设法避孕了,毕竟他们的频率太高,中标的可能性很大。 贺柠虽然不知道他的计划,却心疼他年少的遭遇,忍不住感慨:“要是我们在普通家庭长大,像普通人一样相识结婚就好了。” 原野心一动,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既然这是贺柠的愿望,他愿意豪掷千金满足她。 第43章 天鹅湖×14 一场酣畅淋漓的床上运动之后,贺柠睡得很香甜, 按照自己生物钟醒过来的时候, 小手还迷迷糊糊地到处摸了一圈。 原野有晨练的习惯,跑完步, 洗完澡之后,还会抱着她眯一会儿。 今天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摸到原野肌肉坚硬的手臂。 她一下惊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稍显低矮的天花板,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难怪没找到原野, 于是闭上眼睛。 卧室门被轻轻打开了, 原野一边打领带, 一边到床边叫贺柠:“老婆起床了, 你今天还要到博物馆上班。” 贺柠迷迷瞪瞪地再次睁开眼睛,眼角闪着泪光, 打了个哈欠,“博物馆,什么博物馆?” 她才晨起,被睡眠温养了一夜, 声音又软又糯,听得原野都不想出门了。 但他还要上班, 继续催促:“市博物馆,你不是解说员吗?快点,早餐做好了,我去赶地铁了。” 哈? 贺柠这才醒过神来, 这是在cosplay吗? “你去哪里上班?” 原野捏了捏她鼻子:“你睡傻了,我在银行上班,虽然工资只有一万多,低了些,但等我升了职,我们省吃俭用个十来年,还是能在五环外买套房。” 贺柠差点笑出声来,原野太入戏了,自动代入没买房的苦逼金融狗。 她打量了一下这六七十平的小房子,总觉得伸不开腿,幽幽叹口气,摸摸自己肚皮:“你啊,等十来年,我们孩子都该读初中了,要怎么办?” 原野实在不知道怎么接戏,演不下去了,提着公文包往外走:“我坐地铁去了。” 贺柠一愣,披着外套追着他走到门口:“你真坐地铁呀?你会买票吗?知道怎么找站台吗?” OOC也没什么,她舍不得原野真跑去挤地铁,毕竟他从小就专车接送,有自己的私人司机和保镖。 他在玄关换鞋,身上也不是名贵西服,只是件上千的普通西装,但身高腿长,气质超群,硬是穿出了高定西服的架势。 一看长相就不像普通人,偏偏会因为她昨晚随口一句话,这样劳师动众。 要在一晚上,找到房子,准备好一切,也挺辛苦,恐怕一夜没睡。 贺柠于心不忍:“你眼睛里都有点血丝,不如请假在家里休息。” 矩力集团上万人的企业,原野哪有那么多时间耽误,他亲了亲贺柠软嫩的脸颊:“不了,记得吃早饭。” 亲完就头也不回走掉了,毕竟他现在的人设是个996的上班族。 贺柠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小窝,心想虽然只有一天,但换个环境生活,只有她和原野,好像也不错。 她掰着手指,在去博物馆上班和窝在家里睡回笼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去市博物馆走一趟。 市博物馆那边她也是熟客,认识馆长和副馆长,别说过去当解说员,真要找个文物鉴定师的工作也挺容易。 两个人因为工作分开了,总能电话联系,贺柠还没出门,原野就打电话过来问:“早餐吃了吗?” 身在公司的原野怕她偷懒不肯吃早餐,平时都是老阿姨催着吃。 贺柠拎着包往外走,一边关门,一边肩膀夹着电话回答:“吃了,我们今晚回去吗?” 虽然这小区好像还不错,挺幽静,但她很想鹅子阿宁,还有昨晚带回来的狗儿子。 “不回,阿宁和小野我让人送回九溪观庭,有人照顾,原山悦湖那边在装修。” “嗯?怎么突然装修?” 原野签完一份文件,顿了顿,眉间蒙上了一层暖意:“你的狗儿子二哈把房子拆了。” “开什么玩笑呢,拆家是将来的事儿,它才几个月大。” “你也知道是玩笑,我想把主卧旁边的房子打通,给你当衣帽间,原来的衣帽间太小了。” 盛泽在一边听了,面无表情地回到总助办,然后开始在【卑微社畜吐槽老板】群里发了个狗头。 原陵反应最快,发了个“不知道你在说啥子”的动图。 盛泽忍不住嚷道:“你又当叔叔了。” 那头原陵吓得差点从办公椅上摔下来。 他爷爷昨晚才跟他打电话骂原野不孝,不让他抱孙孙,这么快就有了。 “你确定?”他哥这么猛,这么快就搞出人命了。 盛泽亲自经手挑人照顾哈士奇小野这件事,当然毫不犹豫:“夫人送了原总一只狗子当礼物。” 原陵心里那块石头才落下来,他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快。 要是原野有孩子了,大堂哥他们和他自己都要惨遭荼毒被催婚。 “嗐,吓死人,还以为真怀孕了。”终于不用瞎担心了。 盛泽:…… * 既然要住得久一些,需要添置日用品,本来原野想打电话让盛泽找人送过来。 贺柠及时阻止了他:“你不觉得像新婚夫妻一样逛超市也很甜蜜吗?” 原野get不到甜蜜的点在哪里,但区区小事,他也不会反驳贺柠,自然什么都听她的。 两个人并肩推着小推车,跟着人潮走,颇为新奇。 原野是没这种经历,很新鲜,贺柠小时候被她妈带着逛过,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他们两个人组建了一个家庭,养着鹅子阿宁和狗儿子小野,忍不住想感慨时光飞逝。 原野挺感兴趣地拿起计生用品,询问贺柠:“你喜欢什么味道?草莓的?” 贺柠连忙捂住他的嘴,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我爱运动会》播出之后,他们俩在年轻人中间混了个眼熟,刚才还有人询问他们是不是原总夫妇。 微笑着否认之后,对方也释然,毕竟原总夫妇怎么可能跑来逛超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家里不是还有吗?” “唔,用腻了,这个看起来不错。” “榴莲的,你买吧。” 丢下这句话,贺柠一个人推着车往前走,不想理他,再次确认,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经过五金区的时候,原野突然追问:“你说送我黄金水龙头到底什么意思?” 没想到他还记着,贺柠脸一红,之前口不择言,把邵其雨的骚话说给原野听了,锐澳后悔啊。 “没什么,祝你独占鳌头呗。” 独占鳌头,原野不信,一定有其他意思,而且贺柠还羞于说这个。 一个大妈拿着水龙头,絮絮叨叨地抓着一个超市工作人员问:“这水龙头出水怎么样?拧得紧不紧?” 原野轻咳一下,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随即他脸色一沉,贺柠不像是会联想到这方面的人,一定是有谁在她面前说骚话。 超市五金区一排排挂着扳手之类的,感觉走不到尽头。 原野不动声色地问:“你帮我选礼物的时候咨询过谁?” 贺柠极目四望,新鲜地看着别人的小推车,心不在焉:“没啊,我跟真宝一起去的。” 甄真也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能想到这个梗的人肯定跟他一个性别。 “没跟别人说” “邵其雨给我打过电话。” 呵呵,原野推着小车倒回去,随手挑了一个水龙头,扔在购物车里。 贺柠目瞪口呆:“你干嘛买水龙头,家里的水龙头坏了吗?” “没什么,拿回去镀层金,扎个蝴蝶结,送给邵其雨,毕竟名友湾项目挺重要,我们今后的合作还很多。” 送邵其雨水龙头? 好啊,原野刚才肯定意识到这话不对劲,不动声色地套她话,还报复心那么重地跑去买个水龙头送去,已经可以想象邵其雨的猪肝脸色了。 她要把水龙头扔回去,被原野一把摁住,贺柠握住他的手撒娇:“别闹,邵其雨恨死你了。” “恨就恨,”原野皮笑肉不笑地拉开她的手,“我跟他本来就是死敌。” 所有觊觎你的男人都是死敌,原野一想到邵其雨竟敢在贺柠面前说骚话,掐着购物车推手的手指关节泛着白,恨不得找他打一场。 “说我是撒谎精,我看你就是醋精本精,酸得整个超市都闻得到。” 原野没否认,反正那个水龙头买定了,镀层金,直接吩咐盛泽快递到邵其雨那里,让他寂寞了就拿这个安慰自己,省得整天惦记别人的老婆。 贺柠见他执迷不悟,没有继续叭叭,反正邵其雨那个人也欠收拾。 她不经意一回头,竟然看到了上次在东京街头拦住她的盛姣姣,拉着个年长男人,开心地在那里选糖果。 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五官跟原野有点像,只是原野身居高位,透着一股历经搏杀的浴血气势,对自己极度自信,桀骜不驯。 而这个男人宁静温和,一看就是那种虽然性格稍显冷淡,但很会宠人的性子。 他摸了摸盛姣姣的后脑,宠溺异常。 贺柠心噔地一下落入深渊,连忙推着购物车要转弯,撒娇:“老公,我口渴想去看看饮料和新鲜水果。” 原野盯着她粉色唇瓣,觉得自己也有点渴了,低头亲了亲她额头:“好。” 她正要松口气,谁知道盛姣姣竟然一脸惊喜地喊了声:“哥哥。” 原野整个人顿住了,贺柠慢慢抬头,目光触及之处是他额头上跳跃的青筋,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那些汹涌而来的情绪扭曲得狰狞可怕。 贺柠心疼地握着他手臂,低声说:“老公,我们走,不理他们。” 第44章 天鹅湖×15 原野的手青筋暴起,要不是贺柠握着, 恐怕购物车都要遭殃。 她急着拖原野离开, 像这种不慈的父亲,远离他们才是最好的方法。 不管你做什么反击, 一顶忤逆不孝,生恩养恩的大帽子扣上来,都百口莫辩。 显然,盛姣姣没那么容易让他们走掉, 她跑过来兀自拽着原野的胳膊撒娇:“哥哥, 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贺柠都要气死了, 什么人啊, 竟然随随便便凑上来跟她老公撒娇, 以前还故意离间她和原野的关系。 她看了一眼原崇,心里多了一丝愤恨, 她老公清俊挺拔,事业有成,位高权重,这么好一个人没人爱, 真是瞎了眼,才跑去宠别人的女儿。 讨厌的人拉着自己撒娇, 原野的忍耐已经要到极限,贺柠连忙摇了摇他手臂:“老公,我肚子好饿,待会儿去吃烤肉好不好?” 原野回过神, 眼眸一深,听她说饿了,唇角噙着宠溺的微笑,温声回答:“好,你到时候可别抱怨自己长肉。” 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激怒了盛姣姣,她蛮横地要推贺柠:“你谁啊,我跟我哥说话呢。” 贺柠波澜不惊地挽着原野手臂:“我是原野领过证的合法妻子,你又是谁,这年头趋炎附势的人真多,这么小年纪就跑过来扒着别人认哥哥。” 盛姣姣被她讥讽得脸色涨红,跺了跺穿着青色圆头小皮鞋的脚,气恼万分:“贺柠。” 她哪里是贺柠的对手,原崇看不下去了,温声咳了咳:“贺小姐何必跟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计较。” “请叫我原夫人,”贺柠看着眼神像午夜深海的原野,心疼得很,“没家教的人不管多少岁都是没家教。” 从原崇出现的那一刻起,原野不仅不主动说话,浑身上下的清冷气息都快跟超市里的冷气融为一体了。 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愿在贺柠面前展现自己冷漠无情的一面。 盛姣姣向来是被人捧着宠着,从来没人对她这样冷嘲热讽,她次次都在贺柠这里吃瘪,忍不住跳脚:“贺柠,你信不信我让哥哥跟你离婚。” 至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的原野终于微微低头,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我老婆的名字?” 高高在上的神态,漫不经心的蔑视,盛姣姣一下子泪水飚了出来。 原崇心疼地走过来,拍了拍盛姣姣的后背:“姣姣别生气,姣姣是小公主。” 贺柠咬着唇,尴尬地站在原野身侧,这种温柔宠溺,不知道还以为盛姣姣是他私生女呢。 盛姣姣抱着他手臂撒娇:“哥哥他凶我。” 原崇终于看了原野一眼,淡泊无物,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凶什么凶,这是超市,不是你的矩力集团,让你像个暴君耍威风的地方。” 跟自己一样的冷静,一样的凉薄,如出一辙的无情,原野有时候都怀疑贺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特别的意外,能让自己如此上心。 像他和原崇这样的人,甚至像个正常人一样吵架都做不到。 暴君? 贺柠气不打一处来,把原野拉到自己身后,直面原崇:“原先生说笑呢,什么年代了,还暴君耍威风之类的话,听着还以为你活在qing朝呢。” 明知道他是原野的父亲,却要叫“原先生”来撇清关系,原崇淡淡看了贺柠一眼,不想跟她计较,毕竟是原家人都认可的儿媳。 “原野,向姣姣道歉。” 贺柠激动地差点咬到舌头,总觉得口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凭什么她老公要向自己恶心的人道歉? 她拉着原野的手冷哼一声:“老公你也别生气,像贺建安那样上赶着帮别人养孩子的人大都是左脑掺水,右脑撒面粉,一脑子糊涂,看看像贺莎那样的白眼狼最后会感激他不。” 名义上在讽刺贺建安与贺莎,当着原崇和盛姣姣的面说,不过是在打他们的脸而已。 原崇的脸上布上了阴云,和原野一样脸上毫无温度,他皱着眉反驳:“原夫人你不知道当年的事儿,我也不跟你计较,你就问问原野,当年害得李家家破人亡,李家大儿子死在他手上,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挣扎煎熬?” 他的话让贺柠措手不及,只知道盛瑶为了真爱出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后续。 原野如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想让原崇的任何一个字,任何一句话污染了贺柠的耳朵。 柠柠只要每天看着他,在最近的地方每天伴着他就好了。 “您在说什么笑话呢,我不过是看着姓李的恶心,让他在京城待不下而已,怎么就让他们家破人亡了?” 这是他四五年来跟自己父亲说的第一句话。 原野的那些手段,贺柠也略知一二,有些忧心,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当着原崇的面问出来。 盛姣姣才是最幸运的那个,她不懂什么李家王家的,只知道原崇生气了,于是摇着他手臂撒娇:“原叔叔你别骂哥哥。” 眼见着他们父慈女孝的场景,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原野背对着日光灯站着,整张脸都被阴影覆盖了,光影交错着,辨不清楚真正的情绪。 又不能把这两个人打一顿,贺柠觉得眼不见心不烦,拉着原野的手,耸了耸小巧挺拔的鼻子,不悦地撅了撅红唇:“老公,饿死人了。” 原野低头看着贺柠拉着他的那只手,纤细白皙,指尖是淡淡的粉,可爱得很,忍不住拉起来亲了亲:“好,去吃烤肉。” 他揽着贺柠跟原崇擦身而过的时候,颀长挺拔的身躯顿了一下,突然回头一笑:“原崇,你很嫉妒我吧?你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幸福我每天都在享受。” 这才是真正的会心一击。 野狼狩猎的时候,从来不会即刻发动进攻,它们总是冷静执着,非常有耐心地等着,等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柠柠对自己的百般维护,温柔撒娇,专注的爱惜,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甜蜜都在刺激着原崇。 原崇这辈子最渡不过的劫就是盛瑶的冷待和背叛。 他纹丝不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骨子里的愤恨终于溢了出来:“像你这种冷戾的魔鬼凭什么比我幸福?” 不像父子,倒像是仇人,血缘并没有让他们相互体谅,反而因为盛瑶而相互厌恶。 “凭我挑女人的眼光吧。” 这句话不仅是显摆,更是对贺柠最高的恭维,听得贺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 原崇和盛姣姣实在太影响人心情了。 原野也是刚下班,一身衬衫西裤,虽然没有一点褶皱,衣冠楚楚,气场冷峻,但贺柠总觉得他还是会受伤,心里在滴血。 毕竟血脉亲情应当是世上最温柔的内心活动,是完全不需要翻译的温暖感情。 他们两个可怜的孤儿有父亲跟没有一样,又没法报复他们,只能远离。 两个人牵手回到他们的临时小窝。 屋内的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看起来十分温馨,是原野刻意为贺柠选择的灯具。 他低眸看着墙壁上的橘灯,淡淡反问:“你不是好奇心很重吗?不想知道李家的事儿?” 贺柠拧了拧热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准备开始卸妆保养,听到他的话,又折身重新浸湿毛巾,糊到他脸上,帮他擦脸。 原野淡静地站在那里任她动作,身上是静谧之冷的杉木气息,挺拔端正,有种不显山露水的矜贵清俊。 擦完脸之后,贺柠扔掉毛巾,贺柠才淡淡吐出一口气:“好奇什么?你怎么作死吗?” 作死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还真不搭调,他有心反驳,就被贺柠怼了回去:“手段偏激,行事傲慢,树敌无数,不是作死吗?” 原野眯了眯眼睛,自从两个人说开之后,贺柠好像更加得寸进尺,一点都不怕他。 “你倒是能做我的主。” 也不知道他这句感慨是满意还是不满,贺柠管不了那么多,开始卸妆。 原野背靠着衣柜,看着她,其实两个人都住得有些不舒服。 整个卧室满满当当,大衣柜,梳妆台,双人床,尤其是贺柠的珠宝都没地方搁。 但只要足够温馨就够了,贺柠放下卸妆水,忍不住追问:“那个姓李的最后怎么了?” “没什么,等我十来岁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带来很多便利的时候,找人举报他的生活作风,他被开除,差点上jun事法庭,在京城没前途,找不到工作,养不起孩子,走投无路。” 贺柠想想自己十来岁的时候,整天缠着自己妈妈撒娇邀宠,跟贺建安呕呕气,读书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自己家庭跟别人有什么区别。 原野这么早熟的么,可这也不至于让原崇这个受害者都这么愤怒。 “之后呢?” “唔,他跪在地上求我,盛瑶也求情,我没理他们,盛家人觉得丢脸,搬走了,盛瑶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两个人整天吵架,姓李的推过她一把,摔了一跤,身体不怎么好,情绪抑郁,打电话问我原不原谅她,不原谅,她就自杀。” 贺柠噤声,那时候的原野肯定以为她在威胁自己,不会原谅盛瑶,后果可想而知。 “姓李的和他前妻生的大儿子提着刀来找我,我受了点伤,他手臂差点断了,姓李的扔下盛姣姣,带着他儿子逃出京城,有人说他们死在一艘货船上。”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儿,贺柠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孰是孰非,都过去了,如果人真死了,一切也烟消云散了。 只是原崇大概被自己儿子的冷酷暴戾惊到了,自以为赎罪一样地宠着盛姣姣。 找一对高知夫妇当养父母,隔三岔五去看她。 “盛姣姣跟那谁是不是有点像?” “我老婆真聪明,”如果盛姣姣跟盛瑶长得不像,原崇也不可能把她当成女儿宠爱。 贺柠摸了摸他的脸,颇为怜爱:“可怜!” 原野淡静一笑,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吻,从背后搂住她:“如果觉得我可怜,今晚就让我多疼疼你。” 第45章 天鹅湖×16 原狗,打着可怜的名义, 把她骗上床, 然后雄姿英发,折腾得她动一下就痛。 贺柠推了推身旁黑发汗湿的脑袋:“喂, 你刚才好像有一次没防护啊。” 原野拧过头,蹭了蹭,两个人呼吸交融,他暗哑着嗓子:“刚才太激动了, 应该没事。” 两个人的确激动过头了, 在这个还有点陌生的小窝里作天作地。 激情过后, 又是温馨的亲昵时间。 贺柠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腰, 一本正经地哼唧半天, 然后缩在他怀里:“我认真的,年纪轻轻要懂得节制呀, 不能乱来。” “乱来?”原野不甚在意地低喃,“你还没见过真正的乱来。” 他这语气说得好像自己身经百战一样,贺柠忍不住笑了:“是呢,我孤陋寡闻, 母胎单身,不过我也知道, 男人年纪大了会肾·虚呀。” 但凡一个男人,尤其是在这方面非常自信的男人都绝不肯承认这一点。 肾·虚? 原野抚摸着贺柠的长发,灯光下黑发白肤红唇,越发显得动人:“你放心, 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贺柠脸上的红·潮刚刚退下去,如今噌的一下又涌了上来。 不要脸。 “呵呵,年轻的时候不知节制,以后只能吃保健品。”还什么时候都可以,吹牛! 她坚持咬着这一点,原野没办法,只好拉过被子盖好,一脸宠溺:“好吧,你说得都对,我肾·虚,你绝经,省得我们到时候相互怀疑对方在外面有别的狗,行不行?” 别的狗? 贺柠深觉自己人品被质疑,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然后转过身不理人。 原野摇了摇她:“说起狗,家里的那只小崽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此明显地转移话题,偏偏贺柠还吃这套,立刻转过身,一脸担忧:“对呀,不知道小野有没有被阿宁欺负。” 阿宁在原山悦湖那一带已经成为小霸王,更别说回到自己的地盘九溪观庭。 它越来越凶,还不好管,除了贺柠和原野,谁都不怕,惹着了,上去就干架。 小野虽然酷帅,但也还是一只哈士奇幼崽,养都还没养熟,无良主人就抛下它们私奔过自己小日子。 “我们明天下午抽时间去九溪观庭看看它们。” 原野给她掖了掖被角,搂得更紧一些:“嗯,晚安。” 次日,贺柠还迷迷糊糊睡着,原野在准备早餐,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贺柠。 她糊里糊涂地接起来,陈叔在那边焦急地说:“小小姐,小野不见了。” 不见了? 应该是昨晚不见得吧,贺柠有点慌,一只哈士奇幼崽能跑到哪里去呢? 会不会被人给抓住? 她下意识求救一般找到原野,从背后抱住他:“老公,小野不见了。” 原野正在给她热牛奶,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地沉静,转身抱住她安慰:“没事,我立刻派人找,它脖子上有狗牌,只要悬赏,会有人送回来。” 听他这么说,贺柠顿时安心了,原野低头注视她的模样一如往日,强大温柔,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温柔。 贺柠的两个助理小波和小简为了找到这只哈士奇幼崽,忙得焦头烂额,又出去贴寻狗启示,又跟着贺柠挨家询问九溪观庭的住户。 阿宁早早躲了了起来,陈叔恨铁不成钢:“家里有了新成员,阿宁吃醋,阿宁当着人的面还好,背地里一直欺负小野,昨天还把小野叼到湖里,要不是我经过,可惨了。” 所以,二哈是被小霸王阿宁欺负了,哭唧唧跑出去了。 贺柠拜访完九溪观庭的住户,回到别墅休息。 阿宁大概知道自己闯祸了,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也懒得找,教训也没用,以后只能把它们隔开养,再让人多看着点。 毕竟是自己第一次送原野的礼物,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而且一只奶狗在外面生病了,或者不小心被车撞到了,只要想想,就于心不安。 原野那边也托了关系找奶狗二哈,就连原陵这个高级副总裁都被他打发出去找狗。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贺大小姐丢了一只狗子,原总急得到处托人,满世界找着。 甄真也急得连忙给贺柠打电话:“柠柠,二哈丢了吗?” 那天在商场,两个人一起买狗,甄真还逗了半天,一听说丢了,她也着急。 “嗯,小野不见了。” “不是,我歪个题,你管二哈叫小野,你老公没意见吗?” “他有什么意见?” 甄真啧啧两声:“难怪现在圈子里的人都说他是宠妻狂魔。” “什么宠妻狂魔?” 电话那头音响震耳欲聋,大概是在哪家会所,甄真拎着手包出来,压低了嗓音说:“这不是之前你们家要跟原家联姻,大家都不看好。” 贺柠着急找狗,实在不想跟她扯之前的事儿,而且她那时候也不看好,毕竟原野名声虽然好。 但按照圈子的惯性,大家心里都明白,名声清白也是在给自己立人设,背地里的龌龊羞耻事儿少不了。 谁知道他竟然真的会因为童年的一些往事养成了这样的个性。 虽然敏感多疑,控制欲强了些,但总体上不失为一个好男人。 “关他们什么事儿?” “他们都等着你们离婚呢,还有些门户低的,觉得原野二婚,大概她们就能够得着了。” “喂,别废话,我要去继续找小野。” “你不觉得打她们脸很爽吗?” “我又不是单身狗,需要这样打她们脸才能爽。” “柠柠,你口味变重了,竟然跟我说话都开车。” “好了,我要出门了。” “行,我跟我哥说说,让他也派人帮忙找,你发个照片过来。” 她挂了电话,继续带着小波和小简出门,小野没找回来,她怎么都不能安心。 陈叔劝她在家待着,那么多人帮她找呢,总能找着。 就算人多,那也是她的狗,不去找,干等着,多熬人呀。 都快傍晚了,小波突然抱着二哈进来,它整只狗恹恹,一看见贺柠,大概闻出她的味道,知道她是主人,连忙呜呜叫了两声。 贺柠又惊喜又心疼地接过二哈,很想笑,那么冷酷一只狗子,竟然被吓成这样子,莫名怜爱。 作为功臣,小波比小简要多话:“那个送狗子回来的人还挺好心,没要钱,人直接走了。” 贺柠等原野回来,把原话转达给他,他非但没附和,说话还比较欠揍:“是吗?真有这样的好人?你助理还记得他的脸吗?” “你什么意思呀?人家把狗送回来,你还怀疑人家的身份。” 原野笑笑没说话,他见惯了曲意逢迎,有点机会就恨不得贴上来献殷勤的人,突然见到一股清流,还真不习惯。 “好了,既然对方没留联系电话就算了,我过两天要到伦敦出差,你帮我看着拍卖行。” 贺柠怀里还抱着狗子,一听他又要出差,忍不住把小野搂紧一点:“一直在伦敦?” “还要去德比郡。” 他眼神暗了暗,到底没把找王晋卿的事儿说出来,免得到时候怀有期待,还要空欢喜一场。 虽然觉得他态度有点怪,贺柠也没多想,就像贺老爷子说的,男人在外面忙事业总比在外面花天酒地好。 最近沉迷于恋爱之中,她的事业也有点迟缓,已经拒绝了好几个客户的邀约。 其实原野一走,她正好有机会把矩力拍卖行的货清一清,多联系些客户,带一带矩力拍卖行的新人。 说完话后,贺柠埋头看自己手机里的图册,为明天去拍卖行带人做准备。 谁知道原野又过来撩她:“是不是我出差,你一个人很无聊?” 光顾着看图册,贺柠头都没抬一下:“不是,我也有事儿。” 被无视了一会儿,原野心里莫名不舒服,于是修长的手指穿过贺柠撇在洁白耳朵后面的长发。 手被无情地推开,贺柠终于抬头:“干什么呀?” 原野比平常的温柔中多了两分强势,抬起她的下巴:“我不在的时候,你必须想我。” 贺柠轻轻踹了他一下:“那你想我吗?” “想,”他意味不明地上上下下扫了贺柠一眼,“全身都想,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去哪里都带着。” “变态。” 原野夺了她的手机,揽着她往卧室走。 夜还很长,有幸找到合适的人相伴而眠。 * 嘴硬说不想,原野才上飞机,到机场送他的贺柠还没走出机场就开始想他。 人一走,不管哪里都觉得冷清,没爸没妈的人无家可归。 对他们彼此来说,对方就是自己的家。 不管是贺家和原家,都只是有三四个亲人而已。 还没感慨多久,很久不联系的邵其雨竟然又主动给她打电话:“贺柠,你们家最近小心一点。” 这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贺柠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什么小心点?” “嗳,没什么,你老公又损又小气,竟然送我一个镀金水龙头,送个黄金打造的,我也正好收藏着。” 贺柠觉得他有意岔开话题,连忙追问:“你听到什么消息?” “说了没什么,你别疑神疑鬼的,只是最近京城不太平。” 第46章 天鹅湖×17 这还没入冬呢,贺柠已经觉得哪里都冷, 尤其是被窝里, 总觉得有缝隙,冷风透进来。 之前和原野一起睡的时候, 都是他紧紧搂着自己,背后一片温暖。 半梦半醒间,还能感受到那种暖融融的安全感。 好在,原野起床后, 给即将要入睡的她打了越洋电话:“柠柠, 快要睡了?” “嗯, 冷, 有点睡不着。” 这一撒娇, 原野在那头握紧了电话,温柔地劝:“起来再盖床被子。” “重。” “那你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些。” “干, 热。” “打开加湿器,娇气鬼。” 拐来拐去,就是不想说想你睡不着,毕竟原野在那边都没有想自己想得睡不着。 要是贺柠承认了, 那岂不是输了气势。 “你才是粗心鬼。” “是,我是, 我粗心大意,没察觉到柠柠想我想得睡不着。” 谁想你了,贺柠捂在被子里撇撇嘴,只露出个脑袋跟原野通话:“没有, 你搞错了。” “好,我搞错了。”原野这句话说得十分意味深长,让人气恼。 跟他说着话,更加没有睡意,贺柠索性好好盘问他:“你这么早起床,昨晚没去妖精窟里鬼混吧?” 原野已经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觉得她质疑自己,只觉得她吃醋的样子非常可爱。 其实昨天是跟邱振寒跑了一趟德比郡找王晋卿。 这事儿还不想让她知道,于是故意说:“没呢,昨天去维萨尔杰找个老裁缝定制了两套西装。” 肩宽体长的男人最适合穿干练修身的西装,而且西装的细节非常考究,最适合私人定制。 毕竟衬衫尺寸非常微妙,不能盖过手表,袖子要露出西装袖口一到两厘米左右,还要微微露出腰线。 像原野这种青年才俊,体态优雅的男人,大多数西装都是私人定制。 “哼,我也想去维萨尔街定制小裙子。” 和各大奢侈品品牌不同,维萨尔街品牌知名度根本不大,有些甚至完全没有知名度。 只靠口口相传和家族世袭来传播,但都是世界顶尖大师操刀。 贺柠的人脉在高定周管用,到了这种需要足够身份才有机会得到购买资格的地方就不管用了。 在伦敦读书的原野自然有足够身份的引荐人,这里的西装并不比外面贵多少,但它有一个隐形的门槛,导致有市无价。 “好,我明天再跑一趟,把你的照片给他们,让他们给你定制裙子。” “嗳,”贺柠手指卷着头发玩,“我就是说说。” “柠柠想要什么都可以。” 既然他答应了,肯定言出必行,贺柠索性不矫情:“要把我的三围尺码发给你吗?” 话脱口而出之后,原野肆意放纵地盯着她的唇,深深地看着她眼睛,嗓子突然变得有点哑:“我每晚都在丈量,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清楚呢?” 贺柠耳朵不争气地红透了,躲开他略带戏谑的眼睛:“谁知道呢,毕竟男人那时候脑子都不清醒,被人用冰锄杀了都回不过神。” “每天被锄的不是你吗?” 眼见这对话走势越来越不对劲儿,自己又要被调戏,贺柠赶紧转移话题:“邵其雨今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怪怪的,说京城不太平,让我小心点。” 听到邵其雨三个字,原野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为了掩饰,还咳嗽两声,故作大方:“既然他这样说,你平时小心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你眼里危险的地方是指?” “会所,酒吧,迪吧,以及娱乐公司附近。” 这是杜绝她和席烨然见面的一切机会吧。 “好,我谁都不见,明天就去拍卖行看你的臭弟弟。” 这么知趣的柠柠需要表扬一下,原野在挂断之前,在电话里飞吻了她一下,闹得贺柠脸更红了。 两个人肌肤交缠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非常频繁,但她不管什么时候,都非常害羞,耻于明面上提这种事。 这也是原野非常喜欢的地方。 * 矩力双子楼的裙楼。 项嘉竟然亲自上门来拜访请教贺柠:“上次不是说好帮我估一批瓷器的价格。” 他不主动提,贺柠心里也记着泰兴号沉船瓷器的事儿。 只是怕他起疑,所以一直没有主动要求看货。 今天他既然上门了,贺柠怎么可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项嘉打开鎏金木盒,里面是一对青花童子像,一个手捧礼盒,一个肩扛荷花,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竟然是和合二仙,取礼盒的“盒”和荷花的“荷”,意蕴“家庭和合,婚姻美满”。 贺柠一眼就爱上了眼前的这对青花童子像,尽管她喜欢白瓷,但这对童子的寓意实在让人心动。 “这只是其中的一对,我那里还有十多万件青花瓷。” 仔细辨认过款识,造型,纹饰和胎釉,贺柠基本可以确定是清年间的青花瓷。 和上次在东方艺术博物馆看见的应该是一批。 海水腐蚀程度也相差不多。 尽管心里有了底,她打量了一下项嘉的神色,好像对这对童子像不是很上心。 “项先生这批货哪里来的?” 项嘉的俊美雌雄莫辨,集中了男性的帅气和漂亮,身上的肌腱没有原野坚实,也没有原野那层薄薄皮肉包裹着的冷衫木般清冽的荷尔蒙。 他个性虽然张狂,长相却没有攻击性,很容易获得女性的好感。 要不是在贺建安那里认识他,贺柠最初对他也不会那么排斥。 “我们大佬留下的,他早年初中毕业就下南洋捞金,后来被抓进去了,委托我卖掉这批瓷器帮他减减刑。” 他满口谎话竟然说得那么认真,谁都知道一个没有任何根底的博彩业中介,除了使用烧杀抢掠的非法手段,否则根本不可能得到这样一批瓷器。 “是吗?瓷器品质还行,你要是信得过我们,运到矩力拍卖行,我们替你转卖。” 鉴于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年轻狐狸,贺柠没有一上来就暴露自己的企图,轻描淡写地说上两句。 到时候能不能卖出去,卖给谁,还不是矩力拍卖行说了算。 “行,我信得过你的专业水平。” 贺柠终于主动伸手:“合作愉快。” 项嘉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一触即离,笑得很优雅:“合作愉快,贺小姐觉得这对童子怎么样?” “和合二仙,寓意自然很好。” “是呀,我得到这对和合二仙很久了,家庭却一点都不合,也没有美满的婚姻。” 这副要诉衷肠的表情让贺柠很不适,她没兴趣听项嘉的老大怎么进去,把自己千金托付给他,然后他又怎么让这位千金消失无踪。 “不过是讨个彩头而已,项先生不必计较。” “你说,如果我家里有人忤逆,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应该怎么办?” 这问题实在太奇怪了,而且问的对象也很奇怪,贺柠没搭话。 他就自言自语:“我会先杀了他,什么家庭和谐,这世上就没有和谐的家庭,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能斗得你死我活,相信贺小姐应该深有感触。” “怎么,项先生替贺莎来讨伐我?” “怎么会,”他绅士地站起来鞠了个个躬,“比起她,我觉得贺小姐更美,更善解人意,原先生得到你的相伴,简直三生有幸。” 这一番恭维让本来准备好怼人的贺柠有点无所适从,项嘉表情非常真诚,他身上有一种魔力,好像他说的每句话都能让人信服。 和原野一样,天生的上位者。 “项先生过奖了,你的青花童子像,请收好。” 贺柠盖好木盒,准备起身,谁知项嘉竟然把木盒推了过来:“送给贺小姐当见面礼吧,反正不值多少钱。” 无功不受禄,更别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用了,”贺柠又把青花童子像推回去,“这是项先生的东西。” “不喜欢?”他哂笑一下,猛地一挥木盒,没扣紧的木盒倏地一下砸开,一对童子像跌了出来,哐地两下,碎了一地瓷片。 贺柠心疼地想要捡起来,送到博物馆,专门找人修复。 做一行,爱一行,她本身爱瓷器,才会从事古董艺术顾问这个职业。 现在有人当着她的面毫不犹豫地砸艺术品,贺柠蹭的一下怒火就上来了:“项先生要是不爱惜这些青花瓷,我可以马上帮你找到爱惜的买主。” “贺小姐别生气。” “请叫我原夫人。”刚才就想纠正他,一直没说,是给面子,没想到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砸碎“和合二仙”。 “原夫人,一对童子像而已,比不上我一块手表。”他倒是笑得云淡风轻,好像眼前的事儿不值一提。 贺柠气结,网上一直有人传他当初在博彩业摸爬滚打时候,有句名言“天若没让我亡,就是为了让我狂”。 这样一看,实在是非常猖狂。 还有人说他非常喜欢奢侈品,比最拜金的女人还喜欢国际大牌,名表,雪茄,红酒,名车,礼服,别墅,私人飞机,无所不爱其极。 “项先生,我还有事,之后再聊。” 贺柠知道跟这么狂的人继续说下去,她说不定会发飙,为了泰兴号瓷器归国,要忍。 “哎呀,抱歉,原夫人,当着你的面打碎和合二仙,实在不吉利。” “没什么,”贺柠强扯出一抹微笑,“下次见。” * 项嘉打碎瓷器的事儿,气得她脑袋疼,回去狠狠睡了一觉。 第二天被电话铃声吵醒,她本来气呼呼的想耍脾气,结果看到是自己大堂哥贺远昭。 “柠柠啊,我爸出事了,就名友湾项目的问题,你赶快跟原野联系。” 贺柠脑子一懵,名友湾项目合理合法,怎么会突然出事儿? “大哥,出了什么事儿?” “我现在不好说,这事儿也不归二伯管,爷爷急得晕过去了,你联系上原野之后,赶快回西山别墅看看。” “好。”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我有三篇图纸身审校没过,需要重新检查翻译,明天只能下午六点一更了。 第47章 天鹅湖×18 贺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这事儿还牵扯到名友湾项目和原野。 心神不定的贺柠连忙拨了原野的电话, 那头却一直都没接通,换了其他联系方式, 一直都是忙音中。 秋末的日光一点都不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而贺柠整个人却像是一会儿在火海,一会儿在冰湖, 寒热不定, 交相冲撞。 就算在开会, 原野也不可能不接她电话,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难道这事儿连累到了远在伦敦的原野? 她连忙拨打原陵的电话, 结果原陵的电话也在关机状态,盛泽的电话和原野一样忙音。 面无表情地发了一会儿呆, 贺柠才倏地站起来,抓起手包往外走,如今还是回西山别墅能听到更多消息。 陈叔开车的都忍不住忧虑地问:“小小姐,怎么了?” 这可怎么说, 突然一下就变天了,她至今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原野和原陵的电话打不通, 家里的顶梁柱要倒。 “没什么,今天不小心打碎了一盏瓷器。” 陈叔了然地点点头,并没有深想下去,毕竟他只是个外人。 西山别墅也乱成一团。 大抵是得到了消息, 大伯出事,老爷子病倒,二伯唉声叹气,贺建安一个人在旁边发呆。 老爷子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口里不断叫着:“柠柠,柠柠。” 贺柠连忙上去握住他干瘦的手:“爷爷,我在这。” “原野呢?”老爷子才醒转,目光有点涣散,神色焦急,“联系上他了?” “原野和原陵的电话都打不通。” 实在是雪上加霜,这么多年来,没有比如今更为难的境况了。 老爷子清醒了些,握住贺柠的手:“如果原家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暂时不要和原野的其他亲人联系。” 这时候最需要的也是避讳,还没到求他们出手的地步,不能自乱了阵脚。 贺柠闭了闭眼睛,点点头,娇美的脸蛋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 来的路上就打电话问过,想知道原野的消息,但原家人那边似乎也不清楚。 两件事都像沉重的大山压了过来,比起大伯,她当然更担心失联的原野。 大伯毕竟没有生命危险,而原野则让她蓦然想起当初移民的小舅舅和外公外婆,一夕之间就没了消息。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老爷子强撑着拍拍她的手安慰:“别担心,老头子一生相人无数,原野的面相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 眼里的那泡泪水被贺柠成功憋了回去,她这时候最想到听到的话就是别人说原野一定没事儿。 老爷子精力不济,说了会儿话就累了,贺柠退到一边,等他好好休息。 二伯在忙大伯的事儿,贺建安一个人眼神复杂地看了贺柠一会儿别开脸,第一次主动说话:“刚才给姜韵贺莎打电话,她们都不肯过来。” 静默了一会儿,贺柠才撇开脸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当然不肯过来,贺家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趋炎附势的两母女如今有了项嘉这样的后台,自然不肯过来受气。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您也别生气,毕竟不是陪你吃苦的原配。” 贺建安气狠了,浑身一抖:“你嘴里就没句好话吗?原野也没接你电话,这不是看咱们家遭难了,要划清界限。” 原本就担心得非常焦虑的贺柠气得直接把手包扔在他脸上:“你也配和原野比?” 在她心里,原野是微有瑕疵的珍品元青花的巅峰之作,极尽奢华,叹为观止。 贺建安不过是个破茶壶而已,天壤之别。 “破茶壶”摸了摸自己被砸疼了的脸颊,没想到从前一直很温顺的女儿竟然真的动手了。 “你这个不孝女,你,你……” 深吸一口气后,贺柠抱臂哂笑:“我什么,这时候想起我跟你有血缘关系,可惜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你不是把贺莎当亲女儿吗?” 早说过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并不会因为你待她好就会回报你。 现在姜韵还不是带着贺佳衷和贺莎躲了起来,不肯来趟浑水。 被戳到痛点,贺建安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垂着头转身走开。 贺柠捡起自己的手包,继续给原野和原陵打电话,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都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消息。 那边还是一阵忙音,让人忍不住绝望。 稳了稳心神之后,贺柠给甄真打电话:“真宝,你哥哥在伦敦那边有认识的人吗?” 甄真大概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担心贺家真的出事,优雅高傲的白天鹅贺柠会承受不住打击。 “我哥哥在北美读书,没去过那边,柠柠,你还好吗?” “不好,”贺柠哑着嗓子,委屈地想掉眼泪,“一天听不到原野平安的消息,我一刻都好不了。” “柠柠,你陷得太深了。” 只是听她的语气,甄真都觉得扎心,那种深爱入骨髓的感觉扑面而来。 “也许吧,对我来说,如今这世上再也没人比他更重要了。” “你,你等等,我找人打听打听,你可千万别动自己出国的念头,如今你们家在危急关头,牵一发动全身。” 名友湾项目牵涉到两方,一个是矩力集团,一个是贺家。 两方都跟她有关系,而且现在另一个还在国外。 如果她这时候有异动,估计上面都要怀疑她潜逃,局势只会更兵荒马乱。 闭了闭眼睛,贺柠才慢慢喃了一句:“我懂,可是我好痛苦。” 刚才的确是起了不顾一切,飞到伦敦去找原野的心思,甄真的话让她陡然清醒。 如果她去了,可能就会坐实这一切,原野也不能幸免。 “柠柠,你不能垮,不能让那些人看笑话。” 猛地睁开眼睛,贺柠抿了抿唇:“谁在我们背后说闲话?” 甄真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周琳嘛,她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头各自飞,你们这次离婚离定了。” 当贺家成为累赘,是个理性冷静的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更何况一向是以手段激烈,冷酷无情著称的矩力总裁原野。 “还有呢?”贺柠听着自己的声音干哑,不禁想起原野曾经逗她,最喜欢她情动时候娇娇的甜蜜嗓音。 不能垮,不能变成原野不喜欢的样子。 “都是些冷嘲热讽呗,无非是嫉妒你们,说原总立宠妻狂魔的人设,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翻车。” “算了,随他们去。” 踩低捧高一向是圈子里的常态,贺家如今遭殃了,等着分一杯羹的人也多。 “最恶心的还是贺莎,如今到处跟人撇清她和贺家的关系,不就是攀上了一个项嘉。” 提到项嘉,贺柠蓦然就觉得心口一股火气,他在自己面前摔了和合二仙的青花童子像。 虽然理智上明白和自己家里的倒霉事儿关系不大,但总想迁怒。 “别说他们了,你找人帮我打听打听伦敦的消息吧。” 挂了电话,她也坐不住,不断地刷新网络,关注伦敦那边的消息,看看有没有恶□□件。 * 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因为等待,因为忧心,更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而焦虑。 晚八点的时候,原陵终于回电话,在那边嘻嘻哈哈:“柠柠姐,我们今天去参加皇室婚礼,手机都关机了。” 早就关注过这条消息的贺柠没有怀疑他的话,今天,最大的头条的确是皇室婚礼。 松了一口气后,贺柠有点生气:“让原野接电话,国内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还出去玩?” “额,我哥喝醉了,接不了电话,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喝醉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假,原野喝醉了也会接她的电话,哪怕躺在病床上也不会不理她,除非他已经昏迷,失去了意识。 这么一想,贺柠的心里始终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握紧了手机,舌头都在打颤:“原陵,他是不是出事了?” 原陵顿了一瞬,哈哈笑了起来:“我说你疑心病怎么那么重?” “那你发照片给我。” “好,”原陵有点无语,“幸好今天有人拍照,否则你岂不是要飞过来抓奸。” 十多秒后,原陵发了一张照片过来,背景是草坪,后面白玫瑰花门,还有飘在地上的玫瑰花瓣。 原野和一个年轻绅士的男人合照,把对方衬得生生矮了一截。 和她在网上看到的图片没有出入,贺柠松了一口气,想想自己真是多疑。 下一秒,她的视线凝住了,原野身上的西装是她亲自挑的,衬衫也是,但衬衫的花纹对不上。 而且原野的行李也是她收拾出来的,那件衬衫就在家里,根本没带过去。 他们这么费尽心思哄自己,原野一定出事了。 贺柠泪水从眼窝中涌了出来,沙哑着嗓子问原陵:“是不是他让你骗我,你们以为p图就能骗过我,他身上哪个细节我不清楚,那件衬衫他根本没带。” 原陵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这么了解自己堂哥,这种小细节都能看出来。 他叹口气:“我们没事,你别担心。” 这样一说,贺柠哪里还忍得住,她必须回家去拿护照和身份证。 对了,还要买机票,立刻飞过去。 不管原陵怎么劝她,她就是做不到,在原野生命垂危的时候,傻傻等在那里。 第48章 天鹅湖×19 私飞没有申请航线,时间上根本赶不及, 贺柠只能让自己助理先帮着买机票。 一个人在原山悦湖的别墅里收拾行李, 原来的衣帽间被原野扩大了两倍,改变了别墅的整体格局。 进去之后, 贺柠一眼就看到照片上的那件衬衫,本来还抱着是自己搞错的愚蠢期待,一下子幻灭了。 原野真的出事了,这个念头不断在她脑海里盘旋, 以至于找护照的时候都快崩溃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 双手颤抖着, 脑海里一片空白。 到处都找不到, 她气得把昂贵的护肤品扫了一地,她的护照不见了。 贺柠捏着手机, 急匆匆跑下去,阿宁欢快地跑过来,腻在她腿边蹭来蹭去,想让她摸摸自己。 摸了摸阿宁的脑袋, 她匆匆走开,提高嗓子喊:“陈叔, 陈叔……” 陈叔和其他人躲在一起,急得抓耳挠腮:“怎么办?原少说把小小姐的护照藏起来,免得她跑出去。” “你想办法呀,护照是你拿走的。” “我是为了小小姐的安全呀, 原少说了,先生在国外得罪了人,怕小小姐过去出事。” “嗳,真是,他们的事儿,我们参与什么。” 别墅说小不小,说大也没大到哪里去,贺柠找到他们是早晚的事儿。 得想个办法,把人留下,不要让她去冒险。 眼见着贺柠要找过来了,没义气的工友们为了避免受到波及,一把将陈叔推出去。 陈叔尴尬地挠头:“小小姐,找我什么事?” “陈叔,我护照呢?” 陈叔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原少说不能让你冒险。” “陈叔,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你这样,我要报警了。” 这句话有多伤陈叔的心,贺柠心里一清二楚,可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谁都不能阻止她飞去伦敦看原野。 一旦报警,这件事的性质就严重了,陈叔叹口气,把护照递出来,苦口婆心:“小小姐,你别去,原先生神通广大,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眼里,原野的身份和地位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 更别说他身上的气场以及他们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手段狠辣,出手迅捷,预测敏锐,无所不能。 贺柠摇摇头,心说,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他强大的外表下,有一颗倔强温柔的心,和常人一样,会受伤,会流血。 “我必须去。” 不能让他在出事的时候孤立无援,必须陪在他身边,她闭着眼,不让泪水流下来。 拿到护照之后,贺柠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 小波和小简在机场等她。 陈叔一边开车,一边偷偷从车内后视镜看她。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逝,谁都没心情关注到底秋天树叶落了有多萧条。 一直忍着没流眼泪的贺柠靠着车窗闭目养神,恨不得这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只需要一个空间门,她就能到原野的身边。 小波和小简见到她的时候,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她急着出国,而且眼眶那么红,就像哭过一样。 跟了贺柠四五年,小波从来没见过贺柠这么狼狈,她就算伤心难过都会在外人面前强撑着。 贺大小姐是很要面子的,身上既有一种没受过大委屈的傲气和自尊,还有一种很有主见的倔强。 最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落魄的模样,况且以她现在的背景身份,谁能给她气受。 只除了一个人,可那个人对她再好不过,连她和小简都感慨,论撒狗粮,谁也比不过原氏夫妇。 贺柠把身份证给小波:“帮我取一下机票。”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从手包里摸出墨镜戴上,遮住自己微红的眼眶。 小简手足无措地想扶她,总觉得下一刻她要倒,被贺柠轻轻推开了:“我没事。” 拿到机票后,小简和小波陪她去登机,小波再次开口询问:“真的不要我们陪你过去吗?” “不用。”贺柠没跟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她们只是普通人,说了只会担心慌乱,帮不上忙。 她急得走路都快喘不过气,小简和小波一直在后面追:“柠柠姐,你慢点。” 贺柠跟听不到似的,蹬着双黑色高跟鞋,健步如飞,风风火火冲向边·检那边。 却在这里被拦下了,一个人美声甜的小姐姐温柔地说:“贺小姐,对不起,你被限制出境了。” “什么?”贺柠脑袋从知道原野可能出事就一片懵,此时更是回不过神。 大伯的事儿应该不会连累她,难道是谁胡乱举报? 她只想得到一个人,扔下手中的登机箱,贺柠拨通电话,嗓子又干又哑:“原陵,你是不是耍手段让我被限制出境?” 既然她都知道了,原陵也供认不讳:“没错,这是我们的B方案,你真不能过来,你是我哥最在意的人。” “所以,我成了他的累赘,连他受伤的时候都没资格陪在他身边?” 这话说得原陵都有点难过,“你别这么想,他昏过去前强撑着打电话嘱咐盛泽一定要让你留在国内。” 深吸一口气后,贺柠通红的眼睛里泪水褪去,她咬着唇,唇瓣上的血差点让口红脱妆:“那你告诉我是谁?还有他现在的情况?” “我哥当年得罪过不少人,还把人家送到监狱里待了五六年,对方得知他的行程,起了心报复,他还在手术室,没大事,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从知道原野的那些偏激手段开始,她就担心他有一天会被人报复,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你打电话让我出境。” “你知道,不可能,这是我哥的嘱托。” “原陵,”贺柠第一次不顾形象,在公共场合大喝一声,“他要是有事,我怎么办?” “你安分点等着,我还有急事,挂了。” 他一挂电话,贺柠猛地把手机摔在地上,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小简和小波吓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失态的贺大小姐,她爱面子,骄矜,内心高傲自洁,身上很有点娇蛮的文化气息。 她们没见过她这么失控的样子,那白皙的天鹅颈垂着,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路过的人越来越多,她蹲在那里哭的样子,还被一个男人拿手机拍了下来。 小波凶巴巴地上去让他删掉,否则就等着律师信。 对方不忿地删掉后,冷冷嘲讽:“自己在这发疯,还不让人拍了?” 小简半蹲着,挡在她前面劝慰:“柠柠姐,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人多。” 贺柠却像听不到一样,迷茫地看着过往人群,甚至在此刻心里非常嫉妒他们。 他们可以到自己想到的地方去,可以去和自己的亲人爱人团聚,而她爱着的人却不许自己去找他。 甚至要采用非常手段来限制她出境。 心里那股憋闷在心里的郁气搅动着五脏六腑,所有的担心和焦虑都折磨着她,额角青筋直跳,站都站不稳,甚至蹲着都要倒下的感觉。 小简摇了摇她,把她扶起来,小波还在跟那边沟通。 贺柠知道小波说再多也没用,却没有阻止,她心里总是抱着一丝希望,能让她通过那窄窄的关口,上飞机飞到自己爱人身边。 眼泪弄花了她的妆,前所未有的狼狈时刻,她半点都不在乎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连忙善意地走过来问:“贺小姐,你怎么了?” 张了张染着鲜血的唇,贺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头,对方一脸迷惑地走掉。 小简和小波都苦口婆心地劝她:“咱们先回去,没准是那边弄错了,他们会打电话过来。” 贺柠不肯动,披着那边送来的毯子,坐在登机箱上闭着眼睛,谁劝都不听。 既没有挡道,也没有影响别人,边·检那边也拿她没办法。 连陈叔都听到消息,跑过来劝:“小小姐,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贺柠已经不哭了,脸上的妆有点花,轻描淡写地回答:“既然不让我出境去看他,那我就这在等着他。” 陈叔实在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贺远昭。 贺远昭听了,实在头疼,打电话给贺柠:“柠柠,你疯了吗?家里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添麻烦吗?” 听到他的训斥,贺柠喉头一哽,眼泪又流了出来:“原野出事了,他不让我出境,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是为了你好,你乖乖回来,别让爷爷和我担心。” “我就要在这等着他,他一出关就看见我。” 贺远昭也拿这个堂妹没办法,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你不管爷爷和你爸了?” “爷爷有二伯呢,我们家的事儿跟原野和矩力集团有关,我在这等着他。” 贺远昭劝不动她,只好叹息着挂掉电话,女孩子一嫁人果然就只牵挂着自己老公。 她凄惨的样子被很多圈子里的人围观了,甚至发朋友圈幸灾乐祸:“贺大小姐被原家抛弃,苦守国·门为哪般?” 底下都是幸灾乐祸:“原家至今都按兵不动,估计两个人要离婚了呗,我就说,原野是那么好嫁的?” “联姻自古以来就是那么回事儿,一方家里出了事儿,立马离婚,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还真以为秀恩爱就是真爱了,可笑。” “湛哥说得对,贺家出事,原家马上就会撇清关系,没有利用价值的婚姻,不离,留着过年吗?” 只有甄真一个人气愤地发了一句:“呵呵,我截图了,你们坐等打脸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第49章 天鹅湖×20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难耐,恨不得原野下一秒就奇迹般出现在她视野里。 贺柠固执地要守在这里, 谁也拿她没法, 除非原陵那边松口让她出境。 双方都僵持着,原陵在伦敦那边头发都要急白了。 一个昏过去前要盛泽保证绝不能让贺柠过来, 一个作死要过来陪着,采取非常手段,对方还守在那里不肯回家。 这对夫妻没一个省心的。 贺柠被请到一间休息室待着,小波和小简陪着她, 三个人都有点疲倦。 眼下的青黑莫名让小波挺怜爱自己老板, 不禁感慨人长得漂亮, 就算是熬个夜, 都有一种颓废美。 深夜里人的情绪最容易被调动, 她们打瞌睡的时候,贺柠一个人睁着水润润的眼睛, 盯着不灭的日光灯发呆。 从不熬夜的人按理说应该熬不住了,可她半点想睡的欲望都没有。 恨不得时间可以飞逝,一秒变成一个小时,明天, 后天都早点到来,牵挂的那个人不管受了什么伤, 都能快点好。 甄真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不停地追问:“柠柠,你还好吗?” “还在机场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抓狂,你回条消息呀?你这样我很担心。” 贺柠在中间简短地回了条:“没事, 不用来。” 甄真不依不饶:“呜呜,傻柠柠,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最重要。” “1551,柠柠你撑住啊,实在不行你来投靠我,我偷电瓶车养你嘛。” …… 贺柠仰着头,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她自小就是这种性格。 做任何事都很专注,这样可以排解内心的痛楚,小时候喜欢钢琴,就不停地弹,稍微大一点,喜欢古董,非缠着贺老爷子一点一点教她,带她入圈。 只要沉浸于她喜欢的事儿,外人施加给她的压力和痛苦都可以排解。 可现在怎么都排解不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在黑暗中看到原野的脸,他朝着自己笑,薄冰般冷漠的脸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会变得温暖。 从来不知道爱情是这么摧心摧肝的事儿,一点风波意外都禁不起,脆弱得就像珍藏在高阁中的精美瓷器。 一点未知的风波就会伤筋动骨。 漫漫长夜里,在时区开始的地方,原陵和盛泽也在病房里守着原野。 原陵飞过来的时候,没带行李,落地后,直接到泰晤士河这边的伦敦桥医院。 这家私立医院靠近金融城,是当时原野遇袭的时候距离最近的顶尖私立医院。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人疲倦得很,他强撑着精神,跟盛泽聊天打发时间:“你说这么搞,回国后,咱们贺大小姐会不会吹枕头风?” 盛泽揉了揉太阳穴,从原总被放冷枪到现在,他已经熬了两天,实在有点没精力,他摇摇头:“原总是明事理的人。” “你呀,”原陵哼了一声,“没谈过恋爱,根本不懂他们会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你正经谈过?” 说这话亏不亏心,你原小公子,矩力的高级副总裁,虽然不占股份,但身边的情人还少了,哪个走过心,都是走肾。 “嘿,”原陵拍了拍他肩膀,“我没正经谈过?我每天都被塞狗粮啊,我哥多冷酷的一人,在贺大小姐面前还不是予取予求,咱们贺大小姐平时多骄傲,多爱面子,多明理,一听我哥出事了,守在机场不肯走,非要见他,我这想想都觉得心疼。” 盛泽揉了揉疲累的眼睛,非常感慨:“他们也真难得,搞得我都想找个人谈恋爱了。” 走肾不走心的原陵也第一次摸着自己的心感叹:“我也是,真要有这么个女人天天记挂着你,陪着你,你宠着她,疼着她,想想就觉得美。” 感慨归感慨,盛泽还是忍不住泼冷水:“咱们也就想想,上哪去找个肯付出真心的人?” 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盛泽自从跟了原总,轻易不敢给自己制造感情问题。 原陵是原总堂弟,再看他不顺眼也不会影响升迁。 他只是个最近升上来的总助,还是要投其所好,不敢在家庭问题上马虎,怕原总看自己不顺眼就倚重别人了。 “啧,别这么悲观好不好?我哥那种人都能找到,我人格健全,相貌风流倜傥,家世也不错,真要定下心来,还愁找不到好女人?” 自己上司被嫌弃,盛泽觉得自己还是要扳回一城:“原总虽然在商场上名声差,但在个人感情问题上名声特别好,还特别宠自己老婆,除了工作就是陪老婆,你做得到?”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原陵瞪了他一眼:“不捧你老板会死啊?” “会死,”盛泽摘下金丝边眼镜,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原总也喜欢听彩虹屁。” “那你多吹吹咱们贺大小姐,自然升职加薪了?” 盛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怕是不要命了,原总疑心那么重。” 原总一直都觉得有人在觊觎他老婆,他跟上去插两句话,岂不是要被锤死? “哎,这对苦命鸳鸯,可怜嗳。” 正说着话,原野的手指动了动,倏地睁开了眼睛。 * 贺柠一夜没睡,行动迟缓,脑袋都要僵了,睁着眼睛怔怔看着天花板。 小简去给她买了早餐,放到休息室的玻璃几上,跟小波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很无奈。 虽然贺柠没有具体说明原因,两个人都猜得到肯定是原总出事了。 小波更心疼,上一次席烨然那事儿,贺大小姐备受打击,只是心情差而已。 现在这样子,要不是睁着眼睛,都看不出来她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呼吸。 小简给小波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出去谈。 她们站在外面走廊上,压低了嗓音:“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小简眼珠子一转:“不然我们在矿泉水里下点安眠药,等柠柠姐睡着了,咱们和陈叔一起把她运回去。” “这,”小波有些为难,“治标不治本,醒来了恐怕更痛苦。” “那现在不吃不喝,动都不动一下,原总还没那啥呢,她就先垮了。” “看情况吧,原总也真是的,不管出什么事,至少让柠柠看他一眼,安心就好了,她也犯不着这么折磨自己了。” “下药不?” 小波还在犹豫,她了解贺柠的性子,要是知道她们下安眠药,事后要清算的。 一个冷淡的男声突然冒了出来:“给她喂安眠药,她要是生气,算我头上。” 两人抬头一看,一个美人尖的大帅哥手插在兜里,一脸跋扈地看着她们。 这不是邵公子吗? 邵其雨这么热爱社交和轰趴的人,自然看到了那群人在朋友圈里面嘲讽贺柠。 本来没当回事儿,谁知道跟陈叔一打听,贺柠疯了一样不吃不喝不睡等在机场,他之前再生气,此时也心软了。 “邵公子,真放安眠药呀?” “放,然后在机场旁边的酒店开一个房间让她睡。” 小简和小波去商量这事儿,邵其雨一个人站在走廊外面抽烟,没有进去见贺柠。 说起来,他和贺柠认识快八年了,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地单恋,贺柠最多拿他当朋友,多次劝他别三个月一换。 可惜他控制不住自己,本来咬咬牙坚持熬过三个月,可最后都功亏一篑。 如果他能改了,也许就没原野什么事儿了,人生际遇真是奇妙。 他抽完三根烟,小简鬼鬼祟祟地出来招呼他:“邵公子,柠柠姐睡着了。” 邵其雨灭掉烟头,俊朗的脸上也有一丝疲倦,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醒醒神,也免得身上的味道熏着贺柠。 小简和小波是女孩子,体力不够,两个人合力抬人的话,难免磕着碰着。 邵其雨走过去,弯腰一把捞起贺柠,一个公主抱轻轻松松搂住。 小波打开门,他们出去后,两个人连忙追上去,免得邵公子趁人之危,毕竟他之前还是贺柠的追求者身份。 顺顺利利把贺柠送到酒店之后,邵其雨怜香惜玉地要请两个助理吃饭。 酒店餐厅包厢里,小简她们吃饭,邵其雨在一边抽烟。 等抽够了,他摆弄着手上的碧玺扳指:“你们跟着贺柠挺久了,见过她这样吗?” 小简和小波对视一眼,新来的小简不知道,小波愣了愣,苦笑着回答:“头一回见。” 明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邵其雨向来张狂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管暗恋和还是相爱,都是折磨,折磨别人,折磨自己。 弹钢琴的人手指都很漂亮,他夹着烟的潇洒模样让小简都快看呆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死心了,祝福他们?” 两个助理都没说话,有些同情,世上只有一个贺柠,只属于原野一个人。 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两个人要一辈子黏在一起了,生离死别都撕不开,更何况邵公子一个凡人。 他也是自言自语,没等别人答话,继续抽烟。 包厢门忽然一下被推开,贺柠那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她盯着邵其雨:“你把我搬过来的?” 邵其雨立刻掐灭烟头,点点头,跟后面的服务员说:“给她上点清淡的饭菜。” 又朝贺柠叹口气:“你乖乖吃完饭,我亲自跑一趟伦敦帮你确认。” 贺柠眼泪一下滚了出来,哽咽着说:“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第50章 天鹅湖×21 做完手术没多久的原野已经不顾医生的阻拦,坚持出院, 让原陵立刻准备好担架上飞机回国。 原陵在一边黑着脸, 气得肺疼,这对神经病夫妻, 一个个都不要命了。 生气归生气,他还是顾着自己堂哥的伤势,没跟他闹别捏,只是抱怨:“早就说过你, 当年但凡手段软一些, 别用证券欺诈的罪名锤死Makor公司的高管, 现在人家来报复了吧?” 醒来做了笔录的原野精神不济, 少气无力, 嘴唇泛白:“柠柠也这么说过我。” “你,”原陵气不打一处来, “你现在就听得进贺柠的话是吧?” “不是,以前不怕,现在有了贺柠,真的怕了。” 没救了。 原陵这一路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白眼, 真想把原野扔在这边不管。 “你是怕名友湾项目的事儿连累贺家。” 原野虽然憔悴,一提起这些糟心事, 难得眉宇间添了些锋芒:“有些虫子趁我不在的时候想翻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我打了几个电话,都在问你,估摸着你回去坐镇, 贺家那边说清楚也就没什么大事了,要是你回不去,什么脏水都往他们身上泼。” “柠柠呢?瞒着她了吗?” 原陵尴尬地自打了一下嘴巴:“那啥,她知道了,拼命往这边赶,只好找个理由限制她出境了。” “也好,我们登机,赶快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原陵的错觉,自从这次受伤之后,原野整个人都温和了许多,好像脱掉了身上的那层戾气。 要是往常,知道他没把事儿办好,非得好好怼他一顿。 今天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他碰了碰盛泽:“喂,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家老板没那么凶神恶煞了?” 从原野醒来那一刻开始,盛泽就自动进入工作状态,集团的内部斗争复杂,原总不在,总有些人跃跃欲试,想搅混水。 他抬了抬眼镜,深深看了原陵一眼:“说什么呢,我们原总一直很温和。” 原野的担架还没走远,听到这句话,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滚过来。” 原陵轻轻嘀咕了一声:“马屁精。” 等原陵睡着了,原野才睁开眼镜,瞳孔里色泽浓幽,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哑着嗓子问盛泽:“柠柠到底怎么了?” 知道原陵不会说真话,才会避开他问盛泽,因为身为总助,盛泽不敢撒谎骗他。 “总裁夫人得知您出事了,又不准她出境,不吃不喝不睡在机场等着您。” 本来躺着的原野听到这话,激动地要坐起来,伤口一牵扯,一阵锐痛,捂着左腹纱布包裹的地方:“没人劝劝吗?” “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会听谁的话,她堂哥都劝不动。” “这次的事儿要千倍百倍奉还。” 盛泽心里一凛,心说原陵那傻逼还说他哥温和了,这看起来还是之前那个“暴君”嘛。 Makor一个券商公司的高管而已,谁也没想到他出狱之后,胆子这么大。 “是。” “顺便,在我和柠柠回去之前,让我的私人安保主管搜查一下原山悦湖的别墅。” “您的意思?” “找找有没有窃听器,一个远在国外的券商高管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行程?” “是。” 谈完了公事,原野苍白着一张脸,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声音有点闷:“你说,柠柠会不会太生气不理我?” 盛泽被他突如其来的转换画风给吓了一跳,刚才还发号施令呢,怎么突然就柔情万分了? “这个……” 原野挥了挥手:“算了,你别回答,问你还不如问她助理。” “不然,我帮您跟她助理小波打听一下。” 随后,原野抬了抬眉骨,似笑非笑,这个盛泽,总算有点眼色了。 * 贺柠的助理小波跟了她那么久,也算见惯了上流社会的奢华龌龊。 她老板贺柠在这些人中简直是一股清流,而且出手大方,两个人相处这么久,感情还挺深。 出了这种事,她心里替贺柠焦急,可惜她是个普通人,没有多余的人脉和手段帮忙。 这时候,突然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小波小姐你好,我是原总的助理盛泽,想问问你,总裁夫人目前的状态如何?” 小波懵了,这要是条诈骗短信,那也太厉害了,而且也没让她打钱。 尽管如此,她还是谨慎地追问:“请你自证一下身份?” 盛泽在那边愣住了,他对小波的了解不深,印象中就是个利落的短发女生,怎么自证? “我要怎么自证?我们之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透过这行字,可以看出盛泽有点抓狂的状态,小波笑了笑:“那你说说我们两位老板这对cp最甜的高光时刻是什么场景?” 盛泽无奈了:“我哪里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最甜,我就知道他们参加完集团的运动会还偷偷跑到休息室干少儿不宜的事儿。” “你通过了,太好了,盛先生,你怎么不接我们柠柠姐电话,她都快疯了?” 说到这个,盛泽心虚,原总的嘱咐,现在原总都不敢去直面总裁夫人的怒火,他更不敢了。 “嘘,我们原总没事,马上就下飞机了,我先提前帮原总问问,夫人她还好吧?会不会动手揍人?毕竟我们原总现在比较虚弱。” 小波发了一连串惊叹号,无语了四五秒钟,才用乌龟爬的速度回复:“不好,但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你们把柠柠姐当成大魔王了?” 盛泽嘘了一口气,不动手就好,他老板现在那么脆弱,万一搞出个家暴杀夫的新闻,大家都跟着玩完。 “那夫人现在在哪里?” “刚喂了颗安眠药,邵公子把她从海关抱到酒店这边休息一阵子,在吃饭。” 这下轮到盛泽那边发出一连串惊叹号:“你们疯了,不知道原总的性子,敢让邵其雨接近夫人?” 小波发了个摊手的表情:“我们也没办法呀。” 盛泽没再回复,而是抬头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老板,欲言又止。 原野在闭目养神,不代表他的感知力减弱,可以无视盛泽数次偷看的眼神:“说吧,什么事?” “邵其雨给夫人喂了安眠药,现在在酒店。” 原野猛地坐起来,一阵牵扯,手术伤口又有裂开的趋势,英俊的五官狰狞扭曲,紧攥着拳头:“你说什么?” 旁边吊水的输液架子被他的动作带倒,砰的一声摔在座椅上,吓醒了原陵:“怎么了?怎么了?” 盛泽简直想自扇嘴巴:“不是,原总,您别激动,小简和小波两个助理还在呢,夫人醒过来了,在吃饭。” 原陵简直想掐死盛泽:“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明知道我哥是个多心的醋精。” 原·多心醋精·野都没注意到弟弟对自己的吐槽,捂着伤口,恨不得立刻下飞机到贺柠身边,免得自己一个不留神,她被人勾走了。 贺柠面前摆了些清淡的汤菜,可惜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强逼着自己喝了点圆子汤,沾了点米饭。 看她那吃饭的样子,邵其雨就来来气:“你说原野把你养成什么样了,饭也不好好吃。” 心神不宁的贺柠也没反驳,小波在外面探头探脑,眼珠子转了转,给贺柠使眼色,让她出去一下。 放下调羹之后,贺柠跟邵其雨说了一声,镇定地走出去。 一出门,她就抓住小波的手,都快把她的手勒青了:“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小波都替她心酸,连忙点头:“是,应该要下飞机了。” 就像久雨的天光终于放晴了一般,贺柠心里的阴霾终于散尽,激动地站不住,扶着酒店的墙壁,差点脚一软摔倒。 上天垂怜,让她不至于得遇灵魂伴侣,又凄惨地要一个人活下去。 “真的吗?”她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怕又是之前重复了无数次的幻觉。 小波也感同身受一般握紧她的手:“是真的,盛泽亲自跟我联系。” 贺柠有点茫然:“他们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那个,可能原总怕你。” 话音刚落,背后就是一声熟悉而温暖的沙哑呼唤:“柠柠。” 贺柠一回身,犹如坠入梦中一般,原野竟然就在她身后。 天光落在他身上,世间所有一切都凝固了,停止了。 所有的风景和人都变得模糊,这世上只有原野的存在。 贺柠惊喜过后,就是一阵委屈,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重新掉了下来:“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饶是原野这样坚毅的人说这句话都差点眼睛湿了,他的柠柠到底为他担惊受怕吃了多少苦。 早年他努力读书工作赚钱是为了自由,摆脱家世加诸在身上的枷锁,向别人证明即使没有父母,他也不是失败的怪物。 如今,他只希望想让贺柠一辈子免惊慌,一辈子无忧惘。 贺柠慢慢走向他,想抱又不敢接近,洁白修长的天鹅颈上都染上了泪水。 他张开双臂,将贺柠揽进怀里,吻遍了她洁白脖子上的泪水:“别怕,我没事。” 就算他这样说,贺柠还是觉得自己一颗好好的心脏像是要裂开了一样,要喘不过气来,所有的郁闷都压向心脏,难以排解。 有多害怕,就有多委屈。 她捶了捶原野的肩膀,哽咽出声:“你吓死我了。” “你还这么年轻,我怎么可能这么早死,让你嫁给其他男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直面着不远处抽烟的邵其雨,眼神冷得莫名让人想到冬季的林海雪原里那一层一层的雪松。 邵其雨这两天抽的烟是一个月的量,他虽然行事放荡不羁,但对朋友仗义,对贺柠也是一片真心。 可这真心在这两个人面前还真不值得一提。 明明他和姓原的家世能力旗鼓相当,最后贺柠深爱着的还是后出现的原野。 他随手一抛,烟头准确地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回看了他们一眼,仰着头看着天光,忍住泪意。 八年了,是时候放下了。 就算将来有一天得到贺柠,那颗心也不会在他身上。 死缠烂打只会显得丑陋,他也是亲眼看见这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才肯死心。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还有一更 第51章 天鹅湖×22 原野回来之后,虽然一直在休养中, 但名友湾项目总算有了主心骨, 一切刁难都迎刃而解,就连贺柠的大伯也平安历劫。 背后到底有着多少斡旋和交易, 贺柠不清楚,原野也不愿把这些糟心事带回家。 自从他回来之后,贺柠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一些变化。 如果说他之前锋芒毕露,眼神和气场都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感。 如今的原野终于懂得了收敛, 身上多了一股岁月的疲惫感和极其内敛的光芒。 “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正在带伤工作的原野莫名其妙地抬头:“什么事儿?别听人胡说, 你大伯没事, 纪·检那边已经搞清楚了, 有人陷害。” “不是, 你最近跟以前有点不同。” 贺柠本来在看图录,两个人在原野办公室静谧而有默契地边工作, 边看看对方。 他站起来,宽肩长腿,荷尔蒙清冽,走到贺柠面前, 右手搭在她背后的沙发椅背上,微俯着身子。 怕他伤口裂开, 贺柠连忙要扶他,却被他压制住:“别动,老婆是不是最近对我不满?” 被撩得脸红心跳的贺柠连忙往后撇,搂着一个抱枕保护自己:“才不是, 你好好养伤,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有的没的?”原野嗤了一声,“夫妻和谐被你评价成有的没的,结婚这么久了,老婆还这么不开窍,我真是失职。” “你快坐下,别乱动。” “你别激动,我已经养了两个月,伤口不会裂开。” 当初中弹失血昏迷的人,现在即使再轻描淡写,贺柠也没觉得放心:“那个券商高管呢?” “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你……” “别乱想,”原野弹了弹她额头,“进监狱而已。” “你真的变了。” 都要以为枕边换了一个人,贺柠忍不住打量自己的枕边人,流畅的肌肉线条,祖传大长腿,优美的海鸥线。 没错,还是她的狗男人原野,全身的荷尔蒙没有以前那样有攻击性,稍微清爽温和了一些。 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都温和这两个字不沾边,这次竟然没亲自下狠手。 “也没错。” 原野这样聪明,又跟她灵犀相通的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大大方方承认:“心态变了,以前是无所畏惧的孤狼,现在是拖家带口的哈士奇。” 他这比喻恐怕是博自己一笑,贺柠给面子地笑出来,狼就是狼,怎么也成不了哈士奇。 “胡说八道。” 空着的那只手挑起贺柠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吻了吻她粉嫩的唇,低声呢喃:“因为柠柠,我要是出事了,谁来保护你,谁在半夜你惊醒之后为你醒来,谁来问你温饱寒暖?” 这是她听过最动人,最细水流长的情话。 贺柠耳朵尖红得都快滴血了,唇上的炽热温软实在让人沉迷。 就像在这世界里,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孤独的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 一旦对方失去温度,另一个人也会在这寒冷里慢慢失去生命。 “好了,少糊弄我,听说家里搜出了窃听器,在哪?” “吊灯里面。” 一听就是敷衍,贺柠不相信,撇撇红唇:“骗人,你不说实话,我一个月不理你。” 一撒娇就让人心软,原野拿她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在二哈的项圈里。” 贺柠惊了,肩膀微微发抖:“如果我没送你小野……” “不是,柠柠,不在二哈的项圈里,也会在车里,在沙发,抱枕,总会有缝隙可钻。” 她揉了揉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咬牙切齿:“那到底是谁?” 这些年,矩力集团巨量并购看中的公司,他本人做法激进,手段凶险,狼性十足,树敌颇多,不好查。 原野让私人安保查了一圈,还真没查出是哪个下的手。 “不知道。” 有这样一个敌人隐在背后,足够让人不安,贺柠都有些焦虑:“那之后呢?” 原野摸了摸她的头发,交换一个吻,气息炽热:“会给你安排保镖,不要排斥。” 被吻得头晕脑胀的贺柠什么都答应,显然是被美色迷晕了脑子。 要不是因为原野身上的伤还没好,两个人都要滚到办公桌上去了。 在有这种趋势之前,幸好她即使推开,气喘吁吁:“再等等。” 被那种像饿极了的狼的眼神盯着,她也压力巨大,而且对方明显欲求不满。 原野“啧”了一下,抱着她猛吸了两口,声音沙沙的:“听说之前还有人嘲笑你?” 那些微不足道的事儿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可惜原野不这么想:“看来不狠狠扇他们一耳光,他们还真不长记性。” “你有什么计划?” 原野爱怜地摸着她的脸:“《我爱运动会》第一期大爆,节目组安排了一个记者采访,我们去参加,嗯?” “好,都听你的。” * 采访节目还没定时间,甄真就咋咋呼呼地给她当耳报神:“柠柠,气死我了。” 这么气愤的真宝好久不见,贺柠心情颇好地问:“怎么了?” “你没看吗?那群柠檬精又在造谣了!” 真是闲着没事蛋疼。 自从原野归来之后,贺柠心情一直都很愉快,家里的烦心事也解决了,实在没必要跟那些人计较。 要不是原野坚持上采访节目,她都不想搭理这些人。 “他们又说什么?” 贺柠一边带着人在距离拍卖行的仓库里面整理,一边接甄真的电话。 “他们说咱们原总那天跟长公主的妹妹章依蔷同一班飞机回来,两个人又是校友,在伦敦有过一些暧昧,旧情复炽。” 扑哧一声笑惊动了瓷器部的其他专员,贺柠连忙捂住嘴:“他们可真能想,章依蔷跟我差不多年纪,她去读书的时候,原野都在外面搅风搅雨了。” “对呀,你说他们造谣图个啥?” 贺柠一边抚摸着冰冷的瓷器,一边换了只手接电话:“矩力集团最近也不太平,名友湾项目出事的那两天有些人闹事呢,可能想趁机离间贺家和原野。” 矩力集团是混改的京企,里面挂名的二代三代四代很多,有人尸位素餐,也有挺多想争权的人,至少不满意原野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 尤其是名友湾项目有了贺家的支持,原野本人的地位更加稳固。 撇开贺家,原野相当于自断一臂,所以总有人不希望他们两个好。 更何况谁在他们家二哈项圈上装窃听器还没查出来,估摸着内奸就在矩力集团内部。 “嗳,你俩就结个婚嘛,怎么总有这么多刁民想要陷害你们?” “谁让我老公优秀了,没办法。” 甄真在那边哈哈一笑:“也是,章家姐妹花都惦记着他。” 对着甄真嘴上大方的贺柠到了晚上就跟原野算账,拉着他浅灰色睡衣的领口:“听说章家姐妹都对你有意思?” 睡衣一扯,微微露出点肌肉,原野顺势揽着她,手搭着她肩膀,淡山茱萸粉的睡衣把她整个人都衬得粉白,脸上有些气咻咻的红。 “嗯?怎么突然提起章家姐妹?”他眉眼间有了一丝笑意,明知故问。 “你自己交代,到底跟章家姐妹怎么回事?” 欣赏够她吃醋的样子,原野才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发誓:“真没什么,长公主早就交代过了,至于她妹妹,脑子不正常吧,三番四次凑上来,在外面胡说八道。” 贺柠眯了眯眼睛,手上还是没有放松,任他摸着自己头发顺毛:“你笑什么,很得意人家一对姐妹花对你痴心一片?” 原野连忙举起双手投降:“跟她们有什么关系,我是高兴柠柠这么在乎我。” “谁,谁在乎你,我是觉得麻烦。” “嗯,很麻烦。”他面上看着义正言辞,可眼睛里的笑意可不这么说。 “你快去把她打发掉,我不要为了男人和女人撕×。” “嗯,我们柠柠是端庄骄傲的大小姐,和那些女人有云泥之别,不用理她们。” 这话听着像捧她,但就是让人那么不得劲,她推了推原野:“你什么意思啊?” 体力比她强的原野自然是推不走的,反而把她拉得更近了,炽热的呼吸凑在她耳边:“真心话而已。” 什么真心话,分明就是想占她便宜,讨好吹嘘而已,她就算自认条件还行,也不敢说出这么自大的话。 “少来,你脑子充血了吗?每句话都在哄人。” “你这两个论点没一个正确,首先我没哄人,其次我不仅脑子,全身都充血了。” 贺柠羞涩地想转身,却被他脸上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笑意给气着了:“你什么意思?” “我们柠柠结婚快一年了,竟然还像刚结婚一样容易害羞,对着别人的傲气和镇定呢?” 贺柠掐了一下他耳垂:“你想当外人?” 被掐了,他也不生气,握住她又白又嫩的手亲了一口:“什么外人,是外子。” 一字之差,含义完全不同,但这也太肉麻了,贺柠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闭嘴吧你,再说荤话今晚你一个人睡。” 宠妻狂魔立刻闭嘴了,把她摁在大床上,毕竟因为伤口素了一个多月,实在忍不了。 “柠柠,明天的采访就让他们知道我们之间牢不可破。” 第52章 天鹅湖×23 采访当天,贺柠和原野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吵了一架。 录播间有暖气, 一点都不冷, 贺柠还专门打电话问过,可是原野非要她在里面套上一件厚厚的黑色毛衣。 爱美的贺柠非常不喜欢他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的黑毛衣, 那么丑,一脸嫌弃地撇开:“我不穿这么丑的毛衣,你从哪找来的?” 原野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临时让陈叔买的。” 这话差点气得贺柠头晕, 就说他俩的审美都不可能是这样, 原野也是个很讲究的男人, 袖口, 领带夹无一不精巧。 怎么可能给她买这么丑的毛衣。 “不穿, 凭什么我上节目要穿这么丑的毛衣,让别人议论你老婆没品位你很快落吗?” 以前她不高兴, 原野就让步了,今天却反常地没让步:“今天席烨然要来。” 贺柠被他的逻辑气笑了:“凭什么席烨然要来,我就要穿这么丑的黑毛衣?” 慢慢喝了一口水之后,看着自己气得快要冒烟的老婆, 原野很有耐心地解释:“不要让他眼睛占便宜。” “那你干脆买个笼子把我关起来。”没想到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她和席烨然连手都没牵到就被曝光了, 原野还那么在意。 “笼子?说了买海岛,你又不要。” 眼见着话题又被带歪了,贺柠赶紧把黑色毛衣扔掉,然后钻进衣帽间, 恨恨地想,原野越不想她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她偏要艳压白媛媛。 出门坐在那辆幻影上面的时候,贺柠还有些气鼓鼓的,原野主动求和,中指勾了勾她的小指:“还在生气?” 纤细的小指雪白,指肚却挺有肉感,勾着勾着,原野有些上瘾,摩挲来摩挲去,不肯停。 手指那么痒,贺柠又不是麻痹症,当然有感觉,瞪了他一眼:“还在生气。” “那,待会儿采访结束,你去商场刷个百来万,就当我赔罪。” “呸,你的钱不是我的钱,这算什么赔罪?” “好,我错了,宝宝,你原谅我?” 陈叔在前面安静如鸡,心里却哭笑不得,这小两口还真当他不存在呢。 手指都被握住,贺柠动了动,没甩掉,于是“嗯”了一声:“那你回去跪榴莲不?” “不是,”原野英俊的脸沉了沉,“犯不着吧?” 的确犯不着,贺柠也就是嘴上凶一下,傲娇地抬着下巴蔑视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嗯,不敢了。” 陈叔在前面听着,觉得好笑又欣慰。 第一次见原先生的时候,他心里一咯噔,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野兽一样凶狠,他们小小姐根本镇不住。 果然,两个人吵架之后,原先生不回来,他们小小姐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关系渐渐好了,到现在,他们小小姐说一不二,原先生惹着她了,也得赔罪。 跪榴莲这种操作,他老婆但凡敢跟他提一下,有损他大男人威严,他都要好好训训她。 没想到看起来脾气很坏的原先生竟然就这样揭过了,还主动认错,真是今非昔比。 * 《我爱运动会》专题采访的主持人是以美貌智慧并存著名的京视当家花旦苑筠。 上次她采访的时候说想摸摸矩力集团参赛员工的肌肉被她的男粉好一顿酸,还差点去人肉员工的身份。 像她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人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并不太把其他一线以下女星放在眼里。 然而今天的两位女嘉宾,一个是视后,一个是矩力集团的总裁夫人。 她一直烦恼着自己的穿搭,到底要怎么样才不抢女嘉宾的风头,毕竟两个她都得罪不起。 等到了录制现场,她还跟助理抱怨:“邀请白媛媛就算了,干嘛把人家总裁夫人请来,要是我艳压她,那今后还不被穿小鞋。” 助理也只好安慰:“没事,还有后期呢。” 话才说完没多久,白媛媛就来了,中规中矩的打扮,像个邻家妹妹。 白媛媛的脸不算惊艳,主要是耐看的女主脸,观众们对她有好感。 苑筠舒了一口气,好在她今天穿得比较知性优雅,否则要被白媛媛艳压。 女人就是这么复杂,刚开始她不希望自己给两位女嘉宾压力,现在又不希望她们给自己压力。 等了十多分钟,贺柠进来之后,她就瞠目结舌了。 本来就是非常有气质的天鹅颈大美人,整个人白得发光,恐怕没有打光,也不会影响上镜的肤色。 她上次没近距离接触,根本没意识到总裁夫人的皮肤这么好,好到让她嫉妒。 更别说那身名媛气质的小香风外套,她也就巴巴在专柜看了一眼,五六十万的高价让她望而却步。 精美可爱的复古风小裙子,处处透着与众不同,既包括面料,又包括价格。 她看着自己的粉色套裙叹了一口气,嫁豪门的女人就是不一般,还有那双复古风格的尖头高跟鞋,显得腿又细又长,又显得整个人优雅高贵。 之前还莫名其妙担心自己艳压别人,现在看真是自作多情。 更让人嫉妒的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所以女人的矛盾焦点全部在男人身上。 人家原总一进来谁都看不见一样,眼神全部落在自己老婆身上,总裁夫人进来的时候,差点被一根电线绊倒,多亏了总裁及时扶住。 这一扶就不得了,人家直接不撒手了,揽着自己夫人甜甜蜜蜜秀恩爱,哪管你吃瓜群众的眼光。 凑得那么近,时不时还要垂头在自己老婆耳边低声说什么,反正把人哄得非常开心。 既高大挺拔,英俊多金,又温柔体贴,深情专一,简直是梦中情人一般,苑筠觉得自己被苦闷职场压抑的少女心被瞬间激活。 可惜是别人的老公了。 她又把目光放在席烨然身上,至少这个还未婚。 这一看不打紧,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和目光,苑筠被吓了一跳,跟暴风骤雨的前夕一样。 她苦苦思索着,好像席烨然进来的时候一身温柔干净的少年气息,撩得她这个姐姐心都有点快跳不动了。 虽然车祸出了点意外,但微整后的脸还是盛世美颜,让人看了就不自觉沉迷。 席烨然的车祸不仅没有因为美貌的瑕疵而被粉丝嫌弃,反而多了更多铁粉,都心疼哥哥的遭遇。 况且,他还接了谢导的电影,激发了粉丝的极大热情,咖位更上一步,事业粉涨了将近两倍。 好多人都说他因祸得福,只有霍汶和他知道,根本是无妄之灾的补偿。 本来以为经过这件事,贺柠可以看清楚原野的真面目,那是个冷酷暴戾的人,没想到许久不见,两个人又和好了,秀起了恩爱。 他心中的不平饶是演技提高了都压不住。 当时只是顶不住压力,没有及时公布贺柠和他的恋情,贺柠不给他回头的机会。 现在呢,原野的心都是黑的,她竟然当没看见一样,照样和他恩恩爱爱,如此双标。 一进录播间,贺柠本来走得好好的,原野非把她轻轻推了一下,然后顺势一把揽住,让她整个人靠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捧着,搞得好像她是三级残废一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让他丢脸,贺柠一路都忍着羞耻和别人异样的目光,尤其是主持人眼睛都看直了。 “喂,你够了啊。” 坦坦荡荡的原野本来挺直的腰微微躬着,凑到她耳边:“我们本来就是来秀恩爱的。” 贺柠都要被气笑了,想说你见缝插针的本事又见长啊。 她看了一眼亲密坐在沙发上的白媛媛和席烨然,下意识朝他们笑了笑。 原野立刻哼了一声,拉着她坐到旁边的沙发,自己坐在里面,挡住席烨然。 等了一会儿,嘉宾们准备好之后,苑筠给导演打手势。 提问女主持人美声甜,粉丝很多,再加上《我爱运动会》大爆,席烨然手术后首登荧幕,小火焰热情高涨,最后还有大家一直好奇的豪门夫妇。 这一期短短二十多分钟的访谈话题度前所未有的高。 镜头肯定先给白媛媛和席烨然,苑筠的问题都非常犀利,问到粉丝们的心坎,甚至不给席烨然思考的时间,务必要得到第一手的明星资料。 譬如“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会让你有陷入爱河的感觉?” 底下一片哗然,都在期待着席烨然的回答,就连白媛媛都颇为心动。 席烨然脸色有点不自然的僵硬,很快掩饰过去,笑了笑:“最难忘的当然是初恋,我一直都以自己初恋为标准。” 苑筠赶紧趁胜追击:“那你描述一下你初恋。” “白天鹅一样高傲的女孩子,性情高洁,人美心善,不爱说话,有点冷淡。” 白媛媛的脸僵住了,你说的是人吗?还是你的臆想? 牵着贺柠的那只手紧紧一握,她的手被捏得有点痛,忍不住瞪了原野一眼。 谁知道这时苑筠竟然让导演把镜头转到他们这边来了,笑着问:“那原总,请问要怎么样才能嫁给您这样优秀的男人?” 原野把两人交握的手抬起来,两个人手上的对戒露了出来,他一脸冷淡地回答:“怎么都嫁不了,因为我英年早婚。” 底下一片唏嘘,她们在现场直击原总帅气利落的相貌,一个个都有点心动,结果被塞了一嘴狗粮,打破了幻想。 苑筠对着他这种像是来财经类访谈,而非娱乐类访谈的人提问更加大胆:“那您的意思是笃定了会和您的夫人相携一生,白头到老,别人都没机会了?” “需要怀疑?”虽然是反问的语气,却是一片笃定神色。 底下的观众忍不住窃窃私语,本来以为这种一派严肃,身份不凡的男人不会把婚姻看得特别重,没想到这狗粮多得她们都快咽不下去。 “那总裁夫人呢,您觉得自己会和原总一直走下去,毕竟人生那么长?” 贺柠的手又被捏紧了,她能感受到原野的紧张,同样紧张的还有席烨然。 突然被问到这样的话题,贺柠也有点懵,但答案是毫无疑问的:“会啊,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是彼此的唯一。” 第53章 狼来了×1 彼此的初恋,彼此的唯一。 这话不仅震惊了苑筠, 更让吃瓜群众大吃一惊, 你俩说好的豪门贵胄,难道不该情史风流, 桃花不断? 我怕是看了一个假的豪门。 她们的惊讶完全比不上席烨然的神思俱裂,贺柠到底什么意思,她的初恋怎么可能是原野? 就算只有两天,他一直都恋恋不忘, 原来在她心中, 那两天一点价值都没有。 原野也不反驳, 还偏头笑了笑, 怎么都不肯对准镜头, 让别人看清他的表情。 事后有cp粉剪辑出来,专门戳他这个动作, 夸赞:“原总好萌,你们看他耳朵尖有点红,而且还转头偷笑,怎么都不肯看镜头。” 原总和总裁夫人更有cp感和话题度, 苑筠临时改变策略,准备深挖这一对, 毕竟席烨然太不给力。 她本来的打算是席烨然暧昧地艾特一下白媛媛,营造cp感,谁知道他一心惦念着自己的白天鹅初恋。 “那原总您第一眼看到夫人是什么想法?” 原野对着镜头一笑,光洁白皙的牙齿闪得大家少女心泛滥, 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纯洁:“想睡她。” 贺柠脸红透了,没想到他竟然说这么直白大胆的话,而且他们初见在机场吧。 这人竟然在机场就开始惦记她了,难怪当时临场改了婚约对象。 她还以为原野是看自己才是真正的贺家千金,贺莎没有那样的影响力。 苑筠也被他的直白吓呆了,好在她金牌主持的能力在那里,堪堪回过神,问贺柠:“贺小姐您呢?看到原总第一眼什么想法?” 贺柠无辜地眨眨眼,老实回答:“这个人好凶,登机箱破了,高跟鞋掉在他面前好尴尬,一点都不想再跟他见面。” 底下一片哄笑声,没想到两个人的初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莫名觉得反差萌。 虽然贺柠的答案不是原野想听的情话,他也没生气,含笑看着她,一脸宠溺,谁知道他们竟然会有这样的缘分。 当初不过是馋她身子和联姻而已。 为了照顾白媛媛和席烨然,问题又到了他们这边,两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没有互动,气得苑筠匆匆结束问答。 短短二十多分钟的娱乐访谈节目,竟然成了原总夫妇撒狗粮现场。 甄真等这档访谈节目等了很久,守着它看完后,立刻发图打脸那些诅咒人家离婚的人。 令她这个小火焰欣慰的是哥哥席烨然依旧没有女朋友,和白媛媛也只是炒绯闻而已,两个人没有cp感。 小火焰们宁愿哥哥有个初恋白月光,也不愿意哥哥现在谈恋爱。 这档访谈节目满足了她两个心愿,一个确认贺柠他们这对cp很甜,另一个就是哥哥席烨然依旧单身,没跟白媛媛擦出爱情的火花。 不仅是她,节目一播出之后,整个圈子都热闹起来,纷纷艾特当初嘲讽两个人要离婚的李赞。 “说好的离婚呢?结果被塞了一嘴狗粮,贺家也平安度过审查了,赞哥,你消息有误啊。” “赞哥,你暗恋人家贺大小姐吧,一直巴不得人家离婚。” “我去,原总‘豪门清流’‘爱妻爱家’‘宠妻狂魔’人设不倒,之前就听说他最讨厌别人朝三暮四,情史风流。” “赞哥,脸都被打肿了,我看今后没人敢说人家夫妇是莫得感情的联姻了。” “真那样,原总也不该找贺家小姐,名声那么臭。” 原陵主动提到:“哈哈,上面那个是才从国外回来的章依蔷吧,别搞错了,名声臭的是贺莎,一个继女而已,我哥娶的是贺家正牌大小姐。” 章依蔷没有辩驳,对她来说,哪个都不行,她和她姐姐一样暗恋原野那么多年,绝对接受不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在节目里秀恩爱。 原野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贺柠那个女人捏着什么把柄要挟他。 原陵都亲自下场了,这场闹剧更有看头,原陵在手机屏幕后发起一个活动:“走,我们一起去艾特我哥那个宠妻狂魔,留一句话截图,我给大家微博抽奖。” 本来这些三代四代们也不缺那点钱和礼品,也就是看个热闹,纷纷跑到原总万年都没用过的微博下面发话。 “原总,看在你英年早婚的面子上,勉强祝你和贺大小姐百年好合吧。”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贺大小姐在原总你身边才安全。” “此处风景甚美,都不如贺大小姐和我们原总有一腿。” …… 原野一直没用过自己的微博,虽然认证的是矩力集团总裁,但合作伙伴又不会在微博上找他。 因此他也不知道自己微博被一群奇怪星人给占领了。 等原陵特意打电话戳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转发矩力集团的一条官方微博竟然炸锅了。 贺柠觉得挺有意思,登录他的微博,特意在上面回复了一个gif:【你们这群鱼唇的凡人莫挨我和我老婆】。 这画风一看就不是原总,至于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两个人好到这个份上,那些有小心思,想把女儿嫁给原野的人也消停了。 本来估摸着二婚条件会降低,结果隔天这两人就甜甜蜜蜜秀恩爱了。 真恩爱和假恩爱,大家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回有想法的人脸都被打肿了。 * 气急败坏的李赞被原野和贺柠访谈节目打脸,本来不安分的心此时更是沸腾。 矩力集团内部并非一块铁板,原野年纪轻,眼光毒,趁着混改的时候,把控了集团,本来就有很多老将不服。 李家在矩力集团也耕耘了两代人,自然不会轻易让原野顺利更进一层。 冬日的午后,一辆钻石漆外壳的幻影停在矩力双子楼前面,前后两辆大奔护卫着中间的劳斯莱斯幻影。 六个保镖簇拥着原野走进矩力双子楼的大门,自从伦敦被袭之后,他的私人安保升级,排场大了很多。 矩力集团的员工们屏息看着总裁带着保镖和总助走进大楼,年轻的总裁身材挺拔,气质超群,在一群保镖中也很显眼。 到了总裁办公室,保镖们守在外面,原野边走边解着扣子,脱下西装外套,递给盛泽,走进办公室后,冷淡地睇了一眼一直等在办公室的李赞和李家人。 “原总。” 尽管对原野有诸多意见,当着他的面儿却不敢有异议。 冬日的阳光没有温度,透过玻璃墙照射进来,屋内因为暖气十分舒适,可对于李家人来说却是冰冷无措的。 “自己说,我去伦敦出差和养伤的这段时间,你们都干了什么?” 李赞脸色苍白,当初跟远融资本合作,收取公众存款,他套现大赚一笔,谁知道,远融资本跑路,是个空壳公司,债务留给矩力集团。 “原总,我们也没想到对方是个骗子公司远融资本。” “骗子公司,十亿资金?你们把集团高层当猴耍?” 他养伤一个月回来后,才知道矩力金控债务爆·雷才在内部爆出来,给集团造成重大损失,导致名友湾项目那边资金链断掉。 “原总,求求您,我们李家两代人给公司做牛做马,您帮帮我们。” 李赞一改当初的嚣张,就差跪下来求情。 原野半点不为所动,虽说遇险归来,他手段要慈和一些,可对于这种人,集团必须追责到底。 “集团已经报警,之后你们自己交代。” 他一挥手让保镖把李家人拖出去,烦躁地打开电脑,十亿的资金链缺口还不知道从哪里调动。 最近的确有些懈怠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沉溺于家庭之后,没有之前耳聪目明,对集团的控制力都下降了。 贺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拧了拧眉心,揉了揉自己的唇角,尽量别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柠柠,怎么了?” “听说集团出事了?” 手上的动作一僵,他有点颓废地往后一靠,这事儿也怪他最近不认真,到时候集团董事会还不知道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你怎么知道?” “那个李赞居然打电话让我帮他求情,怕不是自恋癌晚期。” “嗯,李家人趁着我伦敦出差和养伤的时候跟远融资本合作,欠下10亿债务,远融资本跑路。” “那……” “别担心,矩力集团的资产上万亿,不会因为这点钱就出事。” “好,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最近矩力拍卖行购进了一批泰兴号青花瓷,可以给银行抵押贷款。” 原野听了有些心动,艺术品质押是银行的新兴业务,对于集团融资有很大的好处。 “你不是说那批青花瓷要捐给博物馆吗?” “没关系,先抵押,解决了融资问题,再捐出去也可以,正好可以让泰兴号沉船瓷器亮相。” 原野自己的资产暂时不能动,流动资金也没有达到十亿,显然用艺术品质押向银行借款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好,可以试试。” “对了,你看新闻没?” “什么?” “贺莎要跟那个项嘉结婚了,听说是孕肚逼婚。” 原野哑然失笑,柠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贺柠截住他的话:“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八卦,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项嘉那个人好像不是那么喜欢贺莎。” 当初鉴定和合二仙的时候,项嘉说起贺莎的时候,一点欢喜都没有。 “算了,别人的事儿。” 第54章 狼来了×2 原山悦湖每天的一大盛况,鹅飞狗跳。 小野被抱回来养了一段时间, 对家里都熟了, 胆子大了起来,对阿宁没那么怕了, 也敢回怼。 阿宁虽然凶,但还挺通人意,知道贺柠喜欢那只闯入家中的怪物,不敢太放肆。 在湖边陪它们玩了一会儿, 突然接到陈叔的电话:“一位章女士来拜访先生。” 脑子里跳出长公主章依玫的模样后, 贺柠摇了摇脑袋, 回答:“让她进来, 我马上过去。” 情敌亲自上门也难得一见。 上次借私人飞机之后, 长公主就消停了,毕竟大家都要脸。 玩了一会儿, 阿宁进回自己屋里了,今年没有送它到圣天湖越冬,屋里面要暖和些。 贺柠回主卧换了套衣服才去见章依玫。 别墅外有未化的雪,阳光照在上面有些刺眼, 不过更刺眼的是楼上下来的贺柠。 之前只听说过贺柠这个女人名声烂透了,滥·交毒趴, 以为是个沉迷□□的憔悴女人。 没想到她竟然美成这样,白修长的天鹅颈像白瓷细颈瓶一般,黑长直的头发微微垂着,没有花里胡哨的发饰, 皮肤白得发粉。 最重要的是她的精神样貌,一派被疼爱的小女人模样,一颦一笑都幸福得让人嫉妒。 章依蔷打着校友师兄师妹的名义来拜访自己喜欢的男人,谁知接待她的竟然是情敌贺柠。 贺柠慢慢走下来,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长公主章依玫还算识趣,知道分寸。 她的妹妹章依蔷听说疯狂迷恋原野。 “原来是长公主的妹妹,不知道找我老公什么事啊?” 章依蔷到底深受多年名媛教育,甚至在伦敦的时候参加过王室礼仪的培训班,面上不会失礼,站起来打招呼:“贺小姐,我在京市银行工作,负责矩力集团艺术品质押贷款的事儿。” 这倒有点吓着贺柠,章依蔷才回来不久,竟然会负责这个case。 像她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天然比其他人多了很多渠道,就拿艺术品拍卖来说,各大顶级拍卖行和顶级画廊都更愿意雇佣家里有矿的名媛公子。 他们背后的人脉圈以及待人接物已经胜了普通员工一筹。 只是没想到章依蔷一回国竟然会进银行。 “你跟我老公约好了?” 她不信原野会主动把人约到原山悦湖来,肯定是一句“公司谈”就打发了。 比之长公主美艳锐利,章依蔷是清纯可爱的细骨女孩,身高一般,我见犹怜。 最重要的是脸皮比长公主厚,她低头动作可爱地拨了拨头发:“矩力集团是我们京市银行的重要客户,自然需要郑重地上门拜访。” 这个贺柠,一口一个“我老公”真是讨厌极了,明明只是联姻而已。 “真不巧,我老公有点事儿。” 所谓有点事儿就是贺柠昨晚一件喜欢的淡山茱萸粉镂空雕花睡衣被原野激动之下撕了。 她第二天早上清醒的时候很心疼,两个人小小吵了一架。 吵完之后,就亲自驱车去设计师那里请人家重新做。 这点情趣小事儿贺柠没打算跟她说,毕竟是个外人。 不巧的是外面刚好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看来是原野回来了。 章依蔷的眼睛一亮,一派水光,杂糅着深情,看得贺柠一阵鸡皮疙瘩。 原野提着礼物走进来,没注意别人,低沉的嗓音沙哑性感:“柠柠,我找设计师定做了两件睡衣,今晚可以穿一件,撕一件。” 等注意到章依蔷,他的笑容蓦地僵住,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明明让原陵那个臭弟弟直接在公司跟京市银行的人谈判。 章依蔷眨了眨眼睛,眸子更深了,原野还是当年的样子,宽肩长腿,清俊修长,昭昭风骨。 “学长,您是我们银行的重要客户,我特意来拜访您。” 银行晴天借伞,雨天收伞的做派他见多了,在客户身上有利可图的时候,殷勤得很,章依蔷的借口勉强过关。 原野看了一眼抿着唇笑,一副看好戏的贺柠,有些无奈和宠溺,收回目光后,正了正脸色:“不用了,有什么事公司说吧,这是我家,不想谈公事。” 他经常把工作带回家加班,现在又不想谈公事了,分明是借口。 “可是学长这批艺术品需要出具证书,贺小姐身为注册文物拍卖师和文物鉴定师,需要抵押自己的证件。” 这可不只是抵押证件,分明是抵押自己在这一行的信誉,要是这批质押品出现问题,银行完全可以告她经济诈骗。 本来说好的事儿,原野一听到贺柠要担这么大风险,立刻有些不乐意了。 还是贺柠主动回答:“好,到时候你们银行派鉴定师过来的时候,我会带着自己的证书亲自到场。” 章依蔷说了这么多话,终于没有借口了,依依不舍地看着原野,期望他看在校友的份上,能留一留自己。 原野毫不留情地赶人:“章二小姐,替我向你姐姐问好。” 她这一走,原野注意到贺柠的脸色变了,两个人开始继续早上的话题:“跟你说了,别那么大劲儿,你非不听,一晚撕我一件睡衣,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客人一走就原形毕露的原总握着贺柠的肩膀,让她半靠着自己,亲了亲她耳朵:“就算我现在答应你,到时候感觉来了,谁控制得住。” “你好烦,”贺柠偏了偏头,细碎的长发柔柔地扫过他颈间。 原野心里莫名一阵火燃了起来,难得一个假日,最近他忙着收拾李家惹的烂摊子。 “柠柠,我们楼上说。” 手肘一碰,贺柠跟他撑开些距离,她才没那么傻呢,一进房间就鹅入狼口。 “我又不是小野那样的蠢狗,会自投罗网?” 原野亲了亲她鼻子:“你就是只傻鹅。” 傻鹅这词可把她气坏了,贺柠捶了他一拳:“你才是蠢狗。” “傻鹅。” “蠢狗。” “傻鹅。” 脸皮没有他厚的贺柠要推人:“走开,我是傻鹅,去找果果你聪明的长公主和章依蔷。” “柠柠吃醋了。” 贺柠索性也不装了,撇开脸:“就吃醋,怎么样?” 两个人的脸挨在一起蹭了蹭,原野在她耳边低喃:“傻鹅,她们加起来连你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蠢狗。”其他男人也一样比不上你。 * 就算排斥项嘉,贺柠从他手里转卖这批青花瓷的时候,也答应了一个条件: 帮他到《远霁豪梦》剧组担任道具组的监督。 《远霁豪梦》是项嘉送给贺莎的新婚礼物,更是项嘉在东南亚远霁岛旅游度假村的一部宣传片。 贺莎饰演的女主是风华绝代的尤物贺佳佳,男主是高片酬邀请过来的席烨然,饰演一位赌术闻名于世界的归隐赌神李智仁。 赌神李智仁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因为他不肯替赌场老大涂恶坑客人,涂恶便杀他妻儿,杀他父亲。 李智仁侥幸逃过一劫,父亲为了救他却死在货船上,令李智仁痛不欲生。 此时,远霁岛的赌场却要举办世界赌王大赛,涂恶也要参加,李智仁隐姓埋名,一路杀到决赛,为自己父亲和妻儿报仇。 这种类似赌神的角色不管是耍酷装逼还是报仇雪恨,都非常有利于创造一个令观众终生难忘,回味无穷的角色。 这也是席烨然看了些剧本,毅然接下这部电影的原因。 更让他心动的是项嘉主动暗示到时候会把贺柠请过来,他们两个可以在剧组朝夕相处。 贺柠进组的时候,身边跟了两个助理,六个保镖,比贺莎还要大牌。 自从《我爱运动会》的采访播出之后,娱乐圈都鲜少人不知道她这张脸,知道他老公有多宠她,谁还敢上去得罪这根没有利益冲突的金大腿。 更没人敢说她耍大牌,毕竟不是演员,而是项嘉请过来的道具组监督。 贺柠进到剧组特意租的安保仓库之后,被项嘉的土豪程度惊得差点岔气。 这部电影有相当多的镜头要炫富,都是真正的古董,这也是电影的一个噱头。 而项嘉为了避免自己运过来的古董出问题,自然要请专业人士坐镇。 贺柠摸过一个清乾隆年间彩色球瓶,非常喜欢,她在一次夜拍上看过,价格飙到了一亿三千万,那时她资金暂时周转不开,没有入手,没想到竟然落到了项嘉手里。 道具组过来运古董的时候,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摔坏一个赔不起。 贺柠点查完古董之后,一转身,竟然看到席烨然在那里,吓了一跳:“席先生,你有事吗?” 保镖要过来,贺柠摆摆手,让他们退开,不过是个席烨然而已。 眼见贺柠已经完全放下,把他当成路人,连两天的恋情都不肯承认,席烨然前所未有的焦灼:“柠柠,我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都过去了,你自己好好的,车祸不是原野做的,你可以想想自己还有没有其他仇人。” 一听她提原野,席烨然就情绪失控,猛地拽住她手腕:“你还是相信他,明知道他是个冷血残暴的人,你还护着他?” 简直莫名其妙,贺柠甩开他的手,席烨然没站稳,一个趔趄竟然撞到了博古架上的白瓷碗。 啪地一声,清脆的声音令两个人停住了动作,保镖飞扑过来,也没来得及救下这盏瓷器。 贺柠急了,顾不上手会被扎伤,拿起一个瓷器碎片,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她心咚咚咚跳着,这盏瓷器竟然是假货,当初验看的时候,完全没察觉,瓷器后挂釉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以她的眼神都没看出来,贺柠忍不住开始担忧家里的那批泰兴号瓷器,后天就是银行来看货的日子。 她脑袋很乱,却当机立断对席烨然说:“帮我个忙。” 席烨然眼睛一亮:“这盏白瓷碗是你一个人打碎的,别说我看过。” 四下里本来没人,只要席烨然不说,项嘉不可能知道她看到了瓷器碎片。 席烨然连忙点头:“好。” 第55章 狼来了×3 意外撞破项嘉假造文物的事儿,贺柠心里有些不安, 却不能露出马脚。 她在外面走了一圈回来, 看到席烨然在跟项嘉赔罪,连忙上去问:“怎么了?” 项嘉眯了眯眼, 打量她的神色,看得贺柠非常紧张,席烨然垂着头,替贺柠解围:“总之, 项总, 实在抱歉, 我因为某些原因, 想多了解点瓷器, 谁知道会不小心打碎。” 某些原因是什么原因,项嘉心里一清二楚, 请席烨然过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打算掩人耳目,转移矛盾,免得原野那只嗅觉敏锐的野狼察觉。 “没事,一盏白瓷碗而已, 你人没事就好。” “白瓷碗?”贺柠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演技,“我认识文物修复师傅, 如果项总有需要,我可以介绍。” 项嘉还是像上次那样拒绝:“算了,白瓷碗而已,不缺它一盏。” 贺柠在心里冷笑, 你当然不缺,搞文物造假这么厉害,险些连她都骗过去。 可惜暂时不能露出马脚,让项嘉有所警觉。 席烨然那边要开始拍戏了,项嘉邀请贺柠:“我们过去看看。” 贺柠强装镇定,点点头,跟他过去,席烨然正在拍的是《远霁豪梦》的名场面。 赌神李智仁在远霁世界赌王大赛上决胜涂恶的那一场。 李智仁当初不过是燕莎赌场贵宾厅的一个荷官,因缘际会认识了老千师傅,教了他一手独门绝技,让他叱咤东南亚赌场。 而席烨然只不过是个打篮球出道的明星而已,气场他可以用自己的演技来展现,只有这一身的赌术,没有比照,根本没法模仿。 经济公司临时给席烨然找了个师傅培训摇色子和玩牌的动作,这种临时抱佛脚根本不利于揣摩角色。 看了一会儿,项嘉就忍不住了,打断了导演:“林导,他这样不行。” 毕竟是金主发话了,林导只好中止拍摄,黑着脸等待指示。 贺莎眼见着剧组气氛不好,连忙抱住项嘉的手:“老公,别生气,不然你教教席烨然,毕竟他没接触过赌神那一类的人物。” 林导也听说过这位的一些花边消息,连忙劝:“对啊,项总,您教教烨然,否则他这种半吊子哪能过你的眼。” 要不是这位神秘制片人出身巨富,他都忍不住想劝他亲自下场演个角色。 他的脸虽然略输于席烨然,但那种雌雄莫辨的俊美说不定会有多少少女为他疯狂。 项嘉一时来了兴致,解开西装扣子,脱下西装外套,交给贺莎,贺莎凑过去帮他解袖口,毕竟紧绷的衬衫袖子不好活动。 她的手却啪地一下被拍开,项嘉冷着脸,有点嫌恶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红肿着的手让贺莎有点委屈,尤其是当着贺柠的面:“老公,我帮你解扣子啊,你这样不舒服。” “不用,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碰我的手臂。” 贺莎红着眼睛闪到一边,大家全当没看见,项嘉坐在赌桌前洗牌。 他的手法非常花哨,玩骰宝的时候,手脚麻利灵活,夹着一根烟,边玩边教:“要想赢,就必须眼尖耳灵手巧,你要真想练手艺,就随时带着刀片在手上把玩,等你能一次把玩五六张刀片,手指不受伤的时候,你就出师了。” 席烨然被他的招数弄得眼花缭乱,忍不住低声求问:“您能把玩多少张刀片?” “十五六张吧。” 席烨然倒吸一口凉气,被他震住了,抱着虚心求教的态度问了他很多问题。 贺柠越发觉得这个项嘉不简单,违和感太强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虚荣张狂到底是他的本性还是保护色? 正发着呆,她眼前一黑,贺莎挡在她面前,抱臂一副尖酸刻薄模样:“别盯着我老公看。”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说话,贺柠并不想搭理她。 “我告诉你,刚才我老公不是故意打我,他就是不许别人碰他的手臂,谁都没看过他手臂。” 她急于在贺柠面前逞强,反而让贺柠忍不住思索,项嘉为什么不让别人看见他手臂,难道他手臂有什么秘密?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对你们家的事儿不感兴趣。” “贺柠别以为你嫁个好老公就了不起,我的老公照样是青年才俊,我们领证后,十多家公司都在我的名下。” 贺柠瞧了一眼在那里自如玩牌的项嘉,堪比席烨然的修长手指非常特别,光是看他的手就能认出他这个人。 那他手腕以上的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一个归国的东南亚富豪身怀赌场独门绝技,神秘俊美,会真正爱上贺莎这样的女人? “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她忍着想立刻回家的冲动,等项嘉走了之后,才带着保镖立刻到矩力双子楼。 正是下午两点多,双子楼附近的街道除了川流不息的汽车,基本上没什么行人。 裙楼D家的柜姐们无聊地朝外张望,下午的生意惨淡,大家都很空。 三辆豪车停在矩力双子楼前面,柜姐拉着同事兴奋道:“哇,你们快看,中间那辆是玛莎拉蒂耶。” D家是奢侈品店,柜姐们平时都是眼高于顶,不太把那些普通消费者放在眼里,但面对真正的有钱人她们向来是非常殷勤的,殷勤里带着一股世俗的谄媚。 “不知道是不是矩力的总裁?哇,你们说,我要不要上去偶遇?” “拜托,怎么可能?” 她们正窃窃私语,贺柠从车里出来,戴着墨镜,低着头往矩力拍卖行那边走。 之所以会这样心急火燎,她是要去确认自己从项嘉那里收购的那批泰兴号沉船瓷器是真品还是仿品。 进了拍卖行之后,瓷器部的经理满头是汗跑过来:“夫人,您要看货吗?需要通知小原总吗?” “不用。” 这次真的可能要丢脸了,浸淫瓷器圈这么多年,没想到会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更不敢想,如果后天章依蔷带着京市银行工作人员以及鉴定师过来,她会有多丢脸。 贺柠刷虹膜进了仓库之后,挑了价值最低的一个花口盏,细细看了一番,光从外表真的无法判断。 这批瓷器可能有真品,而且落在项嘉手里,只是托给矩力拍卖行的是假货,否则他也不可能仿造地这么逼真。 手一滑,花口盏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贺柠捡起碎片,果然是假货。 细嫩的手指差点被瓷器裂缝处割破,贺柠捏着碎片,有点缓不过神,差一点,她就害得自己进监狱,会害得矩力集团名声被拖累。 有了这样损害信用的事儿,今后哪个银行敢借钱给矩力集团,今后的资金链必然会出问题。 幸好在这之前发现这个问题。 可恶的项嘉,贺柠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跟他有什么生死大仇,他要这样害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这批沉船瓷器一个一个被砸碎。 原陵听说贺柠来了,连忙跟过来鞍前马后地伺候原总的心肝,免得他哥找茬。 一进来才发现贺大小姐跟疯了一样,竟然把这些珍贵的沉船瓷器一个个砸掉了。 第一反应就是他哥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柠柠姐啊,你疯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我哥不是故意的,你要听他解释啊。” 贺柠像是没听见一样,一个个砸掉,吓得原陵赶紧打电话:“哥,你赶紧过来,你老婆疯了。” 主楼离裙楼不远,通过双子楼的连接天桥,再坐电梯下来就到了。 原野过来得很急,抱着贺柠,勒着她肩膀,安慰地亲了亲:“柠柠,怎么了?” 贺柠这才镇定下来,嗓音有些颤抖:“这是一批假货,我第一次看走了眼。” 看走眼对于骄傲的贺柠来说打击有点大,尤其想到这批假货可能造成的可怕后果就不寒而栗。 原野显然也想到了:“你是说项嘉卖给你一批假货?” “项嘉能一夜暴富,肯定涉嫌文物造假,否则他也没这本事让我栽个跟头。” “没事,柠柠。”钱有什么大不了的,什么都不能跟贺柠比。 她只想到了文物造假,而原野想得更深,从远融资本的骗局到自己伦敦遇袭。 要不是柠柠及时发现瓷器有问题,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背后竟然有这样一个人虎视眈眈得盯着,想要他的命。 只是这个项嘉到底是谁?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些年,他得罪的人有点多,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 贺柠却很介怀:“我差点害了你,害了我自己。” 这么一说,原野的心像是被勒紧了,有点喘不过气:“我去问问章依蔷。” “跟她有什么关系?” 原野闭了闭眼睛,扶着贺柠往外走,撑着她,十分可靠:“柠柠,幸好及时发现,你信不信章依蔷肯定知道内情,她就等着银行拨款之后,通过这件事掀起风浪,把你送进监狱,恶毒的女人。” 他的话吓得贺柠背上一阵冷汗:“连她都参与了?这个项嘉到底是什么人?” 章依蔷手段恶毒,原野肯定不会放过她,只是如今还不能打草惊蛇。 “不管他是什么人,想要伤害你的人都别想好过。” 第56章 狼来了×4 原陵和何思源被紧急召到总裁办公室开了个紧急会议。 何思源听了来龙去脉之后,也是一阵后背发凉:“真惊险, 要不是咱们总裁夫人及时发现, 否则咱们明年一整年都会陷入官司中,我们法务又要加班到凌晨十二点。” 原陵皱着眉:“这个项嘉, 我早就查过来历和发家史,他的赌场和度假村都在东南亚,和矩力集团不沾边,怎么搞这种事儿?” 何思源毕竟是专业人士, 他考虑的更深:“他应该不止一次文物造假, 受害者恐怕大多是东南亚华裔华侨, 在国内不容易定罪。” “追查远融资本, 这事儿没完呢, 钱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柠柠最近心情很差。” 说着正事儿, 又扯到自己老婆身上,何思源嫌弃地鄙视原野一眼:“原总,你有没有发觉,自从伦敦回来之后, 你跟你老婆越来越腻人了。” 不悦地扫了他一眼之后,原野揉了揉眉骨, 最近加班有点多,他还觉得没时间陪贺柠呢。 开了这个头之后,原陵也加入调侃的行列:“可不是吗?你那天看着办公室一尊青花童子像傻笑,之前二十七年, 我都不敢把傻笑这两个字跟你联系在一块。” 原陵掰着手指历数他的罪状:“还有啊,开会的间隙,你一边喝咖啡一边发消息,脸上挂着荡漾的笑。” “昨天中午我们在私人餐厅吃饭,你拍照片发给谁了?” “吃完饭回办公室的时候,你一直在打电话,有考虑过自己弟弟在后面跟着吗?我看你根本就把我忘干净了。” “下午我找你一起加班,你抱着贺柠的照片看了十分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都要怀疑你被外星人劫持了神智。” “还有啊,我早就注意到了,最近公司财政紧张,你不节衣缩食,还给你老婆买了粉钻,单克拉上百万美元的粉钻耶,原总,你堕落了。” 说的越多,原陵越觉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怨念深重,整天跟在自己堂哥身边吃狗粮。 何思源夸张地捂嘴,然后递给原野一张名片:“粉钻?这个心理医生挺好,我建议原总你去看看,是不是被你老婆催眠了。” 原野心里所有的无奈和笑意都化作了一个字:“滚。” 何思源摘下眼镜,不解地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镜:“话说我真不明白你们把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有什么意思,性是人的第一源动力,和女人在一起,除了为爱鼓掌,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原家两兄弟用高高在上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原陵啧啧:“真可怜,你都没真正谈过恋爱,整天就知道啪啪啪,没个嘘寒问暖关心你的人。” 原野没说话,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说出口的,甚至是没法说给别人听的。 最初的确是抱着肉·体交流的目的和柠柠结婚,现在柠柠已经是他的精神支柱。 是他在这个孤独贫乏的世界最后的港湾,身为凡人,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儿,但只要想到可以保护她,可以让她高枕无忧,就能获得澎湃的动力。 何思源转着手里的眼镜,被他们怜悯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难道他真的这么可怜? 被攻击痛处之后,何思源连忙转移话题:“不说你老婆了,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原野整了整衣领,有点漫不经心:“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一个项嘉,派人查他,像他这种背后不干净的人还差把柄,还有章家,生出章依蔷这种女儿,活该破产。” 其他两个人没反驳,只是在心里感慨,原总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 第一次打眼,让贺柠情绪很低沉,只要想想后果就觉得心有余悸。 最可怕的是差点造成矩力集团骗贷,连累原野被人设套诬陷商业诈骗罪。 正因为文物的珍贵,项嘉可能没想过贺柠会摔碎瓷器来鉴定,毕竟传统的鉴定方法是摸,闻,看。 实在太惊险了,贺柠一直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心思恍惚。 春天雪化了,她一个人在湖边陪阿宁玩。 小野颠颠甩着尾巴跑过来,穿着马甲的背上扎着个蝴蝶结,蝴蝶结下面是个礼物盒。 贺柠哭笑不得,心知这是原野今天提前下班,特意买了礼物回来哄她开心。 她连忙帮小野取下礼物盒,免得它被勒得难受。 摘下的礼物盒躺在掌心,一打开,里面竟然躺了一只至少十克拉的粉钻。 饶是贺柠平时看惯了古玩等贵重艺术品,还是被这枚粉钻闪花了眼,刺激了少女心。 哪个女人不爱粉色钻石,就算不爱钻石,至少会爱粉钻背后那颗肯为你花钱的真心。 单克拉均价170万美元的粉钻,稀有珍贵,像天使的泪吻,简直就是女人的粉红之梦。 更重要的是那颗真心。 爱情啊,还真是万金难求,人人想得到,却又比瓷器和粉钻珍贵易碎的奢侈品。 “出来吧。” 原野稍显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从后面揽住她,吻了吻她的耳朵:“喜不喜欢?” “喜欢,”美滋滋过后,贺柠又有点担心,“最近集团不是财政有些紧张吗?” “你呀,”原野失笑,“集团财政紧张跟我个人资产有什么关系,集团就算破产也轮不到我拿自己资产填数。” “太贵重了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喜欢,爱不释手,甚至想对着夕阳看一看它的纯度。 “我有失败到给自己老婆买颗粉钻的钱都没有吗?” 行叭,贺柠欢天喜地收下了,反正瓷器和珠宝都会升值,买下这颗粉钻,升值之后拍卖出去,她还能帮原野赚一笔。 “今天怎么想起送我粉钻?” 两个人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原野抱着她不撒手,连走路都要挨着,炽热的呼吸洒在她耳后:“最近公司的事儿有点多,没时间陪你。” “嗯?我又不是怨妇。” 早上不是亲了一口才出门,中午的时候还发午餐照片,之后打电话,下午特意提前下班。 他们这么亲密,原野还觉得不够,还敢说不爱她。 “你怎么都不生气?” 贺柠摸完粉钻,觉得莫名其妙:“生什么气?” 我老公这么好,生活上关心我,床上满足我,还算我粉钻,活得像个有滋有味的小富婆,我还生什么气呀? 给点提示行不行? 贺柠转身攥住他领口,解开领扣,仔细打量,没有看见口红印,没有暧昧的痕迹:“所以,我该生什么气?” 这话问得原野有点哑然,他想说,你不够在乎我,可这话太羞耻,他堂堂正正,衣冠楚楚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得出口。 “你最近心情不好。” 说到这个,贺柠的脸色垮了下来:“本来以为自己能帮你,却差点害了你,想想就难受。” “我的柠柠,”原野扳正她的身体,吻了吻她额头,“融资的手段有很多,不用担心。” 他承认当时对柠柠提出的艺术品质押感兴趣,有一点私人原因,是为了让贺柠参与进矩力集团的业务,让她正大光明接手矩力拍卖行。 但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个圈套和阴谋,项嘉真是善于揣摩人心啊。 “我是你的弱点。” 从前的原野身上有着森严壁垒,固若金汤,谁也没办法攻破。 自从有了她之后,今后会有很多人盯着她,想从她这里下手绊倒原野。 偏偏她又没有原野那样的城府,在商场上历经搏杀,沐浴鲜血,有着尽在掌握的了然。 “我甘之如饴。” 说这话时,他脸上有着极其内敛的情意,偏薄的嘴唇上除了温柔还有一丝凌厉。 好像下一刻贺柠遇到危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保护她一样。 “你真傻。” 贺柠摇了摇头,从前那个有些咄咄逼人的帅气原野变得更加成熟了,身上有种历经世事沉淀的魅力。 而作为被保护,被表白的那个人,她闻着原野身上清淡的木质香,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竟然会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谁才是傻鹅?” “你是蠢狗。” 浪漫温馨的气氛突然又转变成两个人一天一次的互怼的模式。 而且互怼的话极其简单幼稚,傻鹅,蠢狗来来回回说。 阿宁和小野也跑过来,蹭了蹭两个人,原野突然觉得养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陈叔在旁边观望半天,一时也不敢过来打扰他们两个。 直到贺柠眼尖,看见他之后,招了招手:“陈叔,怎么了?” “章家两位小姐来了。” 贺柠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她收好粉钻,仰着头看原野,她老公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下包裹着无比性感温柔的存在。 难怪那些女人一个个都觊觎,就连她每天对着这样一个男人对他的感情都越来越深。 “哼,你的姐妹花来了。” 刚才还说她不生气的原野此时有点招架不住她的醋意:“不是我的,是章家的,柠柠才是我的。” “好吧,算你嘴甜,我们去看看她们什么说法。” “嗯,柠柠做主。”是赶出去还是招待一下,现在都是贺柠一个人做主了。 第57章 狼来了×5 阿宁被留在湖边,小野跟他们脚边蹿来蹿去, 试图让贺柠抱它。 一会儿蹭蹭贺柠的膝盖, 一会儿撒娇似的仰着头卖萌,看得原野想踹它一脚。 可惜已经快40斤的二哈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贺柠抱来抱去的小可爱了。 贺柠摸了摸它的头, 让陈叔栓上牵引绳,带着它往家里走。 到了门口还给它擦脚,允许它进家里玩一会儿。 兴奋的小野要往客厅里跑,被贺柠一把拽住, 它太激动了, 差点把贺柠拖倒。 原野黑着俊脸, 一把抢过牵引绳, 扶着贺柠的腰:“小心点。” 然后转头怒斥二哈:“再闹今晚我们吃狗肉火锅。” 二哈被他气势上的疾风骤雨吓到了, 缩了缩脑袋,又要往贺柠身上蹭。 被激怒的原野哼了一声, 拖着它到客厅最里面,找了个廊柱栓了起来,不屑地瞪了一眼,让你跟我抢人。 客厅里的章家姐妹被这一系列的操作弄得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跟狗吃醋,跟二哈发脾气的人还是大家的男神原野吗? 贺柠没有劝人, 一直打量着章家的这对姐妹花,心里有些酸。 这对姐妹一个美艳强势,一个清纯小白花,都是凹凸有致的身材。 姐姐章依玫干净利落的眉毛上扬, 精气神很足,显得强势凶狠,算是原野的商场朋友。 妹妹章依蔷眉毛细且淡,眉尾略下垂,显得楚楚可怜。 正是这种面上楚楚可怜,柔和天真的女人才最恶毒,竟然跟项嘉一起设套害她和原野。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章家姐妹大概和小野的心情差不多,都有点郁闷。 她们站起来迎接两位主人:“原总,贺小姐,你们好。” 这么客气,贺柠都有点怀疑她们的来意了,原野却半点都不客气:“说了多少次,叫柠柠原夫人。” 如此执着于把贺柠和他绑在一起,哪怕人前也不屑于掩饰。 章依玫笑了笑:“抱歉,原总,原夫人,打扰你们了。” 她拉了拉章依蔷,后者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原夫人,打扰了。” “没事,招待不周。” 贺柠很自然地拉着原野的手坐在主位,每个随性动作都在彰显着她是家里女主人的地位。 坐在原野身边气势上也没落下乘,反倒是原野一举一动都对她百般呵护,看得两姐妹心里发酸。 既然摆出女主人的架子,贺柠让人泡茶后主动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章依玫拉着妹妹的手,主动低头:“我带妹妹来道歉,之前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进京市银行,从原总那里听说她竟然跟项嘉勾结,真是糊涂至极。” 她的话让贺柠有些惊讶,想不明白既然章依蔷暗恋原野,为什么要帮着项嘉暗害矩力集团。 “项嘉骗她说原总不会出事,只会把你送进监狱,出于嫉妒,她做下这样的错事,我以后会把她送出国,找人好好管教她。” 原野上午才跟原陵何思源商量了拿章家开刀的事儿,没想到她这么知趣,立刻就来弃车保帅。 这种大事,贺柠忍不住看了一眼抱臂冷笑的原野,心里有点拿不定主意。 项嘉那张嘴贺柠也见识过,不仅把贺莎骗得团团转,只要他想骗哪个女人,没有不成功的。 连讨厌他的贺柠都不得不承认他表面上是个风度翩翩,长相异常英俊的绅士。 原野不说话,是打定了主意,一切让贺柠做主。 他这种放任宠溺的态度让章依蔷整颗心都像是在火上烤,嫉妒,愤恨,汹涌盲目,内心的痛苦和隐忍让她年纪轻轻都快有法令纹了。 而心上人对着她时候那种冷漠的疏离,仔细分辨之下,还有一种至深的厌恶,简直伤透了她的心。 “长公主真的能管住自己的妹妹吗?” 那种憎恨和仇恨虽然吓不倒贺柠,可她实在反感有人明目张胆地觊觎贺柠。 原野发话了:“我觉得你什么都管不了,不如我们帮你管。” 这一管,就不是送到国外,或者断绝资金那么轻松了,必定要吃下章家的产业。 为了避嫌,他已经很久没有靠家里了,原家要对付章家,虽然不轻松,但也不是那么麻烦,只要章家势力一倒,长公主的那些企业和资产会被一群垂涎着吃肉的恶狼瓜分。 章依玫脸一僵,继而苦笑:“多年朋友,你软一手,放我们一马。” 贺柠握了握原野的手:“也行,可我今后不想看到你妹妹。” 章依蔷被暗恋的人逼得低头,又在情敌面前把脸扔在地上,已经受够了。 章依玫到底要识大体一些:“谢谢原夫人,今后需要帮忙尽管说,我不会推辞。” 虽然反感章依蔷,可贺柠心里清楚这时候要原野回家去求伯伯们帮忙,也有点尴尬,毕竟他独立了这么多年。 * 送走章家姐妹,原野有点不高兴:“你不必替我考虑,章家不重要。” 贺柠拉着他去吃晚饭,回头安慰她:“就算要收拾她,也不必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等一等嘛,才出了远融资本的事儿,你多花点心思在那上面。 吃完饭之后,贺柠回独立式衣帽间,在宽敞的大空间里换衣服。 衣帽间改建之后,大了一倍,小一半是原野的西装衬衫,皮带袖口等,都是名品,更多的是贺柠的礼服和常服睡衣,珠宝首饰,鞋子包包。 旁边放着取物梯子,烫衣板,衣被架,有两个梳妆台,和四面更衣镜。 她才脱掉裙子,衣帽间的门突然打开了,贺柠连忙护住自己,转头瞪原野:“我在换衣服,你干什么?” 原野皱着眉,盯着她雪白的脚踝:“说了很多次,要穿袜子,春天才刚开始,还很冷。” “啰嗦。” 贺柠不爱穿袜子,总觉得束缚着脚踝,很难受,平时夏秋的时候,原野纵着她,一道了冬天,必定要管着。 “不行,必须穿。” 贺柠拎着淡粉色丝绸睡衣,嘟着粉唇,有些不满地嘀咕:“暴君。” 原野才不管她的反对,从白色梯橱那里翻出一双袜子,走近她,单膝跪地,托起她白皙的脚,给她套袜子。 贺柠吓一跳,连忙要后退,帮忙穿袜子这种事只有她妈妈在小时候做过,贺建安都没管过。 担心她摔着,原野握紧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淡淡看了她一眼:“脚踝都是冰的,还逞强。” 这单膝跪地的姿势让人显得卑微,可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贺柠只觉得高大,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气势,就算单膝跪地,也显得从容。 但这不代表她安心领受,还有只脚没穿,她拉着原野肩膀上的衣服:“你快起来。” 任她拉着,对方都岿然不动,拉起她另一只脚:“换脚。” 温热的掌心帮她暖了脚踝,然后套上袜子,她的脚踩在原野深色的西装裤上,白皙精致。 帮她穿袜子这个动作实在太震撼了,许久回不过神来:“你不用这样。” 把她当成高位截瘫的人来宠爱。 她实在很想问原野,如果你这样都不算爱一个人,那真正被你爱的人岂不是要被你宠成祖宗。 不过,她现在跟祖宗没多大区别,连帮忙穿袜子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总觉得他这种男人应该在外面呼风唤雨,而不是在家里单膝跪地,帮她穿袜子。 “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帮我洗内裤。” 贺柠举手投降:“求别说。” 她就是占有欲这么强,洗内裤这事儿是她特意强调的。 穿完袜子之后,原野没松开,逼近贺柠,她一步步朝后退,有点警惕:“你要干什么?” “我们好像还没在衣帽间里面试过。” 脚上的袜子十分温暖,贺柠突然怀疑原野一早就在打这个主意,所以帮她穿上袜子,免得久了着凉。 “喂,有点廉耻好吗?” 被逼到大梳妆台的贺柠外强中干,明明内里像只被野狼盯上,瑟瑟发抖的小动物,面上还要张牙舞爪地拒绝。 “廉耻是什么,有你好吃吗?” 他掐着贺柠下巴,炽热的呼吸在耳边,“我先尝尝味道,再告诉你,哪个好吃?” 被尝味道的贺柠差点喘不过气,盯着他克制又激烈的眼神,觉得自己像盘摆在桌面上的菜,稍微动一下,就会被吃掉。 清冷是原野的外壳,火热才是他的内核。 他的爱·欲是暗夜里海边的潮水,细碎张扬地溅起浪花。 “你别浪,要浪也要到床上去浪。” 被吻得喘不过气的贺柠自然感受到他等不及了。 真正停下来之后,身上都是汗水,怕她感冒,原野又给她裹上冬天的厚睡衣。 贺柠恼怒地推开他:“今后再也不让你给我穿袜子了。” 本来以为占便宜,结果还是被他占便宜。 两个人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贺柠握着他的手问:“查到项嘉这个人的底细了吗?” “有办法收拾他,就怕他狗急跳墙,现在没撕破脸皮,就是缺了制住他的把柄。” 这不难理解,项嘉以前在赌场混,黑白两道通吃,哪怕公司出问题,本人被追捕,他也有办法逃掉,这人属泥鳅的,路子广,不容易抓。 “也对,必须知道他到底为什么针对我们,知道他的来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贺柠有心事,一直没睡,等原野睡了之后,她才拿出手机,看了看那条短信。 大伯让她回家一趟,后天是贺佳衷十二岁的生日,毕竟是贺家的孩子,要一家人吃个饭。 她问了项嘉是不是要来。 大伯回了句,贺莎是贺佳衷的姐姐,项嘉是姐夫,他不能阻止。 意思是要来了。 贺柠闭上眼睛,摸着原野的眼睛,她不能让原野这样不明不白地跟项嘉对上。 第58章 狼来了×6 贺佳衷的十二岁生日,一家人要聚在西山别墅。 虽然贺老爷子不喜欢这小孩, 到底是自己的孙子, 贺建安操办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 贺柠会来,还有一个原因, 两个堂哥好不容易休假,三兄妹能凑在一起。 和原野说自己要回西山别墅的时候,没提项嘉要来。 西山别墅是花园别墅,春初的时候, 阳光日丽, 红花绿柳, 西山著名的黄栌, 元宝枫, 三角枫,五角枫, 鸡爪槭等枫叶也开始抽芽。 原山悦湖偏现代化和欧式一些,住的都是年轻富豪,微微冰冷,没有西山的风情。 一走进贺家的别墅, 就看见一个非常大的竹艺流水喷泉,颇为风雅。 实则是个流水喷泉风水轮, 水主阳,山主阴,风水轮有增强阳气聚财的效果。 贺佳衷一个人在竹艺流水喷泉那里玩耍,看到贺柠进来, 翻了个白眼,也不打招呼,当没看见。 贺柠对贺建安都没感情了,对一半血缘的弟弟更没想法,无视他,径直走了进去,气得贺佳衷一个人啪啪啪打水,溅湿了衣服。 今天是他生日,自认为在这个别墅里他最大,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比他受宠的贺柠竟敢无视他,气得这熊孩子想撒泼。 贺柠走进去的时候,心里冷冷地想着,小三养出来的儿子没点见识和教养,将来别吸毒丢贺家的脸就谢天谢地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了贺家身份的好处,就得担着风险。 正想着事儿,贺柠的眼前突然一黑,一双手蒙在她眼睛上。 “哥,别闹。”她拉开手,眼前笑意盈盈的不正是她堂哥贺远昭。 “怎么怕原野吃醋?” 原野东亚醋王的本质早就被圈子里的年轻人调侃过一轮了。 “你既然知道,就别动手动脚,否则他发起疯来,我都劝不住。” “啧啧,妹妹结婚了就不关心哥哥了,那个原野有什么好,家里聚会他都不来。” 贺远昭在基层锻炼,为今后铺路,都是整天坐办公室,身材却比远呀差多了。 上下一打量之后,贺柠淡淡说了句:“脸蛋比哥俊,身材比哥好,身家比哥厚,性格比哥好,还有……” 贺远昭连忙打断:“停,给条活路,这样说下去,我要自卑了,难怪我女朋友筱滢在我面前提原野的时候,神情微妙,你们女人……” 就算在基层锻炼,贺远昭的女朋友家境也不普通,门当户对,两个人才有话说。 “呵呵,认清现实,笑着活下去。” “说实话,原野今天怎么没来,有事儿啊?” 贺柠抿了抿唇,幽深而充满灵气的眼睛闪过一抹讥讽:“贺佳衷也配?” “你,嗳……” 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大概一辈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像贺佳衷这种年龄差太大的,的确跟他们不是一路,今天是给个面子而已。 “听说今天项嘉要来,哥你听说过这个人吗?虽然关系不亲近,但贺莎巴着咱们家吸血,将来闹出事儿,还不扣在大伯头上。” “南洋富豪,早年发家史摸到一些,更早的就不清楚,很神秘。” “我看他教席烨然赌术和千术的时候非常熟稔,一看就不是善茬,贺莎真的在找死。” 至于针对原野的事儿,贺柠暂时没说,要是大哥知道,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打草惊蛇。 “可不是,贺莎出事没关系,别连累咱们家。” 说曹操,曹操到。 两兄妹说话的功夫,贺莎就挽着项嘉的手臂,一脸甜蜜地走进来,后面司机和助理大包小包拎着,一副新婚回家探亲的样子。 后面跟着意气风发的姜韵,贺建安出来后,一看到姜韵,脸就撇到一边,尴尬地看了一眼贺柠,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偏偏贺莎脸皮厚,亲热地拉着贺建安喊:“爸,好久不见了,我来看看佳衷。” 贺佳衷那个小屁孩哼了一声,得意非凡,拽着贺莎的袖子:“姐姐陪我玩。” 项嘉一一跟长辈打招呼之后,朝着贺柠和贺远昭这边走过来。 两兄妹都不待见他,他半点都不介意,面相亲和:“贺大公子,贺大小姐,你们好。” 直面他,贺柠只觉得浑身发冷,就是这个人像一条阴狠的眼镜蛇,一直躲在背后,想要原野的命,而他们还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弱点在哪里。 项嘉一直都滴水不漏,张狂放肆恐怕是保护色。 贺远昭不知道这背后的暗流涌动,礼貌一笑:“你好,听说盛嘉集团的东南亚远霁岛度假村要竣工了,恭喜。” 未免他看出端倪,贺柠也跟着说了声:“恭喜项总。” “呵呵,贺大公子消息灵通,到时候请你们赏光,到我的度假村玩一玩。” 贺莎在那边看得心里不舒服,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嘉嘉,过来陪我弟弟玩。” 项嘉道了声抱歉,微笑着走过去哄贺佳衷那个十二岁的小屁孩。 贺佳衷得意地拉着他在竹艺流水喷泉边上玩,姜韵在一边含笑看着。 小时候贺柠和两个哥哥也爱在竹艺流水喷泉边上玩,对那地儿非常熟悉,那里有个地方非常湿滑,他们三个都在那里滑倒过。 贺柠捏了捏贺远昭袖子,悄悄凑到他耳边:“哥哥,你待会儿帮个忙,如果项嘉滑倒了,你带他去换衣服,你帮我看看他手臂上到底有什么名堂。” 虽然觉得贺柠的请求莫名其妙,但自小宠着堂妹的贺远昭还是点点头:“好。” 果不其然,项嘉走到那处,噗地一下滑倒,栽进喷泉里,全身都湿透了。 贺佳衷大概觉得有意思,拍着手在一边大笑。 贺莎和姜韵慌了,一个个吓得叫起来:“嘉嘉,你没事吧?”“嘉嘉,你快点上来。” 喷泉不深,项嘉爬上来之后,贺远昭上去拉着他手臂,皱着眉:“怎么全身都湿了,赶快跟我进去换身衣服,否则待会儿爷爷来了,看着不成体统。” 领着项嘉进去之后,贺远昭许久没出来。 贺莎闲得无聊,又开始炫耀:“柠柠姐,我们嘉嘉的远霁岛度假村要开业了,到时候欢迎你来。” “呵呵,到时候再说。” “说起来我们嘉嘉真的厉害,毕竟他跟《远霁豪梦》的李智仁一样从小身份不显,靠着自己打拼,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李智仁? 姓李,贺柠心怦怦跳着,总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所以啊,出身富贵不算什么,白手起家逆袭成超级富豪才是真正的伟丈夫。” 不知道她在项嘉那里吃了多少洗脑包,贺柠没心情教她做人,一心想着堂哥贺远昭能不能探出点什么。 项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脸色有点差,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贺远昭跟在他身后道歉:“抱歉,项总,我就给你送衣服,没想到……” 项嘉僵着一张脸假笑:“没事儿。” 他转头跟姜韵贺莎说话去了,贺柠一直强忍着,没有追问,怕露出破绽。 等到三个人去跟贺建安说话的时候,贺柠才急忙拉着人问:“哥,你看到没有。” 贺远昭脸色也不大好,眉头紧锁:“我看到他右臂上一道非常深的疤,想必当时的伤深可见骨,手臂都差点保不住。” 电光火石之间,贺柠想起原野的话:“姓李的和他前妻生的大儿子提着刀来找我,我受了点伤,他手臂差点断了,姓李的扔下盛姣姣,带着他儿子逃出京城,有人说他们死在一艘货船上。” 难怪要项嘉想要原野的命,难怪他出手这么迅捷,想必是布局多年,连她都要临时拖下水。 贺远昭见自己堂妹面色惨白,心里惊疑不定:“柠柠,你怎么了,被吓到了?” 未免贺远昭露出马脚,贺柠连忙握住他的手:“哥,你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不要再提了。” 此事惊骇非常,已经不是贺家人能管得了。 况且原家也不希望当年的事儿暴露出来。 没想到真的是恶鬼回来索命,有因就有果,原野当年年少做的事,必然还要收拾一番残局。 这一次真没白来。 贺柠强忍着心跳,镇定地跟一大家人吃完饭,看着贺佳衷吹蜡烛,分蛋糕。 期间不敢露出半点异样,项嘉现在的手段比原野残忍百倍。 毕竟原野自忖身份,不可能做出杀人放火的事儿,他就不一样了,背信弃义,杀人放火,有什么他不敢做。 项嘉的确狂啊,有心机,有运气,走到这一步,能暗算出身比他高的原野。 贺柠真的怕了,怕他看出端倪,怕他对原野下死手。 后面的时间,她都过得浑浑噩噩,浑身都有些僵冷。 直到跟爷爷大伯告辞之后,才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一上车就催着司机和保镖:“走,回原山悦湖,你们一路警醒些。” 虽然心里清楚项嘉暂时不可能想到自己已经察觉了他的身份,可就怕他会拿自己威胁原野。 而这威胁必然会生效。 因为她是原野的弱点,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想必项嘉还没深刻意识到这点,所以才没对她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第59章 狼来了×7 担惊受怕了一路,最终平安回到原山悦湖。 阿宁和小野听到汽车的声音, 欢腾着奔过来找她。 贺柠看到傻鹅和蠢狗终于心定了, 给原野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 两个人腻腻歪歪之后,她就思索着要怎么说这事儿。 李家的事儿影响了原野的一生, 给他造成了非常大的人生阴影,如今卷土重来,不知道他会如何抉择。 原山悦湖别墅区很大,湖泊也很大, 不独属于一家。 贺柠带着阿宁和小野玩了一会儿, 觉得无聊, 就跟保镖说了会话。 本来挺好的天气突然觉得乌云密布似的, 莫名有点冷。 她转头一看, 原野竟然提前回来,阴恻恻地看着她和保镖说话。 担心他又犯病, 贺柠连忙上去抱着他胳膊:“老公你回来了。” 肢体接触给了原野很大安慰,握着她的手:“回家。” 真是的,贺柠心思轱辘轱辘转着,要找保镖的是他, 吃醋的也是他。 温暖的手指嵌入贺柠的手中,原野声音矜持冷淡, 又带着莫名醋意:“站在湖边干什么,风那么大,小心吹裂你的脸。” 贺柠扣住他手指,心里有些甜, 一看到他就觉得安全了,项嘉再可怕,只要有原野在,她就心安,只是怎么说呢。 纠结了半天,她不答话,原野更加气了:“你跟保镖说什么话,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你,你别干扰他们工作。” 要不是为了安全着想,他是绝不允许任何男人接近他的柠柠。 “噫,我给你张PH试纸,你叼着自己舔舔。” “嗯?”这位稳重冷面男士不解地扣着贺柠的手回头问:“什么意思?” “你看看试纸会不会变红呀?” 贺柠斜睨了他一眼,笑得很没有诚意:“你这么重的醋味,我想看看你唾液有没有变酸。” “柠柠,你……” “怎么样?要不要PH试纸?” 被将了一军的原野淡淡一笑:“何必试呢,待会儿还要下硫酸雨,你信不信?” 醋意这么大呀? 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有点胆怯,不敢告诉原野今天她跟项嘉接触过。 原野走在前面,贺柠两只手被他一只手握着,拖在他后面走,像个小女孩一样,跟在后面撒娇:“老公,别生气啦,我就说说嘛。” 他头也不回,顶着风回别墅,低沉的嗓音留个贺柠一个晴天霹雳:“今天晚饭时糖醋排骨,不加排骨和糖。” “喂,原野,你不要太过分。” 小野听到“排骨”两个字,跟在他们脚边蹦来蹦去,欢快得很。 被直呼名字后,原野在花园里顿住脚步,转身笑着看她:“跟我说说你今天还跟哪个男人说话了,我就让人加排骨。” “我哥啊。” “又是你哥贺远昭,你都结婚了,能不能懂点距离和分寸?” “不是,你连我哥的醋都要吃啊。” “不仅是你哥,贺佳衷呢?” 贺柠突然抿了抿粉色的唇,偷偷侧眼看他,有点心虚。 原野多了解她,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柠柠,实话实说,我不欺负你。” “就是,”贺柠闭着眼睛,不敢看他脸色,“我今天见到项嘉了。” 听到“项嘉”这个名字,原野的眼球就像被火灼了一样,差点燃起来:“柠柠,你,你……” 被气得都说不出话来,本来十分端正,自带贵气的英俊脸庞此时差点扭曲:“你厉害啊。” 这当然是反话,贺柠别开眼,差点咬碎自己细白的牙齿,这事儿必须告诉原野。 “还有。” “还有什么?”原野气得笑出来,“你哥跟他打架?” “不是,我怀疑他是那个姓李的大儿子。” 这下原野眼里真的要燃火了,他抓着贺柠的肩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你什么意思?” 薄冰一样的面容下藏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贺柠被吓到了一瞬,而后鼓起勇气:“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哥看到他右手臂上有一道疤,估摸着他的伤深可见骨。” “还有《远霁豪梦》,我当时没怀疑,现在想想,那根本就是项嘉的自白,主角叫李智仁,身负血海深仇,父亲因病惨死货轮。” 梦魇一样的往事再次折腾着原野,理智和克制已经到了极限,额头一阵胀痛。 贺柠早就料到这事儿会刺激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连忙抱住原野,拍拍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柠柠在呢。” 他反抱住贺柠,埋头在她颈间,深深吸着她身上的气息,淡淡的甜香冲淡了阴影一样缠上来的霾气。 “柠柠,你说他是李家大儿子,确定吗?” 贺柠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低着沙沙的嗓音,有些无奈:“我只是给你个方向,你自己去确认。” 人的思维有误区,有自己的禁区,原野和贺柠之所以一直没想过项嘉跟姓李的有关系是因为他们抗拒去想这些人,恨不得把他们抛诸脑后。 没想到当年的人又回来了,还带着满腔仇恨,要置原野于死地。 缓过神来,原野的面色又深沉无波:“这一次,不管他是谁,他都跑不掉了,既然知道他的来历,自然也抓得住他的把柄,柠柠,你就别为这事冒险了。” 贺柠自然要点头应了,然后好好给他灌点蜂蜜水,免得他生气:“我知道的,为了你,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他深邃明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瞧着贺柠:“我看你不知道,只有给你点深刻的印象,你才知道好歹。” “什么呀?”贺柠赶紧双臂搂着他颈间撒娇,“老公,我知道错了。” “别撒娇,别耍小脾气,没用。” 第一次觉得原野这么难缠,看来是真生气了。 以前原野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再气哄哄都能好。 这一次,真的是玩脱了。 晚上的时候,原野对她还是有点爱答不理,说话都有一句没一句。 最可恶的是跑到客房去睡觉,害得贺柠一直觉得被子里凉凉的,根本睡不着。 翻来覆去地拉着被子,总觉得不够暖,空调暖气开高一点,又觉得口渴。 她下去到流理台那边喝水的时候,听到原野在跟人打电话:“嗯,帮我去查一个公墓,不在国内,是麻烦了点。” “柠柠想到的,她竟然跑去私自跟项嘉接触,你能想象吗?现在虽然还没撕破脸,但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笔挺的背影印着背后小壁灯的光,让贺柠鼻子一酸,她之所以冒险做这事儿,是因为受够了原野一有危险就想尽办法保护她,瞒着她。 在机场的等的那个夜晚,浑身发冷,简直不知道自己今后该怎么办? “我知道柠柠是为了我,我情愿她不是为了我,要是她遇到危险,我……” “算了,我没真生气,就是吓吓她,让她胆大包天。” “姓李的赶回来,肯定计划了很久,背后不知道还有什么招数,谢谢你。” 别墅外面的风刮得呼呼的,京城的三四月大风天多,春天才来,冷,阴着骨子冷。 贺柠被冷得有些难受,才察觉自己好像又没穿袜子。 忍不住缩了缩,怕被原野看见自己没穿袜子,光脚踩着拖鞋在外面。 原野挂了电话,修长微凉的手握着一瓶酒,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有些阴沉。 也许是又想起了那些过往,虽然盛瑶死了,可童年的阴影可能需要一辈子去治愈。 不忍他一个人在黑夜里沉沦,贺柠咳了咳,他一转头,贺柠踢着拖鞋走过去,故意露出自己的脚:“老公,我好冷,睡都睡不着。” 原野一看她光着的脚,就忍不住训人:“你怎么又光着脚,知道自己体寒,还不保暖。” “你跑到客房去睡,把我一个人扔在那。” 小壁灯的微光衬着原野立体的五官和完美的海鸥线,还挺好看,两个人目光撞在一起,贺柠有些色迷心窍。 终于冰凉细滑的双臂美人蛇一般缠上他颈间,被他身上的温热吸引:“老公,抱我回去好不好?” 原野移不开眼睛,他永远没法拒绝贺柠,明明结婚以前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现在简直是他的命,他的弱点,他在这世界的全部。 “好。” 他抱着贺柠,怀里的人身上虽然冰凉,却有一颗温暖的心。 虽然他身上有热度,却有一颗无法温暖的冰雪之心。 只有靠近贺柠的心,他才能从冰冷之中感受到一些暖意。 “你真好。” 怀里托着她,就像是托着全世界,原野动了动眼皮,终于不觉得冷,不觉得孤独。 “我这么好,你就让我少操些心。” 贺柠摇摇头:“不行。” 原野终于从往事里逃出来,有心情跟她斗嘴:“为什么,你要累死我?” “就是要让你操心,除了工作和我,你就没心思在外面乱搞。” “柠柠,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他的柠柠。 如果弄丢了柠柠,他一辈子都觉得冷。 贺柠吸了吸鼻子,不悦地攀着他肩膀:“你上次还说带我去伦敦看天鹅,结果一点影儿都没有。” 原野脸上略略带了笑意:“好,下次去。” 反正他已经联系上王晋卿了,等她生日的时候,就能给她一个惊喜。 第60章 狼来了×8 原山悦湖这边的安保升级,除了跟别墅区的安保部门打招呼要严防死守, 原野还从他两个堂哥那里借了不少人过来。 借过来的人专业素质都非常高, 把别墅守得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安全起见,贺柠最近也乖乖听话, 工作都是通过视频和电话解决,基本上没出门。 每天见的人除了别墅的工人,就是原野,都快无聊死了, 偏偏还有人乐在其中, 心满意足。 晚八点。 精致淡雅的床头灯亮着, 贺柠洗完澡趴在枕头上看魏总发给她的瓷器照片。 原野围了黑白格子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听到响动, 贺柠回头看了一眼:“你还真是韩马克的忠实用户。” 韩马克是Hammacher的国内叫法,她早就发现原野用的毛巾基本上都是这家贩售, 每星期都会添置新毛巾。 而她钟爱的则是“毛巾中的爱马仕”,豪华奢侈品牌D.Porthault毛巾,上面有漂亮而持久的印花,尤其是可以定制自己喜欢的图案。 一个实用, 一个奢华,跟他们俩的性格还蛮类似。 “你就只关注我的浴巾, 没关注别的?” 贺柠明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以及他想让自己说什么,就是不肯上当,让他得意, 于是回头继续看手机:“别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 身材挺拔,肌肉线条优美,健身效果非常好,这都不假,可她现在偏偏不想夸。 比起整天被关在家里郁闷的她,原野的心情实在好过头了,让人看不惯。 “真没有别的?” 就算心里有些恼怒,他脸上还是那么低调平静,不喜不怒。 贺柠扔了一个枕头,枕头从原野的耳边擦过去,带起一阵风,吹动着他还有些湿润润的额发。 “烦死了,秀什么身材,身材好了不起啊,幼不幼稚?” 她这一回身,淡山茱萸粉的睡衣滑落了一些,原野抄着手,眼神从她卸妆后淡粉的唇流连到挺翘的臀。 “又生什么气?” “没有,”拉过一个抱枕垫在下巴那里,不想理原野。 “没生气扔什么枕头,你脾气一直挺好的。” 贺柠咬了咬牙,一脸不悦:“你把我关在家里就算了,还不准别人给我打电话,外面的消息一点都不告诉我。” 原野心不在焉地跟她说话,眼睛都快长在她秀美的背脊线上了,忍不住走过去,坐在床边,手随心动。 他的柠柠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有性格,都是上品,他心中的第一。 “唔,外面的腥风血雨有我挡着,你不用操心。” 就不能让她知道太多,否则又会像之前那样,为了他跑去跟项嘉接触。 他一点都不想承受失去贺柠的危险。 真把她当成高位截瘫了? 贺柠心里还是不高兴:“那你说说那个项嘉最近怎么样了?” “就那样,不死不活。”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在很难想象到底事情进展到哪一步。 “他到底怎么样了嘛?” 原野修长的手指按住她淡粉的唇,低头吻着她的眼尾:“别在我的床上提其他男人,小心明天下不了床,工人们都会笑你。” 被他吻得动情,贺柠的眼睛里雾蒙蒙的,水润明亮:“你这个混蛋。” “嗯?我明天放甄真进来陪你。” 一路从眼尾吻到唇边,若有若无地触碰,又怜又爱,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疼惜一样。 “说话,说话算数喔。”贺柠被他吻得有些气喘,脑子里乱糟糟的。 “嗯,不骗柠柠。” 这是贺柠脑子里还记得的最后一句话,之后被折腾得昏昏沉沉,被迫说了哪些羞耻的话,她根本就记不住了。 第二天,原野果然按照约定,准许甄真过来看她。 跟她约好时间之后,邵其雨的电话就进来了。 自从机场酒店一别之后,邵其雨就不知道去哪里浪了。 “哟,原夫人,最近忙得人影都没了。” “打住,”贺柠翻了个白眼,“明知道我在躲项嘉。” 如果不是为了原野安心,她才不会整天待在原山悦湖让人看着。 “你还躲他呢?这个项嘉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跟你老公杠上。” “什么情况?”她才被原野解禁,允许甄真来看她,允许她接外人的电话,对外面的事儿很好奇。 “你老公能量那么大,真要下狠心收拾他有的是办法,十多个套壳公司全部都被查了,欠债五十多亿,尤其是远融资本,公司内部的人指证他是远融资本的台面人物,涉嫌金融诈骗。” 该来的还是来了,想必原野早就准备好了,之前一直隐忍不发,是在等待机会。 “那也是他活该。”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远霁岛国际度假村因为非法劳工和拖欠工资被当地zf查封,吊销赌场牌照,上百亿都打水漂了。” 项嘉这个人从小混迹东南亚赌场,不仅深谙赌台的金钱游戏,还能娴熟玩转资本市场。 背后的暴利赌场,贵宾厅的信贷客户是他最大的基本盘。 远霁岛一出事,他那边基本上就树倒猢狲散。 “那我最近真的要小心一点了,否则他狗急跳墙,我要一出事,原野要疯。” 这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她和原野现在是谁也离不开谁。 “喂,你也考虑一下前追求者的心情好不好?” “得了吧,你扪心自问,你认真追求过谁吗?” 邵其雨在那头叹了一口气:“我是认真喜欢过你,现在相通了,你们两个爱得死去活来,我当男小三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哪敢跟你老公杠上,项嘉的下场多惨。” 虽然很欣慰邵其雨能相通,当个普普通通的朋友,但听着他这么说原野,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喂,是项嘉自找的,原野是正当防卫。” “好,好,原夫人说了算,你老公善良正直,是拯救银河系的大英雄。” “滚,待会儿甄真要来看我,不跟你说了。” “不是,”邵其雨的语气转了一下,嗓音稍稍提高,“她都能来看你了,我也过来呗。” 知道他已经相通了,贺柠和他交朋友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一口答应下来:“你过来,正好,你还没来过原山悦湖吧?” 邵其雨在电话那头无语地翻翻白眼,原野跟匹孤狼一样守着自己的领地,自己老婆,他以前哪敢上门随便冒犯。 “等着,我跟你过来跟你说说你老公的光辉战绩。” * 挂了电话之后,贺柠就让老阿姨准备点低脂的甜点,甄真前段时间就闹着要减肥,至于邵其雨,这家伙不爱吃这些。 她吩咐完之后,伸个懒腰,准备眯一会儿,等人来。 谁知道电话又响了,竟然是贺莎。 好看的眉毛拧了拧,她直接摁掉,谁知道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直接拉黑之后,贺柠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贺莎有毛病吗? 没过半分钟,电话又响起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她深吸两口气,接通后,只听见贺莎在那边哭得很凄惨:“柠柠姐,你救救我。” “贺莎你有毛病吧?找你老公。” 说完她就想挂电话,贺莎在那边哀求:“别,别挂电话,柠柠姐,求你了,项嘉放在我名下的空壳公司借了银行二十多亿,现在都算我头上,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二十多亿? 许多人穷其一生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就算是首富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钱,大家的钱都在资本市场利滚利。 “你疯了吗?我凭什么要拿个人资产来帮你填债?” 贺莎在电话那头哭得撕心裂肺:“柠柠姐,你不帮我,我就要被逼死了。” “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让我帮你,你又不是我亲姐妹,更何况当初你和你妈做的那些恶心事,我看见你就烦,挂了,别打来。” 贺莎惨叫一声:“柠柠姐,别挂,我偷听到项嘉要对甄真下手。” “什么?”贺柠吓得心慌意乱,一下摁断和贺莎的通话。 甄真今天要出门来看她,不知道项嘉会耍什么手段。 她急着给甄真打电话,谁知道竟然一直都打不通。 没想到原野保证了她的安全,却波及到身边的朋友。 不停地给甄真打电话,那边一直都没接通,贺柠立刻给原野打电话,急得要哭了:“老公,项嘉要对甄真下手,你快让人去看看她。” 原野拧了拧眉,嗯了一声,又安慰她两句,保证自己一定会找到甄真,这才挂了电话。 就算有原野的保证,贺柠也不放心,项嘉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公然违法犯罪的地步,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贺柠坐不住,要不是保镖拦了数次,她已经冲出别墅去找甄真了。 心里那块石头越来越重,甄真的爸爸和哥哥都在找她,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真宝那么单纯,要是遇到那些不好的事儿,要怎么修复那些心理影响。 她急得都要冒火了,陈叔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小姐,邵公子来了。” 她正急得心惊胆颤,哪里有心情理会邵其雨:“你招待他一下,我现在根本没法心静。” “不是,小小姐,他是抱着甄小姐进来的。” “什么?”贺柠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甄真吗?” “是。” 他们说话的时候,邵其雨已经抱着人走进来了,向来张狂跋扈的脸上沉静得很,一看到贺柠就开口解释:“我过来的时候,在环山转角看到有人把她往车上抬。” 贺柠连忙要去握住甄真的手,感激地看向邵其雨:“谢谢你,帮大忙了。” 甄真要是出事,她这辈子都难以心安。 “她怎么了?” “我检查过了,吸了点□□,很快就会醒。” “多亏你救了她。” 邵其雨放下甄真后,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一脸淡静:“举手之劳,那些人应该是先弄坏她的车,等她下车看的时候,迷晕她,幸好赶上我看见。” 邵公子就算张扬跋扈,该有的道德准则也是半点不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小意思。 找到甄真之后,她连忙给甄真的爸爸和哥哥打电话,之后又拨通原野的电话:“老公,你别忙了,我们找到甄真了。” 原野的态度却很奇怪,“嗯”了一声之后就没反应。 以贺柠对他的了解,立刻觉得异样:“你怎么了?” “原崇被项嘉绑架了。” 第61章 狼来了×9 原崇被项嘉绑架? 这么一说,贺柠才想起他也是当年那些事儿的当事人之一。 只是原野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她也有点拿不定, 这两父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外人也不好说。 “项嘉给你打电话了?” 也许是她的语气过于小心翼翼,原野竟然蓦地笑出声来:“别紧张, 没打电话,也没消息,派人去看了眼而已。” “那,那……” 找还是不找呀? 找吧, 总觉得膈应, 不找吧, 又怕原野被外人骂冷血。 “甄真没事就行, 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听这语气就是不把原崇被绑架的事儿放在心上, 也对,原崇和盛瑶都是原野童年阴影的加害人。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 我可能要加班,要是天色晚了,你先吃饭。” 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原野这样什么都不说, 反而让人担心。 “好,你早点回来。” 邵其雨大摇大摆地坐在待客沙发上:“你们家还不错, 像人住的地方。” 贺柠无语地横了他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 “好话。” 反正他自己没个家,羡慕别人的家。 对他来说,不管是别墅还是公寓,都是房子而已, 遮风挡雨,他本身就是地产大王,对房子看得更淡。 没有人等自己,没有人温暖自己,再豪华的别墅都不是家。 “滚,滚,我们家还有事。” “什么事儿?”他这一抬眉,美人尖也跟着动了动,那一脸的张扬跋扈又回来了。 “别管。” “项嘉还绑架了别人吧?” 松鼠葡萄紫砂壶里的茶还冒着热气,邵其雨喝了一口之后,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绑架了我们上次去看的那个老头子吧?” 说起来,原野的亲人虽然多,但基本上都在部队,原陵也很警惕,最近都带着保镖。 最好下手的就是原崇了,难怪邵其雨一下就猜到了。 “这事儿你别插手。” 啪的一声,邵其雨把紫砂茶杯放在玻璃小几上:“贺柠,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是朋友有困难就说。” 邵大公子对朋友仗义热情,喜欢混娱乐圈的给运作奖项,像贺柠这样混瓷器圈的他给介绍客户,一起混地产圈的更别说,资源共享。 颜值,气场,钱财,样样都不缺,还特别小清新地会弹钢琴。 美人尖,小平头不知道俘虏了多少女人的心。 偏偏有一个贺柠,暗恋了这么多年,得不到只能放手。 拿她当朋友,肯定不喜欢她这样遮遮掩掩。 贺柠也没办法,紧咬了咬唇,跟邵其雨解释:“这是他们原家自己的事儿,外人不能插手,如果能找你解决,我肯定第一时间找你。” 她语气和缓,又很真诚,邵其雨勉为其难听进去了,还是狐疑:“到底什么事啊?” “别问,问就等着被原野收拾吧。” 她这么坚持,邵其雨也知道厉害轻重,叹口气:“知道了,注意安全,你说你嫁的什么人啊,老是惹是生非。”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甄真醒过来了,她被迷昏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贺柠给她讲了一下,哇地一声哭出来,抱着贺柠不撒手。 一直哭到原野回来,他颇嫌弃地看着两个客人:“你们怎么还在?” 贺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他们都是我朋友。” “啧。”他不满地亲了亲贺柠的额头,“我去换身衣服。” 邵其雨一直皱着眉,抱臂冷眼瞧着原野:“他爸被绑架了,他这么淡定,怕不是个变态吧?” 甄真还想问,她父兄就来接人了,邵其雨也跟着一起告辞。 原野洗完澡出来,换了身干爽的家居服,从后面搂住贺柠:“他们终于走了。” 贺柠回握着他温热的手臂:“怎么样了?” 毕竟是血缘父亲,撒手不管的话,原家那边都过不去。 “按兵不动吧,他都被逼上绝路了,现在到处都在搜捕他。” “那原崇……” 一如既往不想从贺柠口中听到任何男人的名字,原野低头吻住她的唇:“别提外人。” 贺柠仰头一边迎合他,一边思维混乱地想着,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但凡他给原野一点温暖和关爱,原野也不会不管他。 因为她深爱着的这个人内心真的很缺爱,不断从她身上汲取,就像是要把她掏空一样。 有时候她怀疑原野索取的全部爱意是不是都源自于她。 “老公,我爱你。” 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之后,贺柠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被飞起来了。 爱是矛盾,是心肝胆颤的献祭,捧出所有放到心爱的人面前,等待着他的回应。 原野整个人都凝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应,没有人教过他应该如何回应。 他在黑暗里待了太长时间,浑身都僵硬麻木,特别畏光,如今稍微有一点光线,都让他既欣喜,又有点抗拒。 还是贺柠主动笑了笑:“算了,你呀,小心我哪天跑掉。” “不跑。” 埋首在她发间的原野闻着这股馨香,心魄动摇,有无数的话像岩浆一般积聚在心口,却苦于没法爆发出来。 柠柠是他捧在掌心娇养的小玫瑰,是他每天精心擦拭保养的天价瓷器,必须捂在他手心里。 两个人正在温馨地亲亲抱抱,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他们。 贺柠抱怨:“你这什么铃声啊,能不能调成一首歌,跟火警一样?” 原野看了一眼号码,心里有数:“我出去一下。” 他还有什么事要避着自己呢? 贺柠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抱着他的腰:“是不是项嘉?” “柠柠,我必须亲眼看着他被抓起来,才能安心。” 否则只要想到外面有人惦记着贺柠的性命,随时准备拿她来威胁自己,有可能让她受伤,他就难以忍受。 “你是不是故意给项嘉留了原崇这个口子?” 就算真这么做,原野也不会承认,在贺柠心里只要记着他的好就够了。 “乖乖在家里等我。” “不行,我怕,我想跟着你。” 原野思索了一会儿:“好,你在车上看着我解决一切。” 等过了今晚,他就能从常年的梦魇中逃出来了。 * 贺柠不知道原野到底在电话里面跟项嘉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原野带着她绕了一圈,去一个小区接了盛姣姣。 盛姣姣这个被宠坏的女孩子被保镖押进车里的时候,不断地哭着喊“哥哥”。 原野不为所动,一直闭着眼睛养神,一只手紧紧握着贺柠的手,仿佛在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是啊,他要去面对多年的梦魇,难怪会把她带在身边。 “你是想用盛姣姣威胁项嘉吗?” 他睁开檀黑色的眼睛,刮了刮贺柠小巧笔挺的鼻子:“柠柠真可爱,怎么可能?” 十多辆车在黑夜里疾驰,后面跟着的警车没有打闪,一路潜行,出了京城,去抓捕项嘉。 到了淀河河岸口。 贺柠被留在车上,有保镖护着,原野拎着盛姣姣一路朝着项嘉指定的地方走去,其余的人去布防。 项嘉的可怜之处在于信息不对称,原野知道来龙去脉,而他则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对他握在手中的人质一点感情都没有。 河风吹在他脸上,没有半分恐惧和担忧,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这么多年深埋心里的那点仇恨终于破土而出,这事儿过后,他的每一根神经都会很舒服。 盛姣姣还在哭,她第一次距离自己哥哥这么近,却被他带着朝着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走。 “你来了啊。” 那声音有点嘶哑,像是被围困了很久的野兽,徒劳挣扎。 “当然,我亲自来抓你。” “你爸可在我手上呢。” 黑夜里,有点看不清楚原崇的脸色,估计是吃了些苦头。 “所以,我也带了人质,你妹妹,盛姣姣。” 项嘉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不禁大笑起来:“你都知道了?你用我们的妹妹来威胁我?” “你搞错了,她算我哪门子的妹妹,不过是个野种,至少你还亲手抚养了她七年,我对她可一点感情都没有。” 盛姣姣被两个人的对话弄懵了,黑闪闪的眼睛直直盯着原野:“哥哥,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你哥哥,你让我觉得恶心,那边那个才是你哥哥,跟你一个父亲。” 她的人生观都崩塌了,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原崇的私生女,是原家的大小姐,只是哥哥不肯承认自己而已。 没想到她竟然不是原家的女儿。 “那么,项嘉,不对,李嘉,用盛姣姣换我父亲怎么样?” 项嘉犹豫了,他这一路走过来踩着多少人的尸血,他老板的千金都被他送进精神病院。 为了报仇,蛰伏这么多年,无心无情。 可面对自己抚养了七年的妹妹,他少有地动摇了。 可惜他动摇没用,盛姣姣一听说自己要被送到那边,大哭大闹,抱着原野手臂耍赖:“哥哥,你别送我过去,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敢惹贺柠。” “姣姣呀,那边是你原叔叔,他最疼你了,你过去把他换过来,你哥哥不会伤害你,但你原叔叔跟你哥哥有仇,他要杀了你原叔叔。” 他这样说,盛姣姣更害怕了,尖着少女嗓子大喊:“我不要,管他什么原叔叔,让他去死,他既然不是我爸爸,死了就算了,反正哥哥你也不喜欢他。” 项嘉的脸色有些狐疑,就算原家父子关系不好,应该不至于不管原崇的死活。 他的爸爸为了保护他,抛下一切,带着他一路南下,为了照顾他,签了海员,做最辛苦的工作。 原崇被绑架之后,本来一直木头一样僵着,听到盛姣姣的话,一口血哽在心头。 那声音那么尖利刺耳,叫得他头痛欲裂,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 他忍不住想,当年原野想起他和盛瑶的时候,是不是这种痛到极致的感觉。 他不过这么十来秒,而原野一个孩子竟然忍受了那么多年,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又想起贺柠的话。 “像贺建安那样上赶着帮别人养孩子的人大都是左脑掺水,右脑撒面粉,一脑子糊涂,看看像贺莎那样的白眼狼最后会感激他不。” 这些话像一个个耳光抽在他脸上,他为了盛姣姣,忽视原野,骂他是冷血暴君,逼他出钱养着盛姣姣,当年的事历历在目。 后悔呀。 第62章 狼来了×10 盛姣姣的哭闹让沉寂的黑夜多了一丝莫测。 本来对她还有点亲情的项嘉面对这样一个白眼狼,更是狠下心要扔掉她不管。 甚至看到原崇哭得那么痛苦, 心里面非常畅快, 眼睛里多了一丝兴奋的血色:“没想到你还真宠着那丫头,就因为她是盛瑶的女儿, 啧啧。” 听到“盛瑶”这两个字,原崇哭得更惨,她是原崇这辈子最大的心魔和求而不得。 摊上这么个懦弱拎不清的血缘父亲,原野都要烦死了。 盛姣姣也跟着一起哭, 要抱着原野的胳膊:“哥哥, 你骗我对不对?我是原家大小姐对不对?” 刺激完原崇之后, 盛姣姣已经没用了, 他撇开盛姣姣的手:“不是, 你姓李,你哥在对面。” 没有了顾忌的项嘉更加肆无忌惮, 枪口指着泪流满面的原崇:“你自己过来交换他。”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下雨的夜晚。 他们父子被逼得走投无路,失去了生活来源,父亲整夜整夜抽烟,和盛瑶那个女人吵架。 小女孩的哭闹声和着风声雨声, 吵得人每一根神经都在猛颤。 这些大人都没用,一个面上是优秀飞行员, 老首·长器重的下属,一个据说是优雅名媛,京城第一美人。 在原家面前不堪一击,连个十来岁的小崽子都搞不过。 他不一样, 跟了原野那个小崽子那么久,早就摸清楚他的路线。 那小子每晚都雷打不动地去拳击馆,活该栽在他手上。 只要弄死那个原野,一切就迎刃而解。 十多岁的项嘉是这样深信着。 谁知道原野早就反侦察到自己的跟踪,给他上了毕生难忘的一课。 ——有钱有势真的为所欲为,以及原家人真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的原野慢条斯理地吹着河风,有些不屑:“你应该多了解一些情报,譬如我很多年都没跟原崇说过话,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想着贺柠,幸好把她留在车里了,否则当着她的面,都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实心声。 毕竟她那么温热可爱,不想让她的耳朵听些腥风血雨,冷漠无情的话。 项嘉有些迟疑了,如果原野真不在乎自己父亲,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你过来是?” “抓你啊。” 根本就没想过解救人质。 项嘉的瞳孔一缩,不妙,他手上这张牌根本没用,是原野故意抛给他的。 “你的心真狠。” “毕竟你是东南亚赌王,据说千术绝妙,奸诈狡猾,没有鱼饵,怎么可能上钩。” “你想杀我?正好,十多年前,我就想杀了你,我们各凭本事。” 到了这一步,他的思维还是很清晰,拿枪的手很稳,本来打算用原父交换人质,杀了原野,自己逃跑。没想到这根本是原野的一个套。 他的枪口点了点原崇的脑袋:“你真可怜,你儿子把你当诱饵,半点都不关心你的死活。” 原崇心里难受,心想自己是自作自受,如果早点承认自己被盛瑶甩了这个事实,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夜风里传来他的喃喃自语:“这是我自找的,不怪他,我对不起他。” 盛姣姣算什么,跟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反而是他最厌恶的那个人的女儿。 他却因为原野对李家人的赶尽杀绝愤恨,亲者痛,仇者快。 人生已过不惑之年久矣,却还是拎不清。 一想到自己的愚蠢,原崇简直要疯掉了,他握着项嘉的枪:“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项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计划,枪托砸在他脑袋上,把他砸晕过去,扶着他当挡箭牌。 “原野,你说得绝情,其实还是不会让我在这杀了他吧?” 原野身上穿着防弹衣,跟项嘉距离有点远,大晚上夜色重,而且原家人恐怕比他还熟悉枪林弹雨,要打中他太难了。 他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人质。 “的确,就算我不想管他的死活,毕竟是原家人,不是别人随随便便欺负的。” 他勒着原崇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脸:“喔?你想怎么救他?” “你这么自信没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哪怕对方握着他血缘父亲的性命,原野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从容模样,看得项嘉眼睛都猩红了。 他和原野是天生的死敌。 正如当年他知道原野一个十来岁的小崽子在背后谋划逼迫他父亲之后,直接想弄死他。 原野当年察觉到他的跟踪,也直接动刀动枪,差点砍掉他一条手臂。 “贺莎?你以为她多重要,不过是接近贺柠的棋子而已,谁让你把贺柠当成眼珠子来保护,否则今天在我手里的会是她。” 这句话终于触碰到了原野的逆鳞。 “项嘉,谁敢给我的柠柠身上添一个伤口,我就就把他千刀万剐。” 项嘉拖着原崇慢慢朝后走,靠近河堤,抵着护栏,冷笑:“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不该有弱点,你连自己父亲都不管,却把一个女人当命,真没出息。” 原野单手插兜,一派淡然,项嘉说得没错,贺柠是他的命,必要的时候,命都可以给她。 “劝你别挣扎。” “原野你算算,昏迷又流血过多的原崇能在这么湍急的河里挣扎多久。” “李嘉,你要替你父亲考虑一下,毕竟我派人远渡重洋,从华侨义山把他的骨灰带过来很不容易,要是一撒手洒在河里,他就真的尸骨无存。” 项嘉不敢置信地勒紧了原崇:“你,你这个畜生,人渣,挖了死者的坟。” 面对辱骂,原野眼睛都不眨一下,自从贺柠告知他项嘉的身份,他就想到了,唯一能制住项嘉的把柄。 海外挖坟,千里送骨灰,只有他这种狠绝的人才想得到。 被激怒的项嘉顾不上原崇,脑海里只想杀了原野,他还没开枪,原野已经躲开了,包抄的警·察们围了过来。 项嘉转身要逃,背后流弹擦伤了他肩膀,他只能一跃跳进淀河里。 原陵带人冲了过来,气喘吁吁:“哥,你没事吧?” “没事,有事的是项嘉。”愚蠢,也不看京城附近是谁的地盘。 “你真挖了他爸的坟啊?” “没有,我只是派人守在那,要是他敢伤害柠柠,我就掘了他爸的坟,挫骨扬灰。” 身为他的亲人,原陵听得一个寒颤,心想他这么认真,他爸被抓的时候,也不见动容。 说到原崇,原陵一拍大腿,嗳,把他伯伯给忘了,连忙让人去扶原崇。 原野头也不回地去看贺柠,项嘉跳河也在他预料之中,周围布防了蛙人精锐部队。 * 贺柠在车里听到枪响,吓了一跳,生怕流弹伤到原野。 直到原野打开车门进来,保护她的两个保镖识趣地下车。 车门一开,一阵冰凉的河风透了进来,贺柠觉得脸上有点冷。 更冷的是吹了一晚上河风的原野,他一上车就抱着贺柠,头蹭了蹭她优美的天鹅颈。 “我今晚很开心,就像是身负血海深仇,终于报仇了一样,放下了很多重负。” 不管是对原崇的精神打击,还是摆脱盛姣姣这个烦人精,或者是给了项嘉一击,都让他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贺柠摸了摸他的头发,亲了亲他额头:“没事了,都过去了。” 原崇和盛瑶带给他的那些伤害都过去了。 两个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你蹭蹭我鼻子,我亲亲你眼睛。 蹭着,蹭着,贺柠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原野开始脱她的衣服。 她握住原野冰凉的手:“你干什么呀?” 原野可能是吹了风,鼻音有点重:“没事儿,这又没人,好刺激。” “滚。”野合加车震,狗男人是不是疯了。 被拒绝的原野又开始变得有点丧:“柠柠,我头疼。” 温热的手背挨了挨他额头,贺柠对比了一下自己,有点疑惑:“不烫啊,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无奈的原野叹口气,不解风情的老婆。 没等他再次开口 ,不解风情的弟弟原陵就跑过来敲了敲车窗。 他冷着脸摁下车窗,语气很差:“什么事?” 原陵被吓了一跳,眼神闪烁看着他,愣了一下,才说:“项嘉跑掉了。” 吹了一晚上的风,他嗓子都有点沙哑,“这都能跑掉?” 跟他二哥朋友借过来的精锐蛙人部队,是水下侦察和执行特殊任务的好手,散打擒拿,格斗刺杀,样样都精通。 竟然都抓不住一个项嘉? 原陵也有些唏嘘:“听说项嘉早年也在船上混,这么多年出生入死,肯定有非常手段。” “继续找,还有,别来打扰我们。” 原陵硬生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欲求不满。 这次抓不到项嘉,后面就变得困难了。 谁也不知道他背后给自己留了什么出路。 贺柠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弄不死项嘉这个人,但原野出手打掉了他海内玩的产业,让他被通缉。 这人心里肯定恨透了原野。 一想到这个,贺柠竟然有点恨死去的盛瑶。 一切的灾难根源都在盛瑶。 如果她对婚姻忠诚一些,哪怕真爱上了那人,离婚之后再跟人好上,也没这么多事了。 一边不敢离婚,一边搞外遇,害得原野小小年纪看到那么辣眼睛的一幕。 最可怕的是姓李的为了自己儿子抛弃她,她反过来怪自己儿子,以死相逼。 她倒是一死了之,给原野带来了那么多麻烦,枉为人母。 第63章 狼来了×11 也许是卸下了多年的心理重担。 原野一回家就感冒了,活了二十多年, 一年都不会感冒一回的人, 竟然会因为吹了河风感冒,实在有点好笑。 吃了感冒药之后, 原野一直有点昏昏沉沉想睡觉。 安顿好他之后,贺柠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宁静的睡颜, 眼神都被锁住了。 睡着的时候, 原野虽然没了一派自信成熟的风范, 显得年轻了许多, 锋锐的眼睛紧紧闭着, 高挺鼻梁的阴影落在脸上。 只是这样描摹他的五官,看着他清正利落的下颌, 都能看上一个小时,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为了闻到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清淡木质香,贺柠附身趴在他肩头,深深嗅了一口, 是冬日森林的味道,有雪的冷度。 爱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 只要专注地看着他,什么都不做,都能感受到莫大的幸福。 她趴在原野心口,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慢慢滑下手掌,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 烦人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温存,甚至吵到了原野,他不安地皱了皱眉。 贺柠连忙站起来出去接电话:“陈叔,什么事?” “原先生来了。” “原陵吗?让他直接上楼。” “不是,是原崇原先生。” 他竟然来了? 贺柠“嗯”了一声:“我马上下去。” 原崇坐在沙发上,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希冀的眼神发亮,看到是贺柠,眼里的神采暗淡了一些。 能生出原野这么帅的人,父母必然相貌非常好。 盛瑶是当初盛传的京城第一美人,而原崇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他没操过心,一直在修养,非常显年轻。 “有什么事吗?” 贺柠不叫人,不打招呼,直接发问,显然是不打算给他面子。 原崇自问做过的那些事也的确没脸,低了低头:“来看看原野。” “您来迟了,迟了将近二十年。” 听到这话,原崇先是茫然,而后有点无助绝望,他迟了二十年,没有主动去看过原野一眼,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憎恨撕破一切假象的原野。 当年的沉默给那个孩子的永远是痛苦,他没资格渴求原谅:“我,我就看看他。” 懦弱。 贺柠哪怕没有原野那样的慧眼,也看得出来原崇的弱点,家世显贵,却如此懦弱。 想想也是有趣,家世相当的邵其雨和原野都是锋芒毕露的性格,无人敢与之争锋,而身为原野的父亲,他却如此懦弱。 懦弱得贺柠都不想把他当成对手。 “您还是别看了,他不想看到你,他也快三十了,又不是十来岁,不需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指点人生。” 这话的扎心程度堪比盛姣姣的“让他去死”,他这半生付出没找对人,想回头的时候,谁还在原地等你。 “那你好好照顾他。” 贺柠叹了口气:“以后各过各的日子吧,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原崇脸色发白,让贺柠有种自己欺负了他的感觉,和他在超市维护盛姣姣的模样完全不同。 可能他在人生的迷茫期,毕竟他终于意识到原野才是他的孩子,而且可能今后是唯一的孩子了。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时间不会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他惨白着脸默念着那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走的时候,神思恍惚,幸好原家现在派了人保护他。 贺柠上去的时候,原野已经醒了,有点困乏地睁开眼:“谁来了,你都顾不上我?” “原崇。” 自从知道那些事之后,贺柠从来没在他面前用过“你爸”“你父亲”这种称呼,她体贴地思虑着原野的每一份心痛。 “他来干什么?” “想看你。” “你怎么把他打发走的?” 贺柠帮他拉了拉被子,倒了点温水递给他:“我只说了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他抬起有力的臂膀,遮住眼睛笑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针对他很好,可是柠柠,我们俩一辈子都不能这样。” 别离之后,像西方的参星和东方的商星一样互不干扰,永远没有交集。 这么笃定,贺柠顿时好奇心起,假装哀愁:“喔,万一命运捉弄,我们被迫各自身边有了别人。” 原野的眼睛很亮,光彩熠熠,抿着薄唇笑了笑:“当着他们的面干·死你。” 啪地一声,贺柠朝着他胳膊拍了一下,要不是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早就朝着他脑袋招呼了。 “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想着那种事,跟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感觉像是自己精心在网上挑选了一盒山竹,结果寄过来的是一盒榴莲。 那时候的原野多矜贵高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们女人总是自我臆想,然后把你的臆想扣在我身上,你别忘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想法就是想睡你。” 睡睡睡,整天就知道睡,怕不是春·药精转世。 “不跟你说了,我给原陵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必须抓住项嘉,否则她不安心。 “不用管,原陵会解决他,对了,下周你生日,我订了地方,有长辈要来,你去见见。” 长辈? 原家的长辈她都见过了,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亲戚。 “是你家在国外的亲戚吗?” 原野不敢骗她,只能眼神一躲闪,盯着被子:“唔,算是吧,最近才联系上。” 柠柠的舅舅也是他的舅舅,是最近才联系上的国外亲戚,没跟柠柠说假话。 “安全吗?项嘉一天没抓到都不敢出门。” “没事,那地方安保堪比钓·鱼台国宾馆。” * 贺柠的生日这天,甄真一早就打电话过来:“生日快乐,今天什么安排?要不要姐妹给你安排两个轰趴?” “真宝,谢谢,我要跟原野一起去见家长。” “不是吧?”甄真夸张地叫起来,“你俩真没意思,他比你还没情趣,竟然老婆生日去跟长辈吃饭,还不如去吃个烛光晚餐。” “别这样说,能让原野放心上的长辈肯定是特别重要的长辈。” “切,宁愿跟老古板吃饭,都不肯跟我去年轻小姐姐小哥哥们的趴体。” “好了,真宝,么么哒。” 甄真也回了个“么么”,她才挂电话,就看见原野幽怨地站在她身后:“你刚才在跟谁亲?” 这都要吃醋,已经不是东亚醋王了,是喜马拉雅醋峰。 “真宝,她打电话跟我说生日快乐嘛。”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都不长教训。” “好了,你看我穿哪件?你家长辈什么性格,我可以穿得随性一些,还是保守一些?” 原野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随手挑了件淡青色春秋防水风衣:“穿这个,防水。” 贺柠接过风衣,一脸莫名其妙:“我们要去水帘洞吃饭?” “不是,免得你一把鼻涕一把泪。” 额,虽然一直自诩已经和原野心灵相通了,可这话她还真反应不过来,吃个饭什么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好烦啊你,最讨厌你卖关子了。” 她伸手要打原野,原野握住她白皙的手腕,眼神有点危险,感冒后有些哑的嗓子还没好:“别在这招惹我,今天很重要。” 他这么郑重,搞得贺柠都有点紧张了。 看了看表,原野又帮贺柠挑了裙子和搭配的鞋子,免得她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不美不出门是所有女人的天性。 原野耐心等着她化完妆,牵着她的手出门,走的时候,陈叔他们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小小姐,生日快乐啊!” “今天要跟先生好好过二人世界。” “哎呀,你们这么恩爱,说不定明年我就能看到你们孩子了。” 众目睽睽之下,原野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她挣了两次,力气比不上他,根本挣不掉。 她跟在他后面,小声嘀咕:“要不要搞得这么隆重?” “你要习惯,以后人生的每个生日都会跟今天一样隆重。” 谁会嫌弃和怀疑自己老公的甜言蜜语,贺柠上车后靠着他肩膀,双手握在下面,心里甜滋滋:“嗯,我们今后会一直在一起。” 慎重起见,今天出门四辆一模一样的车,外人根本分不出来贺柠和原野到底在哪一辆车。 他们两个腻在一起的时候,司机和保镖全当没看见。 突然打头那辆车开了通信频道:“注意,注意,各车注意,后面有一辆车尾随我们长达十分钟。” 原野忽地握住贺柠的手,项嘉还真敢来? 贺柠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原野一眼,接通后,竟然是贺莎:“柠柠姐,我在你们后面,你一直不见我,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搞什么鬼? 竟然是贺莎。 她抬头望着原野:“是贺莎。” 原野冷哼了一声:“背债二十多亿,娱乐圈又没有立足之地,一辈子都还不清,只能来骚扰你,不用理,交·警会收拾她。” 虚惊一场。 最近被那个项嘉搞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他们才出了原山悦湖不久,朝着京城二环开。 等进了城,到了车流量大的地方,所有保镖司机都松了一口气。 给项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京城中心区出现。 第64章 狼来了×12 车开到东安街的时候,车流如织, 外面非常繁华。 已经挺久没出门的贺柠还觉得城市的热闹挺新鲜, 忍不住开了点车窗,让春风吹进来。 这春风夹杂着废气和城市的味道, 别样鲜活。 她握着原野的手动了动,在他手心里写字,一点一点,戳来戳去, 不成笔画。 画了一会儿, 原野本来还打算猜她到底写了什么, 结果猜了半天都没猜出来, 只好握住她作怪的手指问:“你写了什么?” “没有啊, 猜不到算了。” 她这样作怪,原野不肯放过她, 捏着她的手指□□过来,□□过去,捏得贺柠嘻嘻哈哈要打人。 “说不说?” 手指被捏得那么痒,另一只空着的手捏着她的下巴, 抬起来,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贺柠眼睛里都是笑出来的水光, 满满盈盈,温柔和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司机和副驾的保镖非常尽职尽责地装自己不存在。 给原总打工半个月,感觉要把自己一年份的狗粮吃光了。 “不说。” “不说我要亲你了。” 贺柠脸一红,偷偷看了一眼前面:“喂, 你注意点。” 他明知故问:“注意什么?” “注意影响了,好了,别闹。” “那你再写一次。” 没办法,贺柠只好让他先松开手,摊开掌心,当着他的面写了两个字:蠢狗。 原野无奈一笑,就算他没有自诩天才,也是剑桥毕业的,怎么到了柠柠这里,他竟然要担上一个“蠢”字。 就算知道是亲昵的意思,他都要有点怀疑自己了。 反手拉住贺柠,掰开她的手掌,白皙的小手掌心是淡粉色,看起来非常健康。 皮肤滑嫩,手心没有一点茧,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人。 原野的手指比她手指更修长一些,骨节分明,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他在贺柠手里报复一般写了两个字:傻鹅。 这是他们两个亲昵的小秘密,因此从不在外人面前叫出来。 贺柠认出这两个字后,跟他相视一笑。 偏偏有人不知趣,私人安保那边打电话过来报告贺莎已经被扣住了。 贺柠松了一口气,原野搞得这么神秘,也不跟她说到底去见谁。 要不是信任他,人早就跑掉了。 两个人又继续握着手,动都没动一下,贺柠觉得手腕有点酸,挣了挣:“你放开我了。” “嘘,一会儿就到了,别闹。” “谁闹了,手腕都酸了。” “我给你揉揉。” 原野正在给贺柠揉手腕,前面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打头的那辆车跟前面一辆车追尾出车祸了,那辆车保镖报告情况之后,原野他们这辆车的保镖担心同伴,打开车门,要过去帮忙。 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对面一辆车飞速逆行,直接朝他们这辆车冲了过来。 巨大的冲击力将整辆车撞向护栏,安全气囊弹了出来。 贺柠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没反应过来,原野整个人卧倒把她抱在怀里,用腹部护住她脑袋,自己砰地一下撞到车门上。 贺柠闻到血腥味,在安全气囊里动弹不得,吓得差点哭出来:“原野,你怎么了?老公,你说话呀?” 其中一个保镖非常专业,退役不久,直接徒手卸车门,外面有人持枪,没时间就地急救。其他人把原野和贺柠拉出来先送医院,至少能保证安全。 贺柠的手和额头有些擦伤,脑子一直很晕,有点想吐,听到了外面还有枪声。 保镖们组成人墙,护着他们到最后一辆车,直接送往医院。 贺柠拉着原野的手一直问:“他怎么了?” 大家的情绪都很紧张,只能安慰他:“原总没事,您别担心。”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泪水止不住地流,就算告诉自己要克制,要镇静,可真的没法平静。 茫然地坐在车上,抱着原野,脑子里乱哄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一次他受伤,她没在现场,没有亲自经历。 这一次,原野在车祸的那一瞬间,第一个下意识动作就是把她抱在怀里保护她。 就像他以前动情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喃喃自语的一样:我把命给你。 冷,渗着心肝脾肺的冷,这种阴冷不像是烈风的干冷,而是黏在心上的湿冷,冷得心都在颤抖。 她无助地自言自语:“原野,你醒醒,你别睡啊。” 到最近的医院只是十来分钟的样子,可贺柠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眼泪顺着通红的鼻侧一滴一滴落在原野的头上,他的前额洇着鲜血,染红了贺柠的手。 这时候没人能安慰她,也没人在她哭的时候帮她擦掉眼泪,叫她柠柠。 她的心破了湖泊那样一个大洞,底下是万丈深渊,要是原野出事,她可能真的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贺柠颤抖着手摸着他的侧脸,喃喃自语:“你不会离开的,是不是?” 到了医院,原野被抬上急救担架,她跟着下车的时候,腿一软,摔在水泥地上,手掌的擦伤更严重了。 不知道是谁把她扶了起来,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从原野出事开始,她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雾蒙蒙一片。 分明刚才还是你侬我侬,转眼之间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原陵赶过来的时候,贺柠被挡在外面,神思恍惚地坐在椅子上。 问过情况后,原陵安慰她:“没事,撞破脑袋,我哥命大,你别担心了。” 但人脑是很复杂的,醒过来之后是什么样子,大家都不知道。 贺柠苍白着脸,捏紧手指,忽地抬头问他:“是项嘉吗?” 当时太乱了,根本没注意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项嘉运气不好,撞了你们之后,他还丧心病狂持枪追击你们,被一辆过路的车撞飞了,当场死亡。” 接到群众报警之后,jing察赶了过来,留下的保镖说了情况,估计待会儿还要做笔录。 “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贺柠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 今天是她的生日啊,要是原野出点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想过生日了。 原陵觉得项嘉死了,大家至少能松口气,不再提心吊胆。 当年的事儿也算有个了结。 “对,没坐牢真的便宜他了。” 项嘉犯的事儿例如金融犯罪,绑架伤人,持枪斗殴,足够他把牢底坐穿,谁知道老天爷还赏赐给他一个轻松的死法。 她抿了抿唇,嘴里都是血腥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嘴唇咬破了。 “原陵,你说他什么时候醒?” 贺柠真的怕极了,怕他留下自己一个人,虽然知道伤得不是特别重,可万一有意外呢。 原陵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有个人你必须见一见。” “谁?” 她双眼都是泪水,妆都哭花了,嘴唇上还有血渍,而且双手被护士消毒包扎过,心思都在原野身上,就这样还见谁。 “我给他打电话了,他马上过来。” 这时候,贺柠也没心思反驳,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一个英俊稳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张脸跟她妈妈像了七成,贺柠被刺激得差点晕过去,眼泪汪汪看着来人:“舅舅。” 虽然王晋卿跟十多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一直看妈妈和舅舅的合照缅怀。 他们长得挺像,一见面她就认得出来。 Javier Wang是最近被人找到,告知他在国内还有一个外甥女。 巴士爆炸案之后,他脑部受到创伤,一直处于失忆状态,连那对据说是他父母的夫妻都不认识了。 身份卡还是后面办理的,银行卡倒是找回来了,匆匆给不认识的父母办了葬礼之后,他以为自己没有亲人,找了个安静小镇休养。 没想到竟然还有亲人,当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年头诈骗手段真多样。 但亲眼看到人的时候,他心里莫名有些熟悉和心软。 尤其是她一眼认出自己,喊自己“舅舅”。 王晋卿有些不知所措,他根本不记得眼前这个女孩,却得知她是自己的亲人,刚出了车祸,丈夫还没醒。 没办法,他僵硬着肢体抱了抱她。 贺柠抬头看向原陵:“这就是他想让我见的人?” 原陵点了点头,他哥花了那么长时间,耗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才找到人,就是想在贺柠生日这天给她一个惊喜。 贺柠哭得不能自抑:“他是不是傻?” 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非要在今天出门,明知道项嘉丧心病狂。 王晋卿被她的哭声闹得不知所措,只能坐下拍拍她的背安慰:“会没事的,再大的困难都会过去。” 他不知道贺柠心里的感动和震撼。 一直知道原野是爱自己的,却不知道他爱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无怨无悔的保护,危险来临时候的下意识反应,为了自己舒心,不停地寻找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人。 她好想抱着原野,好想把她的脸贴在他胸膛告诉他,不要这么爱我,不要把我放在第一位,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她大概是第一个不希望自己老公太过爱自己的人。 第65章 狼来了×13 安静的VIP病房内,原野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还没醒过来。 王晋卿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新认回来的外甥女。 “你别太担心, 会醒过来的。” 苍白无力的语言并不能安慰贺柠, 她的眼睛有点肿,哭得太多, 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王晋卿能从她的眉眼细致地发现两个人的一些相似之处,心里多了些怜爱。 “谢谢舅舅,他找了你多久?” 他看着安静闭着眼睛的原野,摇摇头:“据一位邱先生说, 快一年了, 最先找到我的也是这位邱振寒先生。” 邱振寒? 竟然是拜托他去找人? 贺柠听原野提过这个人的名字, 而且是颇为醋意的一句建议:“那家伙就是混迹伦敦Soho区的玩咖, 最钟爱大白腿, 他要是跟你搭话,直接扇他一耳光。” Soho区是红灯区, 紧邻金融区Mayfair,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五方杂处。 她还郁闷原野竟然认识这样一个男人, 没想到竟然是拜托他帮忙找人。 一想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小细节,不知道他在背后做着这样的努力。 她的心有点疼。 “一年?” 也差不多是他们当时领结婚证的时候, 原野就开始帮她找人。 不过是一句微不足道,说过就忘的话,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 王晋卿没有在国内生活过的记忆,也记不起贺柠小时候的模样, 但只要看到这两个年轻人深爱对方的样子。 他作为一个看客,都忍不住心软。 虽然他结婚了,生活很幸福,看到他们,依然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幸福,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爱自己妻子。 “本来我不相信,在海外,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突然找上门要帮你的同胞,自己人坑自己人的事儿多了,我妻子劝我接触一下。” 他的妻子谢真真是移民三代,是伦敦Banking圈的业内人士,毕业于布大,跟邱家有来往。 只是没想到这背后委托的人竟然是矩力集团的总裁。 无论在哪个圈子矩力集团都声名赫赫,当得知自己外甥女嫁给矩力总裁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信邱振寒的话。 贺柠一直没睡,神色倦怠,但听着王晋卿说原野的事儿,让她心里舒服了些。 爱是这么矛盾,这么痛苦的事儿。 原野既能给自己带来无与伦比的快乐,也能让她跌入深渊一般痛苦。 “邱振寒只是带着一张我年轻时候的照片,我半信半疑,之后,你老公直接带着你妈妈和我的合照过来,我才知道自己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亲人。” 说到她妈妈,贺柠心里多了一丝触动,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舅舅有了亲切感和真实感。 而且原野亲自过去的时间正是他在伦敦被袭击的时候。 他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儿都是为了让她开心。 王晋卿见她眼睛里又有点泪水,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他那么爱你,为你付出那么多,想要你陪伴他一生,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太久。” 他这样一个没有过去的男人自问都不能为自己现在的妻子做到这一步。 他的妻子也很独立强势,不会因为他受伤就丢失心神理智。 被安慰的贺柠没有介怀他的亲昵动作,因为很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告诉自己,原野会醒过来。 窗外的风微微掀起米黄色的窗帘,床边摆着一个水晶花瓶,里面放着一束康乃馨。 王晋卿看了看那束康乃馨,再看看贺柠,也在心里默默祈祷。 原野一定要醒过来,否则他的外甥女该多痛苦。 * 王晋卿一直陪贺柠在医院守着原野,期间原陵来过,原老爷子来过,她也做了笔录。 只是原野一直没醒过来。 贺柠守着他,白皙的手指时不时握着他的手指,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才能放心。 王晋卿和他妻子约定好了丁克,一直都没有女儿。 跟贺柠熟了之后,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看原野的心情顿时变了些。 之前单纯佩服这个年轻人,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羁绊感动。 但听贺柠说了项嘉的事之后,感官顿时变差了。 这惹是生非的能力不逊于他的商业才能,才惹上这么个死对头。 “听你这么说,这个项嘉也是一代枭雄,从一个身无分文的水手,叠码仔,混到盛嘉集团的总裁,要不是遇上矩力集团和家世显贵的原野,恐怕还能狂一两年。” 贺柠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因为她主观上恨死项嘉了,半点都不为他的死可惜,甚至觉得他死得太轻松。 没想到外人眼里的项嘉竟然算是一代枭雄。 “你说他结婚了,那他死了之后,他的债务全部落在他妻子身上了,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跟舅舅说过姜韵这个小三的事儿,也没说贺建安当初对她。 看了王晋卿一眼,她没把过去那些视为痛楚的往事拿出来说。 “他老婆是贺莎,之前就背了二十多亿的债务,现在加上夫妻共同承担的债务,恐怕将近五十多亿,她一辈子都还不完。” 话音刚落,贺柠的电话就响了,又是个陌生来电,她飞速摁掉,不想管。 电话铃声不断响起,王晋卿有点奇怪:“是谁?你不接吗?” 贺柠的注意力都在原野身上,并不太愿意理这个陌生号码,但这种夺命call实在太烦了。 她也猜得到对方是谁。 “你接一下吧,可能有事儿。” 贺柠无奈接通之后,电话那边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电流声传了过来。 “贺莎,你找我什么事?” “贺柠,我好讨厌你,好嫉妒你啊。” 要不是当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舅舅的面,贺柠简直想翻白眼:“你要没事,我挂了。” “我嫉妒你生在贺家,生在王菁鸢的肚子里,堂堂正正的贺家大小姐,你知道他们背后都是怎么笑我的吗?小三的女儿!” “你本来就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造成贺莎悲剧的根本不是出生,她已经享受到了贺家清贵家世带来的便利,可她不知足,一直想打击贺柠,把她踩在脚底下,惹怒了原野。 原野一出手就让她没有翻身的机会,朝她扑过来的橄榄枝都是项嘉这种无良无心的人。 “我恨你,凭什么你得到了原野,凭什么一场豪门联姻而已,他会把你当成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样呵护?如果是我嫁给他,我也能像你一样,最开始明明是我跟原家联姻,你抢走了这一切。” “可笑,像你这种人,原野根本不会碰你一下,别把他当傻瓜。” 原野会看不清贺莎的真面目,真当他傻吗? 她和原野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即使不是机场的那一面,他们也会有很多机会遇见对方,引起对方的注意。 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相互误解,到后来的倾心相待,只有她能够理解并且爱原野的本真,也只有原野能一直守护她。 “如果今天我死了,你会不会高兴?” “贺莎,你别打电话过来了,我也讨厌你。” 被挂断电话之后,贺柠站在新世纪大厦的天台上吹风,低头看着下面蚂蚁一般大小的车辆和行人。 五十多亿的巨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本来以为嫁给项嘉,自己就赢过贺柠了。 没想到最后都是一场空。 项嘉一死,所有的债务都落到她身上。 不,就算项嘉不死,他潜逃回东南亚,债务也会落在她身上。 那个人根本没爱过她,甚至有时候还若即若离,她非常害怕会被抛弃,因此一直掏心掏肺想要挽留。 等登记结婚后,还舒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 结果项嘉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跟她结婚。 本来打算从矩力双子楼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那边安保太严格进不去。 她只能匆匆选择了矩力双子楼附近的大厦。 风吹着她,贺莎轻轻一跃,脑子里竟然想着当初遇见原野的场景。 LAN会所的圣诞派对,那个人是全场最高的男人,气质拔群,清淡自持,在群魔乱舞的混乱镁光灯下面,就像高山泉水一般。 那是遥遥星辰一般的距离感,永远疏离,耍尽手段都得不到。 为什么贺柠就触摸到了那样耀眼的星辰? * 贺柠电话挂断之后,气得再次想翻白眼,贺莎真的能恶心人。 王晋卿倒觉得这通电话信息量很大,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贺柠:“看来关于贺家,你还有很多事没告诉我。” 并不想说自己亲生父亲如何脑残地对待自己,贺柠连忙转移话题:“都过去了。” 现在是最重要的,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熵增衰败了。 而对于她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原野醒过来。 “好,今后有机会,我们慢慢说。” 贺柠莫名一颤,总觉得王晋卿的语气有点危险,要是说了,估计他会把贺建安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两个人说完话,何思源推开病房门进来了,拉着贺柠的手腕,劈头盖脸说:“走,快点,跟我去一趟矩力集团。” “怎么了?”贺柠一直守着原野,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有大变动,上头有人想空降一个总裁夺位,他们在召开股东大会。” “不是,上次原野受伤也没出事。” 何思源走得急,额头上都是汗水,他抹了把汗:“上次是在国外,这次直接在京城繁华地带,闹得太大了,上面注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倒时差倒得整个人都混乱了,迟了八分钟 第66章 世纪大告白×1 “我跟原野签过婚前协议,矩力集团的股份跟我没关系。” 说到这个, 何思源就神色复杂地打量了贺柠一眼, 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魅力。 “上次伦敦遇袭之后,他就在着手立遗嘱, 准备把他在矩力集团的股份分别赠送给你和原陵。” “遗嘱?”这不是老头子们才想的事儿,原野这么年轻,竟然立遗嘱? “遗嘱还没生效,但外人不知道你们签了婚前协议, 只要你不说, 我不说, 你现在就有矩力集团将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涉及到财产这种事儿, 贺柠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何思源。 如果原野醒后, 两个人因为矩力集团股份的事儿有了龃龉,那就得不偿失了。 见她还在犹豫, 何思源疾言厉色:“原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替原总保住位置,否则我们这一干心腹都要遭殃。” “好,我能做什么?” 何思源松了一口气, 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跟我们去镇场子就行了。” 原总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能够临危凝聚人心的只有他的夫人贺柠。 贺柠看了原野一眼,他的眉微微皱着,睡得非常安静,仿佛下一刻就会醒过来一样。 她想等到人醒来的那一刻, 实在舍不得离开他半步。 王晋卿不放心,站起来,跟在贺柠后面,蹙着眉:“你去哪?” “舅舅,原野公司出事了,我过去一趟。” 根据原野的介绍,他的外甥女一直从事古董艺术顾问,没有接触过商场的事儿。 他把自己的事业抛给妻子这么多天,就是不放心外甥女,更不会立刻就相信何思源。 商场诡诈无情的事儿他见多了,谁知道何思源现在是谁的人。 “我跟你们一起去。” 何思源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也不信任,撇了撇眉问:“这位是?” “我舅舅王晋卿。” 听到这个名字,何思源了然了,原来是原总一直帮着找的人。 三个人下去之后,盛泽在车里等着,不仅是盛泽,总裁办的助理都来了。 贺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下车,簇拥着贺柠,递给她二十多份文件。 “夫人,这是名友湾项目的开发进展报告。” “夫人,这是长煤冶金项目的分析报告。” “夫人,威海产业园竣工,邀请我们公司派人过去剪彩,需要您决定派谁去。” …… 贺柠听得头大,一时根本无法下手,只能接过资料,待会儿问原陵。 王晋卿在一边暗暗着急,却帮不上忙,因为这些文件都涉及到矩力集团的内部机密,他是外人,不能查阅。 何思源急着带贺柠过去,一路恨不得能闯红灯,安全起见,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飞奔到矩力双子楼之后,总助们气势磅礴地开路,何思源领着贺柠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王晋卿不能参加股东大会,只能在外面等贺柠。 大会议室里面聚集了数十位股东。 何思源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都站了起来,一个地中海老头冷笑:“何大状,你终于来了。” 原陵一看到何思源,青白的脸色好了很多,看到后面的贺柠,眼睛一亮:“总裁夫人也来了?” 贺柠走进来的时候,在场的古董面色各异,都没想到在运动会后一直没露过面,看起来对矩力集团不感兴趣的贺柠竟然过来争权了。 原陵一见她,就跟见了活菩萨一样,感动得要流眼泪了。 他虽然是集团的副总裁,但所占股份比并不多,刚才被群老头子联合起来,逼得快喘不过气了。 何思源这一路也跟贺柠解释过了,他们想让原陵暂代矩力集团总裁的位置,奈何股份不够,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让贺柠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支持原陵,保住总裁之位,让上面打消委派空降总裁过来的念头。 “何大状,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事请夫人劳烦原夫人过来干什么?原总还没醒吧?” 也有人不客气:“集团的事儿向来不是夫人能插手的。” 何思源带着贺柠坐到总裁的位置上,站在她身边,笑得像只狐狸:“早在贺柠女士和原总结婚的时候,原总就赠送她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贺柠女士委托原总代为打理,如今原总出事,贺柠女士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 什么赠送之后的是还没公证的遗嘱,但何思源就是仗着原野事后也不会追究,狐假虎威,谎话连篇。 原陵连忙附和:“对,对,我哥是个宠妻狂魔,早就赠送了私人股权给柠柠姐。” 贺柠粉白的脸一红,有点尴尬,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说宠妻狂魔什么的,羞不羞耻啊。 其他人不说话了,他们气势汹汹不过是仗着原总那边的人没有主心骨,一团乱。 贺柠现身无异于定海神针,给了原陵说话的底气。 何思源琢磨着还是不够,有人在观望,还有人蠢蠢欲动。 正当双方对峙的时候,会议室门又被推开了。 原崇走了进来,他第一次来矩力集团,又没人指路,联系他的原陵也没指望他来,因此上来的时候花了些时间。 何思源拉了拉原陵,冷着眉眼:“这是?” “我三伯,原总的父亲。” 贺柠一看到原崇也挺惊讶,因为他一下子老了很多,鬓间多了些白头发。 他坐到贺柠旁边,点了点头:“继续啊。” 大家都搞不清他的身份,有人要叫保安,但他那一身矜贵气质,还有原家人的长相让在场的人心里多了些猜测。 原陵笑眯眯地说:“原总当年收购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赠给自己的父亲原先生。” 其实当初原野是用股份来买断两个人的关系,要跟原崇断绝关系。 本来以为剩下的百分之十是散股,没想到控股人竟然出现了。 贺柠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势在他们这边。 原陵暂代总裁的提案敲定下来后,又有人生事:“之前远融资本的钱还没追回来,名友湾项目恐怕资金链会断缺,既然小原总走马上任,就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这个? 原陵一脸苦相,他虽然能保证集团的日常营运,但在这方面还真没他哥的才能。 贺柠转头看他:“放心,会好的。” 散会后,本来气势汹汹要咬掉原陵一块肉的股东们纷纷颓丧地散了。 原崇在那里等着贺柠:“他怎么样了?” 他在医院外面徘徊了数十次,都不敢上楼,怕让贺柠更加讨厌他。 贺柠疲倦地摇头:“还没醒。” “我能去看看他?” “谢谢您能来,探望就不必了,如今是非多。” 被拒绝后的原崇脸色难看,抿了抿唇:“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不能要,现在原野没醒,我直接转增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贺柠脚步一顿,如今这个局面,股份回到他们手上也是好事。 “谢谢您。” 她要走,原崇在后面说了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帮我转告原野,是我对不起他,欠他这句道歉欠了二十多年,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原野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他没办法补偿,甚至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悔不当初也没用。 世事无情,就算你出身显贵,身家上亿,也有这不可追回的事儿。 有些事只能自己一辈子忍着痛苦,因为别人不需要你补偿,不需要歉疚。 贺柠的心始终在原野身上,顾不上他的忏悔,领着舅舅王晋卿赶往医院。 王晋卿抽了两根烟,走在贺柠身边:“缺钱?跟舅舅说。” 才见面不到一周,贺柠哭笑不得:“不用了。” “别担心,舅舅不会直接砸钱,毕竟我也是朗斯通集团的高管,促成集团和矩力集团的合作又不难。” 朗斯通集团是全球酒店业的翘楚,没想到她舅舅竟然是集团高管。 朗斯通注资的话,名友湾项目的危机就解除了。 “谢谢舅舅。” * 贺柠才回到医院,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和病床上的原野相比,席烨然微整手术后恢复了光彩,依旧是那个盛世美颜的“第一美少年”。 贺柠往楼上走,身边跟着王晋卿和保镖,席烨然一路追着,晃了晃手上的果篮:“我来看望原总,你不会这么失礼吧?” 王晋卿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图,有些好笑,他这个外甥女也太招人疼了,结婚之后,追求者都这么狂热。 既然是打着探病的名义,贺柠也没拒绝他:“探望可以,我不想听到任何让他不高兴的话。” “不高兴?什么话会让原总不高兴?” 被纠缠得有点烦,贺柠转身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探望过后,请你别再纠缠我们。” 贺莎跳楼了,项嘉被撞死了,往事被潮水带走,只要原野醒过来,他们就能过上全新的生活,不会再受到往事的干扰。 “我希望能好好跟你说说话。” 自从重逢之后,他们甚至没能平心静气说上一些话,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再也忍不住了。 王晋卿很识趣地跟贺柠说:“我累了,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贺柠点头,转向席烨然:“说吧。” 第67章 世纪大告白×2 席烨然带着黑色棒球帽,白色口罩站在医院VIP病房外面的走廊上。 身姿挺拔, 露出的那双眼睛光彩烨然, 吸引了很多小护士的目光,她们偷偷窥看着他, 路过的时候低声议论,嘻嘻笑着。 对于那间病房里病人的尊贵身份也猜测过,把席烨然当成病人的哪家世交朋友。 贺柠给原野润了润唇之后,轻声关好门出来, 表情平静漠然:“你要说什么?” 她是真的弄不懂, 当年席烨然撇清关系之后, 他们之间就结束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席烨然不断地倒贴上来。 难道还真是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对不起。” 贺柠蓦地笑出声来, 最近当着她的面说对不起的人还挺多。 以前一个个都死抱着自己的面子, 现在倒是一个个肯舍下面子跟她和原野道歉了。 “喔,好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走吧。” 对这种死缠烂打的追求者,贺柠现在都不当回事儿,毕竟她结婚了, 破坏别人幸福美满的婚姻是要遭雷劈的。 席烨然没料到她竟然不为所动,心里着急, 握着她手腕:“我知道自己错过你,都是我的错,但我希望能够在你这里保留一个机会。” 贺柠眯了眯眼睛,觉得他这话的潜藏意思非常不善:“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错了, 当初我一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一边怕你是因为我红了才肯给我机会。” “你的意思是我想沾你的光?哈,席烨然你还真好笑。” 被揭穿了当时的愚蠢想法,席烨然一路从脸颊红到脖根,他当时最怕的就是贺柠的喜欢不纯粹,会让他失望。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都是我的错。”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了她对原野的爱做对比,她不觉得自己喜欢过席烨然,如果没有原野,她可能还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算了,反正那时候我也不是喜欢你,只是想做个正常人,迈出那一步,谈个恋爱而已。” 什么意思? 席烨然被打击得懵了,有点闹不明白贺柠的意思。 偏偏贺柠现在除了对原野之外的人都很没耐心,一个个的都跑过来打扰她守着原野。 “你什么意思?” 贺柠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家庭观不在一个维度,对我来说,错过这两个字,重点不在错字上,而是在过字上,过了就过了,请你别来纠缠,哪怕我再有教养都会觉得烦。” “你没喜欢过我?” 真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贺柠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对,原野是我的初恋,我要说多少次你们才会明白。” 席烨然深吸一口气,眼睛里一瞬间有了泪意,他可真是自作自受,如果当初果断放弃自己在娱乐圈的事业,退圈和贺柠交往,就不会现在被她怼死缠烂打。 “就算我们当初没缘分,我现在仍然爱你,希望你将来能够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现在轮到贺柠难受了,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有些尖利:“你什么意思?你在咒原野?” 席烨然心底的嫉妒和恶毒喷薄而出,他有多喜欢贺柠,就有多恨原野:“他现在这样子,谁知道将来的事儿。” 明明不想激怒贺柠,他清醒地听着自己说出恶毒的话,向来能在镜头下表演的人现在竟然说不出讨巧能给人留下好印象的话。 啪地一声,贺柠甩了他一耳光,这是她生平第二次打人耳光。 第一次是姜韵,那是为了她自己的委屈,第二次是席烨然,是为了原野。 被打懵的席烨然侧着脸,久久没回过神,显然是没想到贺柠竟然会放弃自己千金名媛的教养,亲自动手给他一耳光。 “你给我听好了,原野就算醒不过来,我也守着他一辈子,不就是脑子被撞了一下,你们这些恶毒的人都盼着他死。” 集团那些有利益纠葛的人就算了,没想到席烨然心思也这么恶毒。 “对,对不起。” 贺柠皱着眉,转身要回房:“你是自己走,还是想被保镖扔出去?” 人知礼有教养,有时候也是种负担,如果她不给席烨然说话的机会,也不会听到这种糟心的话。 直接打出去才是正解。 回到病房之后,贺柠调了调温度,保证原野就算睡着,也在最适宜的温度。 她有点凉的手指摸了摸原野的脸,跟他说话:“今天原崇跟你道歉,然后席烨然跟我表白,然后道歉,是不是有病?” 原野的眼珠子动了动,贺柠不知道是真动了,还是自己的错觉。 她摸了摸原野的眼睛,又没有反应。 “你说你这样睡着,要是我没耐心了怎么办?我要是带着你的亿万财产离婚嫁给别的男人,你会不会被气死?” 原野的眼珠子又动了一下,贺柠好像get到了一种神奇的刺激方法。 “其实席烨然也还不错,娱乐圈顶流,参股多家上市公司,涉及科技服装餐饮八大领域。” “还有那个唱歌很厉害的小鲜肉商霖好像也不错,跟我年纪差不多,家世也不差。” “嗳,我这么年轻,你要是醒不过来,不知道多少人打我的主意,大伯他们可能也会劝我跟你离婚嫁给别人。” 贺柠说这些违心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期待着他下一刻睁开眼睛。 谁知道还是一场空,多少有些落寞。 私人安保主管突然打电话:“原夫人,有位许总说想来看看原先生。” 许总? 当初和原野机场相遇的那一天,她先遇到的好像是这个许总。 后来许总被发展为她的客户之后,一直只有工作上的联系,私交不深,没想到会这时候来看原野。 “让他进来吧。” 许总一进来,贺柠不禁有些感慨,她认识许总已经一年多了,差不多等于认识原野的时长。 好像大家外貌上都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变化,许总还是当初烟灰色衬衫的简洁商务人士打扮。 但其实都变了,至少许总这一年公司进入爆发期,进入创业板块,将来前途无量。 虽然不能跟矩力集团这样的航空母舰相比,但至少跟当初那个啤酒肚不是一个级别了。 “许总,你好。” 两个人握手的时候,许总很绅士地碰了一下,然后有些腼腆地笑笑:“打扰你们了。” “许总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名友湾项目出了点问题,我是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贺柠觉得有些古怪:“贵公司是打算进军房产行业?” “不,不是,”许总摆摆手,“当初贺女士你帮了我很多,我只是想帮帮你。” 是帮她?不是帮原野,贺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古玩圈也讲究人脉,贺柠的确认识不少企业家,当初也介绍许总认识魏总等知名商界人士,但他也没必要这时候凑上来。 面对贺柠的怀疑,许总像是极力撇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毕竟名友湾项目将来肯定会大赚。” “不用了,许总,谢谢你的好意,原野有安排。” 许总有点不好意思地侧头腼腆一笑:“那就好。” 他眉目清正,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相貌也很清秀,戴着眼镜的样子也很斯文。 跟何思源有点像,气质上又南辕北辙。 “原总和你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当初机场遇到之后,我就听说贺女士你和原先生订婚了,还挺惊讶,不过既然是贺女士的选择,自然是最好的。” 他安慰人的话还挺有用,至少贺柠刚才的糟心感觉去了一半。 贺柠也有些感慨:“是呀,当初在头等舱遇到你之后,下飞机就遇到了原野,说起来还挺有缘。” 许总眉目间有些怅然,原来是同一天遇见啊,他当时被贺大小姐惊艳了,动了心思,可惜太忙了,总是没有机会。 等他以客户的身份拜访的时候,听说她已经订婚了,便歇了心思。 只是今后业务上的接触,还是让他那些心思破芽,有些话压在心底,也许说出来就能放下了。 “贺女士,其实当初在机场我也对你一见钟情,我说出来不是想让你为难,你不必考虑我这时候的话,甚至不必放在心上,我,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出口之后,许总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卸下了某种负担。 贺柠倒是非常惊讶,有些呆愣,没想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没等她反应,许总就继续红着脸:“我没有插足你们之间的意思,等原先生醒过来,也请你保密,我只是想放下,才决定说出来,我喜欢你,你不要有任何负担,也不需要回应。” 虽然他这么说,可贺柠依然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原野还躺在一边。 这个人竟然当着原野的面向她表白,要是原野醒过来知道了这事,还不气成河豚。 她下意识心虚地扫了一眼原野的脸,明明她没有做任何出轨的事儿,为什么会心虚? 她这一眼之后,却被吓傻了,因为原野突然睁开了眼睛,檀黑色的眼睛幽幽跟她对视。 贺柠脑子里一阵白光,有点不知所措,激动地俯身:“你,你醒了啊?” 语气中的欢快和喜悦就像是八十年没下过雨的村庄终于等到了甘霖。 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围绕着原野,摁了呼叫铃之后,不断询问原野:“你渴不渴?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比医生还要尽职尽责,生怕原野待会儿睡过去,连许总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68章 世纪大告白×3 VIP病房的病人醒过来,医生飞速赶了过来, 给原野检查。 贺柠含笑退到一边, 给医生和护士让路,可两个人的目光自原野睁开眼睛之后就黏在一起, 没有移开过。 他甚至没注意医生的动作,醒来之后,视线就黏在贺柠身上。 两个人之间如蜜糖一般粘腻浓稠的气氛,医生和护士都注意到了, 忍不住低头抿唇笑了。 虽然这两位看起来家世不凡, 但比普通夫妻都还甜蜜。 医生和护士离开之后, 贺柠坐了过去, 握着原野的右手, 温暖干燥。 他回握的时候,那么有力, 终于不再是之前那样躺着没醒过来的人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贺柠坐在病床边,扶着他起来。 原野摇摇头,拉着她凑近一些,靠在他胸前, 剩下的那只手抚了抚她的黑发。 睡了那么久,刚刚醒来, 人有点晕,嗓子还有点干哑:“我没事了。” “老公”,贺柠不争气地埋首在他颈间,吸着鼻子, “幸好你没事。” “见过舅舅了?”他吻了吻贺柠的发顶。 “见过了,舅舅待会儿过来,对了,我让保镖去帮你买粥,你待会儿吃一点。” 她絮絮叨叨还想说什么,被原野垂首噙住唇,一沾即离:“扶我起来洗漱。” 就算是贺柠眼里对他的滤镜厚一百倍,他也不愿意忍受自己这么天没洗澡。 察觉到他的小心思,贺柠忍不住笑了笑:“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呀,我都不介意。” 原野身体元气还没恢复,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别闹,乖,去给我拿换洗衣服。” 他昏迷的时候,虽然有男护工擦洗,但不洗澡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浴室里面水声响起来的时候,贺柠担心地在外面听着,怕他气力不足摔倒。 这样强势地冲进去也不好,原野虽然宠她爱她尊重她,可在她面前,也很要面子,稍微有点大男子主义。 浴室的水声停了之后,原野湿着头发出来,贺柠连忙帮他擦头发。 原野一边享受她的温柔抚摸擦拭,一边还要劝:“让护工来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事儿,贺柠哪里舍得假手他人,故意恼怒:“看不起我?” “好了,柠柠,你乖乖陪着我。” 贺柠被他抱在怀里,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贺柠的肩背上,她细白的手指则在他湿润的黑发间穿梭。 擦完吹干头发之后,贺柠开始算账了:“你说,你搞什么惊喜,给了项嘉可趁之机,害得我生日还提心吊胆。” 原野没反驳,也没认错,显然不认为自己错了,反而转移话题:“项嘉呢?” “被车撞死了,还有贺莎背债五十亿,跳楼死了。” “嗯。”原野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这两个只是小角色,牵不动他的神思。 像他这样的人既不会对人落井下石,也不会升起半点同情和愤慨。 “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原崇之前还想跟你道歉,嗳,自作自受。” 原野漫不经心地挑起她的一股头发,在指间玩来玩去,听到“原崇”两个字,心绪也很宁静。 “都过去了。” “过去”是这世上最残忍,也最慈悲的两个字。 一切都挡不住时间的流逝,有很多曾经摧人心肺的事儿过去了可以放下,有很多求而不得的感情,过去了就再也挽不回。 贺柠爱怜地亲了亲他脸颊,硬硬的青茬刺得有点疼,有点痒:“你能这样想就好了,以后咱们俩安安静静地过好小日子。” “是吗?” 她察觉到原野语气里的一丝危险。 果然,原野捧着她的脸,下巴凑过来,用硬硬的胡茬往她脸上蹭,呼吸炽热:“我好像听到一些话,席烨然也还不错,娱乐圈顶流,唱歌很厉害的小鲜肉商霖……” 脸上又刺又痒,贺柠躲来躲去,就是不让他得逞:“你,你那时候醒了?” “嗯,还有许总跟你表白,柠柠啊,我才睡两天,你就桃花满屋开。” 躲不开的贺柠被他狠狠扎了一下:“我没有,气你的啦。” “嗯,气我?”原野唇角带笑,蹭着她的下巴,“胆子大了?” 被他逮着蹭了很久,贺柠终于推开他,眼珠子一转:“那你当时没醒,难道是听到这些话气醒的?” “不是,我饿了,”原野推开她,要给保镖打电话叫他们快点送饭上来。 贺柠终于抓住了他的把柄,勾着他肩膀,勒着他不让动:“你就是被气醒的,原野,你这个小气鬼。” 本来以为随着两个人的关系逐渐亲密,开始相互信任,原野吃醋的频率总算正常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昏迷中被自己的醋意气醒。 “胡说什么,我饿了,你饿不饿?” 看在他刚醒过来的份上,贺柠暂时放过他,不过今后她握着这个把柄,一生都可以拿来取笑他。 * 原野醒了之后,医生让他留院观察两天,虽然脑子里没有淤血,但也要看看有没有其他症状。 吃完午饭后,贺柠和原野挽着手恩恩爱爱在医院的花园散步。 所有事情都解决了,一身轻松,原野也觉得自己好像放下了心里的重负。 以前那些事儿再也不能刺激他,心里盘踞的那条毒蛇随着项嘉的死和原崇的惨消失了。 在人群里,他也不觉得孤独,因为只要转身,就能看到贺柠清艳的眉眼。 他的傻鹅,美而不自知,如此洁白耀眼,要是没有他,谁来保护她身上干净的少女气息。 “柠柠,今天阳光真好。” 已经快春末了,风小了很多,京城也难得开始蓝天白云,阳光有些耀眼。 “嗯,头晕不晕,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毕竟晒了太阳呢,她怕原野遭不住。 “没事,”原野本来打算亲亲她,却看到她对面走过来的人,“那是魏总吗?” 贺柠惊讶转身,阳光下,她的眼睛高光特别亮,黑白分明,水量充足,一看就特别健康。 从走廊那边过来的的确是魏总和她助理,助理手里还抱着一束鲜花,应该是来探病的。 魏总一身米色职业套裙,应该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笑着迎面走过来:“贺小姐,原总,好久不见。” 她年龄大,不好称呼原夫人,把贺柠叫老了,两个人又是忘年交,一直“贺小姐”“贺小姐”叫着,没有改口。 “魏总,好久不见,谢谢您来看原野。” 魏总打量了他们一眼,是对恩爱夫妻,都是人精,真恩爱还是装恩爱,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有点事路过,来看看原总,顺便跟你聊聊。” 听她这意思,原野识趣地点头:“有点晒,我先回房,你们慢慢聊。” 贺柠不舍地拉着原野的一根食指,表示自己不介意原野在场听。 原野吻了吻她额头:“乖,我先进去。” 两个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倒把魏总看得愧疚,感觉好像棒打鸳鸯一样。 原野走了,她才开口说明来意:“我老公的徒弟陈欣想拍一部青春电影,想邀请你出演一个角色。” 这就莫名其妙了,她跟娱乐圈半点都不沾边,怎么找上她了? 而且她又没演技,最多当个花瓶,真跑去拍电影,还不被观众骂死。 “这,魏总,您不是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他还想让我引见,跟你说说话。” 贺柠这才确认她没开玩笑:“我没演过戏,也不感兴趣。” “其实,”魏总抿了抿唇,英气的脸上多了一丝犹豫,“其实电影女主是以你为原型,他的意思是想让你担纲女一。” “什么?”贺柠清淡柔美的脸上多了一点疑惑,“跟我有什么关系?” “剧本是席烨然找人写的,你们读高中时候的故事,陈欣很喜欢,想拍。” “魏总,我是不可能拍电影,也不可能和席烨然合作,麻烦你帮我拒绝。” “好,本来我也不看好。”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魏总就说有事离开了。 贺柠把这事儿跟原野说了,还奇怪:“她到底来干什么的?” 又不像真心要邀请她出演。 “应该是来探路,她老公谢导很护短,非常爱护自己的弟子,尤其是关门弟子陈欣。” 贺柠听了哑然:“他们怕我反对这电影上映?” “是怕我反对。” 毕竟女主的原型是贺柠,虽然魏总强调高中不可能谈恋爱,都是暗恋,而且女一没有感情线。 “那你会反对吗?” “只要他们不乱写剧本,给你安排个暗恋对象,我又何必跟loser计较。” 贺柠拧了拧他手臂上的肌肉:“你真有这么大方?我不信。” 对于魏总的试探,她也没有反感,她很爱谢导,就像她当初也愿意为了原野去试探项嘉的身份一样。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高中什么样,校服和照片还在吗?我想看看。” 贺柠一想到自己高中有些阴郁的样子,顿时慌忙掩藏自己神色:“不许看。” 看了会不会对她的喜欢减少一些。 一点都不希望原野看到她人生最阴郁的时候。 原野知道她的心结,亲了亲她发顶:“柠柠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美,让我看看好不好?” 难得见他这样,贺柠遭不住,心一软,就变了口风:“好,好吧,我也要看你的。” “好,一言为定。” 第69章 世纪大告白×4 和大多数青春片以大学为背景舞台,《最好的你》截取高中时代为故事核心的背景。 导演陈欣除了席烨然之外, 大胆启用新人, 导演直言受不了三十多岁的人来演青春片,因此女一是照着贺柠气质挑选的刚出道新人。 男二则是被贺柠称赞过的唱歌很好听的小鲜肉商霖。 虽然假装大方地没有为难《最好的你》的剧组, 原野还是派盛泽一直盯着拍摄进度,避免席烨然在剧本中掺杂私货。 被贺柠知道后揶揄:“你不是不反对吗?” 原野已经出院回了原山悦湖,身体恢复了康健,公司的事儿也重新走上正轨。 被揶揄后, 他一把抓住贺柠的手腕, 拖到身前:“说好的照片和校服呢?” 贺柠面色变得有些奇怪:“你对校服那么执着干什么?” 原野摸出一叠照片, 上面是穿着类似贺柠高中学校校服的女一:“你们学校校服还挺好看。” 瞪着眼睛接过照片的贺柠无语地嘟唇:“小心给你们集团拍马屁的人看到, 打包把人家小姑娘送到你床上。” 女一比贺柠还要小四岁, 眼睛有点像贺柠,但凡见过贺柠的人都会认为这是原总喜欢的那一款。 “你开什么玩笑?现在你有我们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比我还多,谁敢惹你。” 不是问句,是言之凿凿的肯定。 贺柠急了:“什么百分之三十,我可没答应, 小心我霸了你资产,甩掉你。” “那没办法, ”原野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既然这样,我只能好好伺候你,免得你夺了我的权。” “喂, 别开玩笑了。” 这种事能拿来开玩笑吗? 原野也很认真:“谁跟你开玩笑,原崇要赠送给你,那是他的事儿,我送给你的是我的心意。” “你疯了,这样你不就是替我打工了?” 原野又解了一颗扣子,露出胸前些许肌肉:“我白天在公司给你打工赚零花钱,晚上在床上打工给你快乐,你不喜欢?” “走开,再说我要翻脸了。” “好,”原野从后面搂住她,前心贴着后背,“那你说给不给我看校服?” “校服在九溪观庭保存着,我让陈叔跑一趟。” 陈叔虽然觉得奇怪,还是跑了一趟,把校服和相册递过来的时候,贺柠迎着他疑惑的眼神,坚强地没有脸红。 都怪原野整天脑子里想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贺柠的高中是老牌子公立名校,校服还是保守的黑白撞色,那时候她就长得挺高了,校服本来就宽大。 因此就算毕业这么多年,穿起来应该也不会小。 原野接过她的高中相册,迫不及待地翻了起来。 那种青涩稚嫩的感觉扑面而来,白天鹅始终是白天鹅,就算穿着校服,站在一众高中同学中也鹅立鸡群。 十五六岁的贺柠一脸郁郁寡欢,天鹅颈初现端倪,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 那时候她心里很多愁,很多苦,还没处说,拒绝整天洋溢着荷尔蒙的男生靠近。 就连女生都因为她的冷淡而不敢亲近。 原野一页一页翻过去,从高一到高三,就像追着时间飞奔,去陪她走过那些烦恼痛苦的日子。 照片里邵其雨的镜头远远超过席烨然,这厮一贯如此地咧着白牙笑得开心,在贺柠面前没有半点狂傲跋扈的样子。 “满意了?你的呢?” 原野早就准备好了,默默从书房拿出一本相册递给贺柠。 这本比她自己的还没意思,都是原陵强行揽着原野肩膀拍照。 他一脸冷淡地回头,神色特别不耐烦,有时候是他怼原陵额头,可见两兄弟关系特别好。 还有他们的堂兄,个个都是祖传大长腿,身姿挺拔,英武俊朗。 都是些和家人的合照,连学校里同学的合照都很少。 这让想靠着揣摩一下原野有没有被人暗恋过的贺柠非常失望:“就这样?没了。” “没了。” “你们学校的校花校草呢?” “校草不是我吗?” “那校花呢?” 原野合上相册,扔到一边:“没注意,不知道是谁。” 这是真心话,他那个时候感兴趣的是金融和证券,上课一直都请假,不怎么去学校。 “糊弄人,我不相信。” 眼见贺柠又要开始无理闹三分,原野抖开那套黑白校服:“我们回房间换上。” 警觉的贺柠像是草原上遇到危险的小兔子,想要跳开:“不是,你刚才还说只是对校服感兴趣?” “柠柠你怎么还这么天真?离开我只能被骗。” 谁会对丑不拉几的校服感兴趣? 能让他有兴致的分明是穿校服的那个人。 半拖半抱回卧室之后,贺柠被迫到衣帽间换上自己的校服。 她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有些恍然,那时候一个人孤独地穿过学校的梧桐大道,路过篮球场,偶尔会看一眼篮球场上最耀眼的席烨然。 羡慕他们青春洋溢,肆意盎然的生命力。 披着的黑长直还和过去差不多,一身黑色特别显年轻和皮肤白,只是心态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她打开门走出去,抬头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原野也换上了一身黑白校服。 他高中毕业后还窜高了十多公分,原来的校服早就穿不上了,特意定制了一件。 比起贺柠身穿校服的自然清新,他虽然显得年轻十岁,但眉宇间的威势总让他身上的校服有种违和感。 贺柠噗的一声笑出来,连忙转头,被原野掰着脸转过来:“很好笑?” “没有,很帅,不愧是校草。” 虽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但听到“很帅”两个字还是觉得顺耳,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贺家柠柠,要和学长一起偷尝禁果吗?” 两个人虽然读的是一所高中,但相差三岁以上,根本不可能遇上,多大脸才默认是自己学长。 “不要,我还要回家写家庭作业。” “你跟学长走,学长帮你写作业。” 贺柠忍不住了,又偏头笑起来,这话听着好像诱拐小女孩的变态。 “对不起,老公,我忍不住了,你哪里觉得自己青春年少了,你还是服老吧。” 原野这么冷淡镇静的人第一次觉得恼羞成怒,本来装嫩已经很尴尬了,还要被她拆穿。 “我很老吗?” 贺柠身上的校服已经扒了一半,要不是原野身上那件校服,贺柠真觉得他像个诱拐未成年少女的变态。 难怪他坚持要穿着校服,否则哪里敢下手。 她连忙拉住校服领口:“不老,不老。” 最后,哪怕脸红着求饶,还是没逃过被学长带着偷尝禁果。 贺柠还不争气地昏过去了,清醒之后,看着扔在地上的黑白校服,总觉得自己的青春被践踏了。 她整个人被揽在怀里,动一下,原野就知道,他悄悄眯着眼睛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贺柠趴在床上低声嘀咕:“都肯为我抹下脸装嫩,你这赌注输定了。” 她这一说,原野才想起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赌注。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原野当然知道自己输了,醒来之后,心态也变了不少。 他每天都想向贺柠表白,但那句话一直卡在心口,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要找个机会把表白说出来。 * 这么尴尬的事儿能商量的还是只有原陵和何思源。 两个人都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原陵比较直接:“哥,你们老夫老妻的搞什么表白,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 这句话直击红心,原野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要是以前有人跟他说,他会在年近而立的时候像个高中生跟兄弟商量向心爱的女孩表白,他一定会冷冷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何思源就觉得挺有意思,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原野和贺柠这样有趣的一对。 “哎呀,老房子着火着火是扑不灭的,原陵,你顺着他些,否则他跟你急。” 听到他这个比喻,原野脸都黑了:“你比我大半岁。” 何思源已经二十九了,比原家兄弟都大,也配说他老? “我可不恋爱,我只做·爱。” 原陵习惯性当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我哥跟柠柠姐都错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现在想补回来。” 他之前就听说了,原总私下偷偷找两个堂哥要照片,找人制作了一本半旧的相册。 都是高中时候的照片,指不定俩夫妻又玩什么情趣。 这句话比“老房子着火”还刺激人,原野捶了弟弟背上一下:“闭嘴,出主意。” 赌约的事儿就不告诉他们了,实在有点丢人。 “你不是送了颗粉钻吗?再送一颗蓝钻,保证我们总裁夫人感动得想哭,女人都这么哄。” 原陵不同意:“送稀有宝石一回就够了,多了没意思,哥,你们上次不是没举办婚礼吗?办个盛大的婚礼,然后海岛度蜜月。” 原野有些心动,但这个跟赌约沾不上边:“这个容后再议。” 何思源他们抓破脑袋,提了十来个建议,都被原野给否了。 原陵没办法,抓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学人家给柠柠姐唱首歌表白吧。” 原野终于勉为其难同意了:“这个也行。”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开始施行,就有人先抢了风头。 《最好的你》插曲《one life one love》提前泄露,一夜之间爆红网络。 最可气的是有人说这首歌是席烨然送给初恋的情歌。 第70章 世纪大告白×5 《one life one love》。 《一生只爱一人》。 这首歌是知名音乐人和专业编曲人毛峰亲自编曲写词的歌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 原唱席烨然空降热搜,热度一直下不去, 不断被顶上来。 就连对家商霖的粉丝都酸溜溜地承认:这首歌值得一听, 听得人心里发软。 因为她们爱豆在这首歌爆红之后就@了席烨然:这首歌无论是曲还是词,还是你的唱, 都让人觉得非常舒服,非常感动,心都要被你唱碎了。 商霖家境好,出道后就怼天怼地, 看谁的音乐都不顺眼, 整天一副“在座各位都是垃圾”的嚣张模样, 跟邵其雨如出一辙。 粉随蒸主, 商小帅哥的粉丝跟他一样撕逼战斗能力非常强悍, 特别维护崽崽。 得到他的认可,席烨然的粉丝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超话里都是“啊啊啊, 哥哥,我耳朵都要怀孕了,我心都要碎了”的呐喊声。 也有人偷偷在粉群里讨论那些流言:“我们哥哥的初恋到底是谁呀?怎么一直cue到这人,又不知道是谁?” 小火焰的大粉和群主立刻开始控场: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 直接踢出群。 贺柠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小火焰粉丝群里面不可说的那个人。 倒是甄真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跟贺柠抱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不是摆明了招惹原总吗?” 都想脱粉了,她觉得追爱豆是始于颜值,陷入才华, 忠于人品的一段美好缘分。 现在席烨然的各种操作都让她有点怀疑他的人品。 这样死缠烂打破坏别人的婚姻已经不是用过分两个字能形容了。 最后,好友滤镜战胜了粉丝滤镜,她终于在脱粉的边缘反复横跳,希望席烨然出来解释一下。 贺柠比之前淡定,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剩下的留给原野去解决吧。 “没事,原野最近心情很好,没有发脾气。” 反常得让贺柠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吃醋的原野好可怕。 让人不禁怀疑他究竟是放下了,还是进化成醋精的究极形态。 这些担忧她都没跟真宝说,夫妻之间的事儿别人还是少插手比较好。 她正打电话,小野突然冲了过来,绕在她腿边跳来跳去,有点烦人。 小野之前还算蠢萌可爱,长大了就开始拆家,每天都需要大量发泄精力。 家里能全程陪它玩的只有原野。 阿宁现在看到小野都要绕道走,不敢惹,生怕小野一个飞扑,把它摁倒。 自从小野的体重飙升之后,发现自己可以轻易扑倒家里人,就爱上了扑倒游戏。 眼见小野跳起来要把贺柠扑倒了,原野迈开长腿跑过来,一把捉住二哈,扔到一边,颇有威慑力地看了它一眼。 二哈被吓得一抖,夹着尾巴跑掉了。 贺柠挂断电话之后,埋怨原野:“你又欺负小野。” 原野拍掉身上的狗毛,天气热了,蠢狗就爱掉毛,他陪二哈玩了一会儿,身上惹了不少毛。 “我怎么欺负它了?雄性占地盘是本能,保护伴侣更是本能中的本能。” 说到底还是吃醋,不许阿宁过分依赖她,不许小野扑她,不愧是醋精的究极体。 这样,她还真不信原野能轻易放下席烨然的那首歌。公/众/号/小/甜/宠/文/QQ群:514604078 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试探:“最近有首歌挺火,你听没听?” 原野的爱车里放的都是些舒缓神经的轻音乐,贺柠也不确定他到底听不听流行音乐。 “什么歌?”原野一边拿起白色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偏头凝神看她。 “《one life one love》。” “喔。”他扔掉毛巾,汗水打湿了浅灰色的家居服,准备回房间冲个澡。 喔? 贺柠掐着白色毛巾,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或者原野被整容怪给代替了。 不吃醋的原野不是好原野。 他越这样淡定,贺柠越放不开,非要弄清楚他背后再搞什么鬼。 * 盛泽成为总裁助理已经一年多了,成功从西班牙语助理转型为总裁助理,并且成为原总最倚重的助理之一,少不了他的悟性和付出。 但他觉得还跟总裁夫人脱不了干系,这一路多亏了总裁夫人和原总别别扭扭,卿卿我我,总喜欢给对方搞点事。 单纯处理集团事务和圆满帮总裁处理感情上的事儿,当然是后者更能让领导倚重一些。 这是人情世故,可有时候也很烦恼。 夹在中间的感觉并不好受。 譬如现在,被总裁夫人威逼利诱:“你就跟我说说他最近在干什么?” “夫人,原总最近除了工作,就是剪财经报纸杂志。” 原野有个很老干部的爱好,喜欢把财经杂志上的图表剪下来贴在自己办公室的白板上。 这是他大学养成的习惯,这些图表上的数据时不时要给他一些比较关键的灵感。 “你怕他,就不怕我?听说最近矩力金控那边缺个副总经理,你在积极争取,我可是大股东。” 盛泽这才想起,总裁夫人手上握着的股权好像超过了总裁,在董事会说话很有分量。 “那个,”他偷偷看了四周,半捂着嘴,压低了嗓音,“总裁最近好像在和小原总商量庆贺之类的事儿,我听到他们在调动矩力集团的地产公司。” “你们集团的周年庆吗?” “周年庆还有半年。” “你去打听一下。” 盛泽趁着打电话休息的时间,到公司水吧倒了一杯咖啡,听到这话,差点跪在地上,咖啡洒出来。 “您饶了我吧,窥伺帝踪在古代可是死罪。” “那你把我拉进你们群里,我就不信原陵不吐槽他哥。” 盛泽装傻:“什么群?” “卑微社畜激情吐槽总裁群,总不能是清纯助理在线撩人群。” “哈哈,”盛泽心里叫苦不迭,“您说笑了,我们哪里敢吐槽原总。” “拉不拉?” 盛泽苦哈哈地让贺柠打了一个码,让她伪装成矩力金控那边一个助理加入吐槽群。 一进去,她就被何思源调戏了:“哟,哪里来的清纯妹妹?约不约啊?” 贺柠的小号都是些毛绒玩具的照片,大号都是阿宁的照片,还有跟原野秀恩爱的相片。 怎么男人都能邵其雨一个德行。 贺柠刚结婚的时候,邵其雨就问她“约不约”,被她怼了一顿才有点正经样。 “何大壮,不约。” 不小心把“何大状”打成“何大壮”,底下笑疯了,一个个秒吐表情包。 何思源眉头死死拧着,又不好跟人小女生计较,只好嘴上骚:“你怎么知道我那里很大?你怎么知道我那里很壮?” 盛泽吓死了,恨不得摁着他的头跪地道歉。 你敢跟总裁夫人骚? 不要命了。 他虚弱地发了一个哭的表情:“小原总呢?” 何思源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新来的妹子,不肯放过:“妹妹啊,今晚跟哥哥去LAN会所,哥哥带你飞。” 盛泽连忙私信他:“!!!!你疯了吗?知道那是谁吗?” 何思源发了一个“?”过来:“谁?” “总裁夫人啊。” 何思源吓得手机砰地一下掉在地上,一脸惨白,浑身肌肉疼,又想起那晚在拳击馆原野把他揍得半身不遂的惨相。 被原总知道他跟贺大小姐说骚话,岂不是要把他摁在游泳池里面淹死。 “她干什么呀?” “蹲小原总,你别说漏嘴啊。” 人野话骚的何思源顿时安静如鸡,还在等后文的同事们都好奇了:“何大状,怎么了?终于踢到铁板了?” “噫,妹子什么来头啊?” 正吐槽着,原陵突然冲进群里,发了一个“啊啊啊啊!!!”的呐喊表情包。 盛泽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连忙问:“怎么了?” “原总那个蛇精病,我不是美工,也没学过后期剪辑,又不是导演,凭什么让我做VCR,凭什么?” “什么VCR” 原陵一下子闭嘴了,没继续吐槽,因为原野特意交代过,集团内不受贺柠威胁的只有原陵这个堂弟。 这事儿只有他能保密。 “没什么,集团宣传片。” “可是集团宣传片……”也不是你一个高级行政副总管啊。 “盛泽,你再多话,年底奖金扣完。” 盛泽鹌鹑了,原陵发泄完,看到新进来的妹子,忍不住调戏:“咦,哪里来的鲜嫩妹子,别怕何大壮,哥哥保护你。” 贺柠发了个羞涩表情:“哥哥,什么VCR?” 原陵被这声“哥哥”苏到了,脑袋一晕:“原总从毛峰那里高价买断了《one life one love》,让我做了VCR。” “呵呵。“还以为他真改了,没想到转头就跑去买断版权。 这么不阴不阳的冷笑让原陵一下子清醒了:“不是,哪个子公司的人啊?” 何思源补充:“矩力金控。” “不对吧,矩力金控那边现在乱着呢,谁有心情跑我们群里来。” “盛泽呢,叉出来,老实交代。” 反正贺柠套到想要的消息,默默走了,盛泽悄悄私信他:“是总裁夫人啊。” 原陵发过来一个崩溃的表情:“所以,我把原总要表白的事儿泄露了。” 盛泽:…… 你这一说大家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今天去看陪客户去埃菲尔铁塔了,晚点了。 第71章 世纪大告白×6 原陵一直抱着被自己堂哥锤死的心态破罐破摔,谁知道两天过去, 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仅没被原总捶死, 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参加国博的沉船瓷器捐赠仪式。 被当作矩力集团的特邀嘉宾进场的时候,原陵悄悄打量了贺柠一眼。 作为全场最美, 最年轻的女人,这位难得一身红裙,肆意张扬,那身红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 比博物馆墙上那些白瓷照片还要引人注目。 而他堂哥原野一身经典修身黑西装, 袖口间若隐若现的低调耐看超薄名表, 原本应该是领口巾的地方夹着一只露出点六角白星标志的Montblanc钢笔。 还有一个旁人很难注意到的小细节, 他的领带针上面是一只小小的白天鹅。 这对时时刻刻都在虐狗的夫妻, 原陵已经不想吐槽了。 仪式还没开始, 原陵旁边的一个浪荡公子哥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斜瞟,倒肘捅了捅原陵:“嗳, 原少,你哥和你嫂子的感情怎么样啊?” 不用问,又是一个暗戳戳准备挖他哥墙角的男人,估计是看上了贺柠的美貌。 他咬牙切齿, 像是要把对方吞了一样:“很好,非常好。” “哟, 我就随口问问,你这副恨不得敲骨吸血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对你嫂子有意思?” 原陵瞪大了眼睛,吓得心一抖,这是哪个猴子派来的逗逼, 这话也敢乱说? “你tm想死,别带上我。” 对方还故作了解地眨眨眼睛:“了解,了解,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你了解? 你了解个屁,你知不知道原家全家人都把贺柠当成当成原野的救命稻草? 家里人都怕他哪天被刺激到了真的成高智商犯罪分子。 全家人都感激她啊。 还要他哥当着面强调多少次,这些人才肯相信,贺柠这个人是他的命啊。 想到这个,他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当时车被撞的时候,他哥用自己的命保护贺柠,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你闭嘴,少招惹我们柠柠姐,还能多活两天。” 对方还是夸张不屑地翻白眼,显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仪式在博物馆礼堂举行,还没到签约仪式。 贺柠和原野并肩坐着,原野虽然偏执地握着她冷白的手,脸上的表情却不大好看。 难怪有人在怀疑他们的感情。 原野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贺柠细腻白皙的肩膀上,红裙系带缠绕着的肌肤显得非常暧昧。 两个人为了这件礼服闹了一早上的别扭。 为了穿这身裙子,贺柠不仅昨晚拒绝了他,不准他在锁骨肩膀上留下痕迹,还不肯听他的建议搭上一件披肩。 室内温度非常舒适,甚至找不到借口脱下自己的西装,搭在她肩膀上。 贺柠摇了摇他手臂:“别生气了,下次不穿了。” 虽然特别喜欢这身红裙,但什么都没原野的心情重要。 “不是不让你穿,是你长得太好,那些人都盯着你看。” 所以,不是你的错,是那些脑子里只有生·殖器的男人的错。 偏心眼到了极致,完全忘记他也是其中一个。 “你够了啊,给你一个台阶,你就赶紧下来,别端着。” 两个人因为一点微末小事闹别扭,又迅速和好,已经成了相处的日常。 反倒是大事上,原野和她基本上没有分歧,都是夫妻同心,一致对外。 原野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凑到贺柠耳边:“你穿这身真美,我现在只想当个禽兽。” 这句话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妻子的最高赞美。 贺柠也憋不住,笑了出来:“还没有签捐赠合同呢。” 自从知道原野在背后准备给她表白之后,她一直默默等着他认输,等着他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到时候榴莲伺候。 捐赠仪式开始之后,博物馆那边的主持人详细介绍了这批珍贵的清中晚期沉船瓷器。 10万余件出水瓷器以青花瓷为主,还有白瓷,褐釉瓷,少量红绿彩瓷。 又介绍了珍品流落海外,由矩力集团费心回购的感人故事。 矩力集团这边给出的故事版本自然而然地消除了项嘉的存在。 他最初就是想用这批瓷器造假引贺柠上钩,最后在他的金库里找到了这批瓷器。 这批瓷器给原总两夫妻带来许多不详和不快。 本来打算捐赠的矩力集团自然加快了进程,跟博物馆这边对接,编了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原野上台签捐赠合同的时候,媒体的镜头停留在他脸上。 相信到时候会有不少网友花痴感叹他的相貌,毕竟盛瑶当初也是京城第一美人。 然而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台下之后,又对准了自己手上的钢笔。 签完字之后,还珍惜地把玩着。 到了采访环节,有好事的记者问:“原总,刚才看见您很爱惜手上的钢笔,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原野跟坐在他身边秃头啤酒肚的博物馆领导颜值和身姿都是可怕的对比,衬得对方像只土豆。 他舒适优雅地坐在那里,笑看着提问女记者,把对方看得心跳加速,才慢慢回答:“这是我妻子贺柠送我的礼物,我每天都随身携带。” 还有小小的白天鹅领带针,带着它们,就像随身携带着柠柠一样。 底下一片善意的笑声,还有矩力员工们此起彼伏“喔,原总又撒狗粮”“我就知道。” 贺柠在底下瞪了他一眼,这种小事完全可以略过,干嘛刻意强调。 他最近也忒高调了,不知道到时候表白会搞成什么样子。 * 捐赠完瓷器,贺柠也松了一口气,矩力拍卖行那边也进入正轨,凭着她背后的强大人脉,拍卖行的委托人和客户纷至沓来。 矩力集团和她舅舅所在公司的合作也非常顺利。 王晋卿虽然不打算定居国内,但跟贺柠保证过一年至少会有一半的时间会回国居住。 原野听了贺柠叭叭叭地跟他说这事儿,心里有一丝后悔。 好不容易没了岳父,又冒出来一个舅舅。 想到贺建安,原野打断她的话:“贺建安昨天又给我打了两通电话。” “喔。”贺柠的反应很平淡。 她本来是那种“喜欢你,垃圾也当宝,讨厌你,你就是宝物,在她眼里也是垃圾”的人,性格虽然温柔,但一旦绝情,完全没办法挽回。 “他好像挺后悔,跟姜韵离婚了。” “正常,毕竟现在贺莎死了,追债公司肯定天天缠着姜韵,贺建安那么自私一人。” 姜韵也要被逼疯了,还妄图骗追债公司的人,贺柠是她亲女儿,被原野教训了一顿。 想到这个,原野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也有点唏嘘:“那我要是欠五十亿……” 贺柠掐了一下他的脸:“把你卖给富婆当小白脸。” 他握着贺柠的手:“卖给哪个富婆?” 就不信柠柠舍得把他让给别人。 “贺家大小姐啊,名门之后,分了前夫一大半财产,手里还握着股权,最喜欢包养你这样的矜贵少爷。” “柠柠,”他把脸埋在贺柠有些凉的手掌里,亲昵地蹭了蹭,“一辈子都只包养我一个人,好不好?” 贺柠莞尔一笑:“看在你帅破苍穹的份上,我勉强答应。” “好柠柠,老公今天带你逛商场,随便刷卡。” 贺柠不动声色地盘算着,这是要表白的节奏了。 她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 虽说因为她的好奇心,没了惊喜的感觉。 但还是好开心。 原野这是在认输,以后两个人吵架,可以榴莲伺候了。 * 说带她到商场,还真带她到商场,而且是矩力集团旗下的商场。 虽然项嘉死了,两个人还是习惯着带着两个贴身保镖。 便衣保镖体格虽然强壮,但长相都挺普通,走在人群里也没有违和感。 SOHO明都到了周日的时候客流量爆炸,尤其是有喷水池的广场,人满为患。 还有小姑娘喜欢扔硬币到喷水池里面许愿。 商场的保安也没有阻止,一切都以顾客为上。 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彩色气球非常鲜艳地飘荡着。 贺柠和原野牵着手,像对普通夫妻走在中间,一个卖花的女孩子还特意跑过来,调皮眨眨眼:“先生,给您女朋友买枝玫瑰花吧。” “不是女朋友。” 卖花的女孩有点尴尬,心里又有点开心,这么帅,没有女朋友,真是太好了。 “是我老婆,我的爱人,我灵魂的另一半。” 卖花的女孩惊呆了,她就是周末来兼职打工的女学生啊,为什么要被人喂狗粮。 随着他话音一落,广场上的大荧幕突然变了,不再是SOHO明都的宣传片。 著名歌手毛峰颇有辨识度的嗓音响了起来,唱的是最近爆红的《one life one love》。 大家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自从席烨然的版本泄露出来之后,很快就被全网删除了。 很多人都意犹未尽,席烨然公司给的解释是,为了维护《最好的你》剧组的利益主动要求删除。 没想到今天还能在SOHO明都听到毛峰版本。 第72章 世界大告白×7 毛峰新版本还是一生挚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感觉。 将相恋的炽热与死亡后的泯灭在短短几分钟内展现得淋漓尽致。 席烨然版本正是少了这种从淡淡的好感, 到挚爱的浓烈, 再到醇厚的深爱之感。 就像初升的晨曦,正午的炽烈, 晚霞的唯美,每一日每一日循环往复。 最让人心惊的是毛峰版本的背景mv是两个对观众有些陌生的脸,并不是明星。 贺柠站在大荧幕下面,被卖花的女孩盯着, 脸红透了, 白里带粉, 有些激动, 有些尴尬。 刚刚被原野冠以“老婆, 爱人,灵魂的另一半”之半, 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而且那些背景MV就是些两个人的日常剪辑,最后歌唱完了,荧幕上的画面碎裂成一片片雪花,最后汇聚成一句话: ——One life one love, 原野爱贺柠一生一世。 从没有被人如此直白地在大庭广众之下示爱。 贺柠有点不知所措:“我不就那么一说,你还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搞, 以后你的商业合作伙伴一听到你名字,就想到这句话。” 早就有人高高举着手机开始录影了,毕竟是毛峰的新版本。 恐怕要不到半个小时,凭借毛峰的名气, 这段视频就会传遍全网,和席烨然一样空降热搜。 “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他们一听见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也没人敢随便邀请我去夜店。” 被甜炸了的卖花女孩终于想起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激动得玫瑰花差点扔出去。 原野瞥了她一眼,有点不满这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指了指一个保镖:“我买了你的玫瑰花,你去找那个人拿钱。” 随着歌曲的结束,广场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家都有点意犹未尽。 和席烨然那种流量转演员的明星比起来,真正音乐人唱出来的感觉自然要好上十倍。 可惜网上没地方听,没想到竟然会在SOHO明都的广场上听到了。 到处都在窃窃私语:“刚才那一男一女是谁啊,长得也不像毛峰呀?” “不知道,有点眼熟,可能是刚出道的明星,小哥哥超帅,小姐姐也很美。” “这种颜值进娱乐圈肯定爆火,好像是荧幕情侣,要是这两人生个小孩,不知道会有多好看。” “啊,啊,他俩随便一个被我撩到就好了,小姐姐我也不介意姬的。” “这是表白吧,人家都写的明明白白了,你们还问,说实话,原野和贺柠听起来还真耳熟。” “该不是我想的那对吧?” “不是吧,《我爱运动会》的那对夫妻,有钱人也会有真爱吗?” “有钱人不是吃大米长大的吗?他们来了,他们又来虐狗了。” 贺柠听着大家猜测他们的身份,赶紧掏出墨镜戴上,拧了拧原野肌肉结实的手臂:“都怪你。” 干嘛搞得这么隆重? 原野倒是一脸无所谓:“你以为只有这一个地方,只有这一会儿?” “什么?”贺柠压着嗓子,免得自己叫出声来引起主意,“你还干了什么?” “全国但凡有SOHO明都的地方,这时候都在放这首歌。” 贺柠捂着脸,后悔了,真后悔了,当初不该跟原野打这个赌,没想到他认输都这么认真,搞这么大。 “你,你就等着待会儿一通通电话过来嘲笑我们吧。” One life one love,原野爱贺柠一生一世。 根本就是在向席烨然示威,这句话像魔咒打入吃瓜群众们的脑海中,魔性洗脑一样。 “谁会笑我们?” 他不就跟自己老婆表个白,有什么好笑的? 这话说了才不到一分钟,邵其雨的电话就进来了。 贺柠接通之后,对方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笑了至少一分钟,差点笑岔气。 他抹抹笑出来的眼泪吭哧吭哧说道:“你们原总还真是剑桥毕业的,说话真情实感,耿直boy。” “滚,关你什么事。” “哈哈哈,贺大小姐,你们现在是全国吃瓜群众讨论的对象,凭什么我就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你俩天天这样相处,都不怕起腻子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听到邵其雨说了那么久,原野面无表情地直接抢了贺柠的电话,一下摁掉:“少跟他说话。” 虽然知道邵其雨已经死心了,但为了避免死灰复燃,他还是跟防贼一样防着邵其雨。 无奈的贺柠抠着他的手指抢电话:“哎呀,你挂了就挂了,干嘛不给我电话?” 他高举着右手,突然像个无赖一样笑着:“不给,你来抢。” 他一□□,那么高,比贺柠整整高了将近十九厘米,手一举,她怎么够得着。 就算跳起来,也抢不到。 急着抢电话的贺柠忍不住朝他身上扑,被他一把抱住,撞到他胸前,墨镜都掉了。 “别闹了,赶紧回去,被人认出来更……” 更丢脸了,大庭广众之下,示爱表白就算了,待会儿亲起来被人拍了,保管头版头条。 原野保持了那么多年的低调神秘形象,已经快被她毁光了。 “没关系,”耳边被湿热的气息包围着,贺柠听着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反正大家都知道我爱你。” 贺柠默默再次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根,红到脖颈,身体微颤,锁骨处像是漾着一汪春水:“你,咳,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贺柠,原野爱你一生一世。” 那些曾经他以为永远不会启齿的话,以为永远不会存在的感情在此刻汹涌而来。 让他战胜了所有的尴尬和内心的惧怕,堂堂正正地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这些他没能从盛瑶和原崇身上学会的感情,都是贺柠一点一点教给他。 他淡薄的感情中所有的情·爱之感都源自贺柠。 她是自己心里情感的那汪泉水,如果枯涸,再也不会泉涌。 所以,这世上除了贺柠,他很难再爱上别人。 因为所有跟爱情有关的事儿都是贺柠教他的,都跟贺柠有关。 他心里的阴影也是因为她一点一点拔除。 听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告白,贺柠快喘不过气了。 明明结婚都一年多了,等来了自己爱人的表白,她还像个初次恋爱的人一样隐秘地喜悦着,疯狂地幸福着。 话还没来得及说,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贺柠长得美,这眼泪一流,更加引人注目,她把脸埋在原野心口处,低声催促:“快走,快回家,好丢脸。” 原野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抿唇一笑:“不丢脸,人之常情。” 话说这样说,还是给保镖打了个眼色,带着贺柠往停车场走,免得待会儿引起骚乱。 * 到了晚上,矩力集团各处的写字楼都开始了灯光秀。 先是白色字体的“原野”,“贺柠”,再是红色字体的“One life one love”,循环往复,持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的时候,整件事都已经发酵够了,传遍了全网,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就连一向不关注网络的贺建安都找到借口打电话给贺柠。 可惜他太久没跟自己女儿相处,一开口就是:“你们这样高调对你没好处,你们要是离婚,他一个男人倒是落个痴情名声,你怎么办?” 现在的贺柠婚后还跟热恋一样,听不得别人说一点原野不好,更何况是自己讨厌的人。 她听完这句话就挂断电话,把贺建安的新号码拉黑。 幸好接电话的不是原野,要是给他听见“离婚”两个字又要气一晚上。 拉黑贺建安之后,贺柠握着手机,想着在双子楼顶层办公室的原野,有点想去找他。 毕竟拍卖行虽然在下面楼层,距离也不远。 想到原野,整个人,整颗心都开始发热,才分开三个小时,好像就难以忍受一般。 她上楼的时候,又接到了甄真的电话:“柠柠,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特别宅?” “什么?”贺柠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见天跟你老公二人世界,拍卖会也去得少了,趴体也不来,连逛街都没兴趣了,你老公是什么大宝贝,你要每天在家守着他?” 人一恋爱脑,的确会忽略很多人,很多事。 贺柠连忙道歉安慰她:“抱歉啊,真宝,我这周陪你逛街,你上次不是看上小香风的黑裙子吗?我送你。” “哼,”真宝并没有被小裙子哄好,“见色忘义。” “真宝……” “算了,我打电话是想通风报信,席烨然的粉丝群打算作妖,你们小心点。” 贺柠秀眉拧了拧:“怎么了?” 甄真竟然直接叫“席烨然”,这是脱粉了? “我脱粉了,有点烦他,昨晚本来直播替《最好的你》剧组宣传新片,结果喝醉酒,一直在哭,不停地cue自己的初恋,说想要时光重来,再次相爱。” 席烨然每次惹事都跟醉酒有关,也许是身在那个圈子,压力太大了。 甄真也真情实感粉了他五六年,说心里不难过是骗人的,但到底还是看不上别人结婚了,幸福地相爱,他还要疯了一样缠上来。 “那他的粉丝想做什么?”总不能逼她跟席烨然在一起吧? “她们现在特别讨厌原总,自己催眠自己,是原总仗着权势,横刀夺爱,破坏了席烨然和你的初恋。” 贺柠听得哑然失笑:“她们疯了?不该讨厌我吗?” “谁让你是那个人的女神,你别大意啊,她们到时候到处刷洗脑包,说不定能翻转舆论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好不容易赶回国,没想到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大家都保重自己,记得出门戴口罩,如果没大事,安安心心宅在家算了。 第73章 世纪大告白×8 霍汶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后悔自己当年干的那些事儿。 虽然都是经纪人的本职,可谁能想到都过去那么久了, 席烨然反而越来越执着。 都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儿。 现在竟然敢打悲情牌跟原总对抗。 先不说矩力集团的影响力, 就是原总背后的原家打个招呼,要封杀席烨然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席烨然拍完广告后, 霍汶亲自去摄影棚接他。 两个人才上了保姆车,霍汶黑着脸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席烨然仰着头靠着后车座,呼吸有点急:“没什么。” 霍汶真的快急出汗了:“你这还没什么,你煽动粉丝, 替她们考虑过吗?” “法不责众, ”席烨然秀气的下巴向上仰着, 说话的时候一动一动, 看得霍汶心软。 “你当人家原总傻吗?不知道背后是你?贺小姐早就表明了态度, 你为什么要死缠烂打,跟他们硬杠?” “你懂什么?”他整张俊脸都皱了起来, 显得狰狞,“我是为了配得上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霍汶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烨然,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你去看看。” 从席烨然当初试探性自杀,她就劝他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可惜一直被拒绝。 “我没病。”至少他从来没动过害人的念头。 “你病了,从三年前就病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扭曲你的观念。” 席烨然不耐烦地看向窗外, 唇上冷笑着:“你懂什么?身在一潭泥泞里,要是没有个干净的执念,我现在……” 早就堕落了。 他能熬着不受圈子里的钱权和毒·品诱惑,都是因为心里有个干净的执念禁锢着。 尽管不能靠近,只要想到贺柠干净漂亮的样子,他就不允许自己堕落。 霍汶说不过他,恰好又有个电话进来,只能先接电话。 席烨然一个人闭目想着最近SOHO明都的荧幕表白,还有被原野买断版权的歌曲。 当初求了毛峰很久,他才答应帮自己写首歌,没想到转身就卖给姓原的。 连朋友都靠不住,果然权势诱人啊。 还“原野爱贺柠一生一世”? 他不相信原野身居高位,面对比他还多的诱惑,能坚持爱贺柠那么久。 等贺柠变老的时候,他还能陪在她身边? 席烨然捂着脸,明明他才是能陪贺柠走到最后的男人。 贺柠是他心里的执念啊。 霍汶挂断电话之后,慢慢转头看席烨然,咬牙切齿:“《最好的你》片源泄露,是不是跟你有关?” 说着说着,她尖叫起来:“你要自毁前程吗?得罪了原家和矩力集团之后,还要去得罪陈导,得罪了他,你还混得下去?” 席烨然出道头三年非常听话,霍汶都私下跟人感叹,再没有比他认真有前途还不作妖的艺人了。 她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才会签到席烨然。 可现在的席烨然跟疯了一样,陈导是谢导的关门弟子,是最疼的那个弟子,得罪了谢导,那不等于得罪了整个导演圈。 以后别说电影,连电视剧都未必有人敢找他拍。 这种飞蛾扑火,损人不利己的作风哪里像个在圈子里混了六年的顶流? 《最好的你》还没上映,片源便惨遭泄露,网上到处都是资源,目前大家都只知道泄露片源的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剧组工作人员。 但霍汶总觉得这事儿跟席烨然脱不了干系,虽然短时间内,陈导不会怀疑到男主角身上,但这事儿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席烨然拧开矿泉水,慢慢喝了一口,嗤笑:“你想多了,我有什么必要搞这种事儿?” * 《最好的你》片源泄露成了头版头条。 虽然是半成品,但对投资方和陈导方面的影响非常大,至少会降低上亿票房。 席烨然的粉丝一直在帮忙抵制,怒骂泄露的人没有职业道德,坚持不去看泄露片子。 但架不住路人一边围观,一边做剧情解析,越炒越火,话题度越来越高。 甚至有人开始骂这是导演炒作的套路。 陈导有苦说不出,谁会拿上亿的票房去炒作。 而这部电影的内容被解析了个七七八八,甚至一个毒辣的影评直接指出来:“这片子是席烨然的自我影射吧,我很好奇,他心中的那个高冷女神常凝到底是谁?” 影评很快被置顶,炒出了一个新话题,热度节节攀升,所有吃瓜群众都在猜测女主常凝是谁。 甚至有人把《One life one love》这首歌联系起来,猜测到底谁是席烨然的一生所爱。 席烨然暗中买通一个营销号,搞了一个“谁是席烨然一生所爱?”抽奖活动,带起了前所未有的新热度。 席烨然的公司那边压都压不住这阵热度,不断花钱撤热搜,闹得鸡飞狗跳。 感性的人都被那部半成品《最好的你》感动得稀里哗啦,追溯自己高中时候心里暗恋的女神。 强大的网友不断地扒席烨然高中时候的消息照片。 他当年凭着一张省青少年篮球赛时候照片出道,很快就从队友那里挖出了消息。 一张素颜照被打上了“席烨然一生所爱”的标志,疯传网络,照片上的贺柠穿着校服,笑容青涩浅淡,皮肤白得发光。 不管照片放在哪里,下面都是一群舔屏的人: “事实证明,不是我们的校服丑,而是我们丑,总有人能把校服穿得这么好看。” “之前席烨然的粉丝还黑这位小姐姐,说人家长得丑,靠P图活着,破案了,破案了,人家一直都长得这么美。” “女神啊,我麻麻问我为什么屏幕这么干净,没错,都是我舔哒,小姐姐太有女神范儿了。” “话说,这位小姐姐结婚了,好像是某位权·贵的夫人,席烨然这样真的好吗?” “他大概缺一颗11.43毫米口径花生米的教训,知道矩力集团之前干什么的吗?” “楼上out了,矩力集团混改之后,那方面的业务已经分出去了,不过势力也不可小觑,不说了,不说了,怕被删。” “席烨然失心疯了吧,追着人家结婚的人死缠烂打干什么?” “听说两家是联姻,可能是人前恩爱,人后随便玩的假面夫妻吧。” “说假面夫妻的都不看综艺吗?还有之前某音热榜上的SOHO明都荧幕表白视频,挂了一下午嗳。” “我去,是他们吗?也太甜了,而且那首歌不是席烨然原唱的吗?” “版权在毛大才子呀,人家专门为表白买断版权,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哈哈,某权·贵吃醋了吧,我给大家理理时间线,《one life one love》这首歌爆出来,席烨然暗示送给初恋,初恋的老公吃醋,直接买断版权在自己集团名下的商场荧幕表白播放,好刚!又好甜,我喜欢!” “楼上说真的吗?我又相信爱情了。” 很快,席烨然的粉丝攻陷进来,冷嘲热讽:“我哥哥看得上贺柠是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有些人舔权·贵舔疯了吧,明明是有人利用自己的权势横刀夺爱,我们烨然是受害者,之前还有自杀的传闻,他那么惨了,你们还说他。” …… 有看不惯的和席烨然的粉丝掐得腥风血雨,天昏地暗。 甄真截图发给贺柠,顺便发了个【同情你.JPG】。 她及时脱粉了,贺柠却像是被沾上了一样。 贺柠跟席烨然基本上没好好说上话,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出毛病了,好好的一手牌要打成这样。 已经从娱乐圈顶流顺利转型成“影帝”,只要好好拍陈导的戏,打开了圈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非要跟她死磕,试探原野和她的底线。 她又不是圣母,会看在当年同学一场放过他? 利用粉丝替自己造势,在原野的红线上踩来踩去,只要原野动他,粉丝肯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给矩力集团舆论压迫。 要不是看在他这么多年一路走来不容易,贺柠之前都没跟他计较。 还真当自己没脾气了? 甄真给的截图,她没看完,都气得要死,转身出了拍卖行,往双子楼的顶楼办公室去了。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原野正在跟盛泽说事。 一看到她,就吩咐盛泽迅速两句话结束,吩咐盛泽出去。 盛泽苦着脸,被总裁赶出办公室,给夫人腾地方。 等贺柠坐到原野腿上的时候,他捏了捏贺柠的耳垂:“怎么了?气呼呼的。” “席烨然太烦了,跟疯狗一样。” “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生气?好了,我保证,你今后听不到他的消息。” 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实则心里正舒服着,之所以一直没对付席烨然,是在等贺柠主动跟他说。 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很多时候都有点不知道两个人的界限,不能像从前一样随便出手。 任何时候他都要把贺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如果贺柠觉得他过分了,他会及时收手。 他抱着贺柠,埋首在她颈间,笑了笑,有点阴郁。 他啊,疯狂地爱着怀里这个人,幸好,求而得之。 贺柠软乎乎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待会儿真有人觉得原野仗势逼人。 在原野有所行动之前,她也要做力所能及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我在卡结局,大家都看出来了,明天是柠柠的告白,明天之后,大概正文就完结啦! 第74章 世纪大告白×9 事实证明,席烨然的粉丝小火焰到处卖惨还是有效果的。 挺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知道席烨然的悲惨情史, 一生所爱被某个背景不一般的总裁仗着自己家里的权势活生生拆散。 真相是什么, 在他们眼里已经不重要了,谁掌握了舆论就能倒逼对手。 贺柠的微博下面不断涌入席烨然的粉丝, 质问她为什么嫌贫爱富攀高枝。 吃瓜网友都看不下去了:一丝Q死咪?席烨然是穷人的话,我们是什么?微生物吗? 邵其雨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艾特贺柠:“我们仨都是同学,我和席烨然一起追了你那么多年, 要不是看在你找到真爱的份上, 我可是会抢婚的。” 他的认证虽然是地产公司总裁, 但邵公子常年和娱乐圈小花来往, 不少资深吃瓜网友都认识他。 跟《最好的你》一对比, 顿时破案了:“这邵其雨就是电影里面张雨的原型吧,跟男主陈然抢女神的那位张狂公子哥, 我超喜欢张雨,没想到竟然是真人,爱了,爱了。” 席烨然的对家商霖的粉丝顿时跳出来嘲讽:“人邵公子都承认贺柠小姐姐找到真爱了, 你们家房子真塌了。” “真以为你家哥哥还是第一美少年,那张脸嫉妒得都扭曲了, 早就残了,看着呕。” “邵公子那美人尖够我舔一年了,这么帅都看不上,还看得上你家哥哥。” 席烨然的粉丝维护他已经成为本能, 顿时跟商霖的粉丝掐得天昏地暗。 明明是两大流量粉丝对掐,却把贺柠的微博掐得限流。 席烨然病态地不断刷着微博,他一直关注贺柠,贺柠早就把他取关了。 直到现在,原野和贺柠那边都没有正式回复,让他心里多了一丝侥幸。 也许他们的婚姻并没有他们表现得那么幸福。 因为得不到,他心里更偏执,因为偏执,越发想要得到真爱。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能像贺柠那样,从始至终都让他心动。 他刷着微博的时候,甚至产生了幻想。 也许贺柠和原野正在因为这些事争吵,两个人吵着吵着,就离婚了。 直到一个Vlog横空出世,贺柠的微博下面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简简单单的日常Vlog,背景是原山悦湖的那片湖边,阿宁在湖里游,小野在湖边跑,不断试探着jiojio,想跳进湖里跟阿宁玩。 原野站在湖边长身玉立,拉着小野的牵引绳,免得它真的跳湖。 贺柠喊了一声:“老公。” 原野回头,微微一笑,那笑容向来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他总是严肃的,矜冷的,对着谁,都是一副“不想跟你多说”的样子。 听到贺柠的声音,回头的那一刻,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什么事?” 有点沙哑的嗓音听着倒是性感,酥了好多人的耳朵。 贺柠还没开口,小野这猪队友一看到贺柠就挣扎着要往她这边冲,阿宁也不管了,闷头往她这边扑。 屏幕画面上就看到一只兴冲冲的二哈眼睛发亮,浑身的毛发飘逸,朝着贺柠扑了过来。 贺柠也吓了一跳,向后一退,还是被二哈扑倒在地上。 好在原野及时过来,给贺柠当了垫子,才没让她摔着。 镜头晃了晃,配有八爪鱼,外接收音麦克风的微单还挺耐用,镜头也挺灵动。 贺柠被扶着的时候,镜头不小心对准了原野的腹肌和胸膛,她立刻转开镜头,免得有人窥伺她的宝藏。 等镜头对准了那张脸,她自己都有点发呆:“你好帅。” 原野看了眼镜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你好呆,傻鹅。” 贺柠有些恼羞成怒:“说了不准喊绰号了,你犯规,蠢狗。” “傻鹅。” “蠢狗。” 两个人就这样对着镜头互喊绰号十多分钟,也不觉得腻歪。 Vlog一放上来,就有眼尖的网友注意到原山悦湖:“柠檬了,原山悦湖是这种独栋别墅,把我全身骨血卖了都买不起一个卫生间。” “我是声控,那声老公也太甜了吧,小姐姐的声音吼吼听呀,啊啊啊,原总,我为你打call,听到你的声音,我耳朵胎动了,我错了,你们是天生一对。” “哈哈哈,好有爱的一家,鹅子和蠢狗二哈。” “只有我注意到原总的腹肌吗?我恨《我爱运动会》节目组,他们为什么不多点原总的个人镜头,不说了,我去重新舔屏了。” “这两个人,傻鹅,蠢狗,互怼十多分钟都不觉得腻,你们跟我说这不是真爱?” 席烨然顾不上底下沙雕网友的嘻嘻哈哈,只盯着贺柠发的那长长一段博文: 我和原野第一次见面,他捡到了我一只鞋,还一直盯着我看,我当时特别害怕,心想,这是个臭流氓了。 谁知道家宴的时候还会重新遇到他,他说要跟我结婚。 我心里冷哼,呵,男人,你就是馋我身子。 果然,他后来承认,他就是馋我身子。 这个可恶的男人! 但是谁让你这么帅,人又温柔,我生病的时候守在我身边,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及时替我还击,我冷的时候,亲自替我穿上袜子。 虽然你小气吧啦,老是吃醋,总觉得自己头上会头上跑马放羊,但谁让我喜欢你,愿意宠着你呢。 姓原的,这辈子都要对我好,否则我就把你从总裁位置上踢下去。 席烨然读完这段表白之后,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成蜘蛛网,整个裂开了,就像他的心一样。 他想着高中时候,贺柠在午后绿荫下路过篮球场,回头看了他一眼的样子。 就是那一眼,他再也走不出去,苦苦暗恋那么多年。 是他自私懦弱,不够勇敢,最后把喜欢的人拱手让人。 他哭得泪流满面,却无能为力,因为那么害羞内向的贺柠说出这样表白的话。 肯定是因为爱极了原野。 霍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听到他的鼻音,知道他哭过,叹口气:“烨然啊,你被供出来了,陈导恨死你了,你今后的电影资源完了,正在洽谈的代言也黄了,今后一整年你都没工作了。” 席烨然闭着眼睛,脑子里什么都不能想,他这孤注一掷失败了。 “你趁着这段时间,去找个医生好好看看吧,之后再说。” 其实没有以后了,商霖来势那么凶猛,这圈子向来无情,更新换代非常快。 有人莫名其妙红了,有人莫名其妙糊了。 席烨然之后的路只能是退圈了,霍汶不敢说,是怕刺激他。 “好。” * 不管网络上有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贺柠被原野圈在原山悦湖,安安静静过两个人的小日子。 原野自从贺柠当着全网表白之后,都有点心不在焉。 再一次确认贺柠爱他,让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又好像有了重量,一下子落到地上。 而且贺柠的Vlog表白出来之后,就引起了模仿狂潮。 如今到处都是表白的Vlog,有人把这次事件命名为“世纪大告白”。 他们也算载入‘史’册了。 两个人要回原家吃饭,贺柠在挑衣服,挑鞋子,看到原野反常地发呆,她走过来,摸了摸他额头:“有点烫,是不是生病了?” 原野握住她的手:“不是,只是想到你而已。” 想到你就像生病了一样,爱你成疾。 又说些甜言蜜语,贺柠要抽回手:“不跟你说了,我去换鞋。” “等等,”原野拉住她,“穿上那双水晶鞋。” “什么?”贺柠一愣,“什么水晶鞋?”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捡到的那双。” “好。”贺柠有些不好意思。 水晶鞋拿过来之后,原野接过鞋盒,让贺柠坐在椅子上。 他单膝跪下,拿出水晶高跟鞋,套在贺柠白皙的脚上,像虔诚的骑士一样。 穿好鞋之后,他拉着贺柠站起来,吻了吻她额头,宠溺而爱怜:“今后,我帮你穿鞋,你帮我打领带,一辈子都这样。” 贺柠眼角有些泪意,抿了抿唇,点头:“好,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之后会有生崽崽的番外,大家选择性看吧。 安利一些我二月要开的新文《你欺负我[豪门]》。 文案: 全球知名酒店董事长的养女叶难身着一袭红裙, 肤白貌美,浅淡妆容, 低眉是佛,抬眼是妖, 在集团的招待酒宴上游刃有余,出尽风头, 却突然接到一条亚马逊“美和尚图鉴”的链接。 一张带发修行的俊俏僧侣照片蹦到她眼前, 他一身干净的墨染僧衣,白皙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专注纯粹的眼神, 如此清俊挺拔,撩得女人怦然心动。 叶难捏着手机,气得差点咬碎牙龈: 四年不见的便宜哥哥隋嘉年竟然要在日本买下寺庙出家! 嫉妒她的名媛们见此情景,纷纷交头接耳: “噫,叶难脸色那么难看,莫非要被隋家一脚踹掉?” “隋大公子早该回来继承家业,养女算什么,早晚净身出户。” “隋嘉年清俊温柔,年轻矜贵,要是我嫁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欺负他的叶难赶出家门。” 终于,叶难顺了名媛们的心意,跟豪门一刀两断,解除收养关系, 急着赶回来拯救她的隋嘉年揽住自己爱不得的“心魔”:“谁欺负你,跟哥哥说!” 叶难委屈地抱着已经断绝了关系的隋嘉年:“哥哥,是你呀。”